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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說得熱鬧,臺下也練得熱鬧,馬蹄聲聲、旌旗展展。約莫又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兵馬演習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正式的比箭。比箭在武将們中間進行,一共分為三輪, 第一輪是射靶, 第二輪是策馬射靶,第三輪則是策馬射飛鳥,一輪比一輪難。

第一輪下來,羽林衛中郎将秦城和大長公主府副侍衛長楊澤沖以百步之遙三箭連中靶心并列第一;第二輪楊澤沖策馬中連着三箭射中了靶心,秦城稍遜了一籌。內侍檢查了靶心,正要宣布楊澤沖奪冠,坐在臺上的李成宇站了起來:“且慢。”

他朝着啓元帝鞠了一躬:“陛下,今日大家比得這麽熱鬧,我有些技癢,想要下去和大乾的武将們切磋一番。”

“成宇也會武?”啓元帝有些驚訝。

李成宇傲然道:“我新羅以馬背立國,我的兄弟個個都武藝精湛,我也不例外。”

“好,那朕倒要瞧一瞧你的本事了。”啓元帝笑着道。

李成宇躬身謝恩,卻沒有馬上下去,而是快步到了蕭阮跟前,喜滋滋地問:“蕭姑娘,我本來不打算在這裏動武,但剛才見你看得認真,便想下去動動筋骨,到時候我射得怎麽樣,還請你品評一番,若是有幸能得了魁首,那你也一定會仰慕我了吧?”

此語一出,滿堂嘩然,對面的藺北行眼神一淩,攏在袖中的指尖握緊成拳,真想一拳砸過去把這張毫無遮攔的嘴給堵上。

崔茱兒掩着唇笑了起來,她身旁坐着的韓七姑娘也跟着幸災樂禍地道:“蕭二姑娘,這位新羅王子倒是對你十分執着呢。”

蕭阮再次汗顏。

這位新羅王子,真的是不懂大乾禮儀,說話張口就來,新學了一個詞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上了,也不看看在這場合合不合适。

她剛要斥責兩句,對面的慕呈青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面色不虞地道:“王子殿下,人無禮,無以立,你雖然來自番邦小國,但也要尊禮守節,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對一名女子信口胡謅、輕率而言,只怕你奪了一百次的魁首,也換不回來我們大乾女子對你的敬意。更何況,我大乾人才濟濟,我看你也奪不了什麽魁首。”

一直自顧自凝神觀戰的周衛旻終于也将目光轉了過來,面色陰冷地笑了笑,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慕先生說得好,癡心妄想。”

這話一語雙關,不知道在嘲笑李成宇想奪魁首癡心妄想,還是想得到蕭阮的仰慕是癡心妄想。

蕭亦珩也惱了:“王子殿下,你們新羅的男子都是這麽狂妄自大的嗎?只怕是井底之蛙,贻笑大方吧。”

李成宇被這麽擠兌了兩句,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了起來,目光淩厲地從他們倆的臉龐上一一掠過,哂然一笑:“好,我是不懂你們大乾的禮儀,不過,我們新羅有一句古語,最強的男子才能得到這世上女子的青睐,今日誰是最強的,讓我們用本事說話吧。”

話音剛落,他一個縱身,居然越過了欄杆,仿佛猿猴一般長臂輕舒,足尖在高臺的牆壁上一點,順勢落在了校場的地面上。

看臺上的人看得真切,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高臺有兩三丈高,李成宇居然能這樣輕輕松松地一躍而下,的确有點本事。嘲笑他的慕呈青、周衛旻和蕭亦珩互望了一眼,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

到了下面等了片刻,李成宇的随從牽來了一匹棗紅馬,那馬毛色鮮亮、膘肥體壯,足足比旁邊楊澤沖的馬高出了半個頭,李成宇翻身上馬,接過手下抛過來的弓箭,在手中娴熟地挽了一個漂亮的箭花,壓低身體朝着前方疾馳了起來。

騎到高臺附近時,他從馬背上起身,朝着蕭阮揮動着手裏的弓箭示意,引來了一陣驚呼聲,随後他又翻身進了馬肚,從另一邊一躍而出重新回到了馬背上。

幾乎就在同時,他彎弓搭箭,“嗖嗖嗖”的三聲,三箭齊發,後箭追着前箭,一齊入了靶心。

內侍快步上前,檢查了以後高聲叫道:“靶心上有三枚箭镞,一支箭羽,新羅王子技高一籌!”

李成宇勒住了缰繩,哈哈大笑了起來,朝着高臺拱了拱手:“陛下,我獻醜了,三位殿下,坐在上面多無聊,不如你們也下來和我一比高低,如何?”

高臺上一片嘩然,啓元帝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起來。

李成宇這話,頗有幾分向皇子們挑戰的意味。

大乾儒家盛行,勳貴世家中習武的不多,周衛熹和周衛冀自幼飽讀聖賢書,但在武學上充其量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練過幾下拳腳,騎馬射箭的本事更是稀松平常得很,根本無法和李成宇相提并論,而周衛旻雖然對習武有天分,平常教他的幾位将軍都稱贊有加,但畢竟時日尚短,加之才剛剛十三歲,臂力根本無法和李成宇這樣的相提并論,要将前兩個箭镞入木三分肯定做不到。

周衛旻薄唇一抿,眼中的陰冷一掠而過。

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癞□□宰了,就不會在這裏亂吠了。

他的箭法,雖然不能将箭镞入木三分,但準頭卻半點不遜于李成宇,出其不意的話,讓李成宇一箭斃命沒什麽問題,再不濟,他還有匕首,直接讓這個癞□□一刀斃命。

不就是一個番邦小國的王子,殺了頂多就是再被關幾年冷宮。

他摸了摸腳下的匕首,站了起來:“我去。”

啓元帝瞥了他一眼,低喝了一聲:“坐下。”

蕭亦珩又氣又惱,也起身請命:“陛下,殿下們身份尊貴,怎麽能和他同場競技,我代替殿下們去。”

周荇宜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有幾分勝算?”

蕭亦珩掂量了一下,以他的箭法,和楊澤沖一樣三箭皆入靶心沒有問題,但要玩出李成宇這樣的把戲,并不容易,若是還要技高一籌,那就更難了。他遲疑了一下,坦白地道:“五六分吧。”

周荇宜不說話了,看向啓元帝。兩人四目相對,心裏都明白,若是為了□□上邦的名聲着想,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還不如不去。

高臺上正在斟酌,高臺下也一片嘩然。

這樣憑空出來一個藩國王子,一些武将們都有些忿忿不平。

“王子殿下,你這樣的箭法只不過是占了後射的便宜,”楊澤沖朝着李成宇怒目而視,高聲叫道,“陛下,請允我再射三箭,與新羅王子再比高低。”

“這可不行,”李成宇狡詐地笑了,“你已經射過了,又見了我的射法,再比一次豈不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他又朝着啓元帝鞠了一躬:“陛下,如果三位殿下不願和我相比的話,那麽這一局就是我——”

“和你一比高下,哪裏用得着三位殿下?”

一個冷肅的聲音高聲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朝着聲音的來處看了過去。

靖安王世子藺北行站了起來,朝着啓元帝一躬身:“陛下,臣的祖父和明帝是八拜之交,論起輩分來,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半個兒子,這種小事,就由我來代勞吧。”

啓元帝輕籲了一口氣,神情複雜地看着他,半晌,點了點頭。

藺北行環視四周,後退了兩步,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側的蕭阮;随後,他站在高臺上,把食指放在嘴邊呼哨了一聲,尖銳的呼嘯聲頓時在響徹林梢。

不到片刻,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疾馳了進來,到了高臺前高高躍起。

藺北行腳尖一點,直接從高臺上一躍而下,剛好落在了馬背上,馬聲嘶鳴,人馬合二為一,那挺拔矯健的身姿在秋日的陽光中仿佛被鍍了一層金色,宛若天神。

蕭阮看得心搖神馳,忍不住握緊指尖,在心裏默念了一句:藺大哥,你一定要贏啊。

“把靶臺往外再挪後十步。”藺北行高聲叫道,“陳碑之何在?拿我的穿雲弓來。”

陳碑之遠遠地應了一聲,不到片刻,一把黑色的複合弓到了藺北行的手上。這把弓是用上好的牛骨、牛筋、木石木複合而成,威力巨大,一般人要拉開還得費上九牛二虎之力。藺北行一把接了過來,策馬在校場內疾馳了起來,一人一馬疾如閃電。

藺北行的薄唇緊抿,目光如炬地在校場掠過,停留在李成宇身上一瞬,頓時變得森寒。

他舔了舔唇,嘴角微微勾起,無聲地冷笑了一聲,吐出兩個字來:做夢!

居然敢觊觎蕭阮,還想着拿個魁首讓蕭阮仰慕,下輩子吧。

他彎弓搭箭,三箭激射而出,只聽得“撲撲撲”三聲,箭镞反射着森寒的銀光,将靶心一穿而過,直接射入了靶心後的樹幹上,最後一支箭的尾羽猶自顫動個不停。

高臺觀戰的人心都緊繃了起來,蕭阮情不自禁地站起,屏息等着最後的結果。

內侍上前查看,高聲叫了起來,那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靖安王世子三箭穿過靶心,技高一籌!”

李成宇尤不甘心,親自去靶心查看了一番,确實是只有中間一個洞,這才心服口服:“是我輸了。”

場內寂靜了一息,瞬間歡呼聲雷動。

藺北行收了弓,一拎馬頭轉過身來,他的後背猶自繃直着,整個人仿佛懸崖上的雪松,蘊含着無窮的力量;那俊朗的五官深邃硬朗,一張薄唇緊抿着,神情傲然、目光淩厲,遠遠地朝着高臺看了過來,落在了蕭阮的身上。

一剎那間,蕭阮心如擂鼓。

作者有話要說:藺北行:帥斃了!

醋哥:……

醋哥:藺哥,哪有自己說自己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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