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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13 20:00:03 字數:4093
見兩人都不肯開口,俞心蘿有些動怒了,“二十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有什麽好讓何家拿來威脅你們父子的?”說完,她忽地一楞,二十五年前?她陡然想“莫非是……”她唇瓣微顫的看向兒子,“你的身世?!”
尤不休不敢置信的望住母親,“娘知道?”
“果然是那件事。”聽見兒子的話,俞心蘿閉了閉眼,她沒想到那年的事,竟會造成今日這樣的一場風波,使得丈夫和兒子受制于何家。
尤不休驚愕不已,“娘莫非早就知道,我不是您……”
俞心蘿擡手阻止他再說下去,“打從刻,我心裏就已把你當成自個兒的親生兒子看待。”
她這話一出,不只尤不休,就連何淑宛都滿臉錯愕。
她爹和兄長們意圖拿來脅迫尤家父子的秘密,尤夫人竟早就知道了,如此一來,他們滿肚子的算計便落空了,再也沒有什麽能拿來威脅尤家父子,她突然間很想笑,這真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娘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尤不休心中又驚又喜,他費盡心思籌謀多日,為的就是想讓娘得知這秘密,沒想到原來她早就知情。
回憶起往事,俞心蘿幽幽嘆息,接着把當年的事告訴了他。
“當年我生完孩子曾昏迷過去,但其實有段時間,我雖睜不開眼,不過我的意識卻是清醒的,我聽見你爹和随我陪嫁過來的奶娘所說的話,得知我當時生下的是個死胎,為了不想讓我傷心,于是你爹決定拿你來頂替那孩子。”說到這兒,她把當年自己的心思也一并對兒子說了。
“在得知孩子是你爹在酒後與一個婢女所生下的,我一開始有些不諒解你爹,可我醒來後,你爹将你抱到我懷裏時,你忽然對我露出了個笑臉來,那一瞬間,把我失去兒子的傷心全都給消融了。我知你爹并不是有心與那婢女做下那事,所以心裏也原諒了他,當時我心中便暗自決定,你爹既然不想讓我知道這事,那我索性就當作不知道,把你當成自個兒的兒子扶養長大。”
尤不休聽完母親所說的話,忽然覺得這幾天來的一切簡直像是場鬧劇,他爹為了不想讓娘得知這事,連他這個兒子的幸福都顧不得了,卻沒想到那個爹守了二十幾年的秘密,對娘而言,從來不是什麽秘密,她早就知道了。
思及此,尤不休失笑道:“孩兒真想知道,爹若得知娘早就知曉這事,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俞心蘿可沒打算讓兒子看父親的笑話,“這事我自個兒再告訴他,你可不能先對他說。”
“孩兒知道了,爹那兒就留給娘說吧。”尤不休朗笑着颔首答應,他接着看向何淑宛,“至于何姑娘,就交給孩兒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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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心蘿想起這些天她陪着,确實解了不少悶,心頭終是有些不忍,“你別太為難淑宛,她也只是被她爹所逼。”
尤不休颔首道:“娘放心,我不會為難她,待會兒我就命人送她回何家。”
待母親離開後,尤不休看向何淑宛,唇角勾起,面露一抹十分歡愉的笑容,嘲諷道:“真是想不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般,你們何家還打算再拿什麽來威脅我尤家?”
何淑宛已從适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溫婉的朝他欠了欠身,祝賀道:“我先在這裏恭喜四爺與錢姊姊一聲,願兩位日後能百年好合、恩愛逾恒。”
至于她自己,如今用不着再背負着爹的命令嫁給尤不休,她心中一寬。她心忖老天這樣的安排,或許對她才是最仁慈的,不用嫁給一個怨恨着她的丈夫。
尤不休沒領情,“我自會與她一生一世永遠恩愛,用不着你假惺惺的祝賀。”
他沒再與她多說什麽,差人将她送回何府。
很快,何家就會嘗到他的報複手段。
翌日,尤家退了何家親事的消息,傳得繁城滿城皆知。
同一天,何大少被青幫旗下的賭坊迫債,何大少還不出錢來,青幫的人将何家一家幾十口全都趕了出去,拿何家大宅來抵債,還抓了何大少回青幫,逼着他簽下賣身契,從此淪為仆役,來償還他所欠下的賭債。
而何二少則在調戲夢月樓的花魁時,被漕幫的陳五爺給撞見,将他打斷了腿,最後因為沒銀子治傷,他從此兩腿成殘,無法再站起來。
而何勝宏在這場變故之下,氣得病倒,他期待的好日子不僅沒有到來,還被不肖兒子把家産全給輸光,這一病就沒再起來,十天之後,兩腿一伸,兩眼死不瞑目的瞪得大大的。
而何淑宛在她二哥意圖将她賣進青樓,換取銀子來買酒喝時逃走了。
何家一家可說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都是後話,第二天尤不休備妥了幾大車的厚禮,帶着二十幾名的下人,浩浩蕩蕩的要前往鳳林武館提親。
在重風縣的錢家,尚未得到尤家與何家退婚的消息,因此當尤不休因為等不及,丢下那些載着禮物的随行馬車,與馬群率先騎馬來到錢家時,被武館的弟子們攔在外頭,無法進入。
有弟子認出了他,吆喝道:“就是這小子,将咱們四姑娘給拐跑,說要娶她,後來又反悔不娶了。”
當即有人附和,“他敢這麽欺負咱們四姑娘,咱們揍他一頓,給四姑娘出氣。”
其他人也“共襄盛舉”一塊湧了過來,不由分說便一哄而上,準備狠狠痛打他一頓,以報他們最近被四姑娘以指點為名義,将他們一個個打趴的“仇”。
馬群擋下不少弟子,但他雙拳難敵四手,還是有幾個漏網之魚,朝尤不休撲了過去。
尤不休連忙運起先前錢來寶教他的那套掌法應敵,一邊揚聲道:“等等,我這回是上門來求娶你們四姑娘的,快住手!”
那幾個弟子一楞,假裝沒聽到,暗中朝他踹了兩腳。
尤不休那套掌法終究才學不久,壓根就不是這些弟子的對手,在挨了幾記拳腳後,他索性朝着武館大門高聲喊——
“來寶,我來向你爹娘求親了,你快出來!”
被他這麽一吼,那幾個弟子也不好再打下去,停下手狐疑的問道:“你真的是來同四姑娘求親的?”
他朝他們拱手,“沒錯,還請幾位兄臺幫我進去通傳一聲,讓我見來寶一面。”
錢永時和孟海菁在聽到外頭鬧出動靜時便出來了,孟海菁是被丈夫拽着,才沒親自上前将尤不休暴打一頓,适才聽見他說他是前來求親的話,驚訝得一時之間不知是要過去揍他,還是要将他給迎進去。
“不是聽說你要迎娶何家的姑娘,為何還跑來要向咱們來寶求親?”錢永時質問道。
在他出聲後,尤不休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的錢氏夫婦,神色恭敬的朝他們行了個晚輩之禮。
“我已退了何家的親事,當初與何家訂親實乃迫不得已,因此在退了親之後,晚輩即刻就趕過來,想與來寶解釋清楚,并向兩位求娶來寶,望伯父伯母能答應這樁婚事,将來寶嫁給我。”
聽了他的解釋,孟海菁斜眼睨瞪他,冷哼,“哼,你以為咱們來寶是你想娶就能娶的嗎?什麽迫不得已才與何家結親,你倒是說說有什麽不得已的?”
讓她寶貝閨女傷心的一人獨自跑了回來,他別以為幾句話就讓她原諒他。
“這事的起因家父曾親口告訴來寶,但前不久我與家父才知曉,原來一切都是誤會,如今得以解開誤會,所以便退了何家的親事。”他接着要求道:“能否讓我與來寶當見面,我定會向她解釋清楚這嚷的來龍去脈。”
孟海菁瞥了眼站在大門旁的女兒,在尤不休适才說話時,女兒便已到了,八成也聽見了他所說的話。
尤不休順着她的目光往旁一看,觑見闊別多日心心念念的人,他欣喜的快步上前,情不自禁的就将她摟進懷裏。
“你怎麽不等我回來就走了,你知道這陣子我有多想你嗎?”他抑制不住的向她吐露思念之情。
她怔怔的望住他,“你方才說誤會,是什麽意思,你不娶何小姐了嗎?”
尤不休将事情的原委,簡單的告訴她。“我爹苦心隐瞞多年的秘密,其實我母親當年早就知情,她沒說出來,不過是因為我爹既然不想讓她知道,她便順着他的意思,佯作不知,豈料這事竟讓何家拿來威脅我們,以致于讓我倆的婚事徒生波折。”
聽完,錢來寶楞了楞,下一瞬,秀美的臉龐露出驚喜的笑意,“所以我們能在一起了?”
“沒錯,以後再也沒人能分開我們。”
“咳咳,你當咱們都是死人嗎?”孟海菁在一旁也聽見他适才所說的話,大概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但明白歸明白,她寶貝女兒在尤家受了委屈的事也是真的,她把這帳算到尤不休頭上,将女兒從他懷裏給拉到身邊來。
“岳母。”尤不休恭恭敬敬的喚了她一聲。
“誰是你岳母?”剛才還叫伯母,這才多久就改口了,這小子也太會贈鼻子上臉。
他改口改得很順理成章,“我與來寶那日已在錢家拜過堂,自然已是夫妻,稱您一聲岳母也是理所當然。”
“那天你這小子可一點都不想同咱們來寶拜堂,若非我點了你的穴,你早就跑了。”
“所以我一直很敬佩岳母的先見之明,您當時一眼就看出我與來寶乃天作之合的良緣。”為了讨岳母歡心,娶得佳人歸,尤不休不惜将羞恥心暫時擱到一旁。
孟海菁被他這話給說得耳根子都舒坦起來,看他的臉色好了幾分。
“哼,算你識相,進去再說吧。”她挽着丈夫的手,那眉眼裏都是笑,這回她的寶貝閨女可終于要嫁出去了。
尤不休連忙過去握住錢來寶的手,跟在他們身後進去。
他目不轉睛的陳看着她,想彌補這幾日來的思念。歷經了這番風波和分離,他更加确信了她是他此生想厮守一世的伴侶,有了她在身邊,他的人生才得以圓滿。
錢來寶也望着他,滿滿的相思之情全都傾注在她眸裏,失而複得,能再見到他,她胸口盈滿的喜悅濃烈得仿佛要滿溢出來。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在一塊,他對她說:“今生今世都不要再離開我了。”
“好。”她輕點螓首答應。
走在前面的孟海菁回頭瞥了一眼,見小倆口那般濃情蜜愛的模樣,回頭睇向丈夫,臉上綻開一抹欣慰的笑。
女兒終于找到屬于她的幸福了。
尾聲
更新時間:2017-05-13 20:00:03 字數:2738
錢來寶即将出閣的消息,可說是轟動了整個重風縣城,因為她要嫁的人是繁城首富尤家的少主尤不休。
得知這消息,整個重風縣的賭坊都動了起來,各個賭坊做莊,讓人來押注,賭錢家四姑娘這第九回議親,能否順利嫁掉重風縣百姓十分熱絡的前往各個賭坊押注,就連附近的城鎮也聞風前來湊熱鬧一開始押注錢來寶嫁不成的人占多數,然而在見到尤家送來的聘禮,多到綿延十裏看不到盡頭,風向便有些轉變。
如今看好她能順利出嫁,以及再嫁不出去的五五波,各有一半的人。
那些已經押注的百姓,殷殷期盼的心不亞于錢家,都在盼着吉日當天的到來,究竟錢來寶這回能不能嫁成,就等這一天一到,便能一翻兩瞪眼。
先前的那件喜服已被錢來寶剪了,孟海菁請人為女兒再繡了件嫁裳,為确保女兒這次能順順利利出閣,她日日焚香祈禱,祈求上蒼庇佑,別再橫生枝節。
雖說錢永時父子都覺得這回錢來寶的婚事,應當不會再中途生變,但是在思及前八回的事,父子四人也加入祈禱的行列裏,每日早晚都向列祖列宗們祈求,希望祖宗們能保佑錢來寶順利的嫁到尤家,就連錢如雲和錢如熏以及小胖子錢濤,也一塊跟着父母和祖父母天天上香禱告。
瞧見家人們這麽關心她的婚事,錢來寶自也不好置身事外,日日跟着父母們上香祝禱。
而孟海菁在得知城裏賭坊拿女兒的婚事開賭,不僅她自個兒下了注,還威脅武館一幹的弟子們,要他們向各個賭坊都押注,賭自家閨女這回能順利出嫁。
在孟海菁的脅迫下,武館弟子們被逼得押注了不少銀子,要是錢來寶這回沒嫁成,他們那些銀子可就打了水漂,收不回來了,為了不想那些白花花的銀子落進別人的錢袋,武館弟子也加入祈求的行列裏出嫁的吉日,就在鳳林武館上下,以及重風縣百姓的期盼下到來。
熬到這天,孟海菁喜得都要哭了,與丈夫早早就坐在廳裏,等着新郎前來迎娶而此時在房裏的錢來寶,在喜婆和幾個侄女和表妹的陪伴下,穿上嫁衣,戴上首飾、鳳冠,望着銅鏡裏那張施了薄薄脂粉的秀美臉龐,她有些怔然,呢喃的說:“我這回真的要出嫁了。”
想起姑姑先前經歷的那些親事,錢如雲有些為她心疼,笑吟吟道:“是呀,姑姑這回真的要上花轎了。”
方紅珠不舍的紅着眼哐,微笑着接腔,“就是啊,老天爺替表姊挑了個最好的夫婿,不僅一表人才,還家財萬貫,表姊可說是苦盡甘來,今後享福不盡。”
錢如熏簡單一句話,表達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姑姑這可是人財兩得。”
她這話一出口,房裏的幾人都笑了出聲。
“如熏,你這話講得真是……十分中肯。”錢如雲難得的稱贊了堂妹一句。尤不休有錢,模樣又長得俊美,姑姑可不就是人財兩得嗎。
錢來寶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這一笑也輕松起來。
“姑姑、姑姑,花轎來了、花轎來了,你快出來,免得花轎跑了。”錢濤一路喊着跑進房裏。
錢如雲笑罵他一句,“花轎既然來了,新娘子還沒上轎,怎麽會跑呢!”
喜婆也笑呵呵說道:“就是呀,小公子,新娘還沒上轎,花轎是不會走的。”
錢濤胖嘟嘟的臉上露出一抹憨笑,“哎,我這不是擔心又會發生什麽變故嗎?我這回可是把我所有的零花,都賭了姑姑能順利出嫁呢。”
“你這小子!”方紅珠笑斥着摸了摸他的腦袋。
錢來寶聽見新郎來了,薄施脂粉的臉上眉目彎彎,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
他來了,來迎娶她了!
不待喜婆扶她,她提步就想要往外走,去見她思念多日的那人。
喜婆笑着迫上她。
“哎,姑娘別這麽心急,你蓋頭還沒蓋呢,新郎官也還沒過來。”
方紅珠幾人見狀都笑了出聲。
錢來寶羞窘得停下腳步,曲膝讓喜婆将蓋頭罩上鳳冠,遮住她的臉。
替她蓋上蓋頭後,房門外有人喊着新郎官到了,喜婆連忙上前應門,将新郎迎了進來。
穿着一身喜袍的尤不休,俊美的臉龐帶着滿臉喜色的望向他的新娘子。
“來寶,我來了。”他的嗓音透着抑不住的歡喜之情。
錢來寶欣喜的輕點螓首,被喜婆扶着朝他走過去,兩人各牽着彩球的一端,徐徐走出寝房。
來到大廳,錢來寶與尤不休在喜婆的引導下拜別父母。
看着女兒和女婿,錢永時欣慰的颔首,眼眶有些泛紅,臉上流露出一抹不舍,他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如今終于嫁人了。
“女兒拜別爹娘,爹娘生養的恩情女兒無以為報,望爹娘日後能好好保重身子D”錢來寶說着,朝他們跪下,與尤不休一起向他們磕了三個頭。
孟海菁哭得兩眼都紅了,扶起女兒和女婿,淚眼婆娑的看着女婿,叮囑他,“我把來寶交給你了,你今後可要好好對待來寶,否則我饒不了你。”
“岳母放心,今後我會像岳父對待您一樣,寵着她縱着她,不讓來寶受一分委屈。”
聽他這麽說,孟海菁滿意的颔首,再敘了幾句話。
錢來寶離開前,緊握着母親的手,哽咽的說道:“娘,這次女兒真的要出嫁了,娘不用再為女兒的婚事操心了。”
她接着朝兄嫂們道謝,“這些年來多謝哥哥嫂嫂們的照顧,今後我不在家,爹娘就拜托你們了。”
錢鎮三兄弟和她三個嫂嫂都上前來與她敘了幾句話。
臨別時,孟海菁抱着女兒,依依不舍的哭了須臾,嫁了八次,這回她終于成功把女兒給嫁出去,她又欣喜又不舍。
最後才在喜婆的催促下,送女兒、女婿離開。
新郎扶着新娘上轎,轎夫們擡起花轎,鑼钹炮竹喜樂的聲音響徹重風縣,一路浩浩蕩蕩的朝着繁城而去。
重風縣百姓扶老攜幼的跟在後頭,有人還不死心的期待着,這半途會不會生變,譬如天上會不會劈個霹雷下來,劈死那新郎官,讓錢來寶嫁不成。
不過一路送到城外,直到迎親隊伍再也見不到蹤影,仍是風和日麗,沒雨也沒雷,最後衆人姍姍回了城。
鳳林武館的一衆弟子興奮的上賭坊讨要他們贏到的錢。
但賭坊扣着錢不給,說是要待那花轎進了尤家的門才算。
于是衆人只好等,數日後,等到好消息傳來,花轎平平安安、順順利利進了尤家的大門,賭坊無法再賴帳,只得認賠了事。
鳳林武館的弟子在這回押注裏,狠狠賺上一筆,個個眉開眼笑。
而此時洞房裏,尤不休揭去錢來寶頭上的紅蓋頭,兩人深情相望,含笑以對。
這一生他們會像他們的爹娘一樣,恩愛逾恒,相伴終老。
【全書完】
番外
更新時間:2017-05-13 20:00:03 字數:2152
傍晚,一名約莫六、七歲的孩子推開房門走了出來,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就在察覺到頭頂一抹黑影掠過時,他機警的擡眼看了一眼,同時腳步迅速往旁挪了一步,避開了落下來的鳥糞,卻一腳踩到一個石塊,身子踉跄了下,跌了個狗吃屎。
那一掠而過的鳥兒在他頭頂上發出一聲唳鳴,仿佛在嘲笑他的倒黴。
一名婢女見狀,連忙朝他走過來。“小少爺可有傷着?”
他清俊的小臉上一派鎮定的搖搖頭,自個兒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穿着的淺藍色衣裳。
因昨日下過雨,他看着衣襟上沾到的髒污,微微擰了擰小眉頭,轉身回屋要換下身上的髒衣。
在婢女服侍下換好衣裳,他去大廳與祖父母和父母用晚膳。
母親見他來遲,關心的問了他一句,“澄天,今天怎麽晚了?”
“方才出門時跌了一跤。”
“可有受傷?”聽見寶貝孫兒摔了跤,坐在一旁的俞心蘿連忙問道。
尤澄天很乖巧的回答道:“沒事,只是弄髒了衣裳,回房換了身幹淨的,所以才會遲了,奶奶不用擔心。”
尤不休默默的替妻子和兒子挾了幾筷子的菜到他們碗裏,對于發生在兒子身上的事,他有些心虛,他的黴運似乎是遺傳到了兒子的身上,兒子打小就同他以前一樣,黴事不斷。
身為祖父的尤康平也替孫兒挾了只雞腿要給他,可筷子一滑,那雞腿掉進尤澄天面前的一盅湯裏,蔔通一聲,濺起的湯汁猝不及防的噴了尤澄天一臉。
被熱燙的湯汁給濺到,不知是不是疼了,尤澄天小臉一楞之後、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沒想到好心想挾只雞腿給孫兒吃,卻濺了他一臉熱湯,尤康平尴尬又着急的問:“那湯是不是燙着你了?快讓爺爺瞧瞧°”
尤澄天受夠了這些倒黴的事,抽泣着跑到母親身邊,将小臉埋在母親的懷裏。
“爺爺不是故意的。”錢來寶擡起兒子的小臉,拿着手絹将兒子的臉給擦幹淨“我知道。”尤澄天委屈的一邊抽噎,一邊接着問:“娘,為什麽我會這麽倒黴,前天踩到馬鴦,方才出門摔了跤,這會兒又被熱湯濺着?為什麽倒黴的事都發生在我身上,不管我怎麽小心都避不掉?”
錢來寶心疼的輕拍着兒子的背,無奈的看向丈夫,兒子這點與丈夫一樣,打小就被黴神纏身,大大小小的黴事不斷,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兒子。
坐在她旁邊的尤不休摸摸鼻子,伸手将兒子抱過去坐在他腿上,以過來人的經驗好言好語的哄着兒子。
“以前爹也同你一樣,每天總會遇上幾件倒黴的事,等日後你迎娶了心儀的姑娘為妻後,這些倒黴的事也就不會再發生了。”
“那還要等多久?”
“快的話等上個十一、二年,慢的話十三、四年,要看你什麽時候能遇上心儀的姑娘。”尤不休替兒子估算了下時間。
聽完爹的話,他羞赧的扯了扯爹的衣袖,興奮的表示,“爹,我有心儀的姑娘了,咱們快把她娶進門吧。”
在一旁聽見小孫兒的話,俞心蘿好奇的問:“澄天有了心儀的姑娘,那是誰啊“是秀薇表姊。”他有些羞澀的答道俞秀薇是俞心蘿二哥的孫女,比尤澄天年長十歲,得知他心儀的姑娘是他這位已十六歲,且許了人家,再過三個月就要出閣的表姊,尤家幾人面面相觑,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告訴他這個“殘忍”的消息。
錢來寶摸摸兒子的腦袋,決定把這“壞”消息告訴兒子,“你秀薇表姊再三個月就要嫁人了,咱們沒辦法把她娶回家。”
尤不休接腔道:“兒子,你秀薇表姊雖然模樣生得美,不過她比你年長十歲,你們倆不相配。”
尤康平擔心孫兒會鬧着要娶他表姊,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澄天,你年紀還小,等十六、七歲以後再談婚娶之事也還不遲。”
“就是呀,你這會兒要娶妻,委實也太早了些。”俞心蘿也哄着孫兒。
聽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說着,尤澄天傷心的含着兩泡淚,“秀薇表姊真要嫁給別人嗎?她以前說過,等我長大讓我娶她的。”
瞧見孫兒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俞心蘿本該心疼才是,可聽着他的童言童語卻想笑。
“她那話不過是逗着你玩的,真等你長大,她就老了。”她想起兒子幼時,也曾好幾次委屈的哭着問她,為什麽他會這麽倒黴,她忘了那時她是怎麽哄兒子,後來時日一久,兒子也習以為常,如今見孫兒跟兒子一樣,讓她不禁覺得莞爾。
錢來寶拿起手絹替兒子擦眼淚,一邊正色的告訴他,“你秀薇表姊已到了該婚嫁的年紀,她沒辦法等你長大。她平日裏很疼你,如今要嫁人了,咱們祝福她出嫁後能幸福一輩子好不好?”
“……好。”尤澄天撅着嘴,他一向很聽母親的話,不怎麽情願的點了點頭。
尤不休笑哄着兒子,“等你長大後,定會跟爹娘一樣,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個姑娘,屆時你就會黴盡甘來。”
錢來寶望着丈夫,有感而發的說:“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你經歷的所有波折和苦難,都是為了日後要遇見那個最好的人聞言,尤不休睇向妻子,寵笑的牽握住她的手,颔首附和。
“沒錯,這一切都是為了以後,要與那個最好的人相會。”
他相信日後兒子定也會遇到那個命定之人。
後記—被黴神附身的男女主角
更新時間:2017-05-13 20:00:03 字數:542
當初在拟這本小說的大綱時,想寫一個輕松一點的故事,沒有太多的陰謀詭計、勾心鬥角,就是一對被黴神附身的男女主角的倒黴事。女主角每次想嫁都嫁不出去,而男主角三不五時會遇上一些黴事。
女主角在我原本的設定裏是屬于比較憨直率真型的,可在寫這本書時,怡好染了感冒,咽喉腫痛又一直咳嗽流鼻水,腦袋混混沌沌的,寫着寫着,當我發覺女主角的個性偏離我原本的設定時,她已變成木讷型的了。
不過從頭再仔細看一遍後,覺得女主角這樣的個性,配上男主角那樣的情,似乎也沒什麽不妥,便将錯就錯的繼續寫完。
裏面最搶眼的角色應該是女主角的母親孟海菁吧,又潑辣又霸道,她只生了一個女兒,最疼的也是這個女兒,苦惱女兒遲遲嫁不出去,所以她才會不問青紅皂白,強擄男主角來給女兒當丈夫。
在寫這本稿子時,我曾反複再三考慮的是女主角表哥那段,究竟是要讓他真心想與女主角複合,或是另懷目的。
最後,我想讓這篇故事更加溫馨一點,所以把他定位為妻子與人私奔後,他幡然悔悟,想起女主角的好,而想與她重修舊好,甚至最後他休了妻子,成全妻子與她的情夫,雖然最後他看似什麽都沒能得到,既失去了妻子,也沒能迫回舊愛,但他放下仇恨,讓心中回複平靜,何嘗不是一種收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