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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了?”
這聲音冷冰冰的,禾黍睜開一只眼睛,只見劍光閃爍,鮮血淋漓。馬六和他娘子的頭一顆滾向東,一顆滾向西,離了身體,牙齒還在“咔嚓咔嚓”地咬人。
拿劍的人長得好帥,穿着官服,正是那個年輕的大理寺什麽。他拉着謝瑩草往外走,見禾黍還愣在那裏,冷冷地說:“睡着了麽?”
“才沒……沒有!”
她小跑跟上,死裏逃生後心中波瀾未平,小聲說:“馬六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成了……行屍……”
他不答話,埋頭往北走。
禾黍自言自語道:“好像被行屍咬過的人,就會變成行屍,雖然能呼吸能動,卻只知道吃人。可是這麽說來……第一頭行屍是哪來的?”
他還是不答,禾黍又問:“我們去哪?”
他終于皺着眉,不耐煩地說:“你的話怎麽這麽多?萬一行屍是聽聲辨位的,不是又要召來很多?”
謝瑩草低聲說:“這是去衙門的路。”她悄悄拉長衣袖,遮住指尖一道深深的裂口。
好!去衙門就對了!
“停!有動靜!”謝瑩草突然拉住他們,她耳朵一向好使,細聽了一會說,“附近有很多低吼聲。”
“有多少?”
“十……二十……三十……”她還沒數完,一群行屍就出現在了路的拐角處,一個個頭歪嘴斜,翻着白眼找吃的。
禾黍輕聲問:“你殺得完……”
“殺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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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屍突然朝禾黍奔過來,腳底生風,跑得比野兔都快,禾黍尖叫道“走走走走走”,拉着他們狂奔起來,沐洲城的格局與別處不同,巷子特別窄,叉路特別多。
她跑了幾步,突然又轉身折回去。
主寺大人出劍攔住她:“你幹什麽!”
“我去撿蓋頭!”
謝瑩草的蓋頭本來挂在發髻上,剛才一颠簸給抖掉了。幾只行屍在紅帕子上踩來踩去。
“撿那個做什麽!”
“得給她蒙起來,不然一會見了表哥……不吉利。”
主寺大人立刻松了手,走自己的路,不再阻攔她。禾黍也有點懊悔,不該這麽莽撞。
“不就一塊帕子嗎?找個布也成,沈姐姐你快別找死了。”謝瑩草拉着她又跑了幾步,漸漸體力不支,喘着粗氣。
“這樣不行!”主寺大人指着前後夾擊的行屍說,“這裏有條岔路,我們中得有一個人把行屍引開,和其他人分開走。”
謝瑩草說:“左邊這條是去河邊的,中間這條是去衙門的,右邊這條是去集市的。”
“哪條行屍多?”
“這會太吵,我也聽不清,但平時集市人來人往,行屍應該是最多的。”
主寺推了一下禾黍:“你去吧,剛才不是要尋死麽。”
“我!”禾黍也怕死,可是這樣拖下去三個人可能都活不了,如今行屍圍城,說不定到最後左右是個死,當下束起頭發,準備大喊大叫引行屍過去。
“慢!”主寺大人劍尖一點,把她撥回謝瑩草身邊,又彈了兩把石子,顆顆砸在行屍腦門上。
“你……”
“衙門等我。”話音未落,他就奔了出去。
禾黍邊跑邊想,這個人明明是文官,怎麽殺人如切瓜,身手這麽好。小路不長,好像是條近道,她們拿出逃命的勁頭,很快就到了衙門口。謝瑩草側耳傾聽,搖頭道:“靜悄悄的,好像沒人。”
她臉色不好,滿臉汗珠,嘴唇慘白慘白的。禾黍扶她坐下,斟了一杯溫茶。
“你發燒了。”
“沒事。剛才淋了雨。”
“我幫你把把脈吧。”
“不要!”
禾黍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雖然自己醫術不精,風寒還是看得了的。
“我……我沒事……我從小就這樣,稍微跑一跑就喘不上氣。”她趴在桌上,埋頭咳了好幾聲。
一群行屍跑得飛快,不知疲倦,好幾次都抓到了主寺大人的衣角。
他又出了幾招,漸漸支撐不住了,單膝跪在地上,劍尖抵着自己的脖子,只等他們撲上來,就自行了斷。
“喂!”禾黍站在房頂上,沖着他揮手喊道,“我就知道你要逞強,這麽多行屍,能把你咬成一千片。”
她一邊廢話,一邊往地上潑着什麽。主寺大人聞到味道,立刻明白了,做手勢道:“三、二、一!”
點火!禾黍丢下火舌,在行屍和他之間劃出一道簾幕,行屍見了火,似乎有點害怕,猶豫不前。
禾黍在屋頂上跑,好幾次被瓦片滑得要翻下來,索性跳到石子路上,和主寺大人一起逃命。
“喂!”後面沒有行屍追過來。禾黍實在跑不動了,靠在牆上哭道:“讓他們來吃我吧。”
“你怎麽知道他們怕火!”主寺大人也累了,喘着粗氣。
“那本書上寫的。”
“哪本?”
禾黍從袖子裏翻出《腐記》,說:“這書上說的……”
上面全都是符號和圖形。
“你看得懂?”
“有個人在每一頁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我看得懂這個。他說行屍……怕火。”
“還怕什麽呢?”
禾黍忙低頭翻看,筆記上說他依照書上記載的方法,種了一顆小肉球……然後小肉球慢慢長大,終于……終于……這裏的字模糊了。好像是終于長成了一棵——人參果。
什麽鬼?
他打斷道:“謝瑩草呢?”
“藏在衙門口的鼓裏。”
“嗯。前面左轉有條路可以回衙門,我們這就過去。”
雨停了,明月無言,灑下一片清光。兩邊集市的店門都開着,只是沒有人,整條街靜悄悄的,只有他們兩個的影子一前一後,拉得老長。
禾黍撿起路邊小攤子上的一只梳子,驚喜道:“這是玉的麽?透亮的!”
“牛角。”
她還是很喜歡。在頭上梳了兩下。反正沒有店家,也不用付錢。主寺大人看了一會,指着前面的店低聲說:“這是萬寶閣,有珍珠發簪。”
“哦……我戴不慣那個,怪沉的。”
“那邊是三元春。”
“什麽?青樓嗎?”
“…………酒樓。”
這個好!師父清貧慣了,從未帶禾黍下過館子。現在沒有行屍,感覺就像在逛街一般。她跳進樓裏,有點小興奮,假裝拍桌子道:“小二!上酒菜!”
“別亂跑。”
過了一會,主寺大人從後廚出來,背上多了兩個大包袱。
“你再找點酒來。”
禾黍拍拍懷裏的一串葫蘆:“早找齊了!你要不要先喝一杯?”
他沒有回答,默默走在前面。
禾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低聲問道:“你是大理寺的人麽?為什麽會使劍?”
“學過。”
“你叫什麽?來沐洲查案麽?”
他沒有回答,推開沐洲府縣衙的側門,問:“謝瑩草呢?鼓裏沒人。”
啊!不會和表哥一樣也消失了吧!
“她是你表哥的未婚妻?你是不是嫉妒她,把她給殺了?”
禾黍結結巴巴地指着後院說:“你你你平日都是這樣斷案的麽?我我我我怎麽會殺她!你你你去後院看看!”
“哦。”
禾黍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竟然斜起嘴角笑了一下……
忽聽後院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謝瑩草朝他們揮手道:“你們終于回來了!快來地道!”
地道?縣衙有地道?謝瑩草的臉色還是那麽慘白,不知道好點沒有。
“是地牢。”主寺大人立刻提劍跳下去。禾黍來不及多想,也跟着跳下去。
好深的坑!她落地時腿軟要摔倒,忙拽住他的手。
“對對對……對不起。”
一把劍突然“嗖嗖”駕到她脖子上,劍刃薄如蟬翼,又涼又硬。禾黍驚訝道:“我不過摸了下你的手,你就要殺了我嗎!”
“你看清楚。”
地牢裏亮着幾盞昏暗的油燈,看不清有多大,空氣裏密彌漫着一股潮濕的黴味。七八把劍和一支鐵笛在黑暗中閃着寒光,都是戒備的招式。
抵着她脖子的不是主寺大人,而是一個蒙面人,一身黑衣,右眼蒙着一只眼罩。他以命令的口吻說:“脫衣服。”
主寺大人不複多言,立刻咬住劍刃,松開自己的衣領和袖口。
“你們要幹什麽!為什麽突然脫衣服!”禾黍驚得瞪大了眼睛,忙捏緊領口。
黑衣人不耐煩了,用劍尖拍打她的臉說:“脫。”
“你們!”
主寺大人說:“讓你脫衣服只是為了檢查你有沒有被行屍咬過。他們都有妻兒,是大理寺的官差,不是想占你便宜的小混混。就像你們醫者給人把脈,不是為了摸別人手。”
原來如此……禾黍點點頭,解開斜襟,又解開衣帶,露出鎖骨上的雀斑。她突然遲疑了,紅着臉說:“你把眼睛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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