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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這兒可以嗎?”她領着兩人到裏屋的一桌空位,将菜單留在桌子上,“兩位先看看,需要喝點什麽嗎。”
他下巴擡了擡,“礦泉水。”
石南說一樣。
“喲,不喝酒了?你不是挺能的麽?”陳拆冷嘲。
石南知道陳拆是在嘲他兩天前酒量差還要和別人硬拼酒,最後喝的不省人事被送去醫院的事情。他不占理,所以不敢怼回去,就嘿嘿笑了兩聲。
他原本以為陳拆知道這事兒後還不得給自己扒皮抽筋,結果事出兩天了人壓根沒提,他還抱着僥幸心理尋思或許陳拆不知情呢,結果事實證明只是懶的說他而已。
李蘇葉轉身去拿礦泉水的功夫,石南壓下菜單,試圖轉移話題,對陳拆小聲說:“點菜這姑娘好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來着?”
陳拆看着菜單,“那可不,是個喘氣兒的異性你都眼熟。”
而後又漫不經心道:“她就是前天我替你「服務」的客人。”還故意咬重那倆字。
石南:“……”
雖然聽起來有些猥瑣,但他已經不敢接話了。
片刻,李蘇葉便拿着兩瓶礦泉水回來,眼睛掃了兩人一遍,問:“現在點餐嗎?”
“點。”陳拆手在菜單上一指,十分幹脆,“一碗油潑面。”
“那我要個蛋炒面吧。”石南弱弱的說。
李蘇葉重複了一遍兩個人要點的菜,得到肯定回複後将菜單一并撤走,去後廚告訴齊永巍下單的菜以後,又坐回收銀櫃後頭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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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會兒功夫吳家歡給她發了無數條消息,她快速浏覽一遍,大意就是和自己抱怨。因為昨晚又去夜店,被家裏人數落一通,心情很差很暴躁之類的。
她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就回複了一個表情。
通常吳家歡和她發牢騷,李蘇葉充當的也不過是這樣的角色,耐心聽她講完,不會發表任何自己的意見。
但每次家歡像倒豆子一般講完故事以後,又立馬換了副嘴臉,高高興興拉着她去吃飯或是逛街,仿佛上一秒的暴躁一姐不是她本人。
所以李蘇葉從不需要用言語安慰家歡,只等她自己發洩夠了,再陪着她去做想做的事情。
因為這是她所能想到安慰人最好的方式。
在李蘇葉的認知範圍內,言語安慰遠不及行動來的有效。比如你也許會站在中立的立場幫朋友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對方也許根本不會領情,甚至還會反過來一味的責怪你為什麽不與他同仇敵忾。
更何況吳家歡這種性格的女生,只要陪她吃吃吃買買買,一切就都不是事兒。如果她還高興不起來,那就是沒買到位,多花錢就完事了。
理性不一定百分百适用于當下的環境條件,偶爾也需要讓感性占上風。
小時候她總聽家裏老一輩人講,拉着她的手說我們蘇葉一定要記得,走中庸之道,才會活的舒服自在。
于是她秉承這份信念,世間萬物都求一個「平衡」,從前摸索的費勁。但只要找到這一中心點,往後的路就十分好走。
她捏了捏手機,垂着眼睫,忽然很想念外婆。
外婆的突然離世在當時是壓垮母親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至今記憶猶新,母親是如何在病房裏哭鬧着,又撕心裂肺的喊,甚至試圖割腕,最後卻是她搶下母親手裏的玻璃片,握在手裏,母親暫時拉回神志,抱着自己痛哭,而她卻感受不到半點疼痛。
外婆剛走那幾月,她時常會夢魇,直至一次睡夢中,她看到外婆站在老家院子裏的外樓梯上,那樓梯和記憶中的不同,傾斜着無邊際的向上延伸,外婆扶着樓梯扶手,目光慈祥的看着自己,笑着說:
“我要走了,再也不能經常來看我們蘇葉,你也不要惦記我,回去吧。”
她在夢裏哭着喊外婆,伸出手想捉住她的衣角,可什麽也摸不到。
等外婆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後,她猛然驚醒,醒來時淚流滿面。
……
神游之際,齊永巍從後廚連接收銀櫃的小窗口喊道:“蘇葉!3號好了啊!”
她将手機倒扣在桌面上,回身進後廚取托盤,兩碗面并排放,端着送去三號桌。
陳拆擡眼打量她一番,今天李蘇葉穿的很乖,連帽衛衣牛仔褲,素顏,和昨夜在夜店打扮的狂野少女判若兩人。
如果這會兒有人告訴陳拆,她是乖乖女,還是學霸,他都信,這幅模樣完全就是另一個人設。
陳拆又默默想,人的外表可真是騙人的利器。
李蘇葉将兩碗面分別放到陳拆和石南面前,“你的蛋炒面,油潑面。”
而後便轉身,又回到後廚,全程沒看陳拆一眼,就像兩個人素未謀面似的。
他也毫不在意,從旁邊不鏽鋼的簍筒抽了雙筷子開始低着頭吃面。
對面坐着的石南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來,撂下筷子,突然問:“對了,我記得今晚你不是有約嗎?怎麽,又放人家鴿子啊?”
他頭都懶得擡,剛咬到一口面條,聲音囫囵:“關你屁事。”
“當然關我事了啊!”石南語重心長,像在教育不懂事的小孩,“你說說你,人家多好啊,給你炖了湯要送過去。你倒好,不要就算了,還跑來外面吃面。讓姑娘知道得多傷心吶?”
“再說了,我看她長得又清秀,性格還溫溫柔柔,看樣子對你有那麽點兒意思。不,不是看樣子,是肯定對你有意思,還不止那麽一點點。”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這個年紀我爸媽都結婚了。再看看你,二十好幾的男人還沒談過戀愛,說出去丢死人啦!”
陳拆豎起一根手指,開口糾正:“我二十二,說起來才算是二十出頭,怎麽就二十好幾了?再說,二十好幾又如何,我是偷是搶了,難道人活着就是為了談戀愛的?”
石南被噎了一口,喘了好幾下,才繼續說:“不是,但至少要有幾次經驗吧,體會一下兩個人的快樂不好嗎?有時候幸福感是另外一個人能夠帶給你的,并且這份感受是獨一無二的,而且每個人的解讀都不同。”
“唉,氣死,我這不替你着急嗎!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倒也沒有說我是太監的意思……便宜你了,過把嘴瘾當皇上。”
“……”他仍然在喋喋不休,陳拆根本不想搭話,只管認真吃面。視線裏忽然出現一只手,手指纖細,膚色是冷白調,此刻正端着一盤菜,放到桌子正中間。
石南終于停下那張八卦的嘴,吞了口唾沫,看到桌面上多出來的盤子,話鋒一轉,疑惑問:“诶?我們好像沒點這個啊?”
沒人理他,他又提高音量朝李蘇葉背影喊:“妹妹?我們沒點這道菜呀,上錯桌了吧。”
李蘇葉終于轉身,瞄了眼陳拆,又将視線落回石南那張充滿問號的臉上,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店裏活動,贈送的。”
“啊?”石南被這道從天而降的贈菜搞的摸不着頭腦。
陳拆放下筷子,眯了眯眼,看着李蘇葉回到收銀櫃後頭,彎腰拿起櫃子裏的書包,雙肩背好,和對面桌正收拾碗筷的婦人打了聲招呼,路過自己,推開面館大門離開了。
“咱倆點的加一塊還沒這道肉菜貴,這店真奇怪,老板怎麽想的啊,這不賠錢買賣麽?不是,剛才說到哪兒了?”
石南夾了一筷子「贈菜」,往嘴裏送,想起來後繼續道,“對,小關那姑娘,你不打算試試?人家可把你當救命恩人,一直想報答你呢,估計只要你肯松嘴,以身相許都十分有可能哦。”
他睨了一眼石南,終于開口說:“一口一個小關,叫的挺親切?我看不行你去追人家得了。”
石南翻白眼:“瞎說什麽,雖然那姑娘真挺好的,但可惜她不是我的菜。我食肉的!”
陳拆也不愛聽他再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直接道:“我對以身相許沒興趣,況且,我又不止幫過她一個,要個個都來找我以身相許,我不就犯法了?”
對面的人瞬間愣住:“為什麽犯法?”
他掀了掀眼皮,面無表情:“重婚罪。”
石南噴了口水,久違的喊了他的大名:“……陳拆,你知不知道,你好騷啊。”
兩個大男人吃飯快,石南後面也沒怎麽再唠唠叨叨,解決完眼前的兩碗面和贈菜後,喊來老板娘結賬。
梁钰欣去收銀臺看他們這桌的賬單,「咦」了一聲,朝他們笑笑:“你們的已經結過了。”
“啊?”石南撓撓頭,納悶的很,“不可能啊?”
梁钰欣拿着賬單走過來,“上面記得明明白白,現金結啦。”
又晃了晃手裏那兩張紙幣,現金剛才被一只圓珠筆壓在賬單上,她順手一起拿過來給他們看。
陳拆先是皺了下眉,而後想到什麽,從旁邊的紙抽裏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一點頭:“行,謝了老板娘。”
梁钰欣應聲,說了句「下次再來」,轉身忙別的事情去了。
對面的石南還是摸不着頭腦,滿臉問號:“你結賬了?啥時候?我咋沒看到。”
陳拆一撩眼皮,龇着一口白牙,“就剛才。”
“不對啊?我倆一直在一起呢,我咋沒看見。”石南皺眉。
“我會瞬移,你連我的殘影都還沒看見,我就把現金直接留桌上了。”說着,他還擡擡下巴,示意石南身後不遠處的收銀臺。
“迫于現實一直沒機會告訴你關于我超能力這件事,瞞了你這麽久,哥覺得還挺對不起你的。”
他還嘆了口氣,說得跟真的似的。
“……”石南被他這一套說的一愣一愣,回頭去看收銀臺的功夫,他聽到一聲關門的聲音,再轉回身,陳拆已經走出去了。
被耍了。
“我雖然不是人,但陳拆你是真他媽的狗!”他拉開門追上去,在後面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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