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這一個多月公主府雖然閉門謝客,但藺北行卻不在受限之內,整個公主府都對他和段琪安感激不盡,把他奉為上賓。
藺北行隔個幾天就會過來一趟,送上一些搜羅來的藥材,探望一下大長公主的病情,久而久之,他和公主府的人也熟了,來的時候都不用通禀,和在自己府裏一樣自在。
只是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好像有誰欠了他銀兩似的。
蕭阮心裏納悶,招呼了一聲:“藺大哥,宮裏頭送了點葡萄過來,我原本想給你和段大夫帶點去,你來了正好,就不用特意讓人跑一趟了。”
“多謝,”藺北行臉色稍霁,略帶矜持地點了點頭,緩步走到了他們面前,裝着不經意地問:“你們聊什麽呢?這麽入神,連我來了都不知道。”
“你這神出鬼沒的,誰能知道你來了?”和蕭阮獨處的時光被打斷了,慕呈青有些不太高興,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我和師妹聊詩詞歌賦,想必你也不感興趣。”
一聽“師妹”兩個字,藺北行的臉一沉,冷冷地道:“詩詞歌賦有什麽好聊的?成日裏悲春傷秋矯情得很。”
“你懂什麽?”
……
這你一句我一句的,眼看着就要吵起來了,蕭阮心裏暗暗叫苦。
也不知道這兩人是犯了什麽沖,總是互相看不順眼。
“藺大哥,我們在賞花呢,”她趕緊扯開話題,“你看這紫薇花,漂亮嗎?”
藺北行看了一眼紫薇樹,又瞥了一眼蕭阮手裏的花瓣,恍然大悟:“漂亮,你是不是喜歡下花瓣雨?”
蕭阮點了點頭,興致勃勃地道:“你沒瞧見,剛才吹了一陣風,那花瓣都落了下來,實在是太好看了。”
“這還不簡單?”藺北行看了看此刻紋絲不動的樹葉,傲然走到了紫薇樹下,“看我給你下一場花瓣雨。”
他一掀下擺,雙臂一伸,将紫薇樹那光滑的樹幹扶住了,屏氣凝神低喝了一聲,紫薇樹應聲搖晃了起來,花瓣從上至下紛紛而下,不到片刻,樹下便覆上了一層淺淺的紫色。
蕭阮看得目瞪口呆,慌忙叫道:“停一停!別下了!我的花……我的紫薇花!”
藺北行愕然地呆立在了原地:“你不是喜歡下花瓣雨嗎?”
蕭阮哭笑不得:“那也是要它自然飄落下來才美,哪有你這樣亂搖的,這樹要是被你搖得死了,我明年還去哪裏看紫薇花?”
慕呈青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就連後面的木琉和禾蕙也忍不住笑着掩住了嘴。
“簡直就是牛嚼牡丹、煮鶴焚琴!”慕呈青趁機落井下石嘲笑了兩句。
藺北行臉色鐵青地盯着他們看了片刻,掉頭大步朝外走去。
蕭阮追了幾步,無奈地叫了幾聲“藺大哥”,可惜藺北行充耳不聞,身影眨眼沒入了小徑深處不見了。
紫薇樹是小事,了不起再種就是,可藺北行不高興了,那可是大事。
畢竟這是未來的煞星,又是救了祖母的恩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怠慢了。蕭阮吩咐禾蕙去把備好的葡萄拿來,又讓木琉去門口攔着,随後便和慕呈青一起往回走去。
中途的時候碰到了孫嬷嬷,孫嬷嬷和幾個下人拿着材料去廚房,一見了蕭阮喜滋滋地道:“二姑娘,段大夫今日說了,大長公主可以用一點甜食了,我們在琢磨着做什麽好,能讓大長公主解解饞。”
蕭阮跟着出了幾個主意,最後定下了做上一籠棗泥山藥糕。
這一耽擱,有點晚了,兩人快步到了前廳,一看,原本以為負氣走了的藺北行居然還在。
他坐在周荇宜的下手,和念空禪師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還很投機的模樣,原本眉宇間的張揚和戾氣也收斂了很多,看起來倒有點像個神氣內斂的世家子了。
一見兩人進來,藺北行的眼神一滞,視而不見地別開了視線。
念空禪師宣了一聲佛號:“藺世子,你和呈青應當見過面了吧?”
兩人對望了一眼,各自面露不屑之色。
“萬法皆生,皆系緣分,”念空禪師看着他們,又看了看蕭阮,輕嘆了一口氣,“你們都是有緣之人,盼着你們日後能夠渡過劫難,造福蒼生。”
藺北行冷笑了一聲:“大師,你定是看錯了,我怎麽會和他有緣?”
慕呈青還算給念空禪師面子,勉強開了個不太好笑的玩笑:“大師,只怕我們倆是有緣吵架吧。”
念空禪師笑了笑,也不反駁,“送你們二人一句話,萬勿執念過深、須得順勢而為。”說着,他看向了蕭阮,“蕭二姑娘,有勞了。
蕭阮心頭一凜。她不知道念空禪師看出了什麽,只是隐隐聽出,念空禪師在暗示這兩人和她有着難解的緣分。她有心想要再問得細一點,念空禪師卻什麽都沒有再說,起身告辭了。
周荇宜還在病中,蕭阮代替祖母把客人送出了大門,目送着他們離開。
藺北行跟在旁邊看着,不知怎麽,心裏好像憋了一股子濁氣,在胸口胡亂沖撞着找不到出口。
今天真是諸事不順。
大清早就聽見段琪安和陳碑之兩個人在院子裏閑聊,一個個地把京城裏适婚的男子都拉出來溜了一圈,猜測着哪一位會成為蕭家二姑娘的如意郎君。
照他看來,這滿京城的世家子,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就是花眠宿柳的酒囊飯袋,沒有幾個能入眼的。聽了一半他便把那兩個人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讓他們收了那顆四處八卦的心。
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想到大長公主府找蕭阮散散心,蕭阮居然和慕呈青有說有笑;他平生都沒有為女子花過心思,要不是和蕭阮投緣,他怎麽會晃那株紫薇花讓她開心?偏偏蕭阮居然還不領情,夥同慕呈青一起笑話他。
現在倒好,在府裏聊了這麽長時間還不夠,送出門了還一臉戀戀不舍的模樣,這是要做什麽?
“別看了,慕呈青的影子都沒有了。”他冷冷地嘲諷道。
蕭阮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在看慕師兄,我是在想念空禪師的話。”
胸口的濁氣稍稍順了順,藺北行瞟了她一眼:“哪一句?”
“萬勿執念過深,須得順勢而為。”蕭阮有些擔憂,“藺大哥,我上次讓你父王提防西戎王的,你都交代了嗎?”
藺北行渾不在意:“那西戎王早就已經歸順了我父王,這些年來一直俯首帖耳,有什麽好提防的?”
蕭阮有點惱了:“你還沒有給你父王送信?你怎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眼前的女子板着一張小臉,原本笑意盈盈的雙眸冷了下來,看過來的目光中惱中帶嗔,令人心頭猛地一蕩。
藺北行的心口漏跳了兩下,那股子濁氣很不争氣,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好了,你別生氣,”他趕緊想着彌補的辦法,“我這就去送信,讓他多派人在西戎邊境巡查,一有異動就報到王府,西戎王要是有什麽賊心,一定把他殺得落花流水。”
蕭阮的臉色這才稍稍和緩了一些:“你可別再敷衍我。”
“我不敷衍你,”藺北行想了一下,酸溜溜地道,“只是你也別成天聽慕呈青那小子的花言巧語,小心被他騙。”
“可你真小氣,他不就是笑話了你兩句嗎?”蕭阮想了一下,安慰道,“其實,剛才你下的那場花瓣雨很漂亮,就是只有這麽一株紫薇花,我有些舍不得。”
“那我下次多種些紫薇樹,等每年的花期到了,我們一天下一場,讓你怎麽都不用心疼。”藺北行脫口而出。
蕭阮笑了起來,那眉眼彎彎,如花的笑靥在夕陽的餘晖中分外燦爛:“藺大哥,你真逗。這紫薇樹種下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長成,到時候只怕你都回西南了,還怎麽一天下一場紫薇花雨?”
送別了藺北行,一看天色,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蕭阮快步回了主屋。
一下午招待了這幾個客人,周荇宜有些疲乏,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蕭阮進了卧房,正好孫嬷嬷端來了藥。
蕭阮伺候着周荇宜用了藥,有些納悶地問:“祖母,你一直盯着我笑,我臉上是有什麽污漬了嗎?”
周荇宜搖了搖頭,笑着道:“我是在笑,我家阮兒真的是長大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蕭阮恍然大悟,臉上不由得一紅:“祖母又在笑話我。”
“他們倆個,哪個你比較中意?”周荇宜試探着問。
蕭阮連連搖頭:“祖母你可別胡亂猜了,他們兩個只是來探望你的病罷了,就算對我有什麽喜歡,也不是男女之情。我對他們也是一樣。”
周荇宜舒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是遺憾還是慶幸。
這兩個青年,都是出類拔萃的不羁之才,她都很喜歡,但是實在不是蕭阮的良配。
一個是外室子的出身,身份上總有所欠缺,又和三皇子沾親帶故的,日後萬一有什麽糾葛,蕭阮難以避免會受到牽連;另一個是異姓藩王之子,今上的眼中釘,在京中難免受到掣肘,以後若是返回西南,千裏迢迢的,只怕再也難以和蕭阮見上一面,實在是舍不得。
如果蕭阮喜歡,她自然要替蕭阮掙來這姻緣,保蕭阮一世周全,但如果蕭阮無意,那她也正中下懷。
就是有點可惜了。
幸好,她現在身體漸漸好轉,有的是時間替蕭阮慢慢挑選。
祖孫倆正說着貼心話,門外孫嬷嬷急匆匆地進來了,一臉的猶豫不決。
“怎麽了?”周荇宜瞟了她一眼,“有事盡管說。”
“大長公主,”孫嬷嬷為難地道,“蕭太傅他又來了,等在府門外,說是無論如何都要見你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藺北行(不敢置信):輕輕對我沒有男女之情?
慕呈青(不可思議):師妹對我沒有男女之情?
周衛旻(幸災樂禍):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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