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重重迷霧繞東海
正午的陽光直射在甲板上,臨平公主濕噠噠的衣服很快就被曬幹了。
慕深卻并沒有感覺到什麽暖意,聽到慕白蘞被拉下水起,他周身血液好似凍結一般。
他垂眸望着腰間芙蕖鴛鴦鈴,一言不發。就連黑衣人退開的動靜,也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圍着他們的黑衣人退開一條道,身後走出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鐵制的面具遮住上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犀利冷漠眼睛。面具下方,兩片薄唇似合非合,似笑非笑。
他緩步走了過來,在慕深面前停了下來,一雙眼探究地看了片刻。
慕深卻是一動不動。
玄衣男子微微皺眉。
百曉生警覺,雖然身中軟筋散沒什麽力氣,但還是努力拖着軟趴趴的身子攔在兩人中間,随時戒備着。
見慕深始終沒有什麽動作,玄衣人也覺無趣,轉而擡腳走向了高若兮:“高姑娘。”這聲音沙啞異常,如同沙粒摩擦,聽着就不像是正常的發音。
此人是嗓音壞了,還是在掩飾什麽?高若兮擡眸,緊緊盯着他,想從他臉上找出一些端倪。
此時此刻,高若兮不再假裝柔弱,而是拿出了高氏嫡長女的氣度:“閣下意欲何為?”
“想請高姑娘修書一封給高宗主,就說風間鶴仰慕高姑娘許久,特請姑娘到我府上一敘。”
風間鶴?流竄在東海最讓人頭疼的海盜頭子。據傳聞,此人擅用毒,自喻箭毒木,全身上下都藏着毒,他所站立的五步之內,絕無活物。
善用毒者,必善用藥。所以一整船的人,才會悄無聲息被藥倒。高若兮心裏明白了些許,但又有更多的疑惑産生。
風間鶴與東海郡守時常交手,但對土皇帝般存在的高家卻向來敬畏,從未挑釁過高氏。但高家招婿消息一出,這令人聞風喪膽的海盜頭子卻打起了她的主意,實在匪夷所思。
高若兮也看得很明白,這人口中說着“仰慕”,眼中卻半分情緒都沒有,顯然不是看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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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他此番動作是為了什麽?
高家畫舫緩緩偏離原來的航線,朝着未知的遠方駛去。
“你見過哪家海盜敢對高家下手?”容瑾反問道。
“沒見過。”慕白蘞不假思索回答,随即愣了愣,明白過來,“你是說,劫船的并不是海盜?是僞裝成海盜的某個敢對高家下手的勢力?”
這世上,想對高家下手,又敢對高家下手的,大約只有楚君。但楚君若要出手,劫高若兮做什麽?而且船上還有齊國公主,一招不慎,便是給了齊國出兵攻東海的借口。
“總覺得不可能是楚君,難道是齊君謀東海?臨平公主在東海被劫持,齊國便有理由出兵東海。”慕白蘞一思量,覺得齊君的動機更大。
容瑾挑眉:“分析挺對,但是,你覺得風間鶴像齊國安插的人?”
對風間鶴,慕白蘞其實并不熟悉。僅是知道,這風間鶴與東海郡守像是有仇一般,處處争鋒相對。那郡守調來東海郡之前本是個頭發濃密的清俊中年,可在東海郡任職短短數載便禿了頂,成了個人見人嫌的糟老頭。這一切,全拜風間鶴每月一次擾郡守士兵所賜。
“感覺也哪裏不太對。”慕白蘞擰眉,只覺腦子亂糟糟一片,理不出頭緒,“風間鶴是不是齊國暗樁,我是不敢确定。只是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我是齊國的人,要想知道東海郡兵力如何,實力如何,除了滋擾郡守之外,一定也會想辦法滋擾高家。說到底,高氏才是東海郡的主人,其私兵之盛,遠勝于郡守。而且,高氏掌漁鹽貿易,財力富可敵國。齊君要奪東海之地,目标絕對是高家。可風間鶴這十幾年間,卻是見高家就躲,一次試探的交鋒都沒有。”
這麽一番思量,慕白蘞覺得腦子更亂了:“所以,風間鶴到底是什麽人?他做的這些又是為誰?”她從沒想過,一方東海郡內,局勢也是這般複雜。
見慕白蘞思考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容瑾輕笑一聲,手忍不住伸過去捏了捏,想把她皺巴巴的臉攤平,順道提醒:“拉你下水的,是誰家的人,那風間鶴便也是誰家的人。”
雖然被容瑾捏得很疼,但他這一爆料着實讓她震驚得無以複加,以致忘了去推開容瑾的手。
“高家?你是說風間鶴是高家人?!!這怎麽可能?!是高家的話,就更沒有理由劫持小高和臨平公主啊!”
慕白蘞認為,容瑾說的非常不合理。
“那我再提醒一點,一群海盜混入高家層層護衛的畫舫,悄無聲息地奪得畫舫掌控權,你覺得是件容易的事嗎?”早就知道慕白蘞不會相信,容瑾又問了她一個問題。
“不容易。”慕白蘞搖搖頭,“高家何等人家,不可能如此疏忽大意。一個兩個海盜或許可以潛入,一群有些天方夜譚。倘若自編自導,倒是挺順理成章。”
順着容瑾的思路一想,慕白蘞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但是她還是不太相信:“可是,還是那句話,動機呢?高家沒有這麽做的動機。小高招婿在即,自編自導海盜劫持,是污了她清白。因當年與晉王的婚約,她已經嫁不出去,再被海盜綁架,不是火上澆油?小高她爹那麽要臉面的人,怎麽會做此安排?我還是覺得,齊君的動機更大。”
“動機?”容瑾睇了一眼慕白蘞,不知是笑她天真,還是笑她無知,“你不知道,并不代表高家就沒有動機。我且再問一句,高家為何要殺你?”
這一問,難倒了慕白蘞。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高家派人殺她做什麽。
“高家殺你,有兩個動機。”
“……”慕白蘞懵了,“一個不夠,還有兩個?我何時這般招高家恨了?這兩年,我可跟小高保持着距離,絕沒有教她亂七八糟的東西,高家宗主不至于如此吧?”
“第一,因為慕深。高若兮看上了慕深,而慕深卻是你名義上的夫君。高家之女自不可為妾,而且慕深也常以你做擋箭牌,高家宗主自是要除去你的。”
慕白蘞更懵了:“也就是說,高宗主早就計劃好招慕深為婿了?說什麽不論家世,這都是為招慕深為婿做的準備?”
想不到,萬萬沒想到。
“第二個動機呢?”
“因為魇術。這世上只有你不想知道的事,沒有你無法探知的事。若你在船上,風間鶴也好,高家也罷,一切謀劃盡能為你所知。”
“容瑾,你好像什麽都知道。”
容瑾微微皺了皺眉,不滿地看着慕白蘞。
慕白蘞一愣,她方才好像沒說什麽吧,眼前這人怎麽突然表現得不高興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重。
“叫容哥哥。”良久,容瑾複又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優雅,醇厚如美酒,聽來很是舒服,但隐隐又帶着些許威壓和脅迫。好似慕白蘞要是不遵從他的要求,他就會将她丢在海上自生自滅。
“……”原來是不滿叫他全名。
“叫容哥哥。”沒聽到慕白蘞及時回應,容瑾又重複了一遍。
行!你是大爺。
慕白蘞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低柔婉轉些:“容哥哥,那你知道高家究竟要做什麽嗎?”
容瑾很是受用,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些許:“不知道。其實,方才跟你說的這些,都是猜的。”
“……”說了那麽多,竟然不是石錘,是瞎猜?!瞎猜的,竟然也能表現得如此胸有成竹,頭頭是道,慕白蘞很佩服。
容瑾笑了笑,看到慕白蘞露出一臉“無言以對”的表情,他的心情就會出奇得好。他捋了捋獨眼鷹的羽毛:“究竟真相如何,我們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獨眼鷹接收到主人傳達的訊息,下一刻便展開翅膀沖向高空,朝着畫舫消失的方向飛去。
原來,這鷹是他用來追蹤畫舫的。慕白蘞恍然大悟,确實,論追蹤能力,鷹是勝過那些海鳥的。
容瑾放飛獨眼鷹的同時,長臂一攬,攜着慕白蘞縱身一躍,跳到了他先前準備好的小船上。
一葉扁舟,僅容兩人栖身。小船上,還放了一堆幹糧和幹淨的衣裳,正是慕白蘞與臨平比試前穿的那套。
“你是不是也早猜到高家要在水下害我,東西都備那麽齊?”追蹤用的鷹,可在海上航行的小舟,七八天的幹糧,還有她換洗的衣裳,準備得不可謂不全面。
“我并不知道。”容瑾難得沒有故作高深,誠實地回答了慕白蘞,“諒是誰都不會想到臨平公主會突然拉你去比水性的。我不過凡事都會預設最壞的情況,然後做好所有準備。”
人人都說容瑾其智近乎于妖,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沒有傳得那般神奇,僅是比別人多做了些準備。
慕白蘞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又問道:“那你有預見咱們這小船遇上海上風浪的情況嗎?”
容瑾翡翠色的眼睛閃了閃,似有有些詫異:“想過。”這丫頭倒是挺有危機意識。
“那做了什麽準備來應付?”
容瑾又露出慣有的似笑非笑表情:“聽天由命。”
“……”
容瑾和慕白蘞架着小舟,不遠不近地跟在畫舫之後。這距離,容瑾控制得極好,一路跟來,風間鶴始終沒有發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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