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雲南白藥
謝嘉樹心裏清楚的很,這女人分明就是在報複,以前是他的高冷占據了所有的主動權,可是此時此刻,兩人相處中的角色仿佛不知道在那一刻悄悄就被扭轉了局面。
原來他謝嘉樹,也有熱臉貼人冷屁股的時候。
作為男人的尊嚴,他覺得再痛姿勢也要漂亮,一瘸一拐地路過廠區客服部門口的時候,他聽到裏面竊竊私語的笑聲,客服部裏的這幾個小丫頭雖然有幾個牙尖嘴利的很,但其實人都挺不錯的,每次有他區域的件在物流中轉過程中出現破損或是丢失,她們都會很及時地幫他處理。
如果說快遞員的工作是風裏來雨裏去的辛苦,那麽快遞客服的工作就是繁瑣加上冗雜,除了偶爾有幾天清閑的功夫以外基本上客戶的投訴和查詢快件的電話就是應接不暇,如果你見到一小姑娘神采奕奕的就是喉嚨嗓子總是啞啞的話,那麽她必然就是一個做客服的,而且快遞客服猶甚。
做快遞客服這一塊需要不需要太高的學歷,基本上大專及以上學歷就夠了,但做客服首要的一點就是聲音甜美溫柔,而且需要足夠的耐心,如果運氣好碰到的都是講理好說話的客戶還好,如果運氣不好碰到那些難纏且奇葩的客戶,簡直連死了的決心都有。
不過說真的,這在社會上找工作求生存,做哪一行都特別不容易,謝嘉樹做快遞承包商這快兩年的時光以來,除了他一直堅持着将門面房撐下去,其他很多區域的承包商都是換了一撥又一撥,但因為是有加盟費兩年合同的緣故,所以大部分承包商也只是轉讓,到時候每個月來公司結算派費的還是原來那個承包商。
一開始跟謝嘉樹打架的那個魏東前幾個月也将自己承包的區域給轉讓出去了,人們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什麽的,但那天結完派費站在走廊上的時候,魏東還是主動遞給了謝嘉樹一根煙,男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他說,“以前是我過多地誤會了你,後來想了想,你也有你的不容易,咱們那時不過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總想着把你拖下水我能就上來了……”
魏東苦笑着搖搖頭接着說道,“兄弟,好自為之吧!”
魏東握着手裏那七七八八扣了将近有一千塊錢的派費,忽然覺得,原來到哪裏都不過是一層一層的盤剝吸他們最底層工人的心血。
快遞這一行不光是因為扣錢罰款厲害把人都吓跑了,更主要的緣故應該就是太辛苦了,起早貪黑,長期搬卸重物的肌肉拉傷和腰肌勞損都是一種疾病的隐患,謝嘉樹光每年修車補輪胎的費用都能花掉好幾千塊錢,雖然他自己會修點簡單的,但電動三輪車時常磨損最快的就是輪胎,消耗最多的也是電瓶,這些七七八八的都是錢。
有時候謝嘉樹自己也在想,三年的承包加盟合同到期後他又該何去何從,這半年的時光他到底能不能攢夠給浩浩動心髒手術的六萬元錢,這些都是他最為苦惱的,無從排解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小餐桌旁抱着瓶啤酒喝起來,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趁着浩浩睡着的時候,不過浩浩這孩子敏感的很,也許是心髒不大好的緣故,他的睡眠總不像別的孩子那樣睡得沉,外面稍微下點小雨的‘噼裏啪啦’聲響都能把他給驚醒。
謝嘉樹的大哥大嫂也就是浩浩的父母大概是在浩浩兩周歲還不到的時候因為那一場車禍去世了,當時浩浩還在咿呀學語的嬰孩階段,謝嘉樹從兄嫂死亡的那場悲痛的陰影走出來以後,他怕浩浩會因為父母的去世而造成一輩子不可磨滅的陰影,所以他主動擔負起作為浩浩父親的責任。
浩浩那時還沒太形成對父母印象的完整概念,況且浩浩的智力發育較同齡的孩子稍微慢一點,所以長這麽大,在浩浩的概念裏,他是有爸爸的,就是不知道媽媽在哪裏?
聽姑媽家的表姐月月說,謝寧浩其實是舅舅從外面撿回來的,浩浩當然不服氣了,他當然不會是爸爸從外面撿回來的,可是當月月接着問他,那你媽媽在哪裏的時候,浩浩的理直氣壯便瞬間就矮了幾分下去,可是小孩子心裏的倔強,他怎麽會容許別人說他是個沒人要的可憐小孩。
好幾次,浩浩都會選擇在爸爸心情更好的那一晚上小心翼翼地問爸爸,“爸爸,我媽媽去哪裏了呢?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其實說真的,每當這個時候謝嘉樹的內心也是煎熬的,他不能把大哥大嫂已經去世的消息告訴浩浩,可是心裏也矛盾着的是,他就算結了婚有了一個老婆,但畢竟浩浩不是那個女人親生的,從以前相親的那麽多例子就可以看得出來,一開始對浩浩的好都是做給謝嘉樹看的,無非是讨得謝嘉樹的歡心,可時間一場,耐心被耗盡了以後,或是不在謝嘉樹的眼皮子底下的時候才真正是浩浩遭殃的時刻。
謝嘉樹也是疲于跟那些女人鬥智鬥勇,他只想找個能真心實意對待浩浩的女人,對他好不好倒是其次,可是真心實意說白了,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誰肯下苦功夫去養一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人性裏最本質的東西擺在那裏,他又能苛求別人什麽?
每當浩浩想媽媽時哭睡在他的懷裏,謝嘉樹的心裏都如刀絞一般,浩浩很瘦,細胳膊細腿的讓人看得格外地心疼,他想把所有的好都給這個孩子,這中間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他內心裏的那一份愧疚和悔恨,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麽沖動地将那個施暴于葉思婷的老男人推下樓,那麽他也不會有那艱辛到連稍微回想一下都覺得痛苦不堪的十年牢獄之災,如果沒有那場牢獄之災,大哥大嫂也不會因為要接他出獄而發生那場慘烈的車禍,一切的一切,歸根究底都是他自己造出來的孽。
他怪不得誰,而今到了而立之年,他才明白了鋼子在酒桌上跟他說的那些話,愛情到底算個什麽玩意,他那時瘋狂地愛着葉思婷,哪怕她是迫于養父的淫威而嫁給那個可惡的老男人,他已然覺得思婷是他心中最美麗也是最不容玷污的一朵白蓮花,他說,他願意等她,帶着少年所特有的固執和淳樸,只要她願意回頭看一看,他一直都會在那裏,一直等着她。
可是葉思婷沒有回頭,她有她的顧慮和難以啓齒的痛楚,也許命運從她一出生開始就沒有給她怎樣的回頭路,她硬着頭皮往前走,本以為自己晦暗的人生裏沒有什麽可值得她去留戀或是珍惜的,可是就在八歲河灘放羊的那一年,當她遇見了同樣因為家庭困惑而迷惘不知所措的謝嘉樹的時候,她覺得仿佛走了很久的黑暗的山洞裏終于從洞口透出來一絲絲的光亮,那樣溫暖,足夠她用餘下的一輩子去懷念去忘記。
葉思婷被養父逼迫還債而嫁給的那個債主是個心狠手辣的男人,她明白謝嘉樹對她的不舍和想帶着她逃出生天的願望,然而畢竟那些幻想都是太過美好的,她也喜歡做夢,做各種各樣的美夢,然而生活和現實的殘酷卻總能将她早早地從夢境中拽回來。
一個男孩愛上一個女孩後最大的悲哀就是,他們的戀愛觀永遠無法同步,女孩永遠都比男孩早熟的多。
他們逃不掉的,而且就算逃離了那個村子,他們倆又能去得了哪裏,謝嘉樹高中尚且沒有畢業,到了社會沒有了謀生的技能,葉思婷很清楚的明白,他們的愛情之花很快就會在現實難堪的夾縫中枯萎凋零地連渣渣沫沫都不剩,而且養父和那個男人也不會放過他們倆。
有時候放手并不一定就是放棄,或許它只是另一種形式上的成全,她知道嫁給那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後她以後的人生将會面臨着怎樣的困境,她沒有娘家可以依傍,唯一可以依賴的只有和她從小一起長到大謝嘉樹,然而謝嘉樹也不過是個青蔥年華的一個少年罷了,相對于将她深深埋沒的那些惡勢力,他們倆終究還是太孱弱了。
她記得結婚前的那一晚,謝嘉樹找過她,她用盡畢生的惡毒的語言對他無非是希望他不要卷進她暗無天日的生活裏來,他應該有他美好的生活,好好學習,好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然後拎着公文包精英一般出入于各大寫字樓之間,結婚生子,卻不該是有她的。
可是她不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即使你的本意是多麽想為他好,可是因為太在乎的緣故,他才那麽的受不了,謝嘉樹那天崩潰地一個人跑到山頂吹了一夜的冷風,後來發了一場高燒,燒退後,曾經有着滿臉青澀笑容的大男孩也漸漸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他記得他們曾在山頂清輝的月光下拉過鈎鈎發過誓,她說,嘉樹,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時光荏苒,再回過頭來看,他沒有一直站在原地等她,而她也随着時間的消逝一點一點淡忘在他的生活裏。
或許是年少時我們都太篤定,篤定誓言不會變,友誼不會變,愛情更是不會變,可是到後來才發現,原來這世道變化的最快的,便是這人心。
鋼子曾告訴過謝嘉樹關于葉思婷的近況,謝嘉樹的漫不經心,但是很多次,當他下班時路過生化新村這個小區的時候他都會情不自禁地停了停匆匆的步履,他知道她重新改嫁了一個男人,是個做裝潢工程的瓦匠,因為城中村的改建和拆遷,那男人家在這座城市的這個地段分配到了一套安置房,不大,約莫七十平方左右,聽說是個憨厚老實的男人,葉思婷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叫一諾,小女孩沒有繼承到她母親姣好的面貌,甚至長得還有那麽一點點醜。
謝嘉樹像一個偷窺狂一般在意着葉思婷的一切,可是葉思婷真的會不知情嗎,其實她什麽都知道,包括那天晚上跟在謝嘉樹身後的沈瀾,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解釋就可以皆大歡喜不計前嫌了,他們倆之間始終橫亘着的那根魚刺,不動還好,一動必然會再次遍體鱗傷。
鋼子那天問他,“思婷——你還是愛她的吧?”
午後暖暖的陽光下,謝嘉樹有些慵懶地靠在卷閘門的鋁合金門框上,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上,低頭吸燃,煙霧缭繞中,他微微閉阖起眼睛,深鎖的眉頭下是他那抿得筆直的唇線。
沉默,他大部分的時光下都是沉默。
然而當他那只□□工裝褲兜裏的手驀然觸到了一瓶藥罐樣的東西的時候,他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
陽光下,他很少會笑得這樣肆意枉然,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可以尋求到那樣片刻的放松。
他在褲子口袋裏緩緩摩挲的那件物什,其實是沈瀾遞還給他的那瓶雲南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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