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風波
“明遠,你願意受戒成為真正的佛門弟子嗎?”
“……”
“明遠?”慧覺大師停了手上的動作叫着他。
明遠回了神,還沒等他聽清楚慧覺大師問的是什麽,大殿裏突然傳來了一個姑娘的聲音。
“明遠明遠,我回來了!”
明遠一怔,趕快晃晃腦袋,自己怎麽又出現幻聽了?
他擡頭看看慧覺大師,只見他正皺着眉望向門口。
明遠又看看其他人,他們都在轉頭向後看着。
明遠定定的轉了身子,只見石榴正杏眼彎彎的揮着小胖手叫他,“明遠明遠!”
“你這潑皮女娃,怎的又闖上山來!”
智宣看到石榴就一陣怒氣攻心。
“我來找我相公,我相公就是明遠,我就是明遠的娘子。”
石榴坦坦蕩蕩的說着。
這幾天她在山下算是想通了,明遠一時不想認她沒關系,反正他們是夫妻,總有一天明遠會明白的。
她只要好好的守在明遠身邊就好。
至于說要改嫁的事,石榴嘆口氣,到了大街上看誰都沒有明遠好看,看着看着覺得所有人的臉都變成了明遠,可把她難受死了。
“什麽!”
智宣不可置信的挑起了眉瞪着明遠。
只見明遠似舒了口氣似的眉目明朗開來,他站起來沖衆位高僧雙手合十歉意道,“小僧明遠不願接受受戒儀式,還望各位大師見諒。”
“你……你……”智宣禪師氣的說不出話來,臉臭的更像塊茅坑裏的石頭了。
常和大師反倒是樂呵呵的點點頭捋着胡子道,“不願就不願吧,佛說一切随緣,就随他去吧。”
“這……”雪正禪師在一旁一臉愁苦的拍打着手道,“這是什麽事啊,好好的典禮,叫個黃毛丫頭給攪合了!”
慧覺大師默默收了佛香,他将佛香熄了放入托盤裏問道,“住持受封大典可還繼續舉行?”
“不舉行了不舉行了,”不待衆人回答,智宣禪師憤怒的揮着手道,“這女娃娃攪了典禮,實在晦氣,受封大典宜擇日再進行!”
衆人聽了覺得也有一番道理,畢竟沙彌尾還需重新選出一個。
見準住持常和大師也沒有什麽異議,大家也就一致默認受封大典擇日再行。
石榴拉着明遠的手跑出了大雄寶殿。
明遠緊跟在石榴身後,二人歡快的奔跑着。
明遠聽着風呼呼的從自己耳邊灌過,只覺得心裏一陣輕松,一陣踏實。
他不由得握緊了石榴胖乎乎的小手。
石榴回頭瞧他,見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她也停了腳步咧嘴一笑,帶着點讨好的小聲問道,“明遠明遠,你不受戒了好不好?”
她怕明遠哪天又改了主意。
只見明遠楞楞的點點頭道,“好。”
石榴睜大了眼睛,撲閃撲閃睫毛又得寸進尺的試探問道,“明遠明遠,那你不當和尚了好不好?”
明遠點點頭又道,“好。”
石榴樂的一蹦三尺高,又不敢相信似的問道,“明遠明遠,你不當得道高僧了嗎?”
明遠望着石榴忐忑的小眼神道,“你不喜歡,我便不當了。”
“明遠明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石榴開心的在明遠手臂上蹭呀蹭。
這天晚上,明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石榴看的直流口水,忍不住捏了一塊熱乎乎的花炊素鹌子吃了。
只見她邊呼氣邊拍手甜甜道,“明遠明遠,你做的飯菜真好吃!”
明遠聽着實實在在的在自己耳邊響起的石榴的聲音,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石榴咽下花炊素鹌子又道,“你做菜比衙門的夥夫強多了!”
“衙門……的夥夫?”
明遠微皺着眉問道,“莫不是在山下這幾日你去了謝捕頭處?”
“嗯嗯,”石榴點點頭道,“我跟謝姐姐學破案來着。”
明遠笑容一僵,“學破案……那,沒學別的吧?”
明遠可不希望嬌憨單純的石榴被那落拓不羁的謝令君帶跑偏了。
“沒有。”石榴托着下巴搖搖頭,“破案這一門就夠我學的了。謝姐姐說呀,破案一定要心細,要注意細節,注意邏輯,注意矛盾。”
石榴學着謝令君的模樣搖頭晃腦的拖長調子說着。
“原來你是跑下山去找謝令君這娃娃了呀,我說你怎麽能在山下待那麽久才回來。”
從外面回來的常和大師接過話頭對石榴一撇嘴說道。
“大師,你可回來了,快坐下開飯吧,我都快饞死了。”
石榴揪着常和大師的胡子道。
“哎喲哎喲,放手,”常和大師打掉石榴的手看了一眼桌子,撅起胡子不滿的咕哝道,“徒大不由師啊,石榴走了就喝刷鍋水,石榴回來了就吃滿漢全席,啧啧啧……”
“大師,你說什麽哪?”
石榴皺眉問道,“大點聲嘛。”
“沒什麽沒什麽,”常和大師擺擺手,手裏似乎拿着本什麽書,他趕忙又将雙手藏在背後道,“明遠,去給為師拿一節竹筒過來,你們先吃,我一會兒就來吃飯。”
明遠給常和大師拿了一節竹筒之後,只見他邁着步子進了屋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一早,石榴和常和大師盯着桌上的早飯傻了眼。
明遠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這個,昨天做的菜太多了,把材料都用盡了,只剩下了點米……”
常和大師望着自己面前的稀米湯嘆口氣,“人說三十年喝稠,三十年喝稀,我這是一夜之間歷盡三十年哪。”
明遠停下了盛湯的手側頭疑惑道,“不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嗎?”
“咳咳,”常和大師一捋胡子含糊道,“那什麽,都一樣,都一樣。”
石榴也點點頭笑嘻嘻道,“對,都一樣,明遠做什麽都一樣好吃!”
明遠瞧着石榴簡單純真的傻模樣,又盛了一勺米湯給她道,“吃完早飯我就下山去買菜,中午做好吃的。”
“好,我跟你一起去。”石榴開心的喝了一大口湯。
常和大師望着要好的二人搖搖頭,一撅胡子道,“中午我要吃素燒鵝。”
“是,師父。”
“沒問題!”
明遠和石榴二人異口同聲的答着。
常和大師見中午能吃上素燒鵝了,樂得哼起了石榴教給他的小曲兒。
不過歌詞被他改了個樣兒。
只聽他拐着別扭的調子唱到,“肖和傷俠山趨買菜,勞和傷樂開懷……”
石榴被逗的哈哈大笑,明遠也上揚了明朗的嘴角,他擡頭望望碧藍如水的天空,天色正好,陽光正好。
吃完早飯明遠和石榴下了山。
不一會兒,兩人就從山下買菜回來了。
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待穿過竹林之後,忽見竹屋前圍了一堆小僧。
發生什麽事了?
二人跑過去撥開人群好奇的瞧着。
只見衆人見了他倆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兩人走上前一看,常和大師正仰面躺在地上,身上插滿了軟骨針,已經沒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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