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

第二天,安良早早約好了丹尼去大衛集團再看一次風水,上午十點鐘,安家兄妹和劉中堂一起來到華爾街120號23樓。扣扣也來到了華爾街,因為扣扣正在做口令強化訓練,安婧每次上街都把握機會,帶它熟悉各種環境。

從玻璃門看進去,裏面依然空無一人,他們按下門鈴後,門自動打開,來迎接他們的是李孝賢。

她今天穿了和昨天不同的職業套裙,仿東方風味的黑色豎領,配上緊貼胸部和腰身曲線的純美設計,把她襯托得性感而高貴。她見到扣扣顯然非常喜歡,輕輕驚嘆着蹲下來,摸着扣扣的大胡子和它打招呼。

安良和李孝賢分開不夠十個小時,已經挂念得了無生趣,昨天晚上一直處在興奮的等待狀态。現在一見到她,臉上的笑容忍都忍不住,眼睛一直看着李孝賢。

李孝賢的美貌讓劉中堂和安婧都頗為震驚,大家互相認識的時候,安婧一直緊緊地盯着她的臉,然後一邊走進總裁室,一邊湊過腦袋對劉中堂小聲說:“不是整容的吧……”

李孝賢在前面引路帶大家進去,四周很靜,她的高跟鞋在軟地毯上都可以敲出節奏,她用很輕的聲音說話就可以讓全部人聽到。她對安良說:“想不到你穿西服這麽帥,配上下巴的胡子蠻好看的。”

安良聽了心裏喜滋滋的,嘴裏含着笑嗓音渾厚地說:

“真的?謝謝。你今天也比昨天更漂亮了。不過拉曼尼西服的休閑款式,的确适合有品味的男人。”

他身後突然爆出安婧的一聲大笑,當安良和李孝賢回頭看的時候,安婧又戛然止住,一臉安詳。

安良不管這個瘋妹妹,他只管埋頭看着李孝賢走路時輕輕左右扭擺的腰段,心裏說道:

“這有什麽好笑,只不過是禮節性回答,要不是你們兩個傻子在這裏,我就會老實告訴小賢,不穿的時候才真正好看。”

李孝賢把大家帶進會議室,丹尼已經在那裏等着,他客氣地招呼大家坐下,可是沒有人坐。在安家兄妹和劉中堂的眼裏,這裏是兇案發生的現場,沒人知道下一個死的人是誰。

劉中堂的卧蠶眉丹鳳眼和絡腮胡子,精致小巧的安婧修女,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有一種不協調的喜劇效果,同樣讓丹尼和李孝賢很驚訝。他們看着劉中堂拿出羅經,安婧則向安良要了手機,打開衛星定向電子羅盤,兩個人都在慢慢踱步,到處量度。

扣扣一直被安婧用繩子牽着,随行穩定配合,頗有淑女風度。可是它進入辦公室後卻一直小聲哼哼,似乎不願意停留在這裏。安婧看完四周的大環境,要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扣扣一直站在門外用力扯着狗繩。

大家都心裏有數,狗是有靈性的動物,這裏又剛剛發生過命案,扣扣有抗拒的反應讓人覺得情有可原。安婧只好蹲下來安撫幾下,把扣扣抱進會議室。

丹尼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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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修女,天主教也信風水嗎?”

安婧把手機交還安良,斯文禮貌地回答:

“上帝為我們創造了天地,難道會不為我們創造運用河流山脈的法則嗎?風水和天空中的微波一樣,無論你是猿人還是總裁,無論你是否相信,它都一直存在着,不同的只是我們在什麽時間才可以發現這些法則,和運用這些能力。啊,無所不能的上帝給人的啓示……”

“婧修女。”當安婧開始在自己身上劃着大十字感嘆時,安良客氣地打斷了可能沒完沒了的贊頌:“很抱歉,我想和丹尼談點正經事。”

“什麽事?”

“昨天晚上的事警方怎麽處理?”

丹尼深深陷在大沙發裏看了看李孝賢,她立刻識趣地接上說:

“警察來了之後檢查保安錄像,肯定有陌生人進過公司,但是清點財物并沒有發現丢失什麽,所以警察把這件事列為寫字樓盜竊案。只是請我們加強保安和換上更好的鎖,并沒有進一步跟進,還說希望你有時間和他們聯系一下錄個口供。對了,警察當時就查過你報出來的車牌,說記錄裏沒有這個號碼,不知道是不是你看錯了。”

安良皺了皺頭說:“不會呀,我一向視力記憶力都很好,眼睜睜地看着怎麽會錯呢?會不會是你轉達的時候……”

李孝賢一臉歉意地小聲說:“對不起,也有這個可能。”

安良會找任何機會看向李孝賢,當然及時看到她的不自在,連忙說:

“小賢,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分析一下情況。”

李孝賢聽了之後表情寬容了一點,笑着說了一聲“No problem”。

安婧和丹尼都看着他們兩個,沒想到安良只認識人家一天就叫她“小賢”,似乎關系發展得飛快。劉中堂一直托着羅經在看,他斜眼掃了一下李孝賢,發現李孝賢也看着自己,于是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從旁看着安良和丹尼聊天。

“丹尼,你對昨天晚上的事有什麽想法嗎?”

“我覺得像商業間諜,想進來偷我們公司的科研産品資料。問題是現在哪裏還有資料和圖紙在保險箱,什麽資料都存在電腦主機裏了,如果他們是高科技公司的同行,完全可以用黑客入侵,何必冒險進我們這個做門面的總公司呢?”

“也沒有必要殺人滅口……”安良坐到丹尼身邊,用尖挺的鼻子指着他的側臉說:“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追他們的時候,從布魯克林大橋到唐人街,他們至少向我發射了一百發子彈……你能說說是為什麽嗎?”

這麽高難度的問題,丹尼怎麽懂得回答呢?會議室出現一陣難堪的沉默。

劉中堂用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平靜:“是風水造成的,這層樓已經變成了一個風水死局。”

此言一出,全部人都詫異地看着他,其中以安良反應最大:

“大師你不是吧,這樣的風水局都說是死局?!你看看華爾街這條支脈,你看看這個公司的十道天心四神相應,有哪一點布局錯了?這個局從七年前布下來就沒有大改動,大衛集團在這裏駐紮十年已經在華爾街上市成了藍籌股……”

“是呀,公司一直發展的很好,怎麽會是死局呢?”丹尼像是插嘴支持安良,實際上他比誰都着急要知道劉中堂的看法,擺明了讓他把看到的問題和盤托出。

“阿良,你布的風水局叫龍潭分水局,對不對?”

“對,你都有眼力可以看出來了,怎麽會說這是死局呢?”

“你聽我說下去……”全部人都一臉焦急,只有劉中堂不緊不慢地說着:

“這個布局截用了整個曼哈頓的天廚星來龍,奪得前十年的七運旺氣,又在樓層向水的東南方大開明堂,向天罡方位吸零神水,而且利用了東河右方出水口的總督島守水分水,所以我肯定大衛集團在2004年之前已經上市,金融市場是公司的主要利潤來源之一。”

丹尼信服地點點頭,他開始對這個留着絡腮胡子,看起來像個江湖人士的男人有點好感,他問道:“那麽現在風水局有問題嗎?”

“硬件沒有問題,問題出在看不見的東西上面……你們過來看。”劉中堂把羅經放在會議室的桌子中間。

大家圍過去一看,羅經上的指針竟不是指向北方,而是像手表上的秒針一樣緩緩轉動。

“轉針?!”安良和安婧都不約而同地叫了出來。

劉中堂說:“對,整個樓層都有指針不穩定的情況,不過會議室最嚴重。”

“什麽意思,這代表什麽?”丹尼急切地問道。

安婧對他說:“中國風水記載,羅經有奇針八法,這種現象叫轉針,是八奇針裏面最危險的情況,古書上說:針轉不止,主人速死,惡陰徘徊,天天挂白。就是說出現轉針的地方有邪靈駐留,人在這種地方會很快死掉,天天要挂白幡舉行喪禮,直到全部人死光為止。”

丹尼大驚失色,李孝賢一向優雅平靜的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她追問道:

“我們都會死嗎?議員和大衛的死相距了兩天,今天和大衛的死亡時間也相距兩天,這裏就是他們死的地方,我們是不是也會死在這裏?!”

說到後面兩句的時候,李孝賢的焦慮已經溢于言表,說話聲越來越大。

劉中堂做手勢讓李孝賢安靜下來,正要開口說話,就看到安良拿着羅經和自己的手機在對照着,嘴裏罵罵咧咧:“原來是這臺破機器騙了我,衛星定位不像磁針可以感覺到地氣,看不到羅經八奇針的針體變化,我要不是圖個方便,我會看不出來這裏有陰氣徘徊嗎?”

安婧從安良手裏拿過手機看了看說:“你是喜歡自己很酷的造型,用最新款的手機還開發衛星定位軟件,從小你就覺得用羅經老土……”

“呯!”安良把手機和羅經一起用力拍在長桌上,打斷了安婧數落他小時候的糗事。

劉中堂心痛地拿回自己的羅經說:

“你拍手機好了,羅經是我的……嗯,大家也不用太擔心,你們看看,羅經的指針轉動緩慢而穩定,這樣固然是危險的轉針,可是馬上發事傷人的風水地,會讓針轉得飛快,現在這樣的情況還不致于馬上死人,只要大家離開這裏,回避這個地方還是會安全的。”

安良這次在李孝賢面前丢足了面子,心裏說不出的窩囊,他為了争回點面子,扁一下嘴攤開雙手說:“那又怎麽樣?美國的大樓全是鋼架結構,中國羅經放進來根本就不可能量準卦線,而且羅經中間不過是一支磁針,可以受到任何電子儀器和電波電磁力的影響,這房間有沒有電線?你把羅經放到電線上去,那針都會擺動呀。就是因為這樣,我從來不用中國羅經,那種東西放在一座鋼鐵大樓裏根本靠不住。”

“我不這麽認為。”安婧說:“哥哥剛才說的都很對,可是這些現象對磁針的影響,都只會讓磁針穩定地偏離地磁南北極,也可能會有輕微擺動……像現在這樣轉動的話,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只能說我們進入了一個穩定旋轉的電磁場空間。如果這個磁場加強到破壞人的神經或血管的程度,殺人也是有可能的。當然,我們也要考慮從玄學的角度看這件事……”

安婧的話讓大家都冷靜下來,安良也必須扔下自尊心面對客觀事實。

他們拿起羅經到上一層和下一層都測量了一次,沒有發現二十三樓的轉針現象,扣扣到了其他樓層沒有異樣反應,一回到23樓又開始不安地唧唧哼哼,老是想溜走。這證明了轉針不是因為大樓電氣化引起的電磁現象,而是有針對性的,局部性的奇異力量強化。在每個人的心裏,都浮現出一個更陰暗的可能性,這是一次有目标的謀殺。

大家回到會議室,試圖找出發出強電磁能量的物件,把全屋的天花地板和任何角落都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現,唯一可能就是有鬼。

沉默地尋找,然後沉默地停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不約而同看向丹尼。大衛集團的前身是建築工程公司,大衛和丹尼都是理工科專家,說到電磁現象,他很應該有些專業的看法。

丹尼做了一個讓大家不自在的舉動,他摸出手帕給自己擦擦額頭,然後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外面,好像不想讓大家看到他的臉。安良知道,從心理學上看,這是逃避和弱勢的拒絕,他又看看李孝賢,發現本來一直拿着筆記本做談話記錄的她,正用那雙柔美的杏眼跟着丹尼,似乎要看透他的後腦,直到看透他的表情。

安良比較關心自己,他先開口打破了平靜:“我覺得就算這裏有邪惡陰靈出現,也不至于我來了兩次就被追殺,會不會像古人所說,現在是白天所以邪氣沒那麽盛,我昨天晚上一來就中招呢?”

安婧直接爽朗地說:“你本來就是要死的人,出什麽意外也沒什麽好研究的。我倒是覺得如果晚上陰氣大盛會致人于死地的話,那麽李小姐也應該會有危險,現在李小姐好好的,可見和晚上無關。”

安婧的話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在奚落安良,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盯着李孝賢,用表情向安良暗示,她懷疑李孝賢和這件事有關。

李孝賢并沒有注意安婧,她也順口接着說:

“議員和大衛死的時候都是在白天,如果按情理推論,晚上這裏倒是更安全呢。”

安良用手握成空拳,慢慢地掃着自己下巴的短胡子說:

“我同意雪糕大師說的,就算羅經上産生了轉針,像現在這樣一分鐘轉一圈是殺不死人的,會不會在殺人的時候,這針才會轉得特別快呢?”他的眼睛随之滴溜溜地轉着,一看就知道在動腦筋。

劉中堂看看丹尼,他仍是一副不願意說話的樣子,于是對安家兄妹打了個眼色,安良心領神會,對丹尼說:“丹尼,這幾天你也累壞了,多休息一下吧,有什麽事随時可以找我。還有,我建議你看看公司有什麽測量儀都拿到這裏測一下,看會不會測到別的什麽東西,要是有幅射什麽的我們可就全部都要死掉了。”

丹尼的臉上露出如獲重釋的表情:“那好,我遲一些再打電話給你,反正你們看過這裏,我知道現在不會無端端死人,我也放心很多,謝謝你們。安先生,我回頭就叫李小姐把支票寄給你。”

大家告別後,李孝賢送大家出電梯間,安良看着她按密碼打開玻璃門,然後涎着臉對李孝賢說:“小賢,晚上我給你打電話,我們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李孝賢溫柔地微笑點頭,安良向她單一下眼睛說:“穿橄榄球護甲去吃。”逗得李孝賢笑起來。

為了安良的安全,劉中堂為安良開車,安婧抱着扣扣坐在前排的舒服位子,安良在後排換衣服。

今天一早劉中堂開着雪糕車到安良家門前,安良怕死,不敢坐他的雪糕車,于是三個人開了安良的悍馬吉普車。

這臺悍馬是安良的寶貝,當他上山下水尋龍點穴時,只有這種世界上最強的吉普車才可以滿足他的需要。事實上,他買入這臺車的時候,也預算了現在的使用,在和死神賽跑的時候,這種美軍專用裝甲吉普車可以讓他有足夠的安全感。

車子随着車流從曼哈頓開上皇後大橋,進入紐約東北方的皇後區,那裏是安良今天下午兇時的吉位。

安良脫下西服解下領帶,給自己穿上防彈衣挂好全副裝備,劉中堂從倒後鏡看到安良的樣子,不禁笑起來:“阿良,有我這個太極貴人在身邊,你不用穿防彈衣吧。”

安良一邊給自己套上橄榄球護甲一邊問:“劉關張大哥,你中多少槍才會死呀?”

“我中一槍就死了,不用打很多槍。”

“那不就是,你只能擋一顆子彈嘛,下一顆就沒有人擋了,還是要靠防彈衣。”

安婧轉過身耷拉在椅背上問他:

“防彈衣是防子彈的,這護甲是防什麽的呀?”

“防撞。”

安婧又突然爆發出笑聲,看不出一點修女應有的同情心。

他們把車開到皇後區一個大球場,買了可樂咖啡熱狗炸薯條之類大堆美式快餐,坐在觀衆場席上看中學生進行棒球比賽。

秋日的下午溫馨而浪漫,安良在幫身幫命的妹妹,和救危應急的太極貴人劉中堂保護下,終于可以優哉游哉地吃熱狗。

安婧是修女,不能天天大魚大肉,今天她只吃炸薯條和面包。扣扣可以吃熱狗腸,可是她只能撕小塊面包放進嘴裏,一邊嚼一邊對安良說:“在車上吃不好嗎?”

“不好,萬一車子爆炸怎麽辦?這裏空氣好,可以吹吹風,有什麽事可以向四面八方逃跑。你知道嗎?昨天我逃命的時候跑到康尼島去了,也就是為了四周空曠安全。”

安良說完轉頭看看安婧,從橄榄球頭盔的防撞箍看出去,安婧的确是個不折不扣的漂亮女孩,她臉形窄小五官精致,很有東方韻味,可是嘴上粘滿了面包渣非常不雅。

安良不自覺地說了一聲:“永遠也長不大的家夥。”

安婧聽不清他說什麽,嘟着小嘴含着吸管看過去,安良說:

“我說你當修女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吃相,一看你的臉就知道你剛才吃過什麽……”

說完他拿了一張紙巾往安婧的嘴上擦去,安婧從嘴裏拔出吸管讓安良在她嘴上掃了幾下,然後咧開嘴笑了起來,因為哥哥從小就是這樣給她擦嘴。

“哥哥,我注意到了,李孝賢整過容。”

安婧此話一出,兩個大男人都驚訝得很,異口同聲地說:“不會吧!”

“割了雙眼皮。”

“那多正常呀。”安良說是這麽說,其實就算是單眼皮的李孝賢他一樣喜歡。

“她還削過腮骨。”安婧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自己臉龐下方劃了一道弧線,表示她看到的位置。

“不是吧!”安良以驚人的反應回應安婧:“你有沒有看錯啊,剛才在寫字樓裏這麽暗你也看得見?”

“女人嘛……”安婧提一提眉毛說:“看女人總是特別準。”

安良大聲說:“我不信!”

劉中堂沉吟着說:“你還別不信,我發現李孝賢是個很冷靜的人,公司死了人那麽大的事,她都沒有太慌張的表現。是有過一點點情緒失控,但是……控制得太精巧了,恰到好處……她會是什麽人呢?”

安良極力維護道:“人家是有修養,不像有些人一點點事就喊得像殺雞,你們不要看到人家長得漂亮就妒忌,見什麽都要說壞話。”

劉中堂沒有和安良一起鬧,他對安良說:“我沒妒忌她。”

“你妒忌我了!”安良說這句話時,眼睛瞪得特別大,殺氣騰騰的眼神從橄榄球頭盔中射出來。

劉中堂看着安良的眼睛,停頓了一會說:“是有一點……”

安良“哎呀”一聲雙腳朝天倒在椅子上,安婧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玩鬧一通後,安良說道:“李孝賢只是個職員,因為長得漂亮才特別引人注意,其實丹尼才是大問題。他有很多事瞞着我們。不過他也沒有必要對我們說,我們只不過是顧問,去看個風水而已,關我們什麽事呀。”

安婧馬上說:“那不用管大衛集團的事了,我們吃東西吧。”

安良自有一套心思,他感到大衛集團寫字樓風水局被破壞這件事不簡單,一定還有下文,而且有對手,對手還會是風水師,只是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麽方法。他也察覺到一些其他人沒有注意的疑點,這些疑點現在說出還為時過早,他必須進一步了解這件事。

安良像在自言自語地說:“我是風水顧問,那是客戶的事,怎麽能不管呢?”

安婧把頭湊到兩個男人中間,神秘地問:“丹尼是兇手?”

“不可能。”安良和劉中堂異口同聲地說。

安良接着說下去:“丹尼和大衛都是我的老朋友,他的人品我很清楚,他做事比較沉穩低調,可是絕不會有害人之心。而且如果是他殺了人,何必叫我去看風水呢?警察已經斷定為自然死亡,他只要順水推舟就行了,他叫我去看風水,就是想找出警察都找不到的線索。”

劉中堂說:“他是擔心下一個死的人是他。”

安婧這時開始可以正常思考了,她若有所思地問:“風水局中有惡陰破局,古代說是有鬼,有邪氣和邪靈,天主教也有這樣的說法。到底今天我們在會議室見到的是什麽呢?難道真是有鬼?”

安良說:“我臨走時建議他用儀器測一下寫字樓,可是他的反應并不強烈,似乎他知道羅經的針會不停地轉動後,對寫字樓裏的東西心裏有數了。”

劉中堂說道:“把我們現在知道的事情拼接起來,就是大衛集團發生了一些事,讓議員和大衛突然死亡,丹尼以為是謀殺,于是找阿良去看風水,現在他知道和磁針轉動有關……”

安婧插嘴說:“或者他已經知道了和他無關。”

劉中堂點點頭接着說:“所以他不用再為這件事擔心。”

安良說:“所以這件事才要查下去,你們有沒有想過,大衛死了誰是直接的得益者?不是他家裏的妻子和孩子,而是同為公司老板的丹尼,最大的得益者卻不知道是誰下手殺人為他打開了一路財路?這不合邏輯吧。有陰謀,一定有陰謀。”

安良撒開五個手指頭舉起來,一個個地扳下去說:“眼下最基本的問題有:死因,殺人動機,殺人方法,兇手,利益關系……還有……”

他發現手指頭不夠用,幾個模糊的概念正在腦中形成。可是一切有待證實,而這一切都要從李孝賢那裏打開缺口,帶着目的去約會,這種不吃力又讨好的事安良太願意去做了。

他甚至想到有一天要提着火箭筒和恐怖分子決一死戰,救出美人。可是能做亞力山大對手的恐怖分子,當然不是一般的小賊,他們把加農炮壓平向安良發射……

“啊!”

安良突然發出一聲慘叫,頭盔正面狠狠地中了一擊,直打得眼冒金星。原來一個中學生揮棒打出了一個世界級的全壘,棒球像一顆炮彈飛出球場,直射向全場最倒黴的安良。

安良被打得向後摔出去,他捂着打得變了形的頭盔惱羞成怒地叫嚷着:

“我都知道今天沒那麽走運的啦!你們兩個坐在這裏有什麽用啊?!”

棒球隊的孩子們馬上跑過來關心這個吃薯條的“橄榄球員”,被安良遠遠喝止住。扣扣先是被吓得逃開了,然後又跑回來舔安良受傷的頭盔,劉中堂和安婧扶起他檢查傷勢。

“你的鼻子太高所以很突出,都打出鼻血了……”

“要是我們不在這裏,打中你鼻子的就是一臺起重機吊臂……”

“你們兩個不要坐在我兩邊,一個坐前面一個坐後面!啊!不對,拿羅經量一下,你們都坐在我的兇位方向上。”安良對上帝那一肚子火,終于可以朝人類發洩。

※※※

李孝賢住在唐人街和華爾街之間,就在布魯克林大橋的橋腳,從她家的窗戶看出去是一個河邊公園,東河對面就是布魯克林區。

當她接到安良的電話,從窗戶向下看去,一個穿着橄榄球護甲的傻瓜正在一輛悍馬吉普車旁邊做伸展運動。

李孝賢笑着對電話說:“女孩子要花時間打扮,你要是餓的話先去吃點東西吧……不用?那請稍等一下,你會看到喜歡的東西哦……好的……”

其實安良沒有等多久,從一排公寓樓裏走出一個光豔照人,青春美麗的啦啦隊長。

李孝賢頭上戴着五色毛線帽,腳上穿着長筒皮靴,身上穿着深藍色露腰小背心和格子短裙,外面套了一件長到膝蓋的外套。

安良看得目瞠口呆,仿佛回到那個荷爾蒙日夜奔流不息的學生時代。

球場爆發出震天響的歡呼,安良抱着橄榄球沖在最前方,對方的球員像潮水一樣向他湧來,安良低頭閃身,盤旋起跳,用剛猛的中國功夫馬步撞翻十幾個壯漢,扭曲着臉顫動着身上的肌肉向前突進……而且,這一切都是慢鏡!

一層層五碼線在腳下不停地後退,底線就在面前,只要帶球沖到那裏,學校的榮譽,豐厚的獎金,一生的前途,和整個啦啦隊上床的機會都會撲面而來。六分!安良像傷痕累累的史泰龍一樣憤怒地把球砸在達陣區,一手脫下頭盔高舉過頭高聲吶喊:“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

啦啦隊長李孝賢第一個向安良沖來,她是全校男人的夢中情人,穿着深藍露腰短背心和格子短裙,尖叫着“隊長”縱身跳向安良。安良也大吼着:“隊長!”然後把她一把橫抱起來,随着音樂聲跳起阿哥哥舞……

李孝賢雙手背在身後,側着頭看安良發呆和流口水,她伸出手在他頭盔上敲了幾下,安良突然醒過來,對着李孝賢一聲歡呼,然後熱烈地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放到地上後馬上跳起阿哥哥舞。李孝賢也被他的快樂感染了,兩個人用嘴巴和手掌打着節拍,一起扭着腰跳起舞來。

少年時代純真的快樂讓人回味,一瞬間的忘乎所以讓兩個人完全進入了角色。

他們開着車轉到格林威治村,這裏是學生聚集休閑的美食酒巴街,消費不高可是食物卻很有特色。安良牽着李孝賢的手跑進一間中東餐廳,這是專為學生服務的地方,餐廳裏還有個特色,在桌上放着粉筆讓學生顧客可以随時在桌上寫畫,學生們可以在這裏邊聊天邊寫字說明,也可以方便他們下午來這裏做功課。

安良和李孝賢在大群學生中間坐下,像一對學生情侶一樣,喝着專賣給學生的自釀低度葡萄酒,愉快地談起各自的學生生活。

時間過得很快,幾個小時後,他們吃過飯仍然坐在老地方,桌上已經被清理過,店裏進入了夜場時間,酒吧臺上播起輕柔感性的老歌。

李孝賢深深吸了一口氣,像鼓起勇氣才可以說出這句話:

“你是一個很讓人開心的人,和你在一起是件快樂的事。你有很多女朋友嗎?”

“沒有,最近十年都沒女朋友,我沒有桃花運。”

安良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李孝賢說:

“你這樣的性格和長相,不會沒有女孩子喜歡。”

“可能有吧,不過我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如果只是因為別人喜歡我,我就去接受的話,這對她是不公平的。”

安良的話很讓女孩子心動,一輩子如果找到這樣一個男人愛自己,真不知道是幾生修來的福氣。

李孝賢跷着二郎腿輕松緩慢地搖動,修長的小腿偶爾有意無意地碰到安良的腿。她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拉卷着一绺長發說:“那麽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呢?”

“我相信上帝會安排一個人給我,而且是完美的,身材相貌和你一樣就行了……”

“還要其他條件嗎?”

安良沖口而出:“有……”

李孝賢好奇地問:“是什麽呢?”

安良興奮地說:“我要找一個命局八字和我完全可以配合成鴛鴦蝴蝶命的女孩,一直找不到才拖到今天。”

“這個生日的人很難找嗎?”

安良從鹽罐旁邊的盒子裏拿起粉筆,在石板桌上麻利地寫了個算式,然後說道:

“1983年出生的女孩,每4380人就有一個是我要找的人。”

李孝賢笑起:“呵,這樣的話難度并不大呀,你只要上網登個征婚,或者到BBS什麽的發個信息,自然有這樣的女孩來和你聯系。”

安良沮喪地低下頭,長嘆一聲說:“唉……我早就試過了,可是我不走桃花運,一個回信都沒有。”

“這麽難找呀,你把她的生日給我,我也幫你找一下。”

“好,太謝謝你了。”

安良一邊道謝一邊寫下那個日期,可是他寫了幾個數字之後發現不對勁呀,自己好像在做一件很蠢的事情,讓自己想追求的女孩去為自己找女朋友,這不是斷自己後路嗎?

他冒着冷汗寫完小紙條,擡頭看看李孝賢。她還是那樣平和安靜地微笑着,可是在安良眼裏卻像是冷冷的嘲笑。安良心裏嘀咕着:“她生氣了,一定是生氣了……怎麽辦?怎麽辦!”

安良從桌上拿出紙巾抹了一下頭上的冷汗說:

“不過我改變主意了,因為……”

“因為你突然發現這樣是在挑選對方,是嗎?”

安良在這一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當愛情來到的時候,誰還會管兩個人的八字是不是相配,這麽多年自己沒有找到的并不是這個生日,而是沒有找到這種心動的感覺。可是現在,這種感覺就在眼前,他啞口無言地看着李孝賢的微笑,窘迫內疚地擠出一句“對不起”,然後低頭就要把那張紙撕碎。

“不,不要撕……我想看看。”

安良聽到李孝賢這樣說,幾乎要哭出來了,這不擺明了不給自己機會嘛。他哭喪着臉說:“小賢,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自己這樣想是錯誤的,我在見到你的第一面就已經忘記了這個該死的八字,可是剛才被你逗了一下又說了出來,我們忘記這件事吧……”

李孝賢像看着苦苦求饒的獵物,眼神裏全是悠然自得,她從錢包裏抽出一個駕駛執照,用背面對着安良晃了一下:“你想看嗎?這可是女孩子最大的秘密哦,我們交換吧……你給我看,我給你看……嗯?”

安良的眼神亮了一下,心裏閃過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難道這就是自己命中注定要找的人?不可能,以他對李孝賢年齡的估算,這種可能性低于二十七萬分之一,基本上和中樂透彩的機率差不多了。

他猶豫了很久,李孝賢慢慢把手伸過去,從他手裏抽出那張小紙條,又把自己的駕駛執照放在安良面前。

安良用力地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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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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