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2)
拯救地球的任務這是一個正在發動核戰争的恐怖基地核彈頭對準了你們的屁股找到這個IP裏面的全部密碼解開它并且關閉它……我的天我快斷氣了黑人和稍微有點黑的兄弟把一分鐘後才黑進來的全部幹掉黃種人偷走他們的情報全部傳送到我這裏白種人跟着達達一起攻擊安全系統解開密碼救命啊沒氣啦!”
對于駭客來說,沒有什麽比遇到一個無法破解的密碼興奮,幾百個來自世界各地的駭客同時向使徒會的中心主機進行攻擊。李孝賢和史考特聽得心驚肉跳,他們想不到達尼爾可以在半分鐘內組織起一場駭客世界大營救。屏幕不斷閃爍一片混亂,飛快掠過的數據和到處亂飛的坐标擠滿了屏幕。史考特的手指也完全停不下來,他一邊敲鍵盤一邊對達尼爾叫:“錯啦!不要斷電,快叫他們不要斷主電路,截斷緊急電就行了!”
“錯啦不要斷電你們這幫蠢貨只截斷緊急電就行啦!啊!黑色印度人不是黑人你祖先是雅利安人見鬼了你不要和我講印度語我是說真正的黑人!負責防禦的黑人不要把電路全封啦!”達尼爾已經進入歇斯底裏的狀态,他機械地重複着史考特的話,雙手不停地調度着駭客的線路,同時還在為李孝賢的自爆芯片解碼。
李孝賢的心情和剛才完全不同,無論在槍林彈雨中有多危險,她都不會心跳驚慌更不會失控,但是這時她感覺到來自全世界朋友的力量,從來沒有感受過關心的她感動了。她想笑一笑,她忘了多久沒有真心地笑出來。她捂着胸前的傷口,傷口還不覺得痛,可是感覺到血随着強烈的心跳一陣陣湧出來。這股熱血不是因為受傷而湧出來,而是因為感受到這個世界有那麽多人在為自己努力着,這讓她想哭。
無論結果如何,在三分鐘後都會揭曉。
達尼爾看着密碼被飛速地排除,正中間的屏幕上看到篩選的長長數列不斷減少,解碼正一步步走向勝利。終于,“嘀”一聲響,一個密碼被篩選出來……
“嘀——”電腦發出不斷的長鳴,史考特屏着呼吸停了下來。李孝賢問道:“怎麽回事?”
“不知道。應該是攻進來的駭客太多,系統承受不了鎖死了……”
兩個人靜下來聽一聽,四周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廣播的警報聲也停了下來。史考特扶着椅子站起來,失魂落魄地說:“三分鐘已經過去,整個中心系統都癱瘓了,那些駭客可不管什麽有用什麽沒用……我們現在要想辦法出去,電門不會再打開,你……還有炸藥嗎?”
李孝賢也喘着氣看着史考特,慢慢打開了黑色的面罩。出現在史考特面前的是一張蒼白美麗的東方面孔,這是一種讓人驚豔的美麗,他忍不住小聲叫道:“雨……”
“謝謝你,史考特……我本來想讓你為我拿起頭盔,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打開門先讓你出去。”
如果拿起屏蔽頭盔芯片就會爆炸,那麽由解碼的人去拿起來是最大的威脅,可是李孝賢的話讓史考特明白,她已經對自己信任。史考特想了一下說:“不,使徒會不會讓我走出去的。如果中心的自爆系統失效,他們會派‘天使’來炸毀這裏。你知道,這不是可以讓警察得到的東西……雖然這裏不準‘天使’進入,可是天使基地距離這裏只有幾分鐘路程。可能現在門外就是‘天使’,我們都走不出去。”
他說完,又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李孝賢扶着桌子默默走進緩沖通道,在鋼門縫上貼好炸藥。史考特已經走到通道前不解地看着李孝賢,李孝賢對他說:“史考特,‘天使’随時來炸掉中心,你盡快走……炸開門後你舉起手走出去。我也出去她們會開槍,我在這裏守着,你走了之後我再走……”
史考特慢慢地走入通道,他突然停下來回頭說:“你脫掉屏蔽頭盔吧……”
李孝賢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密碼到底解除了沒有,她也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的後腦被炸飛。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就算到了最後關頭,也想整潔漂亮地離開這個世界。可是史考特的态度卻告訴她,既然不一定可以走出去,不如看看剛才努力的結果,也許這也是一個工程師應有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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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考特看着她的臉,慢慢點了一下頭說:“我們也許可以一起走出去。看着我的眼睛,試一下。”
李孝賢走回控制室中間,站到不會炸傷史考特的距離,咬着牙雙手把頭盔突然脫下來。香槟金色的長發飛散在空中,輕輕的發香飄出來,融合在濃烈的硝煙味中,聞起來性感得詭異。
李孝賢看着史考特,四周一片死寂,似乎只聽到心跳聲。史考特看起來很開心,他笑了一聲,李孝賢也禮貌地回應了一個微笑,然後跑到通道前調炸藥的引爆時間。當她扶着鋼門的時候,卻聽到門外有滴答腳步聲。李孝賢對這種腳步聲很熟悉,因為在‘天使’基地裏天天都會聽到,這不是男人沉重的皮鞋可以踏出來的輕盈。
她轉身輕輕跑回控制室,小聲對史考特說:“她們真的來了。”
“啊?!她們只會來炸毀這裏,不可能來救我,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裏……”
李孝賢從地上撿起一支沖鋒槍塞給史考特說:“門一炸開她們就會往裏面扔手榴彈,然後就是沖鋒,這是‘天使’的常規戰術。史考特……”
史考特一臉為難地說:“我不會開槍。”
李孝賢不管他說什麽,把槍換好彈匣,拉開保險,硬塞到史考特手裏,然後就走向鋼門。
這時剛才用過的電腦突然又亮起來,旁邊的耳機裏傳出達尼爾的狂叫。李孝賢馬上跑回去拿起耳機對着麥克風說:“炸彈已經解除,達達,謝謝你。不要告訴良我在哪裏,我會去找他的……”
“剛才為了防止有人入侵反擊駭客,我們把整個系統封閉了,現在防守穩定後我才進來找你。我已經告訴良你在什麽地方……”
兩個人都十萬火急地同時說着話,這時又同時停了下來。達尼爾抓緊時間說:“我幫你接通良的電話,你不要關機,你有沒有電話號碼?我追蹤到你的所在地了,他也在法蘭克福,他要馬上趕來找你……”
李孝賢一聽對着麥克風大叫:“No!No!不要接通良的電話,千萬不要讓他來找我!達達,你還要幫我一次,馬上要幫我!”
“行,你說!”
“我要接通全部‘天使’的信號,我要向全世界的‘天使’說話。”
史考特猛地明白了李孝賢的想法,他馬上跑到電腦旁邊坐下拿過麥克風對達達說:“達達,我要用這個ID打開天使通訊系統,你叫黑人兄弟開放路徑讓我進去……雨!快進去那邊的玻璃罩,那是全息影像通信站,我幫你接通。”
每一個使徒會的“天使”腦中都傳出一個從來沒有在腦海裏聽過的少女的輕柔聲音。
一個染着香槟金色頭發的東方女郎,一身疲憊、滿臉希冀地站在她們面前。她身上穿着白背心,下身穿着黑色皮褲和長筒皮靴。胸口用簡單的三角帶包紮着槍傷,從止血帶中慢慢滲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背心和下半身。
“我的代號是‘雨’,我不是你們的新上司,我和你們一樣是‘天使’中的一員。以下內容不是命令……”
在美國國防部高官的大床上,一個美國女郎靜靜地睜開眼睛,身邊是睡得像死豬一樣的目标人物。她看看天色才蒙蒙亮,于是重新閉上眼睛聆聽這個聲音,仔細看這個取代了控制自己大腦、只會發號施令的上司的東方女郎。
輕柔的英語一字一句清晰地說着:“我現在位于德國法蘭克福北郊的使徒會技術中心,這裏随時會被炸毀,也許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會和這個技術中心一起永遠消失……但是我仍要用最後的時間告訴你們,我的姐妹們,這裏就是控制你們腦裏芯片引爆系統的地方,整個‘天使’控制系統已經受到駭客的襲擊而崩潰,并且不會再重建,無論這裏是否被炸毀,你們腦中的芯片再也不會爆炸……”
在莫斯科巨商雲集、瘋狂糜爛的舞會上,一個被目标人物緊緊摟住的俄羅斯姑娘不知不覺停下了浪笑和旋轉。粗魯的舞伴把她重重推開摔進人群,可是她沒有順勢撒嬌,也沒有現出痛苦的表情,只是靜靜地坐在舞池中間的地板上。
李孝賢捂着自己的胸口,她只要說話大聲一點肺部就會發痛,這使她的聲音帶上了咝咝聲:“現在我告訴你們,來自我們內心深處最大的控制和恐懼已經不存在了。如果你們正在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卻因為害怕死去而不得不做的話,現在可以停下來,我相信以每一位‘天使’的能力,沒有人可以控制你們……”
夜深人靜的東京,一個潛入警視廳正在官員的辦公桌上放下文件夾的日本少女雙手抖了一下,又把文件夾拿回在手中。這是在邊緣塗了神經毒素的殺人暗器,人手觸摸後五分鐘就會引發心髒病,殺人于無形。
李孝賢的聲音一直回響在“天使”們的腦海中,她的樣子也越來越清晰。在她身體四周是潔白的光芒,照出優美協調的身體曲線,受了傷、染着血的身體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一直在微微顫抖:“手裏拿着槍的姐妹們,你們可以選擇開槍,也可以選擇不開槍,因為你們已經有了選擇的權利。聽我說,你們已經可以按自己的意願去選擇要做的事情。正在技術中心安裝炸藥的姐妹們,我和幫助過我們的工程師就在控制室裏面,只要你們引爆炸藥,我就會死在這裏。但是你們也可以選擇讓我和你們一起走出去,走到陽光下,走到你們愛過的人身邊,走進你們曾經夢想過的生活……”
一個蒙着黑色面紗的阿富汗女郎正在小鎮的房頂架着狙擊槍,她從下午潛伏到太陽下山,槍口正瞄準着一場盛大的家族晚宴。這是一個龐大的毒品生産家族。她聽着李孝賢的話,微笑着扣下扳機,然後放下狙擊槍,脫下黑手套,在一片混亂中飄然離去。
随着一聲巨響,控制室通道的大門被炸開。“天使”們看到李孝賢回頭看了一下,然後又轉過來說:“用槍對着自己姐妹們的‘天使’,你們可以殺死想追求自由的對方,可是我希望你們在開槍前看看她們的眼睛,看看她們的臉。她們和你們一樣有自己的想法,無論你們的理念和态度有什麽不同,你們都找不到互相傷害的意義。為了讓我來到這裏,東京亞洲部的‘天使’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為了走出這一步,我們殺死了對方。站在這裏對你們說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為了自由已經死去的靈魂。我踏着她們的鮮血來到這裏,我這一刻的自由和你們的自由,是她們用鮮血換回來的。我們互相開過槍,但我們并不是敵人,我們經歷過你們經歷的事情,感受得到你們的感受……”
在哥倫比亞叢林基地裏,十幾個紅發少女分成了兩群,十幾支XM8步槍在軍營中對峙,雙方的首領站在最前方,子彈已經上膛,形勢一觸即發。初升的太陽照在緊皺着的眉上,每個人頭上都滲着汗珠。一個首領的子彈匣突然從槍身滑落地面,她首先卸下了自己的子彈。然後雙方陸續卸下彈匣,子彈散落滿地。
李孝賢的身後已經站着一排提着XM8步槍的歐洲女郎。史考特神情恐慌地看看她們,又看看在大玻璃罩裏的李孝賢。李孝賢的傷口越來越痛,喘息聲也越來越重,她一手捂着傷口一手扶着玻璃壁說:“從亞洲來德國的‘天使’一共有四個。楓的身材很好看,她和我說過想成為模特;槿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她想開一個化妝品公司;桐只有十七歲,她暗戀着一個棒球隊的男孩,可是從來沒有表白過,因為她是‘天使’,她不能說出心裏的愛,不能愛人也不能被愛,她只能告訴我,只能讓厭惡的人向自己施暴……我們曾經打算在這裏找腦外科專家為我們拆除芯片,但是只有我活着來到這裏。”
李孝賢說到這裏,哽咽着聲音說不下去,眼淚突然奪眶而出:“我也有自己想愛的人,我相信他也深深地愛着我……感謝上帝,現在我可以去找他……”
她扶着玻璃壁慢慢轉過身,流着眼淚對一排歐洲姑娘說:“我有屬于自己的名字,一個我真正喜歡、我的愛人更加喜歡的名字,我叫李孝賢,如果我們在街上遇到,請叫我小賢。謝謝你們讓我把話說完,這是我人生中真正自由的十分鐘,在這十分鐘裏,我自由地說話,自由地愛人和被愛……如果現在對我開槍是你內心的選擇,我也不會恨你們,只是希望你們可以把史考特放走,沒有他就沒有我們的自由……”
李孝賢說完後并沒有離開玻璃罩,她不能肯定這些“天使”會不會向自己開槍,就算要死,也要讓分散在全世界的“天使”親眼看着,也許她的死可以多喚醒一顆心。
在美國馬裏蘭州的公路旅店裏,連太郎在身上披挂好武器,然後在外面套上一件羽絨大衣。按他的占蔔結果,使徒會在經濟大戰中已經難以占上風,而亞洲部被摧毀後,他感覺到自己在使徒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資金的調度也輪不到他參與,這時不如搶先奪得《龍訣》,說不定可以一舉逆轉形勢。
他轉身看看雪,剛才一直認真準備器材的雪呆呆地坐在床上。長着典型日本女孩子身材的她平時總是昂首挺胸,這時像失去力氣一樣軟軟地坐着,手裏拿着一支裝配了一半的自動手槍,在寬大的雙人床上顯得特別嬌小可憐。連太郎叫了兩聲,雪都像木偶一樣沒有反應。連太郎一夜無眠,和安良的風水對抗中每戰失利,早就煩躁不已,他兩步走到雪面前喝道:“雪!你在幹什麽?”
雪像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馬上把手上的槍裝好,滿懷心事地跟着連太郎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