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肆·(小修)

“可惡,你這個妖女!”隐隐約約,從四面黑暗中傳來氣急敗壞的吼聲。

“你給我停下。”睫毛微微顫動,漸漸逼近的說話聲刺激着腦部神經。

“妖貓!”一聲怒吼,徹底地将斜倚在回廊上沉睡的女子驚醒。

她睜開眼,被忽如其來的日光刺得生疼,就算是從睫毛的縫隙裏透入,也沒有絲毫地減輕。待到适應了眩目的光線,與睡前無差的庭院才入目中。四周幾處飄散落聚的粉色,朦胧的眼瞳裏暈染着陽光金色的線條,吸氣入鼻的是櫻花特有的清香。

是自己在做夢嗎?這裏分明沒有任何聲響。午後的陽光淡淡地灑在庭院裏,是再完美不過的休息日啊。

“哈!”又一聲類似出招前的大喝,将她徹底驚醒了,原本空蕩的庭中憑空多出兩道白色光影相互糾纏。事實證明這不是夢,她也大概猜測出是什麽了。

在心裏默嘆一聲,真是的,玩了那麽多年都還沒膩煩,夜一你真是太喜歡白哉了嗎?單手撐在木欄上站了起來,凝神開始釋放靈壓。比起大聲喊叫或是上前阻攔,這是最省力氣的方法,就算不是像山本總隊長始解時大面積的爆發,能讓面前的兩人察覺便足夠。

果然夜一感覺到有其他人的存在,慢下步伐,向靈壓源頭的走廊看去,竟發現自己的副隊長正一臉疲倦地看向自己,暗叫不好,剛想停下迅速跑到她身邊。還未動身,又被一陣疾來的攻擊纏住。

靜靈庭裏哪裏來這麽多好戰的人呢?且不說每次夜一見她是都習慣性的襲擊,昨日才解決的日世裏和平子真子就是最好的代表,眼前這兩位更是見面必打,偏偏夜一這麽喜歡招惹白哉又偏偏白哉這麽容易沖動。除開這些,拜托!兩位,打架也選一下地點和時間行嗎?

少見的生氣,還沒有說話就已經被自己的腹诽給激得臉上染了淡淡紅暈。

這不是她所想要的情緒。

輕輕吸氣,穩定下了心情,她繼續放大靈壓,輕言道,“夜一大人,午後是隊舍休息的時間,麻煩您和朽木君去訓練場切磋好嗎?”

在夜一擋開了白哉襲擊時她繼續說,“朽木君,此處是二番隊的女子隊舍,若不想您年紀輕輕因此辱了名聲,請您立即離開比較好。”

此時朽木白哉才意識到,這裏竟是女子隊舍。他面上漲紅,狠狠地瞪了夜一一眼,縱身跳出院外。

牆的那邊,傳來憤怒地聲音,“妖女,你給我記住!”

身邊的夜一,得逞似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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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道為何,這笑容漸變成昂長的回聲,一點點抽離耳際。

她白色的羽織開始模糊暈開,填滿了整個視界。

似乎,自己的身體在向下滑落。

粉色的櫻花……

飄落下來蕩開了水紋

碎亂的長發貼着臉邊,捂住有些喘息起伏的胸口,睜眼依舊是滿目的漆黑。

“夢……”

是夢

應當是柔和的月光越發的慘白。是自己擔心的緣故嗎?這夜晚黑得有些森冷凄涼。一陣熟悉而強烈的失落湧上心口,顫栗的感覺傳遍全身。

她感到不安,決定起身外出。側身想要抓過外衣時,卻被堅硬冰冷的觸感驚得縮回了手,忽然發現自己是在某個不知名塔樓的屋頂。這是正在執行巡夜任務的途中啊,她竟然睡着了。

環顧腳下的街道,還有微弱的橙黃燈光在緩慢移動。

這比平時多出了好些光亮。

“七夜妹妹!”下方傳來低沉而輕佻的男聲,她不必低頭也知道,能把她名字叫得如此另人發麻的,只有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一人。她縱身跳下,恭敬地向他行禮。

“淺樂副隊長。”另外兩個聲音在身後想起,她轉身來看見兩名提着燈籠的隊員,一臉激動地看着他。

“辛苦了。”她輕輕點頭。而兩人又是一聲齊刷刷的“沒有沒有”。

“喂喂,七夜妹妹,不要每次看見我都是那麽冷冰冰的嘛,好歹我們也有百年的交情了。”他又瞟了一樣塔樓,“而且女孩子還是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哦。”

“您也認識總隊長快千年了,見他時也不會太熱情吧?”她淡淡地說。倒是有些好奇莉莎究竟是如何管教眼前這位沒正經的。

怔愣片刻,京樂開始哈哈大笑,連披在身上的粉色紅花羽織都輕輕飄動。

西北方向那不斷波動的靈壓,再次吸引他們的注意,兩人不約而同地望着那方向,沉沒良久。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不穩定的靈壓依然間接地波動着。她不敢凝神去感覺那邊的空間狀況,生怕得到的,是令人失望的消息。嘴裏卻不自覺地說着,“別擔心,應該沒事的。”

回過神來,發現同樣引人注目的,是另一邊閣樓上走過的藍染,正抱着一大摞書緩步移動。目光想着這邊是,向往常一樣點頭示意,他也微笑着回禮。然後收回了目光繼續向前走。

可一種遙遠的距離感生來。今日下午他可不是這樣毫無喜怒的眼神看着她的。從前也不是。

有種莫名的念頭出現。

那人,真的是藍染嗎?

“恩恩,七夜妹妹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很難見到的沒有笑容的京樂,這時對她揮揮手,向街道那頭走去。

畢竟,說起來很信任莉莎,怎麽也會有擔心的;畢竟,還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她伫足片刻,自相反的方向離開。

寧靜下,人心,暗潮湧動。

那夜,似乎無人可以安然入眠。多數人是能感到不遠處不停波動欺負的法力沖撞的,就連沒有席位的普通隊員們,也能明顯感受帶着恐怖的氣氛。

她始終無法記起,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去度過那樣一個死寂的夜晚。不時的靈壓波動一次又一次地牽扯着神經,每一次的沉寂又預示着悲慘的結局。她不明白為何總隊沒有說明派隊增援。

是記憶裏最長的夜晚。

在破曉前回到二番隊的隊舍,她準備在早例會前回去整理好隊務。青白的天空稍微沖淡了黑夜的覆蓋暗示着那糟糕夜晚的結束。而通常一個糟糕夜晚的結束,是一個更糟糕白天的開始。

一道橘色的身影飛奔而出。

不安的感覺再次襲來。她再熟悉不過那身影了。

輕輕脫口而出,“夜一大人。”

那身影應聲停下,黑色紗布遮住半張臉,琥珀般的瞳仁緊緊盯着她。這莫名緊張的氣場,與一切争鬥無關,在是瞬間覺得,這光景有些離別的意味。她猶豫地凝神,去感知他們的靈壓,一切靈壓,連哪怕一點靈力的氣息都已經,完全消失。

是有什麽聯系的。她看着她,又怔然,夜一從來不在外面脫下羽織……

“您要去哪裏?”

二人相對而視,情景持續了似乎好久。

“七夜,去我房間,”有些朦胧的聲音從面紗後面傳來,歷歷眼神是不容質疑的堅決,“小心周圍。”語罷,身形躍出,消失在面前。

好象消失在被天光沖開的雲縫中。

不是“小心”,而是“小心我的周圍”嗎?那是不是證明,我們的身邊,有人與這次的事情有關?

不容多想,她立刻跑進夜一的房間,不出所料,中間鋪設的矮幾上赫然兩封手信,其中一張題寫着,“親啓”二字。她不得感嘆夜一心思的慎密。

夜一都安排好了。夜一都知道。

忽如起來胸口一陣悶悶的。她與夜一,從來不是與交心聊天徹夜不眠的閨蜜之類,如果不算兩人悶悶地喝了無數個夜的酒的話,她很難相信。

她很難相信會有人這麽相信她,了解她……

知道以她的能力,會在她消失的第一時刻發現;也知道以她的細膩,第一個地方,是到她的處所察看。

這封親啓的信是給她的,另一封,自然是要交給四十六室進行調查。

毫不猶豫地打開表面空白的手信,輕薄如綢樣的白紙在手中纖展開,那起首的“碎蜂,”的稱呼尖銳地突顯于心。

自事件發生以來她的嘴角第一次彎起了笑容。夜一你真是煞費苦心吶。

重要的是,相信她。

她咬咬牙,忍着由胸口湧上喉間的酸意,将手信封好放回原處,拿走了另一封信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又深深地順了一遍呼吸,冷靜下來繼續思考。夜一離開了,刑軍那位子毫無疑問是要交給碎蜂,警邏隊則是大前田。她卻故意明白寫出,又絲毫不提淺樂,四十六室那群老頭子考慮到二人同隊而碎蜂又與四楓院家淵源頗深,當然是會懷疑的。這樣一來,便需要一個能監視碎蜂,又有能力抑制她的人。

這個人,當然,只能是與她們沒有歷史瓜葛的她,淺樂七夜。

松口氣,這麽一來,二番隊,總算不會被四十六室給完全控制吧。現在的碎蜂,還沒有強大到能獨當一面的時候。

夜一,是如此地相信她嗎?

手上一緊,牙齒用力地咬上了自己的下唇,洶湧而來酸意直直地漫上了眉頭。她已經不熟悉這種感覺了,這種制止不住的有液體源源不斷地從下眼睑的淚腺中分泌出來的感覺。

她又忍着,捏緊了信紙,開始閱讀,裏面寫着都是讓她照顧好二番隊,并且告知這次事件的不單純,還令她讓朽木白哉也知道這個事情。一顆珠子滴在紙上,暈開了墨跡,她慌了神,連忙  用手抹了抹,忽然細看,原先手信的背頁還有幾個小字。

疑惑地輕聲念出:“虛化。”

她走到庭院裏。眼前的櫻花碎落了一地。

細小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沾染上青絲,沾染上灰黑的衣裙。院中還停留着夜一的氣息。在記憶中,二番隊還從未這樣冷清過。

她是真的離開了。做好了一切的安排,然後悄然離去。這院裏,再聽不見早會回來時夜一明朗的大笑以及碎蜂帶着委屈的聲音。

還有夢中,從朽木家打鬥到隊舍的兩人。

伸手,撫在櫻花的樹幹上。

走廊裏,另一個瘦小的身影,遙遙望着院中的人,眼底無限失落。

早晨的陽光依然如期而至,晴朗蔚藍的天空并沒有因為前幾日的事件而暗淡幾分。

靜靈庭的或許從來沒有遇到這樣大的變數。六位隊長、三名副隊長及兩名鬼道長同時被判為叛。肅穆的一番隊會議廳裏只留下寥寥幾人。這情景怎麽看,都有些荒涼啊。

第二天,她便被推舉參加了隊長考核并順利通過。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推舉她的人是她向來以為交集極少的卯之花烈。

當她向她道謝并詢問的時候,她帶着溫柔的笑容說了一句話,

“因為我對你很有興趣啊。”

一如當年在真央說過的話,越發讓她想要嘴角抽搐。

“由于原二番隊隊長四楓院夜一及原五番隊隊長平子真子叛逃,由原二番隊、五番隊副隊長  淺樂七夜,藍染忽右介擔任隊長,原二番隊三席碎蜂接替二番隊副隊長。”

沉默環繞在屋裏,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已可以說明有多少人離開了。

隐秘機動隊獨立于十三番隊,卻在之後的四十六室直接下達的任命中,将從未涉入隐秘機動隊的淺樂七夜指派為總司令。

十年前就有大面積換過一次隊長,現在卻是更大面積的更換,誰都會察覺有什麽不正常的事情。

屍魂界,從來就有太多的不可告人。既然這樣,就與她無關。

只是昨夜的他們。

算是這秘密的犧牲品,到底還是覺得……

“是與藍染有關的啊。”

腦海裏漂浮着這樣的語句。

夜一所說的小心,是指的他。無根據的判斷從來不是她的習慣,她也幾乎不會相信直覺,這世界上大多數事情,便是被所謂的直覺所壞。但此刻心裏面卻堅定着這樣的想法。

她擡眼看着藍染,嘴角依然是謙遜禮貌的弧度,眉頭略微蹙起。怎麽看都一是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即使被浦原指出,為他作證的是京樂和自己,與那個事情無論如何也沒有瓜葛。

藍染,她到底還是小看了他。她看向他的雙眼,四目相接時,溫柔的平靜的毫無情緒波瀾。

可是,夜一,喜助。就算自己是如此的确信,為什麽對藍染,還是無法憎恨?

等又過了好幾日,她才題上拜訪箋給四大家族正大光明的拜訪,只是為了有機會接觸朽木白哉。

夜一留下的話無非是說要,暗地查明,還要告知朽木白哉戒備于心。而最後那個詞,她僅僅是似曾相識。手信早在看過後就毀了,留下它只會留下讓人調查的證據,她還沒傻到為了紀念便留下可趁之機來毀掉她們的安排。

“你?”在朽木家會客廳休息等待時,一個小男孩便沖到她前面來然後悄悄地說,“我偷偷過來的,那個女人究竟如何了”。

畢竟是未成熟的孩子,白哉那沖動的個性一遇事便顧不上其他……忽然心中有些明了,夜一,是因為這個原因,放心不下白哉吧。

他焦急着看着她,“淺樂君......”

貴族家院,是在靜靈庭內最安全的地方。可以說每個隊長級的死神都被調查過,特別是在現在這個時候。要是讓四十六室知道夜一還給她留下了信件,她們的安排便白費了。還得連累朽木家。

她忽然伸手扶住他,然後握住了他的右手推着他到門口,“朽木少爺請小心一點。”

白哉面上通紅,憋了半天,很是別扭地說,“淺樂君……”

真是個孩子啊,這樣都能臉紅,她很是奇怪面前這個容易沖動發怒的男孩是如何成長為記憶裏那個優雅冰冷的貴公子。所以她還是無法放心地在自己起身時掠過他的耳旁,極輕地說了一句“立刻銷毀。”

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然後用眼神警示他,“朽木君,夜一大人已經離開,您不要難過了。”

他看着她,不管是什麽原因,似乎有些驚吓,然後捏緊了雙拳茫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手裏輕微尖銳的觸感讓他陷入了沉思。四下無人,他回到房間,攤開右手。有些皺褶的一張紙片在日光裏,幽幽地躺在手心。他仔細看過後,不禁大為震驚,然後想到了剛才的對話,立刻就着燭臺燒為灰燼。

回到隊裏已是夜裏,上次還未收進窖中的半壇清酒還在屋腳的立櫃上放着。有時她懶得搬動,有時是總有人來讨酒喝,連日的忙碌擔憂她竟都忘記收拾。

下席問她要不要更換房間,她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本來夜一有自己的本家,這裏的隊舍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因此屋舍裏面擺着酒這事還沒丢人丢到隊裏去。

只手托起壇子朝着臨屋酒窖走去,剛踏進屋門,頓了頓腳,再出來時又見多拎了只木盒,挪到屋前裏的長廊。

起壇倒酒,水流呈細線狀落入瓶中滴出清脆的聲音。

瓷酒瓶瓶身修長,剔透潤滑,一看便是不菲之物。

“你倒是開心了……再無……搶酒了。”她食指指着瓶身,不知對誰說。

她心思紛亂,忽然擡眼看向庭院的高牆。

整個靜靈庭都知道二番隊隊長淺樂七夜喜歡喝酒,從她還是二番隊第十三席時起。但人們從不奇怪他們自己是如何沒有把這嗜酒的女子與流浪街第十區那條出名的酒館和屋街的老板及老板娘們聯系在一起。仿佛看見那一碗清水似的液體就會想到四楓院手下的那個小女孩,當然如今已是令人敬服的隊長。因此相識的人每出一趟現世都會帶些好酒回來。久而,淺樂不得不把自己屋舍的一處改造成了單獨的酒窖。

碎蜂似乎覺得,淺樂這幾日近乎消耗了庫存的大半。

她一向是喜歡着夜一大人和淺樂七夜的。她生氣,懊惱,疑惑,卻又想念夜一,她想淺樂定是與她現在同樣的心情。夜一大人,她從小仰望的大人,就這樣抛下了自己和副隊長。

她從來不喝酒,總是坐在一旁看着夜一毫不顧忌地消耗着淺樂的珍藏,然後看着淺樂蹙起來的眉頭和朽木白哉臉上的傷口。她看的出來淺樂不願與夜一大人過手,而夜一大人才轉而把怨氣發洩在朽木白哉的……臉上。

而現在,她甚至不敢走上前去出現在淺樂面前。害怕她那張向來帶着若有似無微笑的臉上出現悲哀的神情再一次又一次地觸疼她的神經,把她也拖進那片悲哀中。于是每晚都只敢在回到自己屋舍前在回廊拐角處偷瞥一眼靠在回廊柱旁的人。

是的,每晚。淺樂身邊都是不同的陶瓷瓶。

當然,這些都是淺樂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再過一會,就會有人來騷擾她了。

“啊,淺樂真是嗜酒如命啊。”

也是連着這每個晚上,悄然從黑夜裏走出來的懶散的聲音。這懶散得讓她都懷疑這根本就不是白天的那個藍染惣右介。

起初那晚她只是感覺到他的靈壓,他不現身她便也沒搭理。

第二次便裝是湊巧站在牆頭同她說話。那會還礙着剛剛晉升的同僚身份和往日同班的經歷回上那麽兩句,這兩日也懶得搭理這個沒有任何來意的閑雜人等了,反正他也只會說,“真巧,今夜月色真好”這樣沒什麽內涵的話。就算,就算他其實是有來意的。

見主人家無心搭理,來人自顧自地從屋頂躍到樹枝上,繼續說道,“真巧,今夜月色真好,又遇上你飲酒了。”

擱在嘴邊的淺口粉釉裂紋瓷杯滞在嘴角,心理默默念叨着,千萬別讓這某只的出現毀了這壺據說才從樹底沉出來的桂花釀酒。

他也不惱不急,拈起正好飄落到身邊的一片嫩葉往她這邊扔來。

呵!他這哪裏是扔?

淩洌的風伴随着葉子飛來,她反射性地就着杯子向外一彈,立馬就後悔了。

她的杯子啊,她的眼光落到一旁木盒裏白鍛襯着的剩餘兩只白釉和青釉的裂紋瓷杯,一套就這三只,那只粉色的是她最喜歡的。藍染你個混蛋!而且那杯酒已經暖在手裏有一陣了剛好可以喝了啊。她急急地望過去卻見酒水、瓷杯、葉片都在空中碎開來裂成粉末了。

她心下火氣忽然由湧上來了。夜一和浦原的離開該死的肯定與面前的人有關,碎蜂和白哉這幾日低落得讓人心疼。如今是假裝不知道自己與他們的交情還是當她什麽都不知道麽?還敢這樣肆無忌憚地來找她。

心裏更是這麽繼續想了下去,她用左手食指點着盒中一只杯子,又抓起放在膝蓋邊的酒壺,灌滿了一杯。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掐着,使出十分力向外旋轉飛了出去。

“不就是想喝我的酒麽,喏,省的人說我小氣。”

忽然樹上就沒了聲響。半晌,樹蔭下走出來的人,一步一步地踱了過來,靠在她柱子旁邊的欄杆上。“多謝了。”

淺樂擡頭,卻見平日的眼鏡沒了蹤影。藍染一手揪着杯子另一手揉着自己微紅泛腫的手,上面還泛着些濕潤,“也沒許久不見淺樂的功力到是進步得很快呢。”

他走近來俯下身,笑着看着她,伸出手——指尖夾着一粉一青兩只釉杯。

是呢,又被騙呢。

她一手接過杯子,另一手又拎起酒壺斟滿兩杯。真是奇怪,現在他真的站到自己面前了,她卻忘記了自己所謂憎恨情緒的來處。不憂不喜的此刻,她的心反而平靜下來,只覺得這幾日被各種事件所攪亂的頭腦終于清晰了。

或許他在這時間到來,是要探看她此刻的态度?如果她過于悲傷,會不會被列為今後的威脅之一?如果她全無反應,又是否會只讓他覺得更具危險?然而她不管怎麽做,他早就已經盯上她了。

如何能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呢?

她要繼續這樣安靜地生活下去嗎?

“多謝。恭喜你呢,二番隊的,淺樂隊長。”藍染自顧自地靠着露臺的另一側木柱坐下了。

她遞過酒,“那我也要恭喜你,五番隊的藍染隊長。”

藍染輕酌水酒,香氣濃郁香甜,半杯入喉,卻只覺得辛辣無比。喉間不适,而轉看淺樂七夜正不緩不急吞酒入腹。“近日靜靈庭可真是喧鬧啊。”

“正好,藍染隊長不是覺得日子過于平靜嗎?”

“淺樂不是覺得平靜的日子不錯嗎?”

“可是如今,倒是有些無聊了。”淺樂支起上身,伸手拎起酒壺又替他斟了滿杯,這酒雖是花釀酒,卻不是淺飲的清酒,隐藏在香氣底下的是刺疼味蕾的辣度,這可是她尤其鐘愛的味道,今日算是“便宜”這人了。

藍染又一杯入腹,忽然覺得這酒的烈度令人十分舒心。

“藍染君,夜深了。”

“那麽淺樂是要留我在這裏嗎?”眼鏡後真實的藍染表情多了一份邪氣。越發不像平日的樣子,但淺樂卻越是覺得生氣。酒意勾起了原本掩在心裏的怒氣,淺樂留給藍染的眼神也越發冷了,聲音裏有了些輕蔑的語氣,“留你?有什麽用處?”。

藍染正要說話,竟感到一股靈壓突然爆發開,在庭院裏開始湧起流動的氣息。

這對于藍染的确是十分懷念的靈壓,輕薄的,壓抑的,卻蠢蠢欲動的,似乎他若要說錯一句,便有更凜冽的風暴将他絞碎。他下意識地釋放靈壓與之抗衡。而一切卻只是片刻之間。

一切終結于淺樂輕輕出聲,“不送。”她閉上眼睛,繼續靠着柱子,像是喝醉了已經深深睡去。

當風聲與空氣都平息下來,院子恢複了夜晚的寧靜,沒有絲毫魄動。

女子在院子裏安睡,男子獨步于清冷的月色。

他輕輕推着眼鏡,嘴角揚起一笑,輕快地躍上樹頭。

“哈,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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