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舞會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讓我好一個找。”

梁仁口中“演戲”二字還沒發出音來，就被身後的一句高聲給打斷。

他黑着臉回身尋找幹擾他促進感情的罪魁禍首，就看見魏喆一臉無辜地向他們走來。

魏喆走近，看到了梁仁一臉友誼的小船已經沉底的表情，他一愣，旋即了然。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啦？”

“怎麽會，我們沒有的！你誤會了。”湯鳶忙擺擺手澄清道。

魏喆誇張地“哦”了一聲，幸災樂禍地瞥向梁仁。

“你來幹嘛？”梁仁睨了他一眼。

“我來給你們送福利啊，今天是平安夜，游輪上舉辦平安夜舞會，現在已經開始了，我是來告訴你們，你們可以換個地方去談情說愛了。”魏喆揶揄道。

“我們真的不是談……”

湯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仁打斷，他興致頗高地對她道，“好啊，我們去舞會吧，你會跳舞嗎？”

“呃……會是會一點，但是真的是一點而已，我跳不好。”湯鳶被他岔開了話題。

“沒關系，我教你，走吧。”

梁仁拉起湯鳶的手往舞會的宴會廳走去，湯鳶知道自己拗不過他，無奈地跟着他來到宴會廳門口。她躲在梁仁身後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圈宴會廳裏的人，沒有看到陳澈言和肖清清。

湯鳶微微松了口氣，跟着梁仁走了進去。

*** ***

另一邊，客房內。

陳澈言懶散地倚靠在床上，漫不經心地翻看着雜志，站在一旁的肖清清瞪着他，不滿地嚷道：“之前不是說好晚上陪我去平安夜舞會的嗎？怎麽現在又不去了！？”

“我累了。”

“你有什麽可累的？不就下午參加了個宴會嗎！？”

“對，下午我都已經陪你參加了宴會，所以晚上我想休息。”

“呵，陪我？聽你這語氣，很不情願是吧？”肖清清撇了個白眼，“你搞清楚，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參加宴會！要不是為了你，我吃飽了撐的去求舅舅給你搞到宴會邀請！？”

陳澈言眼也沒擡，淡淡道，“我可沒讓你去搞到宴會邀請，是你自作主張。”

肖清清見他态度，火氣直沖，“我還不是為了你好？讓你多接觸名流，就是給你創造機會，我不都是為了你的事業着想嗎！？”

“我的事業？”陳澈言冷哼一聲，“我是設計師，要是你真的為我的事業着想，就給我充足時間，讓我沉下心來好好做設計，不要天天撺掇着接觸名流、各種炒作。”

“陳澈言你什麽時候能不要這麽幼稚？好好做設計？”肖清清冷笑，“設計差不多就行了，你以為你微博下面那一百萬粉，都是因為你的設計、你的才華所以才喜歡的你嗎？可笑，有幾個人關注你的設計啊，許多粉絲連設計是什麽都沒搞清楚呢，她們看的是你的人。現在這個社會，你要看清現實，有才華的人多得去了，又有幾個人能只靠着才華功成名就，還不是都被埋沒了。人們只看最直接的，最刺激眼球的，媒體只需要有炒作價值的。你看電視上有些明星，有唱歌走音的，有演戲面癱的，但是那些有什麽重要，人家不是照樣有千萬粉絲追捧嗎？所以你不要自視清高，我是在幫你尋找成功的捷徑。”

“……呵呵，我謝謝你。”

陳澈言背過身去，不想再搭理她。

肖清清一肚子氣，也懶得管這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她拿出手機刷開微博，翻到下午時發的她和陳澈言來參加宴會的微博，轉發和點贊都已經過萬，點開評論，贊美羨慕之詞紛紛揚揚。

肖清清一條條看過去，心情總算平靜些了，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這時，她翻到幾條評論說讓她不要忘記把平安夜舞會的照片貼出來，大家都等着看。肖清清這才想起自己在這條微博中提到了晚上和陳澈言要參加舞會的事。

她白了一眼一旁的陳澈言，氣他總給她添亂，現在他不去舞會了，害得她還要圓謊。

肖清清想了想，又發了一條微博：“藍瘦，澈言身體不舒服，晚上舞會去不了了π__π 。雖然很想去舞會，但是澈言的身體最重要，我會好好照顧他噠！”

不一會兒，下面各種慰問關切紛紛而來，肖清清放了心。

*** ***

宴會廳內。

悠揚的樂聲潺潺流淌，朦胧的燈光交織出明與暗的藝術，将暧昧留給每一對攜手起舞的男女。

湯鳶搭着梁仁的手，跟随着他的腳步在舞池中翩然而動。她低着頭，目光專注地盯着腳下的步伐，小心着不要出錯。

“擡起頭來，跳舞時總要看着自己的舞伴吧。”

頭頂傳來梁仁有些無奈的聲音，湯鳶不好意思道，“我怕不看着腳步，會踩到你的。”

“不會踩到的，擡起頭來。”

“哦。”

湯鳶聽了他的話，擡起頭來看着他。

明昧的光線将梁仁俊美的臉龐勾勒的更加英挺，他唇角勾起溫柔的弧度，雙眸一瞬不瞬的注視着她，那深邃的眸中泛着星星點點的微光，仿若夏夜中在湖面飛舞的螢火，不時漾起柔波漣漪。

不知是燈光的原因，還是梁仁演技的原因，湯鳶覺得那眼眸中溫柔的要命，仿佛充滿魔力般，要引誘着她陷入他的一池情深之中。

湯鳶不敢再與他對視了，害怕自己會被他的眼眸捕獲。

她默默地又将頭低了下去。

“怎麽又低下去了，擡起頭來。”

“不用了……我還是看着腳吧。”

湯鳶話音剛落，她感覺到梁仁原本扶在她腰間的手突然拿開，撫上她的臉，不容拒絕地擡起她的頭，迫使她不得不與他對視。

“看着我。”

他的聲音低低在耳邊響起，湯鳶被迫與他貼近，近到能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輕輕撲在她的臉上。

她又望進那一池情深之中，逐漸失了神，無法抗拒被誘惑，仿佛自己終究是成了他捕獲入湖中的一只螢火，沉浸在那湖水的炙熱與纏綿之中，無法自拔。

一支舞結束，湯鳶低下頭，讓燈光的陰影掩飾住她發燙的臉頰。她想從梁仁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握住，不得掙紮。

這時，舞會的主持人拿起話筒高聲道，“午夜的鐘聲馬上就要響起了，在這浪漫的平安之夜，如果此刻你愛的人正陪伴在你身邊，就在午夜鐘聲響起之時，向ta獻上一個平安夜kiss吧，表達你最真摯的愛意。”

主持人話語落下，會場中傳來倒計時的聲音，一對對男女在這聲音中露出幸福的笑容，紛紛靠近彼此，等待着鐘聲的響起。

看着周圍一對對互相依偎的人們，湯鳶感到有點尴尬，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外圍退去。

還沒待她移動一步，腰間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住，一把将她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湯鳶從懷抱中擡起頭來，看見梁仁正擁着她，微微低下頭，慢慢湊近她的臉。

湯鳶一驚，心慌意亂地将身體往後縮，想要伸出手擋在他的胸口，無奈卻被他禁锢，動彈不得。

她有些語無倫次的道，“我們就、就不用了吧，這不是……合約裏不允許的……”

“铛！”

午夜的鐘聲在此刻響起，湯鳶環視四周，喧鬧不再，人們紛紛擁吻在了一起，會場沉浸在甜蜜的氛圍之中。

湯鳶心中越來越慌亂，她聽着自己加速的心跳聲，不敢擡頭看向梁仁。

看着她驚慌的樣子，梁仁眸中略閃過一絲遺憾，緩緩地停下了動作。

半晌，他微微彎下腰，執起湯鳶的右手，印下深深的一個吻。

湯鳶一愣，看着他的唇深深的落下又輕輕的擡起，在手背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微微發燙的印記。

最後他擡起頭來，沖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聖誕快樂。”

*** ***

第二天早上，湯鳶躺在被窩裏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跟随着是梁仁的聲音，“湯鳶，你醒了嗎？”

“嗯，醒了。”

“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吧。”

“哦好，你先去，我洗漱完就去找你。”

“嗯，那我在餐廳等你。”

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湯鳶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衛生間洗漱。

打開水龍頭，水流從手中淌過，湯鳶有些愣怔地看着被水流沖洗着的右手。溫熱的水流滑過手背的肌膚，卻沖刷不掉上面殘留的感覺與記憶。

昨晚的舞會又浮上她的腦海，眼眸中溫柔又炙熱的湖水，手背上深沉又輕柔的親吻，似真又若夢。

湯鳶分不清那些溫存與情意究竟是真實的表露，還是一出幾可亂真的戲，她突然有些看不清他的感情了。

湯鳶來到餐廳，梁仁向她招招手，湯鳶輕吸一口氣，控制住有些緊張和忐忑情緒，向他走了過去。

席間，梁仁如同往常一樣與她談笑，對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似乎那并不是什麽需要放在心上的特別之事。

見他毫無異常的态度，湯鳶心想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又被他的演技迷惑而自作多情。

昨晚的一切也許并沒有什麽特殊意義，在舞會那樣的氛圍中，會變得親昵也是正常。

那個吻也一樣，親吻手背而已，算不得什麽，只是一個聖誕祝福罷了。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湯鳶的身心放松下來，不再多去在意那場幾可亂真的戲。

傍晚，游輪回到S市。

下了船，梁仁說晚上在梁奶奶家準備了聖誕晚餐，邀請湯鳶和他一起去，湯鳶答應了。

開車到了梁奶奶家，湯鳶和梁仁進了庭院往裏走。不知為何，二人都感覺庭院裏氣氛有些奇怪，莫名的清冷和凝重。他們加快了腳步走到別墅門口，隐約聽到了屋裏有争吵聲。

湯鳶微訝，仔細一聽，似乎是兩個女人的争吵聲，一個是梁奶奶的聲音，另一個卻不認識。

“發生了什麽事？”湯鳶驚訝地問道，然而身旁卻沒有回應。

她看過去，發現梁仁的神情有些不對勁，盯着屋門一動不動。

這時，争吵聲逐漸近了些，二人似乎是從屋內來到了門口玄關處。

湯鳶隐隐聽清了她們的話。

“……讓我見見兒子吧，求求您了，就讓我見他一面，這些年我很想念他……”

“你趕緊走，給我離開這裏！不知羞恥的女人！這麽多年你對仁兒不聞不問，現在還有臉來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