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斷橋-2
吳安雅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李彥霖正在細胞培養室,第一時間沒注意,等他分完細胞,已經又過了30分鐘,從細胞培養室出來,坐在他隔壁的學姐擡頭對他說了一聲,“你剛手機響了。”
“喔。”
李彥霖不急着回去座位回電,他把手上的廢液、垃圾拿去回收或倒掉,培養液拿回去冰,用過的量杯都洗洗幹淨了,才慢悠悠地回到位置上。手機一解鎖,隔壁的學姊探頭過來,瞟了一眼“呦~女朋友?”
“怎麽看出來的?”他反問。明明昵稱只是名字。
“啧啧,你這人的名稱不都加上标頭後墜的,Lab、生化、學長、學妹,單只有名字還不夠特別?”
“呵,也許是姊妹。”李彥霖開玩笑的說。
學姊撇了撇嘴,“呸,那你就裝吧。有種等一下就別去外頭講電話。”
他餘光掃過附近偷聽的學長學妹,他按下回撥鍵,等忙音的時候笑着對學姊說:“那我還是去外頭講好了。”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了,他走到實驗室外頭的廊上靠着窗戶講話,“安雅?找我甚麽事?”
“你在實驗室嗎?”她問。
“嗯,剛在培養室裏,沒聽見電話,抱歉。”
“沒關系的,我也是一時興起。”
他們這棟大樓是倒U字型,李彥霖靠着窗戶,可以看見另一邊的走廊,她還沒說怎麽一時興起,李彥霖就瞥見另一邊走廊的長凳上坐着一個背對他的熟悉的人影。他忽然有些心頭怦怦跳了起來。
“喔?怎麽一時興起?”維持着穩定的聲音,擡腳往另一邊走廊走去。
吳安雅卻是沒有馬上回複,遲疑了一下後,才略為不好意思的說,“呵,其實也沒甚麽,想想覺得有些沖動了,你還要忙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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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你忙好了。”吳安雅讪讪地就要挂電話。
“那我晚點再找你。”李彥霖已經走到連接的廊道上。
“好。”她的聲音平穩,不緊不慢的說,“那晚點聊。”
“嗯,掰。”
“掰。”李彥霖收起手機,慢慢的踱到吳安雅所在的那條走廊,才彎過去,就看見對方坐在長凳上發呆的側臉。她甚至也沒在乎經過她身邊的行人們。初冬的天氣,穿着一件素色的薄長袖,外頭套着同色系的深色針織外套,牛仔褲,長發紮成馬尾,長度過肩膀一點,耳朵上戴一對亮鑽耳釘,旁邊放着一個蛋糕盒的包裝。
“為什麽不跟我說你來了?”他走到吳安雅身邊駐足,依舊緩聲的問。
對方從發呆中驚醒,擡起頭來看見是他愣了一下,“你怎麽在這裏?”
他覺得好笑,歪着頭問:“這話不是我該問你的?來多久了?”
她窘迫地笑笑,“沒多久,唔......只是被抓包,好像有點丢人啊。”說完側身拿過那個蛋糕盒,“我今天回去之前打工的面包店,他們出了新産品,而且離你們系館又近,就過來了。”
他看着那個熟悉的面包店名稱,心裏一動,反問:“你知道我喜歡這間面包店的東西?”
“唔?真的嗎?”吳安雅微微瞪大雙眼,又笑着說:“那可真是巧。”
“......”果然一點都沒印象,到底是有多臉盲?
李彥霖不由得無奈地想。
他接過那盒蛋糕,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又起了想逗她的心思,“剛怎麽不跟我說?”
吳安雅果真又是一愣,支吾了半天,才略顯尴尬的說:“你不是在忙......我就想說,反正等會兒也是要吃飯的吧,再等等也沒關系。”
“我們常常是訂便當的,你不說,我要是半夜11點才出來怎麽辦?”
“唔......做實驗還真辛苦。”
“......”所以聽來聽去只抓到這個重點嗎?!
李彥霖沒好氣,似笑非笑的說:“我就不信你沒聽懂。”
“呵呵。”她輕笑了起來,不帶任何壓力地回,“我不是自己想來的嘛,打擾你了總是不好,不過要是你沒過來,我也許就先走吧。”
“喔?也對,反正你有室友們可以一起吃。”他不無嘲諷地說。
“......”吳安雅表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尴尬的說了一句,“你要不要先把蛋糕打開來看看?”
他不無奇怪的看着她的表情,動手打開了那個包裝,那是個大約4寸的圓形起司蛋糕,上頭綴着一層藍莓并裝飾着香草葉子,重點是上頭用糖霜撒了幾個英文字,‘happy birthday’
李彥霖一時間愣住了,他難得地說不出話,倒是吳安雅說,“我從景淳那裏問到你的生日,看你的表情......也忘了嗎?”
“......那你還說要先走。”他語氣幹澀地開口。
“唔,你們實驗室總有其他人在,蛋糕也是能寄給實驗室的吧?”
他簡直不知怎麽評價吳安雅。說她撩自己,偏偏她一臉坦然,說她沒意思,偏偏又做得這麽令人......令人不知所措。
他的心裏有些觸動,觸動于她的心意,即便只是朋友間的好意,但她只是為了送個蛋糕就坐在這裏等了半個多小時,甚至還想繼續等下去,這樣的溫情脈脈就像是大冷天裏喝了一口略高體溫的開水,不似熱水般燒心燙口,但能感受到溫暖的水滑入食道逐層向下,漸次的暖了胃,整個人是因此而舒坦放松。
李彥霖嘆了口氣,“你還真是......謝謝你了,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我還有跟阿姨要了蠟燭,還可以吹蠟燭許願。”吳安雅笑着說。
“好啊。”他把蛋糕盒重新蓋上,“你等我收拾收拾。找個地方吃飯吧,我請客。”
“哪有壽星請客的。”
“不是都給我買蛋糕了,還不讓我請一餐?”
吳安雅想了想,“也可以啊。我在這裏等你?”
“好。”他站起身子,把蛋糕放回原處,她仰頭看着他說,“慢慢來吧,還早。”
“嗯。”他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吳安雅不無驚訝地看着他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拉起她,“做甚麽?”
李彥霖不無刻意地說,“我覺得時機也不錯,難得你來實驗室,總是得宣示一下。”
她抽了抽嘴角,“宣示甚麽?”
“哼哼,你上工的時間到了,女朋友。”
他當真是一路招搖的牽着她走進實驗室,讓她坐自己位置上,把蛋糕遞給她抱着,“我收拾一下。”
“本事啊,這才幾分鐘時間?要去約會了?”學姊在一旁調笑。
“是啊,不要太羨慕。”
“呸,姊還能羨慕你?哀哀,女朋友同學,你可得擦亮眼睛啊,這位可是小壞蛋啊。”
“拜托,有當着本人說這種話的?”李彥霖說。
“嗯......是挺壞的。”吳安雅點點頭道。
李彥霖:“......”
學姊大笑之下,他看吳安雅用惡作劇的表情看着他,一雙杏眼都彎了,最終無奈的笑了笑,随意學姊找她搭話,一邊把筆記本關機,随手收好桌上的書本等,一邊對吳安雅說,“幫我拿一下筆記本的袋子,在你腳邊。”
“這個嗎?”她彎身從腳邊的櫃子裏抽出袋子,遞給他。
“學長你晚上還回來嗎?”此時剛從門外進來的女孩問了一聲,“沒有吧,跟我女朋友吃飯。”
就見對方愣了一下,頓了頓才點頭,“那我明天再找你學抽DNA。”
李彥霖說,“你細胞長滿了?”
“.......快了,我就想先問問你。”女孩不無委屈的說。
“到時還得算上Treating的時間,等細胞長滿了再跟我說,抽DNA的protocol不是給你了,有問題看要再問我還是其他人都可以。”
“......好。”女孩看了他位置一眼,确切的說,是看了吳安雅一眼,收回視線,回答了一句知道了,沒再多說甚麽。
等李彥霖回頭,吳安雅正從學姊那邊把耳朵收回來,她擡眼看了他,李彥霖看了一眼學姊,對方對他眨了眨眼。
“......”總覺得被告了甚麽不為人知的密啊。
他快速的收好了東西,說是收拾,其實也只是把筆記本裝進袋子裏就差不多了,斜背在身上,他向吳安雅伸手,“走吧。”
對方把蛋糕遞給他,自己站了起來,跟學姊道了再見。
李彥霖特別有郁悶感,不敬業啊,女朋友。
等兩人走到了門外,他伸手攬過吳安雅的肩膀,還不等對方掙紮就說,“學妹在後面。”
“其實我覺得挺可愛的。”吳安雅一副公允樣子的說。
“......可愛我就得喜歡?”
“也不是,不過學姊剛還說,其實學妹準備蛋糕了。”她跟着他的腳步走着。
“......那我可得謝謝你今天來找我了。”李彥霖回答。
“小事一件,不用客氣。”
兩個人狀似親密的走到中間的走廊等電梯,一路摟着她的肩膀,軟軟的,暖暖的,李彥霖一時還有些不想放手。
可進了電梯,還是适可而止的松開,他拉開距離對她說:“你覺得是小事,可對我來說也挺有意義的。”
“避開學妹嗎?”
他笑了起來,“不是,是你帶蛋糕來找我。唔......我真挺開心的。”
吳安雅帶着一縷微笑,靠着電梯的牆壁,輕輕的對他說:“那我今天就沒白來了。”
他們兩人各自占據了電梯的一個牆壁,面對面的,李彥霖看她悠然自得的樣子,不知怎地就起了好奇心,“吶,說老實話,會不會覺得我剛才那樣對學妹太狠?”
“狠嗎?”吳安雅表情沒怎麽變,她思考了一下,“站在女孩子的立場,假設我今天是學妹,大概會覺得你真的太狠心了,明明知道她的心意還帶女朋友來刺激,簡直過分。但是,假設你對确實她沒有感覺,我覺得這樣直接了當地拒絕或無視反而是比較好的做法,不要給她希望,畢竟,不娶何撩?”
“呵,照你這麽說,我得娶你以示負責了?”李彥霖笑道。
吳安雅翻了翻白眼,“你撩我了嗎?一樓到了,謝謝不送。”
他開懷地笑了出來,率先走出電梯,“走吧,我帶你去吃好的。”
“好喔。”對方倒也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學姊:這家夥整天都不記得自己生日,笨死了,學妹還買了個蛋糕冰在冰箱呢!
安雅:呵呵,忙起來就忘了吧。
學姊:你別吃醋,他跟學妹都有保持距離的。
安雅:不會的,我知道他為人。
學姊(挑眉):也別太放心,要知道,就沒有不偷腥的貓。
安雅:唔,真的要吃醋,我可得吃細胞或老鼠的醋了。
學姊(咕哝):......居然覺得你說的中肯,到底是我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
老李:......(到底告了我甚麽密啊?)
學妹表示:Q口Q傳說中的女朋友居然是真的,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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