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蔓草-9

自從陳如曦回南部之後，吳安雅莫約一兩個月會去看看她，孩子前陣子出生了，是個小男生，小名悠悠，大名葉奕昕。小孩長得快，明明上個月才看過，這個月已經又大了一號。

他骨頭還軟的時候吳安雅不大敢抱，被陳如曦取笑了半天，現在可以翻身了，她倒是逗得很歡。

看小孩用肚子移動，腿腳蹬來蹬去的，吳安雅就忍不住上手捏捏他藕節般的腿腳。

陳如曦坐在床邊看她的動作，取笑的問了一句，“在捏包子嗎？”

“唔......好軟，好白，好Q。”

“總覺得你餓了。”

吳安雅笑了笑，坐在床邊一邊玩小孩一邊跟陳如曦聊天。結果一不小心小孩就哭了，慌得她趕緊求救。

陳如曦抿着笑，把孩子抱起來安撫，不多時不哭了，趴在她的肩膀上吃着手指，陳如曦不慌不忙把手指從小孩嘴裏拿出來，又塞給他一個奶嘴，反手摸了摸小孩的頭。小孩安心地繼續趴在她肩膀上。

她自從生完之後，體态豐腴了一些，不胖但俨然從少女蛻變成少婦的感覺，她很喜歡這樣的陳如曦，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成熟的美感。

“我覺得你現在真的是馬麻了耶。”

“你現在是說我老了嗎？”

“亂說，我覺得你現在比以前更漂亮了，看你抱悠悠的樣子，我都要看呆了。”

她勾起一抹微笑，“我聽說，你甩了葉景森？”

吳安雅聞言抿了抿唇，“怎麽傳到你這就變成這樣了？甚麽甩不甩，本來就只當他是朋友，跟他又沒有發展甚麽關系......你怎麽知道這件事？”

“媽說的。你不知道，媽一直很喜歡你，她聽說葉景森對你有意思，就鼓吹他試試，結果，聽說你挂他電話？他說了甚麽？我真的很好奇啊。”

吳安雅顯得有些難為情，她想了想，細聲地說：“你不要告訴葉媽媽，葉景森沒頭沒尾的問我，‘要不要當他小孩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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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曦噗哧了一聲，沒忍住，轉眼間大笑了起來。

‘這甚麽，太蠢了。有這樣說話的？哈哈哈。”

甚至還咳了好幾下，吳安雅沒好氣拍了拍她，“好歹還娛樂到你，不虧。”

結果小孩被吵哭了。

等兩人把悠悠哄睡了，就默默離開房間，陳如曦抿着微笑拉她到外頭的大樹下乘涼，“然後你就挂他電話？”還好奇地繼續問。

吳安雅耳朵有點紅，唉呦了一聲，“真的挺糗的，你不要告訴葉媽媽喔。”

“好，不告訴她。”陳如曦誘哄着說。

“......”肯定轉眼間就把我賣了。

吳安雅控訴似的看了她一眼，就繼續說：“是沒有馬上挂他電話，但我吓到了，我說，‘我只當你是普通朋友。’，他反問我說，‘不會是因為景淳吧，我跟他不一樣。我不在乎外表。’，我說，‘不是，我對你沒感覺。’，他就說，‘感覺可以培養的，我們可以試試看，還是你嫌棄我有小孩？我沒有要你當後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自己生。’我就聽不下去了。”

陳如曦一臉魂游天外的回神，“......我覺得，好像聽到一個恐怖故事。”

“我也覺得......”吳安雅悠悠的回應，她頓了頓，“他後來又打了兩通，我都沒接，之後就沒打了，就這樣。”

對方點了點頭，按了按她的肩膀，“我不告訴媽......盡量。”

“哼，”吳安雅撇開頭，沒好氣：“随便你。”

“吶，你真的不去找李彥霖嗎？”陳如曦的問句從她的耳側傳來，但見她的睫毛不由自主輕顫了幾下，擡眼回望陳如曦的眼眸裏有些悲傷及困惑，“一定要去找他嗎？”

“為什麽不？你不是還愛他嗎？”

“也許，他現在愛的不是我了，我不想現在看到他滿臉幸福的樣子，我覺得難受。”

陳如曦反而困惑的蹙起秀眉，“他怎麽可能不愛你？”

吳安雅垂下頭，“我不知道。”

“你知道嗎？”對方說，“去年他回來的時候，你們一起來靈堂那時候，他一心一意都放在你身上，就連我追出去，看到你們倆抱在一起，他分明是舍不得的樣子，現在說他不愛你？逗我呢？”

“......他只是同情我。”吳安雅說。

陳如曦沒有再勸，淡淡地說，“雖然他一直看我不順眼，但看在你的份上，我剛說的都是實話。”

她一時間沒接話，看了陳如曦幾秒，才說，“我一直覺得，你們倆互看不順眼這件事很奇怪，你這麽漂亮，又聰明，又有能力，人又好。”

“好了好了。”陳如曦按着她，“你不知道他就喜歡傻的？”

“.......你這是罵我呢？”吳安雅嘟囔。

陳如曦輕笑了一陣，摟着她說：“你可以當作這是争寵。”

“争甚麽寵啦。”她被對方的形容氣得笑了。

吳安雅隔天還要上班，只待了半天就匆匆告辭回返了，她在高鐵上睡了一覺，也許是因為思念的關系，她夢見了他。

他說：‘找一天來玩吧，介紹他給你認識。’；他說：‘我不能跟你保證甚麽，只能說，我們有一天會分手。’；他說：‘我已別無所求。’

吳安雅拄着額頭，彎下身，長發向前披在臉側，她不知道別人會不會發現她的眼淚，但她覺得，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恨自己、或恨他的。她不要這樣，吳安雅深吸口氣緩和了情緒，面無表情的坐了起來。

直到高鐵到了站，她都沒有再次睡着。

吳安雅沒有回家，她開車去山上，一個人坐在車裏，透過擋風玻璃看着遠方的夜景星空，她睡了一陣子，醒的時候天還是暗的，但已經快日出了，破曉的曙光逐漸覆蓋在雲海之上，将朦胧的夜色驅離，然後她看着太陽一點點地冒出頭來，晨光籠罩大地之時，周圍的響起了一同見證了這場日出的人們的歡呼聲。

其實跟平時沒甚麽不同，是很平凡的一天，不知怎地只因目睹了一場日出而心頭震動。

黑夜總是會過去的，沒有甚麽是過不去的坎。

吳安雅彎了彎唇角，在晨曦之下，動手擦幹眼淚，發動了車子，打了擋，開車下山。她到家時還不到上班時間，洗了個澡，幫貓換好了貓砂跟食物，稍微吃了點東西，就去上班了。

她一大早就去老板那裏遞了張假單，大約是這幾年勤奮，老板倒沒為難她，随口問了一句要去哪玩就放過了，“失戀了，想去國外走走。”吳安雅語氣輕松地說。

“喔？上次傳說的那個男朋友不是空穴來風嗎？”

“呵呵，那個人就是我的失戀對象。糾纏太久了，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

對方聽了笑了笑，把假單還給她，“聽起來不錯，那就祝你旅途愉快了。”

吳安雅道了聲謝，走出了對方辦公室。

她還沒準備把假單遞給人事，那人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她還想輕松的過上幾天。

她今天上午要去勘查婚禮場布的狀況，收拾好了就準備出發，只是經過樓下櫃臺的時候，被殷殷給叫住，“雅子姊雅子姊，你等一下。”對方神情興奮地向她招手，要她去櫃臺後。

“怎麽了？”她不解地走過去。

“我剛新聞看到的，你來看一下，這是不是你朋友？”她一邊說，一邊指着螢幕裏的照片。

并排坐着一排人，她一眼就認出了李彥霖，不知道是昨晚睡得少還是驚訝，她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着，伸手不适的按了兩下，閉着眼緩和着幹澀感。

“雅子姊，你還好嗎？是不是你朋友？”

“嗯，”她淡淡地回答，“這是甚麽新聞？”也許是她的表情太冷淡或太冷靜，殷殷也有些拘束了起來，她把畫面拉到标題。

“好像是論文造假，我不知道你朋友叫甚麽名字，可是上頭說，這實驗室裏出了5篇被檢舉的論文，其中有2篇證實為誣陷，另外3篇是同一批人挂名的，還有些問題沒有厘清，可是如果确定造假，學校會依照規定懲處。”

“喔，你等一下有空，把網頁傳給我，我還有事，先走。”吳安雅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殷殷對她的冷靜，好像有點傻眼，“雅子姊你都不擔心嗎？他不是你朋友嗎？”

吳安雅點了點頭，也不曉得是附和擔心還是附和朋友，“我等一下看看，謝謝你跟我說。”

她沒有去開車，跳上了計程車，看完那篇新聞，又找了其他報導，李彥霖挂了2篇，是其中可議的3篇論文裏的2篇。

她又去找了論壇，仔細的看了3篇被檢舉的內容，這則新聞，如同一條絲線，将各處散落的線索串聯了起來。

剔除了雜訊與矛盾，答案因此清晰了起來。

吳安雅在後座嘆了一口氣，将網頁關掉。場勘完回到公司前，她都沒有再去看那則新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為什麽互看不順眼

老李：太精明了、兇、又善妒，哼，憑甚麽安雅那麽喜歡你。

如曦：大腹黑、嘴欠、自私鬼，居然敢抛棄我家安雅，混蛋。

淵：......争寵無誤(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