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岑今生端正神情,眉目定定, “姑娘這是何意, 岑某不太明白。”頓了頓又道:“岑某有幸任職刑部主司, 自問查案确實需要一些非常人手段, 但姑娘說成嗜好,岑某就不明白了。”語氣和緩, 溫潤如玉。

陳幼安瞅了瞅他,又看了看冷着臉的白秋秋。

這個小哥哥瞧着就是個好人,白姐姐怕是認錯人了吧?

白秋秋不理會岑今生的話, 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也不開口,就這麽看着。岑今生心中直打鼓,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承認了就沒媳婦了!面上笑容更加和熙,眸色更是添了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和微微惱怒。

白秋秋突然道:“矮了半個頭, 怎麽就不墊墊鞋墊呢?”

“怎麽可能!”

“他最多就比我高一指, 頂天了!”

岑今生馬上反駁,振振有詞那種。白秋秋直接冷笑抱胸, “那就請問岑大人, 為何要突然調查張家人事?張家這些年生意做的廣,但京城玉石生意都是周九在負責,他們只單單送貨。”

岑今生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白秋秋冷笑更甚,“張家本事再大, 那也是商人事,好像不歸刑部管?”不給岑今生反擊的機會,又道:“如果不是張家犯了事,那就是與他有關聯的?在京城之中,和張家一直保持聯系的就我們家和小九了。”

白秋秋:“難道大人在查九陽郡主?”

“怎麽可能,白姑娘,這話不能亂說!”

岑今生再次馬上反駁,要是被某個小心眼的皇子知道,就算知道是假的,也一定會蛻一層皮的!白秋秋點頭,随機馬上嚴肅了神色,“既然不是郡主,就是我們家?身為白家人,倒想請問大人一句,我們家犯什麽事了?”

白家盤踞江南多年,自問行的正坐得端,就算沒有裴鳳卿的關系,白家也不畏任何人來查。

白秋秋惱怒是真,任誰午夜夢回時驚見昔日舊友都會亂了神志,以為是夢。但岑今生是刑部的人,他大半夜喬裝成張輕禮的模樣,總不可能是為了逗自己吧?難道,我們家還真的出了什麽事情?

白秋秋看着岑今生,岑今生也在看白秋秋。

目光定定,神色驚疑,好似在辦什麽大案一般,然而,岑今生心中此時就兩句話。

這姑娘我喜歡!

這姑娘我娶定了!

岑今生天生一副娃娃臉又常年笑嘻嘻沒個正經的時候,剛入刑部的時候,就連門口守門人都敢拿他取樂玩笑,當然,也就最初幾天而已,三天過後,刑部上下笑過的,包括暗地裏笑過的全都被岑今生收拾了個遍。

後來刑部人再看到笑眯眯的岑今生,都無人敢和他對視。

謝君澤辦事冷酷效率,是以得了青面閻王的稱號,而岑今生則是刑部內部的笑面虎,為什麽是內部?那是因為岑今生在外時從不顯露什麽,倒不是謝君澤高調行事,謝君澤心中只有案情,不論場景在何處,只問案不管旁事,不管別人怎麽議論自己。

而岑今生,是有意隐瞞自己的風頭。

為何?

自然是為了他的惡趣味咯。

這些年,就這張娃娃臉,拉下了多少官員?

當然,瞞的再緊,這麽多年岑今生經手了這麽多樁大案,誰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麽德行?別說娃娃臉了,就連刑部的小孩別人都妨着了,說不定又是岑家娃呢!岑今生越發無趣,是以接了柳貴妃的事,在外跑了兩年。

如今再歸京,有些人都已經忘了當年事了,也正合岑今生的意。

但再忘,如今年歲長了,娃娃臉依舊,眸色卻不似當年的青澀少年郎了,所以,別說當面質問,就連和岑今生目光對視能不偏的姑娘都沒一個。

白秋秋是唯一一個能和岑今生對視,并且伶牙俐齒堵到岑今生啞口無言的人。

岑今生目光灼灼,突然彎身前傾,白秋秋見他眉色肅穆,難道家裏真的出事了?幾乎屏息聆聽,然後聽得岑今生低低道:“白家無事,只是岑某心悅姑娘,是以漏夜造訪。”

白秋秋:……

近日夏初,天氣微燥,出游的多,茶樓的生意也很是火爆,二樓雅間已滿,小二正帶着一群人登樓梯上三樓包房呢。

“啪!”

巨大的耳光聲響起。

随機又響起清麗微顫的女音。

“變1态!”

白秋秋怒氣沖沖的提着裙擺直接往樓下跑,速度之快,陳幼安都得小跑追着才行。變态,禽獸,不要臉!誰家追姑娘會喬裝成別人當年愛慕之人的模樣?神經病,白廢了這麽一張臉,有病!

小二一行人目送氣的臉色發紅的白秋秋離去,然後腳步一致的快速上樓。

誰被扇了一巴掌!

岑今生保持臉側一邊的姿勢僵在二樓樓梯處,娃娃臉上清晰的冒出了指痕,紅中帶青,眼見的腫了起來,小二吞了吞口水,姑娘下手真狠,這小公子都被打蒙了,不過,瞧着人模人樣的,幹了什麽惹得人家這般惱?

客人可以看熱鬧,小二卻不行,至少不能讓岑今生就這麽站在樓梯口吧?

小心上前。

“這位客觀您還好嗎?”

岑今生并不理會小二,身子僵住了,口中微動喃喃自語。小二皺眉,別是被打傻了吧?彎身湊近,然後聽到岑今生興奮的氣音。

“嘿嘿,夠辣,我喜歡!”

小二:……

這人有病沒跑了。

卻說小九這邊,雖初夏景好,但到底已是待嫁之身,自然要在家中備嫁才是常理,長公主那邊還在應付不能退卻的客人,小九這邊自安心繡衣服。這兩日實在不想理裴鳳卿那個混蛋,先繡自己的。

明紅衣料金絲環繞,既漂亮又大氣。

小九這邊正在裁剪,張媽媽從外邊進來,見自己姑娘神色淡定,想着那邊的火燒眉毛,忍笑道:“姑娘,殿下那邊又送東西了,這次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姑娘可要看看?”這已經是第三波了!

殿下那邊也不知道怎得就惹了姑娘生氣了,不曾登門,每日三次送禮。

小九眼都不擡。

“不見,退回去。”

別說這事一看就知道是裴鳳卿惹了小九,就算小九惹了裴鳳卿,他也不會生氣的,這事所有人都清楚,張媽媽自然也是如此。張媽媽沒有半句勸慰,點頭,“是。”心裏壓根就沒想裴鳳卿惱了怎麽辦,而是在想。

殿下到底做了什麽,姑娘這般好性的,都氣這麽多天啦?

尺子比好,剪刀開始沿線剪開,小九又吩咐道:“傳話過去,成親前見面不吉利,他若上門,不準放進來!”

張媽媽聽得心癢癢。

殿下到底幹了什麽!

可看到小九雖冷靜但眉目明顯還在暗惱的神色,張媽媽将口中的話強行吞回去了。張媽媽離去後,小九剪刀一頓,又憤憤低聲罵了幾句才平了心情,繼續繡衣服。陳幼安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小九窗前穿針引線歲月靜好的模樣。

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還好,阿姐沒有變彪悍,這是溫和的姑娘!

陳幼安腳步聲沒有掩飾,大大舒氣聲更沒掩飾,小九擡頭就看到他大松一口氣的模樣,将手中線放到一邊,笑道:“誰把我們膽大包天的小不點都給吓到了?”陳幼安并不理會小九的調笑,走到小九身邊坐定。

猶豫道:“阿姐,京城的姑娘,都很彪悍嗎?”

“彪悍?”

小九莫名重複了一邊,見陳幼安神色不定的點頭,眸中還有驚吓的神色,道:“不是京城的姑娘,每個姑娘都有自己的性情,溫柔,斯文,害羞,爽朗,甚至潑辣,并不是單單指京城,不能一概而論。”

陳幼安心有餘悸。

“那為啥我遇到的都那麽兇呢!”

小九一下子來勁了。

“你遇到的,你遇到誰啦?”

小不點十四了,也到定親的年紀了,雖不着急,但可以慢慢相看了,昨晚陳家嬸嬸還在念叨,盡快安頓下來,然後給他找個事情做,有了事做才有底氣去找姑娘,一男的,若養家糊口都做不到,誰家姑娘肯嫁?

“你想到哪裏去了!”

陳幼安一看小九神情就知道她相差了,罵了一句,然後把今天珍珠和秋秋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小九驚呆了,所以,自己就背嫁這幾天的功夫,不僅珍珠,就連秋秋都有情況了,自己居然一點都不知情!小九傻了,陳幼安還在絮叨,“阿姐你可不知道,那一巴掌多狠,若非白姐姐本身力氣小,肯定要見血的,一點沒留情,把我吓了一大跳!”

小九一下子起身。

“诶,你起來做什麽?”

“太過分了,居然都不跟我說!”

小九看也不看懵逼的陳幼安,徑直跑出去找秋秋去了。陳幼安看着小九風風火火跑出去的模樣,哪裏還有剛才歲月靜好的淡定?

“娘,我覺得隔壁村的翠花就挺不醜的,雖然黑了點壯了點,但至少挺斯文的……”

是夜,萬籁俱靜,就連近日格外躁動的貓兒們都停下了叫聲,月上中天,萬物都進入了睡眠。裴鳳卿迎着夜風站在長公主府側牆前,鳳眸眯了眯,小丫頭氣性越發大了,東西不收就算了,連門都不讓進了!

一堵牆怎麽可能攔得住裴鳳卿?一個起身就翻了進去。

人還沒落地,疾馳而來的風聲讓裴鳳卿在半空中就轉了個彎,落地凝眉看去,哪裏來的小賊,居然敢夜闖長公主府?然後,裴鳳卿眨了眨眼睛,那邊收回腿的岑今生也眨了眨眼睛。

“你怎麽在這?”

“你怎麽在這?”

兩人異口同聲,聲音都壓的很低。

岑今生很光棍,“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我不是變1态!”大晚上人都睡了,你跑去床前站着不是變1态是什麽?岑今生是個什麽性子裴鳳卿太清楚,越不讓他做的他越要做,幸好他小麻煩不斷,大事從不出錯。

只快速道:“自己把握分寸,白姑娘不是鬧着玩玩就可以的。”

這次是真愛!岑今生張口想喊,裴鳳卿卻沒心思跟他說話,直接往小九的院子而去了,幾天沒見了,實在想得緊!岑今生孤疑的看着裴鳳卿雖穩卻明顯加快的步伐,眼睛一亮,幾個起跳就追了過去。

賊兮兮道:“我翻牆是因為我把人給得罪了,長公主府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來。”

“可是……”

“這長公主府,不是殿下的第二個家麽?殿下和郡主,也已有婚約了吧?”

“怎麽,還漏夜翻牆呢?”

快,就告知為何把郡主給惹生氣了,求你的痛苦我的快樂!

裴鳳卿停下腳步,微微一笑,然後直接張口大聲,“來人啊!”這個卑鄙小人!岑今生幾個起跳就消失在了裴鳳卿的眼前,裴鳳卿哼了一聲,明天再和你算賬,在腳步聲未至時也離開了【案發現場】。

巡夜的小厮們提着火把繞了一圈又一圈,鬼影都沒一個,剛才聽錯了吧?領頭人悶了悶,可剛剛那聲好像是六殿下的聲音?念頭剛出馬上就被自己摔了出去,怎麽可能,殿下那樣霁月清風的人,怎會行這般小人事?

“好了好了,都打起精神,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聲音。”

“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晚,挨個抱着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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