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沈瀾也不知怎的,坐在暖氣熏天的辦公室裏,她也能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真是活見鬼,不是感冒,看來是有人在背後罵她了。
而随後沖入沈瀾腦海裏的第一個人,就是謝嘉樹。
她後知後覺地想了想,那天她似乎踩得是有那麽一點重了,可是誰叫他先惹她在先?每次都是沈瀾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這一次她倒讓他嘗嘗那種被人不理不睬的滋味。
不過說歸說,心裏到底還是存了幾分擔憂,秦海來跟她彙報工作時,她的心不在焉,秦海只以為她是身體哪裏不舒服了,沈瀾只是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最近有點睡得不踏實。
其實不踏實的緣故倒不是因為她真的那麽擔心謝嘉樹,因為家裏的那一檔子事,她都快被她那個事兒精的媽搞到快精神崩潰了。
因為陳煦的母親,也就是和沈瀾父親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宋茹珍宋阿姨的病情又加重了一層,在這座城市,宋阿姨已經沒有什麽可以依傍的人了,當初為了要跟那個外地男人在一起而毅然決然地決定遠走高飛,遠走高飛後的後果就是娘家這邊徹底與她斷絕了來往,也許也是因為那時被愛情沖昏了頭,陳煦的父親并沒有人們眼中所看到的那麽穩重踏實,可是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一旦愛上了哪顧得上父母的反對和以後長遠的計劃,從她跟着那個男人踏上火車的那一刻起,她自己心裏也明白再沒了回頭路,可是她那時心裏是甜蜜,因為那個男人給了她帶她遠走高飛的承諾,愛情種下的蠱将她的理智幾乎全都吞噬殆盡,然而夢境終究有醒的那一天,腳步也終将有踏上最平凡土地的那一刻,當她從苦痛和掙紮中幡然醒悟的時候,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将她的腳步徹底給絆住了。
陳煦的性格其實很像她的母親,倔強卻溫柔。他是在七歲的時候跟着母親踏上了回A市的火車,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原宿主沈瀾認識了陳煦,因為沈瀾母親一直不待見陳煦,所以沈瀾跟陳煦大多數玩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地,但難得是宋阿姨是非常喜歡沈瀾的,在沈瀾的印象裏,宋阿姨總是一臉慈祥溫和的樣子,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像初春潤澤的細雨,她覺得宋阿姨那樣好,可是她不明白這樣好的一個人為什麽母親總在別人面前抱怨她是一只偷別人漢子的狐貍精,她更不明白的是,平時看起來雖然有點啰嗦卻也溫柔的母親為什麽一說起宋阿姨的時候那咬牙切齒猙獰的樣子,仿佛要想吃了她一般。
當然原宿主不懂得,現在穿越而來的沈瀾也不大願意去懂,女人的嫉妒心永遠超越你的想象。
其實沈瀾父親真的只是因為兒時夥伴宋茹珍的可憐而多照拂了幾分,可是每次沈瀾母親都要小題大做,吵得家裏是雞犬不寧,沈瀾父親大約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回家了,因為一回家面臨的就是質問和指責,而沈茂奎一旦稍微有些隐瞞,沈瀾的母親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沈瀾夾在兩人之間頭疼的就差裂了,況且父親一旦不回來她心裏就開始擔憂,怕父親會想不開,不過也只有沈瀾父親的躲開,家裏才能稍微消停點。
為了宋阿姨這件事,沈瀾,沈茂奎,還有沈瀾的母親,人人都瘦了一大圈,包括乖巧活潑的歡歡,沈瀾怕給歡歡造成什麽不好的心理陰影,所以只好将歡歡暫時送回了舅舅家。
沈瀾的舅舅雖然本人不大靠譜有點玩世不恭,卻也是個講情講理的人,對于自家的這個妹子的胡鬧,他也只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媽啊,向來明事理的很,就是有點一根筋,一頭鑽進牛角尖裏,就是誰也拉不出來,你在家好好勸勸他們倆,別鬧出什麽事來,都老夫老妻了,你也這麽大了,真不知道還鬧個什麽勁,也不嫌臊得慌!”
舅舅其實也是出于擔心才這般恨鐵不成鋼,沈瀾只得悻悻地将在車裏睡熟的歡歡抱到舅舅的手裏,歡歡睡覺的時候總喜歡抱着那只棉布縫成的小海豚,小海豚是沈瀾表嫂幾年前在玩具店給歡歡買的,也許是因為沒有安全感的緣故,小海豚的翅膀被她的小手指摩挲多了,邊邊上已經起了好多毛毛,深藍色也漸漸褪成了淡藍色。
沈瀾對舅舅說,等過一段時間家裏太平了就接歡歡回去。
舅舅低低嘆了一口氣道,“家家這本難念的經啊,也不知道念到何時才是個頭!”
其實跟歡歡相處久了,乍然離了歡歡,沈瀾還真有點不習慣,家裏的洗手臺上洗手的時候,她總能想起歡歡哼着兒歌拿肥皂輕輕擦着她那肥嘟嘟的小手,歡歡很調皮也很貪吃,廚房裏總有她偷偷溜進去偷吃水果和火腿腸奶酪的身影。
其實沈瀾家冰箱裏在超市裏買的很多東西都是歡歡愛吃的,如今歡歡不在這個家了,冰箱似乎很久也沒誰打開過了。
父親不在家的這些日子,沈瀾母親也不去老年大學學什麽烹饪插花茶藝了,她只是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的掉眼淚,沈瀾看着也心疼啊,打了好幾次電話給父親,希望兩個人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次,然而父親的手機卻總是處于關機的狀态。
沈瀾一邊憂心着父親,一邊打理着公司的事務,下了班回家還要照顧失魂落魄地母親,沈瀾很是疲憊的應付着這一切,也許這就是現代生活裏給她的唯一一次打擊,她不知道原宿主會怎麽做,但是她真的已經盡力了,該說的說了,該做的都做了,當事人不肯原諒彼此,她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那天去超市采購食材準備回家做晚飯的時候,她沒想到會碰上謝嘉樹。
因為辦公區域和分揀廠區還隔着一段距離,所以一旦沈瀾不怎麽去廠區搞監督了,其實他們倆是很難能見上一面的。
沈瀾因為睡眠不好,又因為心疼母親的身體而哭過幾回,所以眼眶深陷下去,黑眼圈也愈發地嚴重起來,謝嘉樹幾日不見自家的這個老板娘,乍然看到沈瀾消瘦了不少,竟然有些許的心疼起來,“老板娘,怎麽了?”
謝嘉樹可從來都沒有主動問候別人的習慣,可是就算是這樣,沈瀾也沒覺得哪裏被欣慰到了,她只是推着購物車子,将鬓邊滑落的幾根碎發胡亂別到耳朵後面去,有些蔫蔫地說道,“沒什麽。”
接下來,彼此之間只剩下沉默。
沈瀾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的肩膀微微有些耷下來。
超市長長的貨櫃走廊上,她的身影被拉得格外地長而悵惘。
原來在他眼裏一向二貨開朗的老板娘也有這樣孤獨而悶悶不樂的時刻,他忽然覺得心裏的某一處像被針紮了一下,那種隐隐的疼。
謝嘉樹一直在她不遠不近的地方跟着她,直到沈瀾的身影安全到了家,他才放心地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途中,他本想發個短信給沈瀾,可是剛打了幾個字他就放棄了這樣一個念頭,而手機草稿箱裏唯一一封沒有發出去的信,卻成了沈瀾的專屬。
沈瀾後來回家想了想,她其實并不是不想搭理謝嘉樹,只是她不想以自己最糟糕的樣子呈現在那個人的面前,她需要一段時間好好收拾自己,更需要一段時間将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都細細地捋一捋。
沈瀾母親也許是餓了幾天的緣故自己也覺得這麽僵持下去好沒意思,所以女兒将飯菜做好後她也沒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了,老老實實坐在餐桌前,仿佛憋着一口氣就吃了整整兩碗白米飯下了肚。
沈瀾看着母親這老小孩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母親倒不是誇她做得飯菜好吃,因為在薛巧雲的眼裏,沒有人的糖醋排骨能做得這麽好吃,她之所以今晚這麽給沈瀾面子是因為,她真的是餓壞了。
沈瀾很多話憋在肚子裏不說,其實就是等母親自己開口,可當初把沈瀾父親吵得離家出走的人就是她自己,如今她怎麽好丢下面子來主動去求丈夫回家,不過到底心裏是擔憂的,所以沈瀾收拾收拾碗筷準備去廚房洗涮的時候,她忽然嗫嚅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個瀾瀾啊……你爸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時候回來?”
對付母親,沈瀾已經慢慢磨練出了一招,那就是等母親自己都覺得自己作得索然無味的時候,她就會自動放下那份傲嬌,開始化主動與被動了。
沈瀾本想跟母親賣個關子,但到底還是怕她擔心,所以回過頭來給了母親一個輕松的笑容,她說,“媽,我爸沒事,過兩天就回來了。”
沈瀾了解父親,他不順心的時候就會跑到奶奶家的那個小花園去擺弄那些花花草草。
沈瀾很喜歡到奶奶家玩,因為奶奶家的後院不僅可以種花花草草果樹蔬菜,還可以養魚養些小家禽,俨然是隐于城市中的一片世外桃源。
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後院卻被打理地井井有條生機盎然的。
沈瀾去奶奶家的時候沒有開車而是選擇了坐公交車,老城區彎彎繞繞,公交車也是搖搖晃晃的,但難得是沈瀾覺得這才叫有滋有味的生活,節奏慢一點,步履輕一點,才能聽到內心最純樸的聲音。
隔着紅磚砸牆的漏窗格,沈瀾看見父親正在拿着小鏟子給一株紅梅鋤草,紅梅開得如火如荼,父親的臉顯得平靜而安寧,可是沈瀾卻明顯感覺到父親佝偻着的背,似乎又多彎了一些。
沈瀾父親從本地一家大型鋼鐵國企管理崗位退下來以後就一直過着深居簡出的生活,因為有些豐厚退休金的緣故,沈瀾家裏的日子其實是非常好過,也許正因着這份生活上的優越感,沈瀾的母親在擇婿上總是挑了又挑,揀了又揀,生怕挑了個生活條件不如自家的委屈了女兒,也抹了自家的面子。
奈何沈瀾上學時就一門心思撲在了陳煦的身上,為了這,薛巧雲沒少跟自家的這個女兒翻臉,奈何架不住沈瀾喜歡,陳煦本身也非常優秀,和自己恨了一輩子的情敵差點就要成了兒女親家,她雖然沒有惡毒的心思希望陳煦那孩子出點什麽事,但是命運最終還是沒能安排有情人終成眷屬。
陳煦去世以後,沈瀾母親把最佳女婿的人選就鎖定在了秦海的身上,才有了無數次重複相親這樣的戲碼。
沈瀾輕手輕腳地走到父親的身邊,她接過父親手中的噴壺在一株花草上噴着,父親笑着說,“今天沒上班?怎麽有空過來?”
沈瀾将花盆裏的一棵野草連根拔掉後,也笑着說道,“爸,您忘啦,你女兒是給她自己打工呢,所以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下班。”
沈茂奎對女兒的教育一直是和諧中夾帶着幾分嚴肅,他說,“業精于勤而荒于嬉,不能因為是自己的公司就可以這麽随随便便地懈怠,現在行業競争這麽厲害,業務上面你沒有秦海做得精,記得要多跟人學學。”
父親的諄諄教誨,沈瀾一直銘記于心,就像她那個時空的阿爹,雖然說話總是一套一套的理論,卻都是人生最寶貴的財富。
父女倆閑扯了幾句,不過終歸還是要言歸正傳地,沈瀾開門見山地就對着父親說道,“爸,咱回家吧,媽很擔心你!”
沈茂奎從蔥蔥綠綠的桔子樹上采了兩粒小金桔,一粒洗了遞給沈瀾,另一粒他只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便丢進了嘴裏,也許是金桔太酸的緣故,他咧了咧嘴說道,“瀾瀾,不是我故意要更和你媽賭氣,你宋阿姨這件事上的誤會一天沒有消除,你媽一天都不會原諒我,我覺得離開一段時間讓彼此冷靜冷靜都比較好……”
父親本來平和的眸子裏忽然就有了幾許的黯淡。
他不是在氣自己的妻子,他只是覺得心裏堵得慌,需要足夠的距離和時間才能夠讓彼此更加明白該怎樣更好的相處。
老夫老妻,依舊有他們難以啓齒的困惑。
沈瀾也不想強迫父親什麽,況且父親做事向來理性考慮周全,所以她只把重心放在了另一個人身上,她向父親小心翼翼地問道,“爸,宋阿姨的病……?”
父親長長嘆了一口氣說,“病理檢查結果出來了,是乳腺癌中晚期,你宋阿姨不願接受手術和化療,醫生又說她心思重心情很不穩定,我真怕她熬不過這個年關!”
沈瀾聽了後一陣的心驚肉跳,她雖然沒有見過陳煦的母親,但是她在原宿主的照片裏翻到過這個女人。
陳煦長得很像他的母親,寬眉深目,鼻梁高挺,就是發際都生的高,相書上說,這樣的發際,福薄命舛。
宋阿姨懷裏總是捧着兒子生前的那張老舊的照片,她聲聲念念的都是,這輩子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小煦,她不該活這麽久折了兒子的壽,她應該早早死了去贖罪才對。
沈瀾後來去醫院的五樓腫瘤科住院區看望了一下陳煦的母親,關于原宿主和陳煦的愛情,她在諸多的照片和筆記本裏也看到了很多了端倪和痕跡,他們愛得很深,很深,就連她一個旁觀者都覺得那樣的愛讓人很難不為之動容。
因為娘家有一個好心的侄女照顧,宋茹珍還不至于過到太慘,可是她還總是嚷嚷着要出院,她說她讨厭醫院的氣味,就像當年死在手術臺上的陳煦,那樣冷冰冰的過往,醫院長長的走廊上,她只覺得整個天旋地轉,之後便開始了長久的不省人事。
如果阖着的眼睛再也睜不開的話,她也不用再活過來忍受生生烈烈的那種錐心的疼。
陳煦下葬,陳煦火化,陳煦埋在陵園的那一塊墓碑。
死了的人永遠都是墓碑上的那張笑靥如花的黑白照片,而活着的人呢?
看到沈瀾那一刻,陳煦的母親卻忽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對沈瀾說道,“瀾瀾,你跟小煦都快結婚了,往醫院這種晦氣的地方跑幹嘛,快回去快回去,小煦要下班了,一會看不到你,他又該着急了,孩子,乖,回去吧,阿姨沒事……”
她絮絮叨叨地漸漸開始自言自語,那個照顧她的侄女也只得很無奈地聳聳肩說,“姑媽也許是太想念我表哥了,情緒時好時壞,沈小姐,希望您不要見怪!”
沈瀾只是搖搖頭,然而鼻子一酸,眼淚卻再也止不住地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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