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中午, 柳宜一把裝在信封裏的支票給了年知青。

東西交完她就打算走，年知青叫住她, 擠出溫柔的笑容：“依依, 再怎麽你也是媽媽的女兒，血濃于水，我們是一家人。以後還是要多保持聯系……你要是有什麽困難，也随時給我打電話。”

柳宜一點了點頭，轉身大步走遠。

施詩在遠處等她, 彙合後望了眼還在門口徘徊的年知青，疑惑道：“你和你媽怎麽了？吵架啦？”

柳宜一道：“差不多吧。”

她不想多提家裏的事, 施詩也沒多問。

中午柳宜一沒吃飯, 去理發店把頭發染回黑色, 施詩在對面餐館吃完後給柳宜一帶了個面包。

染完頭午休都開始了，兩人也不急, 慢慢往教室裏走。

柳宜一吃完面包去文具店買了一堆筆記本，還有兩瓶飲料，遞了一瓶給施詩，順便道：“晚上謝思景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施詩瞪大了眼珠：“我去，你倆什麽情況, 背着我搞上了？”

“沒有。”柳宜一道, “周末的時候他給我講了很多題, 我那幾張卷子多虧他幫忙我才做完。”

施詩呆了半天：“那卷子真是你自己的做的啊, 我還以為你抄的呢！柳依依你真的要考大學了啊？”

柳宜一抱着懷裏的筆記本, 道：“是啊, 我一定要考上。”

“為啥啊？”施詩好像不能理解，“你為啥要考大學啊？”

柳宜一默了一會：“沒為什麽。”

“什麽啊？”施詩皺着眉，“我發現你自從和那個什麽老阿姨網戀以後就不一樣了。”

柳宜一笑了起來，沒反駁。

施詩嫌棄的‘噫’了聲：“這戀愛的臭氣。話說你什麽時候讓我見見她啊，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厲害角色，竟然能讓你洗心革面。”

說着她視線從柳宜一變黑的頭發瞄到她帶着淺淡笑容的臉。

也不知道是發色還是什麽原因，現在的柳宜一肌膚瑩白，眼仁明亮，唇紅齒白又不帶之前暴躁戾氣，青春幹淨，明媚燦爛，還真像是個好好學生。

施詩一時有點發愣，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柳宜一，像是要從她身上瞧出朵花。

柳宜一睨了她一眼，有些不悅道：“你看什麽呢？”

口氣略兇，施詩立馬道：“這麽說話才像是你啊，那麽萌軟乖巧的怪陰森的。”

柳宜一翻了個白眼個她。

下午上課，她認真聽着，努力想跟上老師的節奏，但仍舊聽不懂大部分東西，只是抄了一堆筆記。

晚帶上了謝思景一起到校外吃飯。

謝思景極其容易害羞，說話也細聲細氣，拘謹地縮着手腳，開口說話前先紅臉。施詩見此抓着他問：“你是深閨小姐吧？現在女孩子都不帶你這樣羞澀的！”

謝思謝躲着她道：“你你你不要随便碰我……”

施詩：“喲，你可挨不得啊。”

謝思景搬着椅子挪了挪，躲開她。

施詩反而來了勁，非得對他動手動腳，謝思景一路躲到牆角，最後求助的看向柳宜一。

柳宜一：“……施詩你夠了，趕緊吃飯，我還要回教室做作業呢。”

謝思景也道：“對，今天好多作業的。”

施詩被作業兩個字哽了半天，最後實在找不到話反駁兩個人，怄氣地大吃了兩碗飯。

幾天之後，柳宜一漸漸适應了被密集的作業和課程填充的學習生活，在學校不會做的題她去問謝思景，晚自習的時候幹脆換位置和謝思景坐一塊。

有學霸帶，卷子上的題目至少她都能看懂了，雖然大部分仍舊不會做，但也沒有一開始的一籌莫展。

周四的晚上，許叔那邊忽然來電話，說今晚會在學校裏接柳宜一，讓柳宜一不要到校外去。

柳宜一猜測多半是柳池鎮今天在學校門口在蹲她，宋錦英答應過不會給柳池鎮一份投資，柳池鎮又沒拿到那三千萬，資金轉不過來，公司和工地那邊都撐不住了。

柳宜一沒多想柳池鎮的事情，惡人自有天收，柳池鎮以後如何下場，都是他找的。

轉眼周五，晚自習的時候柳宜一忍不住分神去想宋錦英。

她說這周她們要領證的，可馬上明天周末，民政局都放假了。

柳宜一放下作業，給宋錦英發短信，本想問她今晚回來嗎，但臨發送前，又改成了“你在幹嘛呀~”

宋錦英又沒回。

柳宜一守着手機到下課，還是沒等到宋錦英的回複，她一陣失落。

放學後，上了車她又問許叔：“錦英回來了嗎？”

許叔道：“我出來的時候還沒見大小姐回來，您要不給大小姐打個電話？”

柳宜一看着手機，嘴上道：“我發短信問問她……”

宋錦英連短信都回得少，電話恐怕更沒有時間接。

她無聊的翻着通話記錄，看到兩個人半個多月前的記錄。

柳宜一第一次到小院的時候，那時她還天不怕地不怕，敢故意打電話去煩宋錦英，可喜歡上宋錦英以後，反而處處顧慮。

擔心打擾，更擔心惹得宋錦英心煩。

柳宜一靠在車窗上，越發覺得自己活像個多愁善感的小怨婦。

宋錦英周五沒回來。

柳宜一進屋後沒看到她，失落得差點紅了眼睛。她覺得宋錦英過分，不在乎她，更覺得自己沒出息。

只是沒見到人就要哭，怨婦都比她堅強。

她悶悶不樂地上樓，趴在床上，作業也提不起精神做。

趴了一陣，蓉姨忽而來敲門。

柳宜一坐起身來，壓住情緒道：“進來。”

蓉姨推開門，一手提着一套衣服，一手抱着着兩個重疊的紙盒。

“這是大小姐吩咐準備的。”蓉姨把衣服挂着衣架上，一個盒子放在床頭櫃，另一個放在柳宜一腳邊。

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雙低跟的單鞋。

“小小姐試試合腳嗎，不适合的嗎讓人現在去換。”

柳宜一剛在床邊放下腳，蓉姨就托着她的小腿給她試鞋，柳宜一受寵若驚，急忙說：“我自己來就行……”

蓉姨就退在一旁。

鞋子剛好合腳。

“挺合适的。”柳宜一道。

蓉姨道：“那就好。大小姐讓您明天穿這身，十點左右的時候，許叔會送您去見她。”

柳宜一一頓：“去哪兒見她？”

“這個我不知道，您去了就曉得了。”

柳宜一默了片刻：“她還在忙嗎？”

蓉姨笑道：“大小姐一直都忙。”

柳宜一回想上個周末，問道：“那她之前是不是……從來都不休息周末的？”

蓉姨道：“也不是，大小姐的休息時間是看工作，閑時才休息。還有喝醉以後，會休息半天或者一天。”

之前答應陪柳宜一一個周末，還有上周留在小院的一天半，其實是格外的破例了。

這麽一想，柳宜一心裏的失落掃去不少。

“您先試試衣服，不合适或者不滿意我讓人給您換。”蓉姨道。

“嗯。”柳宜一脫了鞋子，試衣服。

蓉姨退出去，在門外等。

送過來的是一件泡泡袖的白襯衫，半透明的真絲，裏面配同色小吊帶，下面是一條米色的魚尾裙，不規則的裙擺做得很有設計感。

柳宜一換上，發現裙子的腰有些緊，但勾出的腰形卻特別纖細好看。

整體看來淑女纖纖，窈窕曼妙，又帶着幾分少女的清麗溫婉。

柳宜一穿上鞋，在鏡子前轉來轉去的看，不是她的風格，但穿上也不感覺糟糕，就是腰太緊了。

她又看着自己的黑色短發，覺得頭發和裙子不太配，戴一頂長卷假發或許更好。

她告訴門外的蓉姨衣服很合适。

蓉姨應了一聲離開。

柳宜一對着鏡子拍了幾張照，想發給宋錦英，轉念又覺得應該留着驚喜，明天讓宋錦英親眼看。

她換下衣服，趴着在床上給宋錦英發短信：“衣服我試了，很好看。”

宋錦英這次倒是回得快：“我猜也好看。”

柳宜一：“哼。”

宋錦英：“內衣試了嗎？”

柳宜一：“什麽內衣？”

宋錦英沒回，柳宜一想起另一個放在床頭的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放着一套純白的內衣。蕾絲面料，精細柔軟，而且，布料極少。

柳宜一：“……”

宋錦英又來短信：“明天記得都穿上。”

柳宜一：“流氓！”

宋錦英：“哈哈。”

柳宜一看着那‘哈哈’兩個字，總覺得宋錦英在嘲諷她，她将盒子重重蓋上，恨恨想，我才不會穿這種東西！

半個小時後，柳宜一試了那套內衣，不大不小，剛好合适。而且設計優良，完美的托起那處，将少女的曲線弧度表現得淋漓盡致。

真是不知道宋錦英是怎麽如此精準的估算出她的尺寸的！

想到明天的約會，柳宜一完全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半夜身，忽然想到自己明天要出門，那豈不是不能補課不能做作業？

她還一堆卷子要寫呢！

柳宜一吓得驚坐爬起，翻出卷子熬夜苦寫。

熬到四點，做完兩張卷子，再睡到次日九點，火急火燎地起床洗澡洗頭化妝。

蓉姨上來請她吃早餐，柳宜一想着魚尾裙緊，餓着肚子穿或許正好，便說不吃。

“不行的。”蓉姨在浴室門外道，“要是不按時吃飯，您一會又犯低血糖怎麽辦？大小姐特地吩咐過的，您的一日三餐，一頓也不能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