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就是個倒黴鬼 (12)
的絞痛令他整個人突然就直不起腰來,疼得他在床上直打滾,直到他打落了燭臺,驚醒了正在溫書的含光。
“承影,你怎麽了?”
“我……肚子……”承影已經說不出話了。
驚得含光大叫:“哥,哥……”
“傅卿書,我哥不好了,快通知師尊。”含光緊急去拍傅卿書門求助,傅卿書不假思索去竹裏館找鄒玄墨彙報,路上遇到衛瑟和細奴。
傅卿書一把抓住細奴胳臂,說:“阿奴,快,承影肚子疼的厲害,快找師尊想想辦法。”
“好好的怎麽會肚子疼?”細奴深感訝異。
“肚子疼找大夫呀,師尊又不是大夫。”衛瑟這樣說。
衛瑟的話提醒了細奴,她擡腳就給蒼苔院跑,推門進去,只有婆婆一人坐在桌邊偷偷垂淚,細奴喚:“娘,我幹爹呢?”
榮楚湘側身揩了揩眼角,問道:“誰是你幹爹?”
“就蔣大叔呀。”
“原來是他啊,你來晚了,他上午就走了。”榮楚湘說着又要落淚。
“走了?”幹爹走怎麽也不跟她打聲招呼。
“飯都沒吃就走了。”老東西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倔,她也就說說氣話,說是此生從未喜歡過他,讓他走,他還真就走了,榮楚湘現在也是後悔莫急,至少吃了飯再走。
“阿奴,你風風火火幹嘛去?”榮楚湘追出門。
“來不及了,我去找幹爹。”
細奴想,西山雲梯造得很隐蔽,一般人只當懸崖峭壁,不會想到乘雲梯,再說有專人負責看管,蔣去病不可能會知道。
細奴繞道東山,山路彎彎,細奴實在跑不動了,然後就發現懸崖邊一個銅嘴煙鍋,崖邊有破土的痕跡,細奴只當她幹爹想不開跳崖了,坐在地上大哭:“幹爹,你怎麽這麽傻!”
幹爹……
山谷裏傳來回音。
傅卿書和衛瑟追來的時候,細奴坐在崖邊抱着一個銅嘴煙鍋正嚎啕大哭。
衛瑟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安慰道:“人死都死了,你再哭,他也活不了。”
“瑟瑟你不知道,幹爹和婆婆錯過二十三年,他們真的很可憐,試問人一生能有幾個二十三年可耗。”細奴說着又哭了起來。
“這老頭就這點我瞧不上,太小心眼了,他要本了一門心思老子這輩子要定你,吃定你,誰還能分得開他們,叫我說,他就是小心眼,自作自受。”
“臭丫頭,說誰小心眼呢,當心老子讓你變……”
“變麻子是吧?你還是先擔心自己怎麽上來吧。”衛瑟抱臂看着懸挂在一棵不老松上的蔣去病,笑得一臉幸災樂禍,“老頭兒,你在那裏蕩秋千呢還是蕩秋千呢。”
“老子熱,吹吹山風怎麽了。”蔣去病雙手抱着懸崖上橫生出來一株不老松,身子蕩啊蕩,蕩啊蕩。
細奴聽到她幹爹的聲音,趴在岩邊,伸出手:“幹爹,我拉你上來。”
“別,你千萬別亂動,幹爹挂這一上午了,都沒一個人經過,才剛之所以不吭聲,就是怕你丫頭冒險救我,這棵樹已經松動,不牢靠,反倒害了你,你若真想救幹爹,速去喊人來,保不住還有一線生機。”
細奴左右看看,周邊全是荊棘叢,再沒可利用的資源,回頭對傅卿書說:“你還不快去找人來幫忙!”
傅卿書手中正比劃着一根木棍,站在崖邊,同樣看着下方被困的蔣去病,冷冷一笑:“太後此番命我等出宮,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見了蔣去病,就地格殺!”
傅卿書說時遲那時快,手中木棍對準蔣去病頭用力抛了出去。
細奴阻止不急,驚喊:“卿卿,不要!”
55、055:道別 ...
蔣去病是被藏弓和折戟二人擡回蒼苔院的, 細奴一邊抹淚一邊告訴榮楚湘,“娘,幹爹失足跌下了山崖,人,我給你送回來了。”說完, 細奴将銅嘴煙鍋放在桌上,就退了出來。
“怎樣?有戲沒戲?”衛瑟急問。
細奴擡起手指“噓——”
細奴關門時刻意将門留了一縫兒, 勾了勾了手指,衛瑟和彩環二人忙待湊了過來, 三顆腦袋瓜一溜兒擠在門縫給裏瞧。
“怎麽還沒動靜?”這瞎眼老太太可真沉得住氣, 衛瑟是個急性子, 瞧了老半天,榮楚湘依然坐着沒動。
細奴也納悶了, 說:“再等等。”
榮楚湘手指摸索着銅嘴煙鍋, 當觸到煙杆末端懸着的旱煙袋時,榮楚湘手指一顫, 這上面的石榴花紋怎麽就像極了自己當年丢了的那只荷包?顯然被人時常觸摸,荷包磨損的厲害, 周邊依稀有縫補過的痕跡, 針腳粗長, 一摸就知道出自男人的手。
衛瑟低聲說:“阿奴, 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婆婆根本就不喜歡你幹爹。”
“不會呀,我那會子來, 娘還在哭呢。”
彩環卻說:“你們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細奴與衛瑟異口同聲道:“什麽聲音?”
彩環豎着耳朵聽了聽,說:“像是誰的鼾聲?”
細奴與衛瑟面面相觑,再看那床上躺着一動不動的‘屍體’一眼,心中登時明白過來,難怪婆婆半天沒什麽表示,原來幹爹裝死裝睡着了,婆婆一定是聽到了幹爹的鼾聲,才會鎮定若此。
細奴心說幹爹,我已經給你制造了機會,是你自己不争氣給搞砸了。
“那還接着往下看嗎?”彩環好奇的很。
看什麽看,人都睡着了,她精心安排的戲碼就這樣落幕了,細奴對蔣去病失望透頂。
“我送公主回薊寧居,彩環,你早些安置。”
彩環還想再瞧瞧熱鬧,細奴已經拉着衛瑟出了蒼苔院。
“阿奴,傅卿書怕是在書院待不下去了。”衛瑟道。
“鄒玄墨手眼通天,母後可以在他的書院安插人手,難道他就不能在母後身邊安插人手,你別小看你相公的本事,他絕對能護你周全。”
“我知道。”
“阿奴,他究竟知不知道你畫影的身份?”
細奴沒有說話。
衛瑟又道:“阿奴,你恨母後嗎?”
“公主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恨不恨又有什麽分別,重要的是,我終于活着出宮了不是嗎?”細奴笑得艱澀,那笑裏有着太多不為人知的辛酸以及苦楚。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衛瑟道歉。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東方暨明下榻的薊寧居,衛瑟邀細奴進去小坐,細奴搖頭,“小別勝新婚,我就不進去充當電燈泡了。”
“哇哦,你學的很快嘛。”衛瑟沖着細奴高豎了大拇指。
細奴說:“春宵苦短,你還不緊了進去。”
“阿奴,你也是哦,早些回去,別讓你相公久候。”衛瑟沖着細奴擺擺手,看了她身後一眼,笑嘻嘻進了薊寧居,大門從裏面關上。
細奴笑笑,轉身,鄒玄墨站在她面前。
“承影現在如何了?”細奴問。
“喝了你幹爹開的藥,好了很多。”蔣老頭醫術果然了得,一貼藥灌下去,承影就得救了,他甚至考慮要不要留蔣老頭在書院做個駐院醫師。
“承影究竟患了什麽病,好端端怎會肚子疼?”細奴十分費解。
鄒玄墨說:“你幹爹說他是慢性腸炎,待精心調理陣子,便可根除。”
“是嘛,那就好,幸好有幹爹在。”細奴心稍安。
“你幹爹在你心裏那就是再世華佗。”他笑着擁她入懷,低頭,親吻她發頂,細奴伏在他胸口,心中忐忑難安,末了,她問:“你會不會将卿卿趕出書院?”
說到底,細奴還得感謝傅卿書,她只當傅卿書要殺了蔣去病,原是虛驚一場,老松樹枝到底折斷了,多虧了傅卿書及時抛出去的木棍,深深斜插在崖壁,蔣去病手抓住木棍一端,争取了一些營救時間,從而獲救。
然而她的一聲‘卿卿’,害傅卿書徹底暴露了女子身份,只因鄒玄墨以及東方暨明,還有藏弓等一幹弟子恰好那時候趕到了。
鄒玄墨道:“蒼梧書院從不收女弟子,既然她的女子身份暴露,自是不能再待在書院。”
“能不能當做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我是說……卿卿很喜歡讀書,相公能不能法外施恩,破格留下她。”細奴有些擔心,太後要是知道傅卿書因為救蔣去病暴露自己,一定不會讓傅卿書好過,甚至會因此丢了性命。
“院規可是先師早年定下的,身為師尊我怎好一再壞了規矩。明天早上,我會安排送她下山。”
“相公難道就不能通融通融,留下卿卿好不好,好不好嘛。”細奴使壞的手在他胸口一陣亂摸,踮起腳,在他唇上親了再親,高挺的胸在他身上蹭啊蹭,只想他能收回成命。
鄒玄墨眼眸熾熱如火,任她施為。
細奴嘴唇都親木了,他依然不為所動,細奴氣餒,頭索性伏在他肩窩,嘟嘴說:“我真的不想卿卿離開書院。”
“她當初假扮男子混進書院,本就動機不純,我非但免了她的束修,亦沒有揭破她女子身份,獨獨撥給她一個單間,對她已是格外開恩,你還待怎樣?”
“相公既知道卿卿是女兒身,為何當初還要同意她入書院?難道僅僅因為卿卿書影的身份?還是相公想利用她,将影一網打盡?卿卿從未做過對相公不利的事情,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們曾經相依為命,我們說好同生死,共進退,她離開書院,你讓她去哪裏?再者,她母親早亡,傅家早就舍棄了她。”
“不是還有一個孫耀祖。”
“你怎麽知道?”細奴一驚。
“孫耀宗全都向榮荻招了,其中,他有提到了傅卿書。”
“果然沒有什麽事能瞞得住師尊大人的耳目。”細奴悲從中來,一把推開他,獨自走了。
“很晚了,你去哪兒?”
“我去和卿卿道別,相公難道也要跟着嗎?”細奴走得很快,近乎小跑前進。
鄒玄墨眉頭深皺,跟在身後:“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相公不用等我,今晚我打算留下陪卿卿。”今日一別,也不知再見何期?
鄒玄墨眸色一深,咬牙道:“随你。”轉身,闊步離去
細奴在原地呆了一呆,回頭,看着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心裏堵得難受,細奴此刻感同身受,傅卿書的今天,便是她的明天,她幾乎可以預見那天已經不遠。
承影喝過藥後,再沒任何不适,很快便睡了過去,含光總算松了口氣,開門出來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遠遠看見師尊師母朝着這邊來了,含光情急躲在榕樹後,直到師尊師母因為傅卿書的事鬧得有些不愉快,師母要留下陪傅卿書,師尊負氣走了,含光這才從樹陰裏出來,正準備偷偷溜回去,他聽到了師母的聲音。
“站住。”
含光悚然止步,被師母發現了。
細奴朝他勻步過來,“在我的記憶力,你可不是一個是非不分,不像是會偷聽牆根的人。”
“師母……”含光剛欲解釋,細奴揚手打斷,淡淡道:“你只需記住一點,我今夜遇見的是承影,而非含光。”
師母不會是認錯人了?
承影這會兒正睡覺,含光呆了一會兒,繼而會意,師母這是要他對剛剛聽到的事保密。
細奴過去傅卿書門前,勻了勻呼吸,剛要敲門,門開了,傅卿書紅着眼睛站在門邊,看見她,沖她笑笑:“你來了。”
“卿卿,我……”
“進來吧。”傅卿書請細奴進去,關上門的時候,她看見含光望了過來,傅卿書忙将門帶上。
“我猜你一定會來。”傅卿書笑着轉過身來,細奴卻一把抱住她,哭道:“卿卿,對不起。”她今天一度以為傅卿書要殺幹爹,是她小人之心了。
“你毋需為此感到抱歉,那一刻,我的确動過殺心,最後關頭,我還是懸崖勒馬,無論如何對一個命懸一線的老人我下不去手,更何況他還是你幹爹。”
“卿卿?”細奴驚愕擡頭望住傅卿書,眼裏有着不敢置信。
傅卿書懊喪道:“細奴,我受夠了,我不想再做違心的事情,上回你說過的話,可當真?”
“卿卿,你想通了?”細奴大喜過望。
傅卿書點頭:“你說得對,出宮了,我們就不用再懼怕那老妖婦。”
“你們兩個活膩了是不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口。”墨棋越窗而入。
“墨棋,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細奴兩只手各牽墨棋和傅卿書,細奴說:“墨棋,如果我說我有法子解了你體內的玉真散毒,你可相信我?”
“阿奴,別天真了,太後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你忘了江孟達帶着你出逃的下場了?太後命人将江孟達做成人彘啊……”墨棋猶在自說自話,傅卿書忽然上前緊緊抱住細奴頭,捂住她雙耳,怒道:“還不住嘴,你難道不知道她最聽不得那兩個字。”
墨棋歉然擡頭看縮做一團的細奴,怔然道:“抱歉,我忘了,阿奴,我無心的。”
傅卿書寒聲道:“不管你作何想,我和阿奴已經決定了的事絕不會更改。”
“你也知道我打小就是孤兒,誰對我好,我聽誰的,太後不曾薄待過我,你現在撺掇我背叛她,我也得有個理由啊。”
細奴渾身發抖,嘴裏直喚:“我不跑了,我一定聽話,求求你們放過我哥哥……”
墨棋伸手在細奴昏睡穴一戳,細奴倒在傅卿書懷中。
“你做什麽?”傅卿書驚道。
“她情緒太過激動,睡一覺就沒事了。”
傅卿書将細奴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伸手撫了撫細奴皺成一團的眉心,心情頗沉重,道:“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哥哥被人砍去手足,挖去雙目,當時換作是我,肯定挺不過去,即便不被吓死,早晚也會瘋掉。”
“至少我就做不到。”墨棋閉了閉眼,只覺心頭一陣難言的鈍痛襲來,她譏嘲一笑:“她很堅強,總算是活着出宮了。”
“你現在總該明白,她究竟有多麽想脫離影了?不止為她自己,也為江孟達。”
“你這麽說,我也覺得阿奴挺可憐的,雖說太後最寵她,但是她也是我們衆姐妹中最不幸的一個,最慘的一個。”
傅卿書抹了抹眼淚,悲嗆道:“作為好姐妹,我只問你一句,到底跟不跟我們一起?”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成算。
墨棋苦了一張臉:“不是吧,我怕被太後做成……”
傅卿書手指墨棋,吓得墨棋将那兩字吞了回去,頗無耐道:“好吧,有誰不想過正常人的日子呢,為了你們倆,我豁出去了。”
傅卿書喜極而泣,握了細奴手,墨棋亦伸手,三只手重重握在一起,傅卿書道:“好姐妹就該共進退。”
“對了,有個好消息要不要聽?”墨棋道。
“難得有個喜訊,別賣關子了,說吧。”
墨棋抄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喜滋滋道:“就太後那個爪牙,叫孫耀祖的,死了。”
“誰?誰死了?”傅卿書臉色刷白。
“孫耀祖呗,早起被人發現死在五姨娘床上,聽說還光身子呢,真是應了赤條條來,赤條條去那話。”見傅卿書反應慢了半拍,墨棋說:“敢情你們還不知道吶?”
傅卿書與孫耀祖有私情的事,也就細奴知道,墨棋壓根不知情。
傅卿書呆然枯坐,半晌不動也不語。
“卿卿,你咋了?”
發現傅卿書的異常,墨棋有些無措,她不會有說錯什麽話了吧?
“我沒事,你接着說,他是怎麽死的?”
“他那人死性不改,仗着有太後撐腰,在鄉裏橫行霸道慣了,這回也算他觸了黴頭,看上一村姑,把人給強擄家去給那啥了,完事了還把人關在柴房,今晨五姨娘一覺醒來,發現孫耀祖脖子給人抹了一刀,小村姑早跑得沒影了。”
“孫耀祖會是這種人?”傅卿書覺得她的世界坍塌了。
墨棋說:“你別不信,他犯下的事,可遠遠不止這一樁,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要說這孫耀祖死的還真是時候,太後少了一個監視我們的爪牙,我們短期內安全了。”
将細奴給裏推了推,墨棋高跷了二郎腿,歪在床外側,張嘴打了一個哈欠,“我眯會兒,回頭記得叫我。”說話的工夫,墨棋已經睡着了。
傅卿書枯坐書桌前,摸了摸眼睛,奇怪了,竟是無淚。
明天等待她的又将是什麽呢?
56、056:一償宿願 ...
細奴一覺睡醒的時候, 墨棋和傅卿書已經離去多時,細奴悶悶不樂開門出去,庭院裏靜的很,看天色,正是學子們上課時間。
回到竹裏館, 鄒玄墨不在。
簡單洗漱過後,看見桌上擺放好的湯蠱, 打開蓋子,盅內尚冒着熱氣, 細奴喝了半蠱, 在沒胃口, 放下,發了會兒呆, 嘆了三嘆, 覺得眼皮澀得很,就又躺回床上窩覺, 衛瑟進來就看見躺在床上睡回籠覺的細奴。
衛瑟心道:細奴這是典型的縱欲過度啊。
衛瑟以發絲撓細奴鼻孔,細奴覺得鼻子癢癢的難受, 努了努鼻子, 過了會兒, 鼻孔又開始癢了, 她拿手捂住,然後那癢癢又跑她掌心裏,細奴睡得正香, 索性拿被子蒙住頭,翻身,給她一個背,嘴裏直嘟哝:“別鬧,我再睡會兒。”
“別睡啦,小懶貓。”衛瑟去扒細奴被子,趴在細奴耳邊咯咯直笑,“快起來,我有好消息說給你聽。”
細奴睡迷糊了,翻身,含糊不清道:“你能有什麽好消息。”
衛瑟說:“我打算開辦女學,早上和鄒玄墨一說,他二話不說竟是點頭同意了,而且已經吩咐了下去,目前正緊鑼密鼓籌備中,阿奴,你要當女先生了,這個算不算好消息。”
“哦。”細奴眼睛再度阖上了。
衛瑟氣苦,“喂,你到底聽沒聽見我說話。”
“聽着呢,你說我要當女先生了。”細奴眼睛一閉,一睜,驀地,翻身坐起,“我要當女先生了?”她沒聽錯吧。
衛瑟手臂勾纏細奴肩上,笑道:“對呀,你是女先生了。”
細奴覺得不真實,重重擰了手臂一下,不疼,詫異道:“原來是個夢。”翻身,又待睡,衛瑟吸氣,嚷嚷開了:“壞阿奴,你擰的是我手臂,疼死我了。”
“抱歉,抱歉,我當成我的手臂了。”
衛瑟也不予她計較,說:“咋樣?高興不?”
“高興。”細奴沉思了一會兒,問:“你打算教什麽呀?”
“琴棋書畫詩酒花外加女紅。”衛瑟屈指細數:“譬如紡織、編織、縫紉、刺繡、拼布、貼布繡、剪花、漿染等等,對了,還有烹饪,美容,美發,美甲這些都可以教啊,每個人只需掌握一樣技巧,就足夠生存了。”
“這個提議貌似不錯耶。”細奴登時來了精神。
衛瑟說:“我鬼點子多,實際操作不行,你則不同,你的領悟能力比我高,動手能力也比我強,我今兒來就是請你出山助我一臂之力的,你做先生,我做你的狗頭軍師。”
“我不識字,做先生不大合适吧。”
“誰說女學一定要識字了,我的最低要求會寫自己名字就成,這個不難辦,一個傅卿書足夠了。”
細奴眼睛一亮:“對哦,卿卿可以教她們識字,這點我怎麽沒想到呢。”
衛瑟又道:“墨棋負責教授圍棋,酒妹教大家品酒,阿詩和飛花也可以各展所長,教授吟詩,以及插花技巧,至于你能幹的事情可就多了,誰讓你是無所不能的畫影呢。”
細奴笑笑說:“我教畫畫不成問題,可是還差一個琴藝老師去哪裏找?”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這裏正好有個合意人選。”
細奴一喜,問:“誰?”
“你婆婆榮楚湘啊。”
“這能行嗎?”婆婆眼睛不好,公主又不是不知道。
衛瑟說:“你婆婆是絕對的上上之選,你想啊,你婆婆是大家閨秀出身,她會的東西很多,只因她不便視物,長期悶在蒼苔院不利身心健康,應該讓她加入我們女學,發揮她的一點餘熱,從這些毛丫頭身上汲取一些青春的朝氣,于她,于你幹爹都好。”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轉眼一想,細奴擔憂道:“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倒精,你擅自動用影,你難道就不怕太後知道怪罪你。”
“嘿,母後更應該感謝我才是,我給了影子成員入駐書院的最佳借口。”
細奴現在是喜憂參半,讓影用自己生平所學教書育人固然是好事,萬一影子成員有人對相公動了殺心,那後果她擔不起,其實,大多數成員本性還是好的,流琴除外。
話再說回來,把影聚在她眼皮子下也便于統一管理,希望利用這段時間,她能令她們有所改變。
衛瑟說:“阿奴,相較我來說,你婆婆還是願意聽你說話的,這事就看你的了。”
“瑟瑟,你不和我一道去見婆婆嗎?”
衛瑟忙擺手,“你也知道你婆婆和我母後之間的恩怨,我其實很怕見你婆婆,我怕惹她不高興,你先去探探口風。”
衛瑟昨夜有和東方暨明說起自己開辦女學的打算,東方暨明一百個贊成,當說到讓榮楚湘來擔任琴藝先生,東方暨明沉默了。
細奴抿唇一樂,“我覺得婆婆會很樂意幫這個忙。”
“為什麽?”衛瑟不解。
細奴笑而不答,起身朝外走,衛瑟追上來,“你倒是說說理由吶,急死我了。”
“回頭再告訴你,我現在要去蒼苔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衛瑟心中犯怵,直搖頭,“我還是算了,免得惹你婆婆不高興。”
細奴來到‘蒼苔院’的時候,大門緊閉,細奴輕輕拍了拍門環,喊:“娘,我是細奴,我有事找您幫忙。”
過了好一會兒,門裏悉悉索索有了響動,再然後,門開了,榮楚湘從門縫探出頭道:“沒別人吧?”
細奴說:“就我一個。”
“快進來。”榮楚湘一把拉了細奴進門,正要關門,蔣去病也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橫插一只腳卡在門檻,哀求道:“湘兒,我錯了,你讓我進去吧。”
關門是不能夠了。
榮楚湘惱細奴騙她,“就知道你個丫頭是個吃裏爬外的,串通你幹爹故意氣我。”
“娘,你可冤了我了,我才剛睡醒,我今天連幹爹面兒都沒見到呢。”她還以為婆婆和幹爹早都和好了。
“就是就是,不關細奴丫頭的事,我昨兒裝死騙你,大半夜一覺醒來,就被你給趕出門,怕吵到孩子們休息,我就灰溜溜在外面捱了半晚上,好不容易見你開了門,我才過來的。”
“你不說我倒忘了,這丫頭昨兒串通你一起騙我,她就是你的幫兇!”
“嘿,這詞可不能亂用,細奴丫頭也是一片好意不是。”蔣去病呵呵賠笑。
細奴垂眸,認錯态度良好:“娘,我錯了,我再不幫着外人騙娘了。”衛瑟幫她策劃的好好的,誰會知道幹爹裝死裝到睡着了呢,到了,戲給演砸了,這能怪誰。
“丫頭,幹爹我那是外人嗎?我是自己人,自己人幫自己人,越幫越親。”蔣去病急了,細奴丫頭不幫他,再沒人幫他了,這棵大樹他得傍緊了。
“哼,娘才是自己人,幹爹不是。”細奴索性不理他,早先幹嘛去了,機會可不是天天有。
蔣去病目瞪口呆,“丫頭,你昨兒還信心滿滿向幹爹保證會幫幹爹的,這才過了一晚上就想賴賬,幹爹很不高興。”
榮楚湘持了細奴手,不屑道:“管你高興不高興,我媳婦自是站在我這邊,你少在那胡攪蠻纏,當心我放狗咬你。”她甚至考慮要不要養條狗看家護院。
“咦,湘兒還記得我怕狗這事兒,看來你記得很清楚嘛。”蔣去病眸色一喜。
榮楚湘臉色微紅,忙側過臉,再不做聲。
細奴丢了一個眼色過去,蔣去病明白了,忙端了圈椅出來,放在廊檐下,細奴扶着榮楚湘去廊檐的圈椅坐了,細奴說:“娘,有個事兒,我想征詢娘的意思。”
榮楚湘道:“說吧,什麽事兒。”
細奴上前一步,蹲下,給榮楚湘一邊捶腿,一邊說:“我呢,想開辦個女學,主要就是教授一些琴棋書畫外加女紅什麽的,教女孩子生存技能,現在各方面都備齊了,獨缺一個琴藝方面的老師,娘看這個提議可行?”
“不好。”不待榮楚湘說話,蔣去病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為什麽不好?幹爹總得給我一個說辭吧。”細奴覺得她幹爹很小氣,她不過剛剛在口頭上說不幫他了,幹爹立馬倒戈相向。
“反正就是不行。湘兒去了書院當先生,我不是就見不到湘兒了,絕對不行。”
榮楚湘笑眯眯道:“我說行就行。”
細奴歡喜壞了,抱着榮楚湘在她左右兩邊臉上就‘啵’‘啵’親了兩口,“謝謝娘,娘對我真好。”
“你這丫頭,你這丫頭。”榮楚湘臉色一沉,繼而,眉眼舒展,笑着撫了撫細奴手,“我還什麽都沒做,你就高興成這樣。”
“有了娘這句話就成,我去準備了,娘,回見。”
“細奴,細奴……”榮楚湘想起碼把這讨人厭的老家夥給弄出去再走呀,臭丫頭,說跑就跑了,麻煩又丢了回來。
細奴歡天喜地跑了,臨走,還給她幹爹比劃了兩根大拇指,還将大門一并給帶上了。
蔣去病兩根大拇指學着細奴的樣子碰了碰,再碰了碰,丫頭這是幾個意思?回頭,見榮楚湘手指撫着臉頰上細奴親過的地方一遍遍撫觸,他想他明白了細奴的意思。
“你還賴着不走?”榮楚湘出聲攆人。
“我走,這就走。”蔣去病嘴上說走,他不是走遠,而是走近,一步步向榮楚湘走過來,廊檐下,榮楚湘側耳凝聽,心裏還在尋思這老東西不會又要像昨天那般負氣走了?
正想得出神,鼻子好像被毛茸茸的東西碰了下,嘴唇上一燙,癢癢的,她伸手去摸,然後就摸到一顆大腦袋,她一驚,手剛要縮回,蔣去病持了她手放在自己臉上,來來回回,她終于知道那毛茸茸的東西是什麽,原來是蔣去病的兩撇小胡子。
“是青硯給我修的,很好看。”他牽引着她的手放在那兩撇小胡子上,榮楚湘手下意識握緊,低頭。
蔣去病低頭,見她一副怔怔然的模樣,一時情難自禁,兩撇性感的小胡子向着她渴望了多年的紅唇覆了下去。
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蔣去病無法描述,他只覺莫名的喜歡,心悸,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該攻下她這座山頭的,只因礙于她鄒夫人的身份,讓他只能遠遠的看着,想不得,近不得,亦親不得,如今,他終于一嘗多年夙願,雖說夢裏親了無數回,那到底是夢,和現實不一樣,原來親吻是這樣的感覺,他愛上了這種讓他飄飄然的感覺。
蔣去病覺得讓他即刻死了他都甘願,剛喚了聲:“湘兒。”
臉上一木,他臉上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
蔣去病愣了下,索性将另半邊臉也湊了過去,“我剛親了兩口,還有半邊臉沒打,狠狠了打。”
榮楚湘惱羞成怒,手甩了過來,卻在距離他臉半寸之地,頓住了,驚呼:“蔣去病,你幹什麽?”
蔣去病打橫抱了榮楚湘急火火給屋裏走,榮楚湘捶打他胸口,他亦不撒手,長腿一跨,進了門,擡腳将門踢上,都走了兩步了,又倒回來,騰出一只手将闩上,還順帶推拉一把,萬一哪個冒失鬼闖進來可就不妙了。
榮楚湘身子下沉,情急兩只手只得緊緊抱住他脖子。
她這個動作極大程度鼓舞了他的鬥志,抱着她就給床方向跑,身體剛捱上床,他便覆了上去,一把扯下床帳,将那一室春光遮了起來。
“湘兒,想死我了,快給我看看。”蔣去病又親又啃。
榮楚湘又是打,又是罵:“你作死啊!”
“不做才會死。”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也阻止不了他想要她的念頭。
“那你還不去死。”榮楚湘急紅了眼。
蔣去病皆不為所動,嘿嘿一笑,繼續扯她衣裳,壞笑道:“要死也要死在你身上,否則死了我也不得安生。”
“你還不住手,你再這樣我可真惱了。”
“你才不舍得惱我,我知道,你昨兒晚上統共出來看了三回,我都知道。”
“你你你,停手,快停手,唔......”他直接用嘴堵了她聒噪個不停的嘴,推搡他的雙手漸漸就環在他腰背上,牙齒狠狠咬下,嘴唇很快見了血,他疼的吸氣,松嘴,擡手一抹,手上全是血,她可真下得去嘴。
半晌不見他有動靜,她探出手,連聲喚:“蔣去病,蔣去病。”
“我在,我在。”低頭,親了下去。
床帳微微搖曳,衣裳一件件抛了出來,依稀可聞,她低低的求饒聲:“別這樣,一把年紀了,讓孩子們笑話。”
“誰敢笑話,老子揍扁他。”他喘息略急,卻始終不得法,像個毛頭小夥子一般,從頭到腳膜拜她美到極致的身體。
素了一輩子的老男人,第一回真真切切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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