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蔓草-8
他們順利的找到了葉景森,雖然有些訝異看到他們,但還是請他們進門,互通姓名說不到兩句話,李彥霖就注意到對方的情緒不高,憑藉的對葉景淳的熟悉,他猜測對方是針對性的不滿,而那個針對性則是吳安雅。
也許對方也注意到了,她突兀地對李彥霖說:「你可以等我們一下嗎?」
他向後靠著椅背:「嗯,我在這裡喝茶。」
而她轉身對葉景森說:「我有話想跟你說。」葉景森看著他們的互動,站了起身,對吳安雅說:「你跟我來。」
他們一前一後離開客廳,他可以聽見走路與開關門的動靜,李彥霖坐在椅子上,他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十指交叉,又不由自主搓動,不由自主好奇他們說甚麼,吳安雅又做了甚麼引起葉景森的不滿。
說起來,她也只是這次才認識葉景森,怎麼就跟他去吃消夜了?
他想,他果真不適合談遠距離戀愛,這種好奇與猜想令他心煩。並非不信任,而是忌妒,忌妒那些可以待在她身邊的人。『想念』這個名詞說起來很美,卻是空泛又虛幻。
他也想要改改這種性子,從前她在身邊時還好,可分開了幾年,相隔重洋萬裏,這樣的不安焦躁在這次回來更加明顯。
這些想法在他心裡盤據,實際上他並未自己待在客廳多久,也許一兩分鐘,外頭就傳來了開門與走動的聲音。
陳如曦?
然後那人走到了客廳,探進了一張幾年不見的臉龐,是個中年婦人,風韻猶存,唯有短髮上更多的白髮顯得有些蒼老,李彥霖站了起來,「葉媽媽。」
婦人定睛他看了一眼,啊了一聲認了出來,熱情地打招呼,「彥霖,彥霖對不對,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聽說你去國外了?」
「嗯,最近拿到學位了,很抱歉,葉媽媽,許久未見卻是這樣的場合,您要保重身體。」
她惆悵的拍了拍他,「這不是你的問題,你有心了,景淳一定也很高興你來送他一程。」
「......」葉景淳要是真看到他,恐怕會揍他。
「怎麼自己一個人?景森呢?他沒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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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有事跟他談,要找他幫忙,我自己先坐。」
她眼睛一亮,「哎呀,果然安雅也回來了,我就想怎麼會一直沒見到她,如曦說她病了,一直想來,被她攔了,有好些了嗎?」
原來陳如曦是用這個理由瞞住葉景淳她媽,看來她也是還珍惜對吳安雅的友情的。李彥霖想著這件事,點頭道:「嗯,好多了。」
婦人薄嗔道:「這孩子,之前就住過一次院怎麼還是學不乖,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仗著身體好,揮霍,錢賺得完嗎?這麼拚用不著能做啥?」
看著李彥霖因為聽見之前住院的事情而複雜愧疚的表情,對方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壓低了音量:「彥霖啊,你告訴阿姨,安雅這次住院,不會是流產吧?」
「......」小孩甚麼的,老人家的想像力無極限......
他咳了咳,「不是,您誤會了,只是感冒跟腸胃炎。」
她卻靜靜的看著李彥霖,看得他有些發毛,才說:「阿姨的眼神也還行,要是覺得愧對人家就早點回來,也不枉人家等你這幾年。」
話音才落,外頭就傳來走動的聲響,李彥霖被一眼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他誠懇地說:「阿姨,謝謝你,我跟她的事,我會好好的處理。」
她對他點了點頭示意,沒有說話,葉景森就領了吳安雅走進來。
「阿姨。」吳安雅乖巧的打了招呼。
「嗳,身體大好了?」
她愣了一愣,旋即應了聲,「好多了。抱歉阿姨,之前沒辦法過來幫忙。您也要保重身體。」
「唉,一個個都那麼客氣,也不知道我們景淳是修了甚麼福氣交到你們這群朋友,去看過他了嗎?」
「嗯。」
她按了按吳安雅臂膀,「明天一起送送他。」
「媽,我有事出去一下。」葉景森此時插話。
「是安雅找你幫忙的事?」
葉景森點頭說,「明天就知道了。」也沒多說甚麼就離開了。
「神神秘秘。」葉媽媽咕噥,轉頭看了他們兩個:「你們也不告訴我?」
吳安雅有些不好意思,「是景淳寄放在我這裡的東西,要還給他。阿姨,很抱歉,可以麻煩您跟如曦保密嗎?明天就知道了。」
「所以是景淳要給如曦的?」
「嗯。」
她想了一想,「不會是影片吧?要婚禮要播的影片?」
吳安雅怔了怔,苦笑道,「阿姨您真厲害。」
葉母悵然若失,嘆了口氣,「你們有心了,也好,好歹成全了景淳一片心意。」
之後,兩人就在葉景森回來之前離開了葉家。
訂的飯店蓋在湖濱,算是在葉家跟殯儀館中間的位置,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傍晚,李彥霖放了行李,稍作修整,就去敲了吳安雅的門,可對方沒應聲,他有些奇怪。
撈出手機,打了電話,接了,那一端有嘈雜的玩鬧聲,兒童的歡聲笑語。
「在外面?」他問。
「嗯,在湖這邊。」吳安雅回答。
他一邊舉步走到走廊底的窗戶旁,也許是樓層高了,看了一圈沒找到。
「唔,我在窗邊,沒看到?」
「嗯,這裡有幾個小孩在玩耍,我想坐一下,沒事,等一下就給你電話。」她的聲音平靜而飄渺。
「好,再一起去吃飯。」他回答,答覆間,他也找到了人。
「好,你等我。」吳安雅掛掉了電話。
到底是誰等誰?
李彥霖握著斷線的手機,眼眶再次灼熱,他從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想哭的情緒,他曾以為自己是冷情冷性,理性至上,甚至連被媽媽用語言或者暴力傷害都不覺得委屈,只是任她發洩或者打電話叫救護車,謊話、違心的話張口就來面不改色,甚至連女朋友都可以用計拐來,可她讓他真的體驗到甚麼是愛。
不是嘴上說的多好聽,而是溫柔而包容的接受他、成全他,適當的時候勸慰他,她甚至察覺了他掩藏的不安。而她自己呢,只是忍耐著孤單或難受,用其他的方式來轉移注意力,然後想辦法讓自己看起來很好。
被這樣愛著,他怎麼能不感動,不愛惜?
他從電梯下來,一路循著方向,走到了她附近。
離得夠近,卻不會讓她察覺的地方。
李彥霖不想在這時候去打擾她,既然她需要空間,他就在附近陪她,吳安雅不知道甚麼時候跟那群小孩玩起球了,她眼中有著笑意,跟他們輪流拋拋接接的,小孩不知道在說些甚麼,她蹲著認真地聽,又玩了一下,她跟他們說了甚麼,站了起來,回到最初的位置上。
正好在樹後,他的位置看不見,但他的電話響了。
「彥霖,我好了,一起去吃飯吧。」她說。
「好。」
「等很久了嗎?」
「不會。」
他看到吳安雅從樹後走了出來,黃昏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微低著頭,斜瀏海遮住了神情,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扶著樹幹,揚起了頭看著飯店的方向,風把她的瀏海吹開,露出了清秀的五官,臉上表情柔和平靜,「我回去找你。」
「不用,我在樓下。」
「嗯?」
「往你的右邊看。」
她看了過來,李彥霖坐在人行道旁設置的長椅上,她的聲音微揚,清透,「我看到你了。」她擡手揮了輝,露出了笑容。
這樣的笑容,他多希望可以擁有一輩子。
他在想,到最後他還是自私的、任性妄為的混蛋,葉媽媽說讓他回來,可事實上,他依舊不想回來,既然這樣,只能把她拐到國外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之後他再不隱瞞她,對她再沒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兩年後
小雅:其實想想,還是有破綻的,我怎麽就沒發現。
老李:唔......例如?
小雅:你當時回國,怎麽知道我想養貓?籠子是空的啊。
老李:咳......二哥告訴我,你那時看上隔壁醫院的一只貓。
小雅:可惡,李李甚麽都跟你說。
老李:我也甚麽都跟你說了。(委屈)
小雅:哼,不去演戲可惜了你。
老李:可你臉紅了耶。
小雅:......老公有點帥,沒辦法。
老李:......頂着一張被老婆嫌棄過的臉,開心不起來。
小雅:好吧。(啾~)
老李:......(撲倒啾啾啾)
作者表示:老李是實戰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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