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2)
公司他們非要找你?”
達尼爾驚恐地瞪着眼睛慘叫,被他搖得肥肉亂晃,他以為安良擔心這個交易違法,會拖累風水事務所,不停地大叫:“別慌別慌,合法的!全部手續都是合法的!”
“你沒有紐約證交所的交易員執照,你是在服刑的罪犯,什麽執照都不會有,這麽大的交易怎麽可能合法?你說!”
“不是我交易,我只是調度。而且美洲聯合金融公司在各大市場都有席位,我只是調度他們的交易員。”
安良還是不放手,一直揪着他的領口,勒着他的領帶說:“什麽時候談的?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不說我今天就在這裏勒死你!”
“這有什麽呀?咳咳……我賺了錢一定和你分,我要先做好計劃,事成之後才告訴你嘛,我簽的合約都有保密條款……啊,救命……現在不能說……咳咳,放手!我有好東西給你看,免費的,免費的!”
安良用手在達尼爾黑色的大圓頭拍了兩下放開手說:“現在我也和美洲聯合簽約了,就是和你合作……你們一直把我蒙在鼓裏,你早就應該告訴我對方是美洲聯合。有什麽給我看?”
達尼爾喘了一口氣,從桌子拿起一塊薯片放進嘴裏,然後把一個電腦屏幕轉到安良面前,調出長長一串文件。安良從文件名字上看到很多國家地區的名字,工程項目從大型寫字樓到河堤、水壩什麽都有,甚至還有軍事設施和采石油的油井,他不禁小聲說:“大衛集團真是有能耐,全世界的生意都給他們做了,要不是那該死的共振機,這個公司可以像天堂一樣完美。這些東西太多了,我有時間再慢慢看。”
達尼爾嘴裏吃着薯片說:“我知道你對金發美女越來越感興趣了,所以幫你查過艾琳娜的早期情況,雖然很多資料已經被删空,可我還是找到一點痕跡。”達尼爾又從屏幕中調出一個表格說:“這是十年前美洲聯合工程有限公司的人事資料,艾琳娜當時是公司的副總工程師,同時她在考生物工程學位。三年後大衛集團得到美洲聯合投資有限公司的協助,在華爾街上市,不久後艾琳娜就進入了大衛集團。”
達尼爾說完得意地向安良做了個鬼臉,露出一排白牙笑起來。安良湊到屏幕前仔細看了看,對達尼爾說:“果然是一夥的,他們早有預謀了……”
“還有,我的兄弟,你有注意美洲聯合的背景資料嗎?他們的注冊地是維京群島。這可不是什麽老牌實力公司的注冊地點,在那種地方注冊的公司往往都有另一張臉。”
達尼爾一邊說一邊向嘴裏大把地放薯片,安良皺着眉頭恨恨地看着他。達尼爾發覺安良看着自己,友好地把薯片遞到他面前:“兄弟,來一點嗎?”
安良痛苦地嘆了一口氣,強忍着怒火說:“我不餓,說說你的計劃吧……”
※※※
在腦中裝入了控制芯片的“天使”,只不過是一臺被永久定位跟蹤的機器,只要腦中的芯片沒有取出來,沒有人可以逃過無處不在的衛星追蹤。
自從東京地下基地陷落,使徒會就失去了亞洲部大部分“天使”的下落。從當天在基地幸存的“天使”雪的口中聽說,因為基地中停電,加上不敢在自己的地方使用重兵器,全部參戰“天使”及警衛都被對方的戰鬥機器人殺死,重要資料雖然已經在遇襲時自毀,可是沒有一塊機件可以修複再用,由雪操縱的飛碟也在戰鬥中全部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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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毀滅性攻擊令使徒會找不到戰鬥時的任何記錄,雪和連太郎的話成了唯一證詞。由于亞洲各國在金融風暴之後紛紛采取金融保護措施,威斯銀行在亞洲發展得并不順利,亞洲部一直作為半軍事據點存在,銀行業務不多,這一次打擊幾乎把亞洲部徹底消滅。重建這個據點需要大量資金和科技力量,所以連太郎主動提出到美國尋找《龍訣》,也算是為自己找回一件可以做的工作。
使徒會的議會裏,大部分人對《龍訣》的重要性将信将疑,但首領馮·腓烈特和托米卻一直大力支持,因為第三帝國從來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只要能達到效果,就不在乎這種力量在今天算不算是科學。
使徒會對“天使”來說也是神秘的,她們只知道自己的直屬上司是洲際主管。“天使”們很守規矩,從來沒有人主動了解太多上層的事情,她們是士兵、特工,只需要了解和任務有關的事情,過去的“雨”、今天的李孝賢也是這樣。
但是時間長了總是會了解一些蛛絲馬跡,比如她知道組織的資金來源非常雄厚,每一次任務都指向社會結構的金字塔尖。把許多任務拼湊在一起,她可以隐隐約約感覺到使徒會是一個以什麽為目的的組織。
不過組織的目的和她并沒有什麽關系,她從小就在訓練基地長大,學習一切執行任務的技能和知識,她沒有親人,和其他“天使”也不會有什麽交流,因為組織上不允許“天使”之間有私人關系。每一個“天使”都可能在下一秒鐘成為自己的任務對象,執行任務是她生命存在的方式和意義,她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她唯一感到困惑的是“天使”的人數從不增加,人員不斷更換,早期的“天使”總是先消失,可是從來沒有人說她們去了哪裏,這一點讓她很擔心。随着時間推移,“雨”的恐懼日漸增加,直到同期的“天使”只剩下雪和“雨”,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天使”執行任務的對象都是社會精英,如果這些人沒有威脅組織的能力,根本就不值得“天使”出手。“雨”覺得只要找到一個有力的對象合作,就有可能幫助自己擺脫困局。經過幾次選擇,她等到了接近安良的任務,無論從直覺和資料分析,這都是一個可以為了情義做傻事的人,利用這種人比利用一個唯利是圖的人更安全。果然,安良不只是給了“雨”一個希望,他還給了“雨”從來沒有過的心動,以至于她愛上安良叫她的名字:小賢。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雨”,而是安良心裏的完美情人李孝賢,她願意一輩子扮演這個角色。
李孝賢坐在一個大木箱上,正捧着一只款式可愛的少女型手機,細細看着屏幕裏的相片。這是她一生中最珍貴的東西,相片裏的她穿着斯文大方的裙子用手指猛拔安良下巴的胡子;安良穿着工整的西裝像要參加婚禮,正在仰頭大笑閃開頭;小狗扣扣被緊緊地擠在中間,從相片下面露出半個腦袋看着鏡頭伸出舌頭。她一直低頭看着這幾張相片,臉上露出恬靜的笑容。
她坐着的木箱是還沒有開封的立體定位儀,這是做腦外科手術必備的儀器。這幾個星期,她和其他三個出逃的“天使”到處搶劫銀行就是為了買這些東西。每個“天使”都非常了解腦內芯片的性能,這個芯片除了可以全球定位追蹤,還可以接通“天使”的視覺神經,讓總部和“天使”的視覺同步,“天使”看到什麽總部也會看到什麽;芯片可以發射出腦電波令“天使”産生幻覺,進一步破壞大腦讓她們像大衛一樣突然死亡;而為了在她們死後不被外人收集到芯片破解其中的技術,芯片還有自爆功能。
在這樣的技術背景下,李孝賢帶着大家逃出東京地下基地時,每個人都帶出一個可以屏蔽腦波的頭盔,問題是她們永遠不能在地面環境脫下頭盔,除非在多層水泥屏蔽的地下車庫。
離開東京地下基地後,李孝賢帶着幾個女孩子從日本偷渡到西伯利亞,又在俄國黑幫的幫助下輾轉到了德國。李孝賢知道要得到真正的自由,就要從腦中取出芯片。德國有世界上最好的腦外科專家,和世界上最好的醫學儀器,而且她知道使徒會的總部在法蘭克福,她在自由之前不會遠離這裏,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敵人最想不到。
一個十八、九歲的活潑女孩子撲到李孝賢的肩上,看着她的手機說:“雨,這是你男朋友吧?怎麽長得像頭大猩猩,哈哈哈哈……”
李孝賢很喜歡這個女孩,她的代號是“桐”,是幾個女孩子裏最外向的一個。她反手輕輕拍一下桐的頭說:“這叫健壯,你都不會欣賞。人家長得可英俊了,你看他的牙齒多白,這一張正面認真的樣子特別帥。”
李孝賢按出前一張雙人照,相片裏兩個人都正視着鏡頭,中間夾着一只小狗,像一對新人的結婚照。
“哦……果然帥了很多,還有點像基洛裏維奇呢。他在床上厲害嗎?”
李孝賢笑着把手機收起來說:“現在的女孩子太壞了,一天到晚想着上床。他厲害關你什麽事呀,快去檢查車輛,馬上就要出發了。”
在一旁端着表格填寫的女孩子說:“雨就喜歡這種大男孩,我覺得太膚淺了,還是成熟一點的好。”
說話的女孩代號是“楓”,她長得很高,一副職業模特的身材。李孝賢一邊檢查放在箱子上的步槍一邊說:“你有戀父情結吧?二十歲都不到就想找個老頭子,等取出芯片後你可以回日本找呀,在電車上全是熟男,你只要穿上短裙就可以引出幾十個跟着你下車,問你要不要援助交際。不過這樣才好呢,要是你也喜歡大男孩就要和我争男朋友了。那個……阿槿,我們的設備還缺什麽?還要多少錢才行?”
槿長得斯文秀氣,說話聲音輕得像客服中心的話務員,她正拿着一份說明書檢查送來的零件,聽到問話擡起頭指着地庫裏的大箱子說:“手術導航儀、手術顯微鏡、血管造影儀、生化分析儀都肯定可以了。MRI又貴又大件,我估計運不進來,所以訂了CT掃描儀,我問過網上的專家,估計配合血管造影可以代替MRI的效果。現在還缺深部微電極刺激儀……”
三個女孩都轉頭看着槿,李孝賢茫然地問:“這是什麽呀?”
槿一臉認真地說:“就是細胞刀,想安全切除芯片就要用這種儀器……”
楓有點不耐煩地說:“行了,反正不要讓專家來了才發現少了點什麽工具,還缺多少錢?”
“不到五十萬歐元。”
李孝賢嘆一口氣說:“總算到了最後一次。我們要保證每次都成功只能搶小銀行,小銀行的現金很有限,搶得太多總會出事的……儀器齊全了還要去劫持專家來動手術,楓,你那裏查到有什麽好專家嗎?”
楓整理一下黑皮衣,戴上屏蔽頭盔說:“德國最好的腦外科專家也就那十幾個,我做了表格給你,到時候看看哪個更帥就劫持哪個吧,反正手術風險那麽高,死在帥男人手裏不虧本……”
桐咯咯地笑起來:“你一定會選一個老男人,不過不要太老哦,要不然手術的時候手一抖我們就死掉了。”
楓壞笑着說:“先讓他給你做手術,你死了我殺了他給你報仇……雨,可以出發了嗎?”
李孝賢看看大家整裝待發,偷來的貨車裏已經整齊地排好了摩托車。一切準備就緒,李孝賢戴上屏蔽頭盔,向前揮揮手跳上貨車前座。
桐開着貨車上了一道大斜坡,離開地下車庫來到地面,飛快地從無人農莊開向遠方的城市。
搶劫行動像過去一樣,先勘察好地形,晚上潛入銀行的總線系統裝上定時炸彈,下午三點四十五分銀行關門結賬之前炸彈就會爆炸,李孝賢她們将會在炸彈炸斷電力系統和監視系統的同時開車撞進去……
貨車撞進去的氣勢已經讓銀行裏所有人都吓得伏地不起,在一片淩亂中四個人有條不紊地配合着,很快把四個背包裝滿了現鈔。正要離開的時候,門外響起警車尖銳的鳴叫。
李孝賢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她伸出兩只手指示意開始二號計劃。楓馬上走到銀行門外,向着兩警車一陣掃射,把車裏的警察全部趕出來,然後幾槍點射打穿警車的油箱,把警車炸成燒煳的罐頭。
李孝賢和槿選了幾個瘦小的男人押上貨車。桐剛剛倒車撞出大門,街上響起一片警笛聲,聽得出來街道各出口已經被警察封鎖,李孝賢馬上讓桐把車開回銀行裏面,因為這個時候貨車暴露在大街上,立刻會被火力籠罩。
李孝賢把幾個人質推下車,舉起手示意進行三號計劃。大家押着人質向銀行樓上退卻,按照三號計劃只要從銀行的四樓屋頂跑到大街盡頭,跳下停車場就有備用貨車可以離開。
帶着人質沒有走不通的路,她們很快上了頂樓,可是鑽出去馬上隐約聽到遠處有直升機的聲音,看來這一次警方有非常充分的準備圍捕她們。李孝賢并不擔心會和直升機馬上對抗,速度再快的直升機從聽到聲音到飛到面前也要一分半鐘,她一聲不發,一直做手勢叫大家加快速度從房頂逃脫。
當她們跑到連排樓頂的邊緣,已經可以看到直升機,飛機上放出大喇叭的聲音,用德文和英文喝令她們投降。李孝賢看着直升機笑一笑,她知道只要她們還在城裏,直升機就只會裝裝樣子,警察絕不會在居民區從天空向地面開槍掃射。
四個人命令人質趴倒在地,從腰間抽出繩索彈射槍釘在房頂,飛快地從屋頂垂到地面。下面正好是桐事先準備好的貨車,大家一聲歡呼跳上車就向城外沖去,直升機和警車像獵犬一樣随後追來。
德國生産的名牌貨車性能很好,加上桐的高超駕駛技術,很快就從城郊進入山區。警方的直升機一直緊緊咬住,大群警車呼嘯着警笛随後追來。
楓和槿把貨車後門打開,一直和警車零星交火,盡可能阻遏警察追趕的速度,壓制對方的火力。但是在寬大筆直的山間高速公路,每一臺車都可以全速前進,警車越逼越近,從警車上射出來的子彈也越來越猛。直升機一直在她們頭上盤旋,挂在飛機側面的警察已經開始對貨車進行射擊。桐和李孝賢一直坐在前座,一發現直升機有正面射擊的準備動作,桐就要把貨車走成蛇形路線。
無論駕駛技術多好,蛇行前行的速度都不可能比直線追擊快,情況越來越危險,李孝賢覺得有必要立刻解決眼下的問題。她轉身看看後車廂,間隔駕駛室的玻璃窗已經被桐拆下,她可以直接和車廂的人說話。車廂裏面整整齊齊綁着四臺綠色的大功率越野摩托車,這是三號計劃專用的摩托車,就是為了進入深入狹窄的山區後可以在叢林中跨越,甩掉開汽車的警察。可是從現在到進入換車地帶還有半小時的路程,要撐過這半小時只有還擊。
山區的冷風在貨車的高速前進中拉成噪音,李孝賢向後面大叫:“放阻車釘,攔下幾臺警車!”
楓和槿從車廂裏拉出兩箱阻車釘,分別從車廂兩邊向地面倒去。釘子剛倒出去,李孝賢又叫道:“前面有急彎道,準備油罐!”
追在前面那幾輛警車沒想到從匪車上倒出警方用的阻車釘,追得太近躲閃不及,同時被刺破輪胎失控亂竄,有些撞到公路兩邊的護欄上,有些橫在公路中間被後面來不及剎車的警車撞上。公路上一時間亂成一團,警車的追捕馬上被瓦解,可是在天上盤旋的直升機已經從一架增援到三架。直升機看到警車受阻,幾乎是報複性地同時向貨車開火。
為了放在停車場不引人注目,桐偷回來的只是普通貨車,不可能擋得住子彈。雖然警用直升機沒有配備機關炮,可是機上的警員都配上了火力強勁的MG36新型輕機槍,一排子彈打中貨車,車廂上就亮出一排透光的洞,這樣,車裏的人等于完全處于沒有保護的狀态,被子彈打中只是遲早的事情。
李孝賢立刻開槍打碎車頭玻璃,把步槍伸出窗外對着直升機上的警員開槍。XM8步槍精準無比,在可以把天空的飛鳥打下來的“天使”手裏更是發揮到淋漓盡致。一串子彈劃着弧線射向天空,挂在機艙側面的兩個警察同時中槍,子彈打在防彈衣上撞得昏過去,一個摔進機艙裏,一個摔出機艙外,被安全帶吊在空中。
楓和槿也從車廂後門向包圍過來的直升機開火,把飛機遠遠趕到射程以外。李孝賢一扭身鑽出車頭倒坐在車前蓋,擡槍對着另一架仍有攻擊力的直升機狙擊。這架飛機看到兩架僚機都被打退,一發現李孝賢用槍指向他們,馬上拉起飛機就要回避。第一排子彈打到直升機的底部防彈甲板,沒有任何效果。李孝賢咬咬牙一狠心,對着直升機的後螺旋槳扣下扳機,把全部子彈傾瀉過去。天空傳來一片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直升機很明顯被打出故障,搖搖晃晃地墜落地面,隐沒在叢林中。
桐突然尖叫:“急轉彎,快回車裏!”
李孝賢身形一縮退回駕駛室,順勢向前鑽進後車廂,看到後面警車又發瘋地追上來。她從地板上拉起一桶橄榄油叫道:“在彎道灑油!”
楓和槿也和她一樣拉起另一桶橄榄油就往地面推出去。
橄榄油已經換裝在易碎的塑料桶裏,連着幾桶油在彎道上砸碎,山間彎道馬上變成滑溜溜的油槽。從後猛追上來的警車越開越快,完全想不到過去芝加哥匪幫甩掉警察的老辦法會出現在這裏。他們看着貨車上摔下油桶,公路上油花四濺,可是來不及剎車也沒有辦法轉向避開,司機一打方向盤車子就打滑橫轉,以全速直統統地盤旋着滑進樹林裏撞成一堆。
貨車風馳電掣地沖出急轉彎道,直升機的聲音也遠了一些,李孝賢鑽回駕駛室。桐問道:“前面就是計劃換車地點,我們要不要停車轉摩托車離開?”
李孝賢看了看窗外四周然後對桐說:“不把直升機打下來,我們就算開摩托車進山也跑不掉。再多開一程,快點開到開闊地,把飛機引出來擊落,不然又有增援過來就跑不掉了。”
桐點點頭,踩足油門在狹窄的公路上快速超車向前猛撲。到了稍微開闊一點的林區,果然又有直升機出現,李孝賢對車廂裏說:“拿狙擊槍把飛機打下來!”
楓背好步槍提起藏在車廂的狙擊槍,槿蹲到她面前雙手托起了狙擊槍的A形槍架,楓把槍口瞄準直升機的螺旋槳軸,“砰,砰,砰……”有節奏的五槍點射,打光了狙擊槍的子彈,也把直升機從空中直接擊落。
桐突然又大叫道:“對面已經四十秒沒有車對開過來了,可能警察設了路障!”
李孝賢一聽知道真正的危險出現了,如果貨車撞上警察的路障,接下來就只有近距離槍戰,會造成大量死亡不說,逃脫也更加困難。她立刻大聲下令:“停車!換摩托車上山!”
貨車剛剛在彎道上剎停,她們看到二百多米外的公路上已經停了幾十輛警車,警車像在停車場一樣布成方陣排了八行,閃着耀眼的紅藍燈,上百警察躲在警車後面。公路兩旁是高聳的石壁,只要她們再向前開十米,背後再有警察包抄上來,就會陷入絕境。
可是現在貨車停的位置還有陡峭的斜坡,只要開越野車的技術足夠好的話,仍然可以快速翻過山嶺消失在密林中。
不等警察作出反應,李孝賢就向車廂後滾去,警察的子彈同時呼嘯而來。桐一低頭躲在方向盤下,可是就此被子彈壓得擡不起頭。
“嗵”一聲響,在沒有人看到的情況下,從前車窗射進來一個催淚彈,正好滾落在駕駛室的地板上。催淚彈對着蹲在方向盤下的桐迎面爆發出大量刺喉的濃煙,桐痛苦地發出一聲尖叫。濃煙遮住了貨車裏的視線,警察馬上無聲無息地向貨車沖鋒。
殺傷性的濃煙近距離熏入桐的眼睛和肺部,随着肺部的刺痛,她無法睜開眼睛也不能呼吸,臉上和頸上像被撕下皮膚一樣連心地痛。桐再也不能鑽到後車廂開摩托車,她需要馬上離開這裏,她需要新鮮空氣。
李孝賢伸出雙手拉着桐的肩要把她拉到後車廂,可是桐條件反射一樣尖叫着掀開一直帶在頭上的屏蔽頭盔。
李孝賢看到她的動作大聲驚叫:“No——!”
頭盔掀起,從白霧中散出一片烏黑發亮的長發,李孝賢看到桐轉過臉看着自己。這是一張稚氣未脫的面孔,又黑又亮的瞳孔像看不到焦點,眼眶裏湧出兩行淚水。
白霧變成紅色,桐的後腦開放出一片血花,整個身體随即無力地搭在駕駛室和車廂的窗洞中間。
李孝賢聽到一聲爆炸在耳邊響起,鮮血噴灑到車廂裏每一個角落。剛剛把摩托車打着火的楓和槿,騎在車上轉頭看過來,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李孝賢緊緊地閉上眼睛,馬上睜開眼喝令:“Run!”
當楓和槿都離開貨車,李孝賢把一個手榴彈扔在桐的懷裏,立刻加油跳出貨車,跟上隊伍沖上陡坡,飛快地潛進山區腹地。
警察還沒有圍近,就看到貨車突然自爆,沖天烈焰把車裏的一切燒成灰燼。
冷雨一直下到半夜,李孝賢和兩個女孩帶着屏蔽頭盔靜靜坐在黑暗的面包車廂裏,外面是只剩下零星汽車的停車場。她們在等美因茨醫院最好的腦外科專家提拉曼教授,只要他一走出停車場開車,她們馬上就會實施劫持。
桐的死亡讓每個人都意識到使徒會已經發動了她們腦中芯片的自爆系統,只要她們脫下頭盔,等待她們的不只是被發現,而是立刻死亡,這給她們帶來極大的恐懼。她們不能再拖延一分一秒,回到地下車庫後,李孝賢讓槿訂購了餘下的手術設備,馬上開始對腦科專家的劫持行動。
一個中年白人打着傘匆匆走到停車場,楓用望遠鏡看了一下,然後對大家點點頭。李孝賢立刻踩下油門把車急沖到提拉曼教授身邊,楓和槿同時拉開車門,一伸手就把教授拖上車,不等他開始掙紮,兩個人已經熟練地把他制伏綁好,套上黑頭套。李孝賢猛踩油門,面包車打着滑沖出停車場。
面包車在黑暗中向着城外沖去,可是剛剛轉上高速公路,面包車後面就響起渾厚的跑車引擎聲,三輛保時捷跑車像鬼影一樣從後面追上來,從左右和後面包圍着面包車。
楓和槿向窗外看了一下,槿大聲說:“三輛車上全是帶槍的女人,她們是天使!”
李孝賢一聽把油門踩到極限,可是民用的面包車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保時捷比速度,槍聲又同時響起來,在高速公路上飛奔的四輛車上都閃出火光,子彈像金屬風暴一樣在公路上激射。李孝賢眼看和跑車比快不可能了,她猛踩下剎車,後面的保時捷重重地撞上面包車的尾部,剛剛射向李孝賢的子彈從她面前擦過。
面包車被後面的跑車重撞之後在公路上跳起翻滾,從急剎停下的跑車上跳出六個金發白人女郎,她們和李孝賢一樣穿着黑色皮衣,端着XM8自動步槍向側翻的面包車快速逼近。
李孝賢身上綁着安全帶,全身骨頭被摔得劇痛,她回頭看看車廂裏面,楓和槿都已經中槍倒下,不省人事,自己身上全是血躺在一堆碎玻璃裏,一時間還不知道哪裏中了槍。她忍着痛飛快松開安全帶,從身上摸出兩個手榴彈,估算一下“天使”接近的距離,拉開保險栓後,把冒煙的手榴彈握在手裏等了兩秒。
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動作,手榴彈延時只在四至五秒之間,而且沒有人知道哪個手榴彈會提前爆炸,可是在這個關頭,李孝賢願意冒任何險。
“天使”還沒有看到側翻的面包車裏有人爬出來,槍口全都指着車底和可能出人的門窗,突然從面包車裏有兩個手榴彈飛上半空,六個“天使”條件反射地向兩旁撲倒在地。可是手榴彈沒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像煙花一樣炸開,彈片從天空炸向地面,刺殺伏卧在地的“天使”,擊向面包車的底盤。
爆炸聲一停,李孝賢馬上提着槍從面包車頂爬出來,不管面前有沒有人站起來,對着地面就是一通掃射。但是已經沒有“天使”向她還擊,地上滿是屍體,雨把血沖散在無人的高速公路上。
李孝賢回到面包車裏檢查一下楓和槿,她們已經在剛才的混戰中死去,提拉曼教授也在撞車中折斷了頸骨。她終于明白了使徒會的計劃,其實德國國內每個有能力切除芯片的專家都已經受到“天使”的監視,只要李孝賢向任何一個專家下手,下場都會像今天一樣。
她在冷雨中爬進“天使”留下的保時捷跑車,擦一下屏蔽頭盔前的血水,讓自己看清前面的路,踩下油門沖進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