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 36: Light 光

酒紅色的飛毯在此刻似乎是要融入沉沉夜色之中，帶着他們緩緩落在了禁林深處的一個角落。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壓過枝頭的細微聲響。工藤有些別扭地拍開了對方一直放在自己腰際的手，與這個大半夜拐騙他出來讓他被動破壞校規的教授保持了一個手臂的距離：“說吧，什麽事還得跑到禁林來？”

黑羽面對着警惕盯着他的少年，摸了摸鼻子，眼珠子一轉，毫不羞愧地調戲他：“偷情啊。”

“……”

工藤竟一時無話可說。這家夥怎麽回事，到現在還記恨着早上那件事？

白衣巫師在這個時候卻向少年的方向走了一步，伸手捂住了對方的眼睛，湊到他耳邊緩聲道：“那你說還能幹嘛，級長先生？來偷偷談戀愛，不就是偷情嗎。”

黑羽的聲音像是天生帶着一種吸引人的魅力，明明是銳利又張揚的，卻因為鼻音而帶了點溫柔的意思，末了語調還會有意無意地微微上揚，将所有最浪漫的詩句都揉進他那把嗓音裏，特別是當他在你耳邊輕聲慢語地說着這些撩人的話語，呼吸掠過耳尖，漾出一片春意。

工藤因為對方的稱呼——當然還有那些明目張膽的話而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像是在抗拒着什麽，又像是想要占據什麽。視覺被剝奪的後果就是其他感官的知覺被放大了——他能夠感受到對方近在咫尺的心跳，感受到從覆着他雙眼的修長手指中傳遞出的灼熱溫度，感受到他帶着笑意的呼吸。

……太過分了。

工藤禁不住想到。

過分的恣意妄為，偏偏這個人是黑羽快鬥，叫他生不出絲毫厭惡，只剩下了滿心歡喜。

“到底要給我看什麽？再不松手我就要跟你動手了。”工藤假裝嫌棄地說到，身體一點動作都沒有，根本不像是打算反抗的樣子。黑羽因為對方的口是心非又一次笑了起來，微微低下頭在少年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別急。”

話音剛落，遠方傳來了隐約而悠長的鐘聲，因為夜深的關系而變得有些輕淺，不像白日裏那般恢弘。黑羽松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眉眼彎彎地向緩緩睜開雙眼的少年張開了雙臂，白色的披風揚起弧度，在身後不知何時亮起的漫天螢火中顯得格外璀璨耀眼——

“It‘s a show time.”

無數螢火蟲像是聽到了什麽指令，原本散落在四面八方的星火在下一秒就彙聚向黑羽的上空，在漆黑的夜晚如同萬千亮着微光的河流彙聚成一團跳動的火焰，然後在成年巫師的一個響指下又一次化作細碎光電四散開來，逐漸變成了幾個歪歪扭扭、卻不難辨認的日文。

工藤新一

少年定定地看着滿天流螢，還有那個笑得像個大男孩一樣眼巴巴看着他等待獎賞的白衣巫師，輕輕抿了抿嘴唇克制住唇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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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好き

嘴角終究還是抵不住地揚了起來，光斑墜入眼底，襯得那道白衣勝雪的身影愈發清晰。

大好き

“——幼稚鬼。”

少年的衣角在風中飄着，黑發也被吹得有些淩亂，細碎黑發散落在額前，顯得他的目光更加柔軟純粹，白皙臉頰上是藏不住的淺粉。

“我也喜歡你。”

“最喜歡你。”

冬天還沒有完全過去，擁吻的兩人卻在這螢火輝光中不約而同地想到——

春天已經來了。

當然，兩個人都沒有忘記來到霍格沃茨的最大目的是為了什麽，自然也不可能因為談情說愛而就此停止了步伐，反倒是因為關系一下子突飛猛進的原因而交換了許多情報。

整合下來，他們竟然一直陰差陽錯地因為資源不同、角度不同的關系而在同一件事上調查到了許多不一樣的情況，使得原本很破碎零散、沒有頭緒的信息也逐漸完善了起來。

工藤皺着眉頭，無意識地開始摸着下巴：“……之前我們都一直默認，能夠自由出入禁書區的只有霍格沃茨的教授。”

他擡眼看着貼了一整牆的信息版，半晌才開口：“如果我們猜錯了呢？”

黑羽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身側的工藤。

“你是說——”

工藤仍然盯着牆，緩緩說道：“如果那個人和我一樣，也是個學生呢？”

黑羽沉思了片刻：“但是霍格沃茨這幾年來除了你，根本就沒有其他轉校生——你的意思是，那個人的情況也跟你一樣，只不過那個人是正常從一年級開始讀的？”

這個猜想如驚雷一般在黑羽腦海中炸開，像是有根沉在污濁泥潭中的細線被緩緩拉了起來，令他開始飛速地開始重新思索起了這半年多來在霍格沃茨所有可能有嫌疑的目标。

工藤打斷了黑羽的思緒：“這種逆天而行的魔法需要消耗的魔力很大，咒語施展起來又十分麻煩，而且帶來的副作用也不小……既然對方能一直不被抓到，說明那個人不是在等一個時機，就是魔法造詣實在太過于高超。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好事。”想到這裏，他嘆了一聲，“關于時間魔法，古代巫師倒是許多人嘗試過，聽說還有不少成功的例子。之前為了查我身上到底什麽情況的時候特地去借了些書，也拜托服部幫我查了查。”

“有頭緒了嗎？”黑羽有些驚詫地挑了挑眉。

該說不愧是工藤新一嗎，就算被困在這樣的軀殼之中也根本無法限制到他獲得他想要擁有的。

工藤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有是有，不過我還是有些地方沒有想明白……時間魔法畢竟太過于複雜了，而且我身上也沒有那些嘗試過的人所擁有的所有副作用，沒有一定把握之前我也不敢輕易嘗試。”

“所有副作用？”

“最明顯的有兩點。一個是不能消耗與自身年齡不符合的過多魔力——這點倒是一致。不過還有另外一個明顯的特征我卻沒有。”工藤停了下來，在黑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松了松領帶，解開了自己襯衫紐扣最上方的三個，幹脆利落地扯下了衣領，露出了左胸口的雪白肌膚。

他指着自己心髒的位置，平靜說道：“這裏，沒有安卡（注：埃及象形文字，?，代表生命之符）标記。”

“——！！！你你你你你不要動手動腳先把衣服穿好——！”

黑羽已經，整個人立刻跳了起來，面紅耳赤地捂住了鼻子眼睛飛速轉身，模模糊糊大聲嚷嚷：“年紀輕輕學什麽不好學這些亂七八糟的兩個人共處一室你還做這種、這種動作很容易讓人誤會的不怕引火燒身我變身禽獸嗎！啊，梅林！你才十五歲！”

“……”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跟黑羽快鬥解說一下，真的沒有其他意思！

——見鬼的十五歲！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剛才那個樣子不是很合适，幹咳了一聲，趕緊整理好儀容儀表，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額角：“說、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別老是想着……咳咳……有的沒的。”

黑羽這才緊張兮兮地轉回頭，生怕看到什麽不良畫面，在确認自己看到的是重新穿着嚴謹的江戶川柯南時又有些遺憾地嘆息，喃喃道：“其實剛才那樣也不錯，也挺賞心悅目的——哎呦！怎麽還打教授！反了天了江戶川同學！拉文克勞必須扣分！扣分！全部扣光！”

“你公報私仇。”工藤雙手抱臂，絲毫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黑羽一怒：“我秉公執法！”

“你就是看不慣我成了級長之後扣你分，去了傲羅辦公室還能扣你薪水。”工藤新一冷笑。

黑羽心口一痛，頓時覺得萬箭穿心。

這日子還有沒有辦法過了！

黑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很真誠的江戶川柯南，心中暗自默念：等你變大再跟你計較，看我怎麽好好收拾你……咳。少兒不宜的收拾。

工藤絲毫不知道因為黑羽此刻的想法，以後的日子會變成什麽雞飛狗跳的樣子，跑題了幾句，很快又再次将重點放回了讨論上。

不得不說，黑羽快鬥愛慘了工藤新一這副認真思考、說一不二的樣子——

尤其是當容貌尚且稚嫩的江戶川柯南臉上出現屬于工藤新一的表情的時候。

又帥又可愛，雙倍快樂，雙倍折磨。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工藤停了下來，有些生氣地敲了敲板子，表情跟之前在傲羅周會上看到黑羽快鬥頻頻走神心不在焉的時候一模一樣。

黑羽在心中暗笑了一聲，表面上趕緊端正了姿态，凝重點頭：“當然！”

“那你說說我剛才說了什麽。”工藤似笑非笑地看着眼神飄忽不定的黑羽快鬥。

“……”

又來了，又開始了。傲羅周會出現率最高的一句話。

——不是，他才是教授，提問環節應該由他來講才對！

這麽一想，黑羽頓時不虛了，理直氣壯地說：“我不說。你來解釋解釋。”

工藤翻了一個白眼，沒打算跟他接着扯下去：“我是說，鄧布利多教授，他應該知道些什麽。”

黑羽這下聽清楚了，若有所思地也跟着工藤一樣開始摸了摸下巴。

“你是說，他知道這件事不對……唔。有些道理，否則他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幫我們解圍。老狐貍肯定知道些什麽，背後偷偷安排我們。”

工藤聞言莞爾：“你知不知道他替我們解圍之後和那幫小鬼說了什麽？”

這個黑羽怎麽可能知道。

于是他誠實地搖了搖頭。

工藤眯着眼睛笑了起來：“他讓那天上課的學生一句話都不要和其他人說，還放出謠言說你最近魔力不穩定。”

黑羽略一思索，立刻想通了前後關系，恍然大悟道：“果然是老狐貍。故意告訴他們不能透露，這是擺明了想讓學生們私下八卦……現在霍格沃茨明面上除了鄧布利多，最麻煩的人就是我。要是我出了事，就可以讓那個潛伏在霍格沃茨的人的稍微的放松點警惕。”

“所以——”

“——我怎麽能不好好配合校長演出演出，好引蛇出洞呢？”

兩人想到了一塊，不由得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