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雙向暗戀
聽聞遠方有你, 我動身跋涉千裏。
——摘自謝臨月《心動預期》日記本
世界一瞬靜音,鎂光燈一同暗下。
他們相擁站在臺上, 周遭靜的只有她和他的心跳聲。
謝臨月仿佛看到禮堂穹頂綻出了煙花, 絢爛奪目,但都不及她眼裏的少年奪目。
她眼眶灼燙濕熱,聲音略略哽咽輕聲說道:“趙宥齊, 畢業快樂。”
趙宥齊臉頰貼着她耳垂,是溫熱的。
感受到她的音調變化後, 連擁抱也用力了幾分。
他手掌寬大潮濕,輕撫她後背。
“謝謝月月。”他說:“也希望月月一直快樂。”
畢業典禮結束後, 便是自由活動時間。
學生們大多選擇到校園各處拍畢業照, 謝臨月跟在爸媽身邊,遠遠看着同學們來找趙宥齊拍照。
今天學校要衤糀求統一穿禮校服, 炎炎夏日,已經有不少人将外套脫掉, 露出皺巴巴的襯衣。
但趙宥齊始終沒有脫掉, 他将校服穿的筆挺、矜貴,不亞于任何高定西裝。
即使被一群人簇擁着, 也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他。
他的笑容永遠是那麽清爽, 讓人只看一眼,便移不開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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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怎麽不去和宥齊合照?”趙敏将遮陽傘朝她那邊傾斜着說道。
謝臨月看着于亞楠朝着趙宥齊跑來, 收回視線,“合照是給不再見的人留下回憶,我想阿姨了會去看阿姨的。”
趙敏被她哄得笑出聲,但還是不滿足的輕喚趙宥齊道:“宥齊, 你來。”
趙宥齊對于亞楠說了聲抱歉, 委婉拒絕合影, 便跑向趙敏,“怎麽了,媽?”
“月月是不是熱了,小臉這麽紅?”見到謝臨月同趙敏站在一處,他複又看向謝臨月,微微傾下身子,将頭伸到傘下同她說道。
咫尺間距離,謝臨月甚至能看到他額頂閃着的汗光,“我不熱,你好像更熱。”
趙宥齊含笑注視着她,聲線低沉,滿是磁性誘惑,他點頭回道:“嗯,現在好熱。”
謝臨月被他直白熾熱的目光盯得有些羞澀,便伸出手在趙宥齊額前扇風,“好點沒有?”
他又将頭伸近了些許,就差直抵在她鼻尖,“更熱了。”
“行了,就會逗我們月月。”趙敏抿唇輕笑,又提議道:“我們一家三口來拍一張合照吧!”
兩人皆是一愣。
一家三口?
“那就聽媽媽的話,我們一家三口拍張合照。”趙宥齊接過遮陽傘合上,十分自然的站到了謝臨月身邊。
三人拍完,趙敏又不滿足。
朝着謝家父母擺手,“老謝,我們一家人來拍張合照。”
謝慶和陳紅樂呵着點頭,又将謝臨陽招呼來。
“诶,旁邊那個姑娘是不是陽陽女朋友?叫來一起拍張合照嘛,不要錯過一切會親家的機會。”趙敏朝着謝慶瘋狂使眼色。
于是,從一家三口拍到一家人。
最後,更是将邱家父母拉了進來。
“好了,給小輩們拍幾張吧。”趙敏接過相機,指揮道:“月月,宥齊你們先站一起,媽媽給你們倆先拍。”
謝臨月帶着幾分竊喜,又帶着幾分羞澀,站定在趙宥齊身邊。
然後又聽趙敏指揮。
“宥齊,挨近點月月。”
“還是有點遠。”
“哎呀,你手可以搭在月月肩上嘛。”
“怎麽一點都不親呢?”
趙宥齊輕笑着,将手攬在她肩上。
似乎還用了些力氣,她整個人都被他擁在心髒那一側。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甚至能感受到趙宥齊猛烈又快速的心跳。
對于趙敏喜歡熱鬧的性格,大家都見怪不見。
只有謝臨月笑容僵硬,一同的,還有身體。
“不要在意,我媽就喜歡開玩笑。”似是怕她不開心,趙宥齊又低聲在她耳邊解釋道。
謝臨月點了點頭。
其實如果迷糊掉背景,他們現在真的很像拍結婚照的新婚夫婦。
所以,和喜歡的人拍結婚照,怎麽會不開心呢?
拍完合照,畢業典禮正式宣布結束。
謝臨陽跟在邱意侬身邊,一眨眼的功夫已經不見。
謝家父母拉着邱家父母聊得火熱,最後趙敏提議找個茶樓聊會天。
于是只留下謝臨月和趙宥齊。
“那我們一起回家吧。”趙宥齊接過她背包說道:“哥哥最後一次陪你放學回家。”
似是戳中了小姑娘的心,她一癟嘴,忍了許久的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得流下。
趙宥齊一瞬驚慌,拉着人到安靜處,“怎麽哭了?”
謝臨月眼睛紅紅,眼淚根本止不住。
特別只要一想到趙宥齊明早的飛機,心髒便更像針紮般疼。
“嗯?月月?”
“我就是想到了你和哥哥都畢業了,以後你不能陪我一起回家,我哥哥也不能陪我了。”偌大的蜀市,真的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聽說高三很辛苦,你和哥哥都去讀大學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人過。”她甕聲哭着,委屈的像是心都碎了。
而真正心碎的人站在對面,想給她擦眼淚,又手足無措。
于是只好将人擁進懷裏,輕輕拍着她後背安撫,“所以,最近哥哥發現你情緒不高,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謝臨月将臉埋進他胸口,點了點頭。
“是。”她口中熱氣一同噴灑而出,震得人心髒輕顫。
“唉。”他輕聲嘆氣,“我們月月怎麽這麽惹人心疼呢?”
“你再哭一會兒,哥哥就真得舍不得走了。”
謝臨月哭聲停止,從他懷裏探出頭,“嗯?”
趙宥齊颔首看她,伸出一只手拭去她眼角尚未滑落的淚珠,“沒有哄你,哥哥說的是真的。”
其實比起來,他才是那個更害怕分別的人。
就像一個人每天吃藥,并不會覺得苦。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給了他一顆糖。
然後,他便再也難以吃藥。
而謝臨月,就是給他那顆糖的人。
“可是,你明天不是要回公司開會麽?”
“是呀,劇組動員會。”
謝臨月吸了吸鼻子,抽泣說道:“那還是工作重要,我調整幾天就好了。”
“我們月月真懂事,哥哥好好工作,然後掙錢給月月買禮物好不好?”趙宥齊哄孩子般,揉着她腦袋說道。
謝臨月從他懷中掙出,指了指校門,示意回家,“我也不要特別貴的,哥哥不用太辛苦。”
趙宥齊并肩走在她身側,“那你說說,想要什麽。”
謝臨月眨動眼睫,心中壞笑說道:“想要壹京的房子,最好是別墅,帶小花園的,這樣串串就可以自由奔跑。”
“壹京的房子,別墅,帶小花園的?”趙宥齊重複道。
“目前能想到不太貴的,哥哥不用太辛苦的,就是這個了。”
“那你還挺心疼哥哥。”趙宥齊撞了撞她肩膀說道。
謝臨月以為他在諷刺自己,擡頭看他,“你在嘲諷我麽?”
“沒有呀!”
“只是你說的,壹京的房子,別墅,帶小花園的,可以讓串串自由奔跑的。哥哥已經有了,你要不再想想,換一個?”
謝臨月有點傻臉。
所以他剛剛不是在嘲諷自己,而是在凡爾賽。
“可是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小姑娘的腦袋轉得快,立刻便接上話道。
趙宥齊笑的更大聲了,“我就只有你這一個妹妹,那我的東西,自然就是你的。”
樹上的蟬鳴撕扯着喉嚨,謝臨月輕慢下聲音,弱弱說道:“那哥哥以後會有其他人的,就是其他更重要的,比妹妹重要的人。那肯定就不能把自己的東西都給我了,不然那個更重要的人,會不開心的。”
到最後,她聲音幾乎如蚊聲一般。
趙宥齊傾斜着肩膀,将耳朵湊近,才聽清她說了什麽。
“是麽?那哥哥怎麽覺得,妹妹就已經是最重要的人了?”
謝臨月臉一紅,覺得他根本就沒懂自己說的話,“哎呀,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說的是什麽意思?”趙宥齊追問道。
“就是,就是...你以後就懂了。”小姑娘說着說着,便沒了耐心,“反正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妹妹只是妹妹,怎麽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就像謝臨陽有了邱意侬,邱意侬是他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那她也只是趙宥齊的妹妹,且還不是親妹妹。
等他有了女朋友,肯定自己還不如在謝臨陽眼裏重要。
趙宥齊沒有再執着于和她辯理,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他有的是耐心,“那現在哥哥不還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人嘛,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先享受。”
“享受什麽?”
“享受哥哥的財富。”他颔首笑着同她說道,像只蠱惑人心的狐貍,“還有哥哥的寵愛。”
謝臨月臉一紅。
她勸自己不要多想,謝臨陽也這樣對自己。
反思三秒,她又想。
謝臨陽何時對自己這樣說過話?
她又想,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
趙宥齊天生溫柔,所以這樣說話也沒什麽不妥。
“怎麽不回答哥哥?”
“哦,我在想怎麽享受,是不是需要快一點,萬一你明天就有更重要的人了,那我豈不是很虧。”
趙宥齊點頭表示認同,“小姑娘很聰明嘛,那其實哥哥有一個辦法,能讓你快一點享受到這一切。”
謝臨月眼睛都亮了,豎着耳朵看向他,“什麽辦法?”
“還記得哥哥說的,如果你對表演感興趣,可以試着繼續做我學妹嗎?”狐貍精開始施展蠱惑人心的魔法。
“可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芭蕾還可能可以。”謝臨月怯怯道。
趙宥齊咂舌,“是麽?那看來你屬于天賦型選手,是不是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小戲精?”
謝臨月佯怒,瞪圓了杏眼看他,似生氣又像撒嬌,“我哪有戲精了,明明就是我哥哥欺負我。”
趙宥齊開始一一細數她的戲精瞬間,“嗯,看來這些都是謝臨陽欺負我們月月。”
謝臨月被說的有幾分心虛,畢竟他是專業的。
是不是演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還記得你給我配的戲麽?”
“初戀?”
那天他們對了一下午詞,然後趙宥齊錄了其中一段發給導演。
“當時導演一直在誇你,說你特別有靈性,還以為是專業演員。”
謝臨月顯然是不敢相信的,瞪着圓溜溜的杏眼看他。
“我不騙人的,是真的。”
那天,謝臨月走後,他才将視頻發給導演。
導演看完的下一秒便将視頻電話打來,那是藏不住的驚喜。
像是發掘出了寶藏,一個勁問關于配戲女演員的事情。
最後見趙宥齊像捂寶貝一樣不願意說,導演又調侃問他們之間的關系。
趙宥齊臨開口前,改了臺詞,“妹...沒有,就是一個朋友。”
謝臨月的心止不住有些動搖,但還是不慎自信。
随即又聽他說道:“串串應該也會想媽媽的,也會覺得一個人在花園玩耍很孤獨。所以,串串媽媽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繼續做串串爸爸的學妹?”
那一刻,謝臨月的世界被他強行撕裂開一條縫隙。
她仿佛看到了外面的天空,那是如她夢中所描繪一般。
但她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是因為串串才動搖的。
而是。
聽聞遠方有你,我動身跋涉千裏。
作者有話說:
桃子:衆所周知,趙宥齊詞典裏的妹妹和其他人不一樣。
搶過字典,抖落出來。
趙宥齊個人解釋——妹妹:對妻子的愛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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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遠方有你,我動身跋涉千裏。
出自歌曲《聽聞遠方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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