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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李朝陽的動作太快了!
蘇華殷此時脫力靠着季松朗, 朱言和李明乾還沒有反應過來, 眼看李朝陽的手就直接摸到了門把手——!
蘇華殷根本沒動, 朱言李明乾大驚, 就急忙上前去拉李朝陽,李朝陽這時卻神色慘白地扭過了頭, 目光驚詫不安地看着蘇華殷, 蘇華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季松朗小心地扶着她,她緩緩站直, 聲音頗有幾分冷淡,“我特意鎖得門,你打得開?”
李朝陽臉上的血色在剎那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朱言和李明乾恍然大悟, 怨不得剛剛蘇華殷特意去鎖門, 這是在門上做了什麽,特意防着李朝陽嗎?
真不愧是大師!
“李小姐,”蘇華殷被季松朗攙扶着坐在沙發上,季松朗站在她身旁,将剛剛送過來的熱茶遞了一杯給蘇華殷, 蘇華殷手指有些抖,雙手抱着熱熱的杯子,不由得輕輕嘆氣,“據我所知, 你母親住院急需要錢的時候, 還是朱先生給你預支了幾個月的工資, 還特意給了你一筆慰問金,你就是這麽回報他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朝陽尖聲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我只是戴着它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會這個樣子!”李朝陽扭頭看向朱言,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她一邊大聲喊道,一邊向後退,直到身子抵在牆上退無可退,她拼命地搖頭,“朱總,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朱言目光複雜地看着李朝陽,他這幾個秘書,也都在公司不少年了,李朝陽結婚的時候他還湊了份子錢,沒有想到……
她插了他兩刀。
想到還躺在醫院的妻子、母親、丈母娘,朱言眼神就冷了下來,看着李朝陽的目光也充滿了冷淡,李朝陽拼命地搖頭,發絲散亂開來,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
蘇華殷押了一口茶,她的臉色難看得緊,季松朗一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看蘇華殷想要把茶杯放下,就急忙接了過來。
這動作實在是太過體貼,讓蘇華殷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但是很快,蘇華殷也沒有功夫理會季松朗了,她只是看着李朝陽,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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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華殷那時候的臉色十分蒼白,唇色也非常淺,這襯得她的眼珠十分黑亮,就像黑夜裏沉寂的光,在剎那間就能擊中人的心靈;
李朝陽想要往後退,她怕這個女人,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這個女人,給她這一種強烈的驚懼感。
“李小姐,”蘇華殷說的緩慢,但是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朝陽,李朝陽只感覺那眼珠如同X射線将她裏裏外外剖析一個遍,急忙躲開她的眼睛,可是當蘇華殷開口說話的時候,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她又對上了蘇華殷的眼睛。
那一雙黑亮的、冷淡的眼睛。
“不要緊張,李小姐,”
“這件事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是否知情,都不是你能說了算的,畢竟,這玩意是我們從你身上拿來的,”蘇華殷展示了那個小小的木偶,李朝陽的手都開始抖起來,蘇華殷知道她在害怕,便微微笑了笑,“因為這個,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還不如給我們把事情原委說清楚,你說呢?”
李朝陽沒有說話。
蘇華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徐徐道:“李小姐,你的丈夫賭博欠下了多少債務?你真的覺得,你的良心只值這點錢?”
李朝陽猛地瞪大了眼睛,這個女人怎麽知道她丈夫賭博欠債?!她明明沒有跟任何人說啊!
“幾年前,你大學畢業,輾轉幾個月沒有找到工作,是朱言給了你這份工作,是他讓大秘帶你,把你提拔到現今的位置,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大學生到如今的職場老人,這是知遇之恩;”
“幾個月前,你母親住院,你因償還丈夫的外債家裏沒有存款,也是朱言替你救了急,如果沒有朱言提前預支了你的工資,并給了你一筆慰問金,這才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你說,朱言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不給你工資嗎?”
蘇華殷突然擡頭,在剎那間對上了李朝陽痛苦無力的眸子,她看着她,黑眸冷淡又有一種難言的柔和,她輕聲道:“他不會。”
“你知道的,你這麽需要錢,朱言絕對不會克扣你以後幾個月的工資,所謂預支工資,也不過是顧忌着你的自尊心。”
“朱言是一個好老板,也是一個好人,包括他的妻子、母親、丈母娘,他的妻子每一次來公司,都不忘給你們帶些零食。”
“現在卻因為這個東西,”蘇華殷轉了轉手中的木偶,似笑非笑道,“他的妻子、母親、丈母娘都躺在醫院裏……”
“朝陽,李朝陽,”蘇華殷聲音輕的如同耳語,卻偏偏字字都打在李朝陽心尖,“朝向陽光,向往光明,真是好名字。”
李朝陽在剎那間淚流滿面。
她的眼淚來得又急又快,她一手捂着半邊臉,一手扶着牆壁,身子卻慢慢地滑了下去,她坐在地上,嗚咽地哭着,像一個受了委屈又無處宣洩的孩子。
朱言李明乾被眼前這一幕驚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蘇華殷,蘇華殷輕輕搖了搖頭,手指微微動了兩下,季松朗立刻把一杯熱茶遞給了她。
蘇華殷有些複雜地看着手中的茶杯,然後掃了一眼季松朗,沒有說話,只慢慢喝了兩口茶。
朱言:“……”
李明乾:“……”
怎麽感覺……季氏總裁……有點谄媚呢?
季松朗冷冷地掃過他們倆,一股寒潮撲面而來,朱言和李明乾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集體扭頭看着李朝陽,眼光絕對不向蘇華殷那裏瞟一點點!
季松朗這才滿意地扭過頭,目光漸漸趨于柔和。
李朝陽的哭泣聲依然回蕩在整個辦公室。
她突然回想起小的時候,在農村的田野上,她被父親高高地舉起,喊着:“朝陽,我的小朝陽,你就是家裏的陽光,是我們的朝陽……”
她想起出身書香世家的祖母,嚴肅又溫柔地抱着她,輕輕道:“小陽陽啊,以後要做一個陽光的人,為國家為社會做貢獻。”
朝陽朝陽,這是父母祖輩對她的期待。
李朝陽哭得更兇了。
朱言不由感謝自己當初弄了最好的隔音,要不然他的名聲全毀了。
她想起當初大學畢業,在首都逗留三個多月,依然沒有找到一份工作的絕望,她以為自己辜負了父母祖輩的期望,她那麽想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但是這個城市卻不打算接納她,最後,是朱言給了她一份工作,還讓她進了員工宿舍。
她想起那個溫柔的女人,站在朱言身邊,笑得溫溫柔柔,每次來公司都會為她們帶一些零食,會向她們道一句“辛苦了,謝謝”。
現在,朱言憔悴不堪,他的妻子還躺在醫院裏。
李朝陽的哭聲漸漸小了,她閉起眼睛,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聲音中還帶着幾分沙啞和哽咽,她輕輕道:“我說。”
蘇華殷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她的動作有些遲緩,季松朗急忙想要上前攙扶,蘇華殷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就端着那杯茶走向李朝陽。
她遞了那杯茶給李朝陽。
李朝陽抿了一口,從茶杯上傳來的熱量讓她的手指不再像剛剛那麽冰冷,她低低道:“謝謝。”
沉默了一會兒,李朝陽道:“我丈夫是一個工程師,機緣巧合之下,被他的同事帶去賭博,染上了賭瘾,這東西一旦沾上,哪裏還是戒得掉的?可是我傻,我信了他,我信他會改,我信他不會有第二次。”
李朝陽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來十分凄慘,“不只會有第二次,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我母親住院,家裏竟然沒有一分錢的存款。”
李朝陽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滑落,“朱總是個好人,我知道,如果不是他給了我那筆錢,我母親都住不上院……”
“但是我丈夫,他欠了債啊!高利貸啊!幾百萬,我們哪裏還得起?!”李朝陽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他們每天砸我們的家,羞辱、威脅、恐吓,我能怎麽辦?!我能怎麽辦啊?!”
“有一天,我在醫院照顧我媽的時候,有人找上了我,讓我戴着這塊石頭,戴滿半年,那些賭債就不跟我們算了,”李朝陽捂着臉痛哭起來,“我知道我對不起朱總,但是我有什麽辦法?!我有什麽辦法啊?!”
“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嗎?”朱言問道。
“我不知道,”李朝陽哭着搖頭,“但是我有一次聽到那個追債的人,打電話,說什麽就憑那個姓朱的也敢跟我們老大搶地?我懷疑……是競标的事情……”
“後來我想想,我丈夫染上賭瘾,也不一般……”
“他的那個同事早就辭職了,帶着老婆孩子走了,我丈夫……”
蘇華殷拍了拍李朝陽的肩膀,淡淡道:“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想一個成年人你應該懂的這個道理,第一次,他說他會改,行,給他個機會;第二次,他說他會改,你就該長點心眼了;第三次,他說他會改,你怎麽還會信呢?”
蘇華殷手指微微用力,那個木偶在她手中變成一陣粉末,從她的指縫間簌簌滑落,她的身子一仰,險些直接栽到地上!
千鈞一發之際,季松朗三步并作兩步直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季松朗松了一口氣。
蘇華殷閉着眼睛,眼睫毛輕輕顫動,臉色白的仿佛随時會暈過去。
季松朗吓壞了,他下意識地把蘇華殷橫抱起來,臉色十分難看,就差寫着“擋我者死”四個字了,他大步向門口走去。
“季松朗…咳咳…”蘇華殷吃力地吐出幾個字,季松朗瞬間僵在原地,蘇華殷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不想讓我死,就別動彈……”
“把我放下來……”
季松朗急忙把蘇華殷放下來。
直接毀了那個木偶人,是最為簡單粗暴的方法,以她目前的能力,也只能用這麽簡單粗暴的方法了。
蘇華殷一邊咳嗦,一邊想。
她只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什麽東西生拉硬拽走,然後又有別的東西強勢闖入體內,那種滋味十分不好受,但是她必須忍受的。
每一次能力升級,總要經歷這種變化,這叫提純。
讓她體內的能量更加純正。
季松朗僵硬地看着蘇華殷,一動都不敢動,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了一點。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
十分鐘後,蘇華殷緩緩睜開眼睛,語氣平淡道:“那東西我已經毀了,那邊應該也受到了反噬,剩下的就是商場傾軋,或許李小姐可以提供一下你丈夫那位同事的名字等信息,方便朱先生調查。”
李朝陽猛點頭。
蘇華殷站了起來,季松朗急忙扶她,蘇華殷微微側身,避過了。
她的臉頰比剛才更加蒼白,她看着李朝陽,緩緩報出了一串數字,然後輕輕地拍了拍李朝陽的肩膀,淡淡道:“他染上賭博的時候,可沒有人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而同樣,也沒有人拿着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原諒他,逼你去害朱言。”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在應該堅持原則的時候放棄,所以才陷入這種地步。”
可憐、可悲、又可恨。
但到底該怨誰呢?怨她自己?怨她老公?或許在她心裏,她也是怨恨朱言的吧。
她明知道那項鏈有問題,她也能猜到她丈夫賭瘾的事情不簡單,但最後,她依然這麽做了。
“如果一開始,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朱言,把你的猜測和你目前的境遇統統告訴朱言,那麽以朱言的責任心,你覺得他會丢下你們兩口不管嗎?”
蘇華殷看着李朝陽,緩緩搖頭,“他不會。”
李朝陽站在那裏,仿佛已經呆住了。
蘇華殷又一次報出那些數字,低低道,“這是我的手機號,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蘇華殷輕咳了兩下,拍了拍李朝陽的肩膀,那動作中仿佛帶着一種安慰、一種鼓勵,“你想通了,需要幫助,可以随時找我。”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蘇華殷打開了門,淡淡道,“不用送了,你們自己解決你們的事情。”
那怎麽行?
李明乾給朱言一個眼神,示意他跟李朝陽協商,他去送人,可是還沒走兩步,就被季松朗的冰凍視線給凍在了原地。
季松朗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不用送了。”
李明乾:“……”
他們還真的不敢送了。
**
淺水灣內的一棟別墅。
一個穿着做工考究的藍色華裝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穿着灰色華裝的老年男人正在下棋,突然,那位中年男人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鮮血染紅了大半個棋盤,那名老年人驚愕起身,只聽那中年人嘶啞道:“……有人破了我的陣……!”
鮮血染紅了他的牙,臉上也有血沫子,那一瞬間,中年人平凡的五官看起來格外猙獰,老年人急忙道:“……馬大師?!”
“別聲張!”被稱作馬大師的中年男人捂着胸口,眼睛陰煞煞的,“扶我去卧室,快——!”
“好好好!”
馬大師擡頭看向天空,不知不覺間,天空竟然飄着一層烏蒙蒙的雲,他狠狠咬牙;
——別讓他知道是誰做的!
——他絕對饒不了那個人!
**
辦公室只剩下朱言、李明乾、李朝陽三個人。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辦公室內只有李朝陽的哽咽聲。
朱言嘆了口氣,緩緩道:“李小姐,出了這種事,我是不能留你了。”
李朝陽捂着臉,手指胡亂地擦過眼淚,沒說話。
“你明天寫一份辭職信給我,然後去會計那裏支半年的工資吧,”朱言坐在老板椅上,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止住了李朝陽想要說的話語,“不用跟我客氣了,也算是全了我們這幾年的情意,你也是真需要用錢。”
好半天,李朝陽才搖了搖頭,低低道:“朱總,你已經幫了我太多了……”
辭職而不是開除,意味着她做過的事情朱言不會公布,以後她在業內找工作,也更加容易。
“拿着吧!”朱言長嘆一聲,“你是真需要用錢,朝陽,在這個時候,沒必要再推三阻四。”
“接受別人的幫助,并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朱言嘆息一聲,道:“你出去吧。”
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關上。
李明乾捅了捅朱言的胳膊,笑道:“怎麽對她這麽好?”
朱言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她害了我老婆我母親我丈母娘,我自然是不喜她,我心裏也膈應的厲害,但是,這跟我會不會拉她一把沒關系。”
“就像蘇大師,不也是給了她電話嗎?”
李明乾恍然大悟,“你這是借機像蘇大師示好啊!”
朱言翻了個白眼,李明乾有的時候真讓人恨不得給他一拳,“滾!”
而如果确實是因為想要對付他朱言,才把李朝陽的丈夫帶進了賭博的深淵,他确實是有些愧疚的。
“姐夫,”朱言道,“把李朝陽他老公欠的那個債務處理了吧。”
李明乾詫異地瞪大眼睛,道:“不是吧?聖父哥哥,說句不好聽的,引誘也只是引誘,又沒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賭!”
“行了,就當做好事了,”朱言揉了揉太陽穴,道,“就當行善積德了成不?等我老婆從醫院出來,我一定專注公益事業行善積德,成不?”
“……”李明乾沉默半天,才道,“……你來真的啊?”
“……成,反正是你出錢。”
**
車子開在高速,十分平穩緩慢,季松朗不時看一眼蘇華殷,那人微微歪着頭,臉色蒼白,唇角也沒有半分血色,輕輕閉着眼睛,只有睫毛微微顫動。
季松朗的眉眼更冷了一些。
她在他面前虛弱不堪、痛苦難捱,他卻沒有半點辦法。
不能送她回公寓,不能讓她一個人,根本沒有人照顧她。
季松朗咬了咬牙,拐彎走上了另一條路。
“這不是去公寓的路,”蘇華殷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來,比起以前,似乎有些中氣不足,她的眼睛也沒有睜開,還是那麽歪倒在座位上,但是語氣卻十分肯定。
“不去公寓。”季松朗答。
“停車,”蘇華殷簡短道,“我要下車。”
車速更快了一些。
蘇華殷似笑非笑道:“你這是要讓我跳車?”
“……”季松朗沉默了一下,才道,“公寓裏根本沒有人照顧你,你現在需要人照顧。”
“照顧”這兩個字被他十分用力地念了出來。
“季先生的意思是,你照顧我?”蘇華殷笑了一下,不鹹不淡道,“季先生跟我什麽關系,這麽照顧我?”
季松朗的眸子冷了一下,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喊出我是你未婚夫這幾個字了,但是憑借着強大的自控力,他還是把這幾個字咽了下去。
車速更快了一些。
蘇華殷睜開了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微微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道:“我說季總,你今天的舉動不大對啊。”
“那麽體貼周到,真讓我……”
“你是不是喜歡我?所以才不想要我回公寓,擔心沒人照顧我?”
“你對我……情根深種了嗎?”
蘇華殷壓低了聲音,聲音中帶着幾分笑意和調侃,低啞的聲線在安靜的車內氤氲出幾分缱绻的暧昧。
季松朗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面的路,他輕輕張口,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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