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雙向奔赴
如果可以提前許願的話, 我想年年身邊都有你。
——摘自謝臨月《月亮港灣》日記本
趙宥齊那晚又昏睡過去兩次,翌日中午才算是徹底清醒。
謝臨月第一時間和趙敏報了平安, 但趙敏因為工作原因, 實在脫不開身,于是謝臨月便自然而然的接過陪護工作。
大病如山倒,趙宥齊整個人面如土色, 癱躺在病床上沒有一絲力氣。
但好在他大腦還算清醒,于是嘴成了他最好用的武器。
“月月, 渴了。”生着病的人,說起話來都讓人忍不住心疼。
但因為他剛做完手術, 醫生還不許喝水。
謝臨月只能柔聲解釋, “哥哥,你現在還不能喝水, 再忍一忍,到晚上就好了。”
趙宥齊悠悠的長喘一口氣, 眉頭也皺在一起, 唉聲嘆氣道:“好渴,就是想喝水嘛。”
在一邊的小白忍不住朝趙宥齊翻了個白眼, 從前拍攝受傷也不見他這樣嬌氣。
現在倒是一分一寸都要哀嚎難受, 恨不得将某人禁锢在床邊看着人家。
小白實在看不下去,拿水杯倒了些溫開水, “那我拿棉簽給你潤潤嘴唇。”
誰知小白剛一上前,棉簽還沒碰到他嘴唇,哀嚎聲便再次響起,“好痛呀, 小白, 你不要碰我。”
謝臨月立刻一個箭步沖上, 臉上寫滿了心疼和擔憂。
她接過小白手裏的水杯,說道:“白哥,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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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宥齊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附和,“是呀,要不讓月月來吧,小姑娘力氣輕一些。”
小白看着他那副綠茶模樣,牙根甚至有些癢,“從前也不見你這麽...”
“白哥,宥齊哥哥剛醒來,就不要兇他了。”不等小白說完,謝臨月便将人的話截斷,“白哥,你肯定也很累了,去外面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裏就好。”
趙宥齊眨眨眼睛,好似更虛弱了,“月月在就好,你出去吧,兇神惡煞的挺吓人。”
“好的,我出去了。”小白聳聳肩,但還是不放心道:“月月,有什麽急事就大聲喊我,我就在門口沙發躺着。”
謝臨月:“好的,白哥。”
小白剛一出去,趙宥齊便嘟了嘟嘴唇,“水。”
午後的光從窗戶灑入,少年發絲軟軟趴在額前。
這是謝臨月第一次見到除去他冷峻、清爽、帥氣的另外一面。
脆弱,令人心疼。
心疼到,她不覺得淚便濕潤了眼眶。
或許是見到他從手術室出來那一眼,臉上盡是擦傷,脆弱的像是輕輕一觸就會碎掉的紙張。
那種直擊心底的揪心,此後數年都會很難忘卻。
“怎麽又哭了?”
謝臨月放下水杯,将臉頰上的淚抹去,“沒有哭。”
趙宥齊輕笑,視線始終定格在她臉上,“嗯,那剛剛是被哥哥帥哭了?”
謝臨月被他逗笑,嗔怒一句:“讨厭。”
趙宥齊立刻連聲‘哎呦’道,“不行了,又難受了。月月讨厭哥哥,可太難受了。”
謝臨月瞧着床上的人,明明幾個小時前還生死未蔔,現在便已經開始逗趣自己,“沒有讨厭哥哥,我是心疼你。”
心疼到,她不敢去問現場發生了什麽。
就仿佛,只是聽那一過程,便如同再次失去他一次般。
趙宥齊是第二天有的力氣,可以活動上肢。
醫生查房時都不由感嘆,“還得是年輕人的恢複能力,現在看來我們擔憂的初階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之後就好好靜養,再觀察兩天拍張CT。”
謝臨月連連道謝。
“你這小妹妹真的是感人呀,整個VIP特殊都知道了。”
都知道VIP特殊病房有一個身份不一樣的患者,身邊沒有大人陪着,只有一個小妹妹自他住院以來寸步不離。
謝臨月羞澀一笑,随即便撞進趙宥齊瞳孔內。
他溫柔注視着自己,然後寬厚的手掌攥住了她軟軟小小的手。
謝臨月心悸動蕩,那只被突然抓住的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我家月月,令人感人的可不止寸步不離。”趙宥齊說着,視線落在了他手腕上的黑色平安符。
求過平安符的人怎麽會不知道紅繩和黑繩的區別,除非是感動方丈,才會将終日供奉于佛前的平安符送給有緣人。
醫生:“你們兄妹感情真好,那我就繼續查房了,好好休息,多睡覺。”
送走醫生,謝臨月才抽出自己的手。
她手心內早已沁滿汗粒,潮濕如海。
但謝臨月心裏還是有些許的不開心。
為什麽是兄妹?
“和哥哥說說,額頭上的傷是不是去求平安符弄得。”趙宥齊歪頭看她,問道。
謝臨月摸了摸額頭,還有明顯的疼痛感,“不小心弄得。”
“那要多不小心,就差破皮了。”
“真的就是不小心。”
趙宥齊拍了拍床邊,示意她走近。
“萬一留疤怎麽辦,臉對于演員多重要,還需要哥哥多強調麽。”趙宥齊忍不住說教,也是擔心極了。
謝臨月輕抿唇角,視線向下,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孩不敢直視人眼睛,“我知道錯了。”
“哥哥沒有責怪你。”趙宥齊語氣随即軟下,他哪裏舍得怪她。在生命一點點流逝時,很多事情如跑馬燈一般在他腦海回溯。然後便是有一個小姑娘以後沒有自己撐腰,可怎麽辦。
“算了,如果真的毀容了。大不了就嫁給哥哥,兩輩子,哥哥也養得起月月。”
“啊?”
謝臨月瞪大眼睛。
覺得自己錯失了一個機會。
“過來,塗藥。”趙宥齊發現她受傷後,第一時間便要求小白帶着她去看醫生。
謝臨月乖乖過去,将臉湊到他方便的位置。
“真是小姑娘,哥哥受着傷,還要照顧你。”
近在咫尺,那張過分清隽的臉一同被清晰放大。
因為接連住了幾天院,他下颌和臉頰有已經泛出青灰色胡茬。
雖是帶了幾分滄桑感,可還是讓人忍不住十級心動。
謝臨月眨動眼睫,移開視線向下看去。
趙宥齊穿着病號服,寬厚的肩膀将衣服撐得飽滿。
他并不是瘦弱的體型,但還是因為病來山倒,胸、膛前空蕩起來。
昨天晚上小白給趙宥齊穿衣服時,她站在旁邊看了一眼,身上全是淤青。
“月月是又難過了麽?”趙宥齊放下藥膏,用指腹的溫度去推開乳白色膏體,“你一傷心,哥哥真的都想要愁白頭了。”
謝臨月覺得自己這幾天将接下來一年的淚都哭出來了。
想到他受傷要哭,看到身上的淤青要哭。他稍一喊痛,就心疼的眼眶發燙。
最好便是,她能時時刻刻看着他。
她也真想,時時刻刻守着他,哪都不去。
但也有棘手的時候,随着趙宥齊逐漸恢複,上衛生間成了一大問題。
多數時間小白在,但也會存在小白去公司處理工作,只剩下他們二人的情況。
謝臨月羞地漲紅整張臉,但還要硬着頭皮攙扶趙宥齊下床。
他還不能使上全力,所以便整個人挂在她身上。
肢體的過于緊密接觸,于兩人都是撩撥。
趙宥齊手臂挪移不開,便直直壓在謝臨月胸脯上。
靜谧的室內,兩人心跳聲蓋過窗外風聲,連帶呼吸也是急促的。
手臂觸及女孩子綿軟溫熱的胸脯時,就像是看到一株妖冶的罂粟花,你明知有毒,應該注意分寸,可還是毫無避讓。
趙宥齊那天覺得連骨頭縫都是酥的,身上更是像着了一團火。
一點點侵蝕着他,是病痛帶來的不便為他留下最後一絲清醒。
謝臨月緊咬唇角,想要拉開他手臂,可稍一動就會聽到趙宥齊的喊痛聲。
從病床走到衛生間,只需要一分鐘,可那天卻顯得格外漫長。
謝臨月将他攙扶到衛生間內,剛想松手。
“你松手的話,我一定會站不穩摔倒的。”
謝臨月看向她,臉色鐵青,“那我總不能看着你上衛生間吧。”
趙宥齊故意逗小姑娘,“你閉上眼睛,我相信你。”
謝臨月:“???”
“那還是會聽到的。”
“那我吃點虧呗,誰讓哥哥現在離不開你。”
謝臨月氣的想立刻松手。
“不逗你了,你把牆角的拐杖給我。”
謝臨月這才發現門後放着一個拐杖,可以讓他将雙臂撐在上面保持平衡。
“你幹嘛不早說。”
“哥哥看你這幾天都不開心,想逗你開心嘛。”
謝臨月将拐杖給他撐好後,氣鼓鼓離開衛生間。
再将人扶出來時,謝臨月依舊一言不發。
“生氣了?”
“...”
“哥哥錯了,不該和你開這種玩笑。”
認錯速度可真快。
“月月?”
多時,謝臨月才終于理他。
小姑娘嗡着聲音,耷拉着的眉眼滿含委屈,“哥哥,我不喜歡男生和我開這種玩笑。”
趙宥齊點了點頭,“好,哥哥知道錯了。”
或許是受傷之後,某種愛意被催化放大。
看到她,觸碰到她,就會不想松開手。
“哥哥沒記錯的話,月月今年十七歲。”
“嗯。”
随後便聽趙宥齊輕笑一聲,語氣帶笑,“今年十七,明年就十八了。”
“???”
謝臨月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看着對方。
趙宥齊:“挺好。”
“什麽呀?”謝臨月更疑惑了。
“十八歲,成人了,你說好不好。”
謝臨月眨巴眼睫,覺得有點道理,“那我明年豈不是能收到很多很多禮物。”
趙宥齊看着她,笑的像只狐貍。
“哥哥你不要笑,你準備送我什麽呀?”
趙宥齊倚向後面的枕頭,做思索狀,“你想要什麽?”
謝臨月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那人悠悠接了一句,“想要哥哥?”
“???”
“還是小姑娘心思細膩,知道有一個男朋友,什麽就都有了。”
謝臨月上下掃視他好幾眼,一臉無辜問道:“哥哥,你不會是摔到腦袋,現在出現了短暫的神志不清吧?”
或許是這件事太離譜,所以謝臨月根本沒有将事情往另外一邊想象。
這也導致了趙宥齊十分不要臉的應承下,“可能是吧,那你會不會嫌哥哥腦子摔到了,有點傻,就不想要哥哥了?”
謝臨月輕咬唇角,皺着眉一臉嚴肅看他。
但大腦卻十分活躍的運作。
趙宥齊,長得很帥,還挺有錢,一向作風和人品也都不錯,這個年齡也基本已定性。
除了摔了一下腦子,存在一些胡言亂語的并發症外。
好像還挺不錯。
“月月想什麽呢?”
“覺得你說,有個男朋友什麽都有了,挺有道理。”
狐貍笑的更燦爛了。
“就是,哥哥。這個腦子不好,不會影響下一代吧?”
趙宥齊輕挑眉峰,拖着音調道:“月月想的這麽長遠,都想到和哥哥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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