12 ☆、Twelve

我爸給我打電話，他手頭寬裕了，想和再娶的老婆重新擺酒席。她讓我請梁出雲也去喝喜酒，

梁出雲那天開車和我一起去喝酒。

我讓他別穿西裝，搞的他像是新郎不是我爸結婚。

他問我：“不穿西裝穿什麽？”

我不知道，他衣櫃裏面清一色都是以顏色深淺排好的襯衫和西服，我個人覺得他是個偏執狂。

我以為他穿成那樣會難以為融入我們鄉下的街坊朋友，沒有想到他會搶了我的風頭。他是尤為的和那些人聊得歡，我二大爺專門跑過來跟我說：“你繼父一點沒有架子的。”

我只是笑，心裏卻想：“您能覺得他有架子嗎。他發了你好幾根大中華啊。”

梁出雲在酒席上見男人就發大中華，見女人就說人比花嬌，搞的他才像是今天結婚的主角。就連我爸都說：“他很有派頭的。”

那些三姑大姨見他長得不錯，嘴又甜，就趕着給他介紹女朋友。她們知道我媽抛棄了他，跟了其他男人去了。還未他打抱不平，說我媽是瞎了眼睛了，這樣的好男人都不要。

其實我不覺得我媽瞎了眼睛，我這輩子沒見過比我媽精明的女人。我覺得她是知道了梁出雲不是真愛她，才離開他的。她先抛棄他，證明是她先不要他的，而不是他甩了她的。

就算我媽不離開，反正他不久後也會和其他女人厮混，我覺得我媽的提前離開是正确的。她給自己留足了面子。

這樣說起來，我媽就是唯一一個和他結過婚，又給他戴上綠帽子的女人，說出去多牛氣。

大媽圍在一起問梁出雲：“你現在有對象了嗎？”

梁出雲說：“沒有，沒有。”

她們說：“我們給你介紹吧。”

梁出雲笑的很歡，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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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是在哄那些大媽，他怎麽放着年輕貌美的女人不娶，去見那些大媽介紹的村姑。除非他腦子進水了，不過他嘴上答應的倒是很快。

梁出雲坐在外面和村裏的大爺聊天，他跟人家說：“政府要搞土地規劃，以後我們村裏都要拆掉，又說以後農民最吃香，農民最有錢。”聽得那些老人很開心。

後來一群人拉着他去下棋。

我是不想再去關注他的了，我覺得我爸讓他來喝喜酒是請錯了，他太會搶風頭了。

來之前，我跟梁出雲說別送我爸很多禮金。梁出雲後來一分錢也沒給，送了我爸一塊名表，我爸好像很喜歡，聽人說天天帶着到處顯擺。

我不得不承認梁出雲不止哄女人很有一套，他哄男人也很有一套。

我甚至問過他，有沒有和男人睡過。

他問我：“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我說：“你們上流社會的人，不是都男女通吃的麽。”

他回我說：“我不喜歡男人，還有和男人胡搞，很容易的艾滋的。”

我是不知道他是害怕得艾滋所以沒和男人睡過呢，還是他真的不喜歡男人。

不過我覺得他要是喜歡男人，大概身邊的男人也可以跟一大堆的。

我站在門口，幫我爸迎接客人。

我爸那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西裝，敏姨穿了一件紅色的中山裝。兩個人別說多土了，不過看着不知為何倒也和諧。

我爸也請了蘇沐冉來喝酒。

蘇沐冉即使做了爹，也沒有多大改變。我覺得他還是那個16歲的少年，也許我的記憶永遠停留在他年輕的時候的模樣。

他見了我，對我說：“好久不見啊。”

我回他：“恩。”

他不進去，和我在門口一起站着。

我覺得有點尴尬，就問他：“你老婆孩子怎麽不跟來？”

他說：“我老婆下班晚，一會兒帶孩子來。”

“哦。”

蘇沐冉看了一眼坐在屋裏的梁出雲，對我說：“他不适合你。”

我不說話。

他又加了一句。“他太老了。”

我還是沒有回他。

他又跟我說：“他比我都老。他那個年紀都可以給你做爸了。”

我對他說：“我滿18了。”

這次輪到他不說話了。

我還是問了他：“那年，如果我不是17，而是18歲，你的答案還會是一樣嗎？”

“阿冉，你怎麽站在外面等啊，今天風很大的，在裏面等麽。”蘇沐冉的老婆牽着他兒子的手走過來，然後她看到了我，對着她兒子說：“來，喊姐姐。”

蘇沐冉離開我跟着兒子老婆進屋的時候，回我：“還重要嗎？”

他進屋了，我一個人站在外面，繼續迎接客人。

我自語着：“是啊，不重要了。”

我爸給人斟酒，他喝多了，梁出雲上去幫他擋酒。我站在一旁，我爸見我喊梁出雲名字，就讓我改口喊他爸。

我不喊，說我爸醉了，叫他回去睡覺。我爸牛脾氣上來，不願意。

最後是梁出雲笑着喊我：“乖女兒。”

我瞪他，他也只是笑。

結束後，梁出雲問我：“怎麽樣，我喊你叫女兒，你習慣嗎？”

我說：“你以後別再喊了。”

他聽了，依舊笑。

梁出雲喝多了，不能開車，他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我們回家。

我和他坐在汽車的後座上，他忽然開口問我：“你們兩個聊什麽呢？”

我斜靠在座椅後背上，看着窗外飛速駛過的夜景，我知道他在問我和蘇沐冉的事情，我轉過頭看他一眼，回：“你想知道什麽呢？”

他點了一支煙，他笑了，嘴裏冒出白色煙圈，不知為何他的笑容有些慘淡，但他不再問我什麽了。

他只是像個長者一樣勸我說：“他不是适合你的人。”

我很想問他，那麽什麽才是适合的人呢？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不知道為什麽，我也想抽煙，覺得心裏悶悶的難受。我把他嘴裏的煙抽出來，放在嘴唇上，我轉過頭看他，我正吸着他抽過的煙，他忽然靠過來，把腦袋擱在我肩上。

他說：“少抽點。”

我就把煙滅了。

他不再說話，就那樣靠着我，車往前開着，好像永遠不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