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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沒急着出門,放下包,拿出相機和數據線。
又打開自己的筆記本,把之前拍攝的蔣百川的所有照片都上傳到電腦上,從中挑了一張她自己看後都心動不已的照片。
照片裏的蔣百川正微微低頭看着電腦,面色冷淡,凝神專注。
襯衫領口的紐扣開了幾粒,随意的恰到好處,袖子也撩到小臂處。
說不出的慵懶自若,但絲毫不影響他身上散出的強勢淩厲的氣場。
這樣工作狀态下的蔣百川是外人從沒看到過的一面。
蘇揚點開微博,開始寫新動态,【小羊們,福利來啦~】小羊是蘇揚粉絲的昵稱。
她寫好文字,把剛才蔣百川那張照片上傳。
鼠标點擊在【發布】上面,停留了大概有三分鐘之久。
最後眼睛一眯,點了【發布】。
她沒做停留,直接關了電腦。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起身拿上包離開公寓。
蘇揚沒有打車去蔣百川公司,她記得路,一路散步過去。
紐約的今天,風和日麗,午後的暖陽灑在身上,溫暖舒适,只是她的心稍稍有些忐忑。
她再次問自己:是不是一時沖動?
答案:不管是不是沖動後的腦熱之舉,都既成事實。
所以懊悔也沒用。
而此刻,大洋彼岸,遙遠的北京。
正是深夜,可網友們的夜生活才剛開始。
喬瑾接到經紀人莉莎的電話時,正洗過澡準備睡覺,“喂,啥事?”
莉莎的聲音焦躁急促:“微博你看了沒?”
喬瑾心裏咯噔一下,沒猜到什麽事,但有預感,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怎麽了?”
她屏住呼吸。
莉莎:“蘇揚在微博上發了一張蔣百川的照片。”
“什麽?”喬瑾幾乎是喊出來,言語裏盡是訝異,随後是心慌。
莉莎:“大概是我們之前放出的搶代言的新聞惹怒了她,她索性公布跟蔣百川的關系。”
喬瑾扶着額頭,好半晌都沒有緩過來。
蘇揚這是瘋了嗎?
她知道蘇揚會還擊,只是沒想到會如此激烈又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
“喬瑾?”經紀人沒聽到電話裏的動靜,喊了她一聲。
喬瑾回神,“蘇揚她到底要幹嘛?她知道她公布了和蔣百川的關系,後果是什麽嗎?”
先不說蔣百川特別讨厭自己的私生活被曝光在大衆視野,而且蔣家那樣的權貴人家,一向低調,怎會容忍蘇揚這樣高調張揚的行為?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要成為網友茶餘飯後的談資。
莉莎讓她靜靜。
喬瑾哪裏能靜下來,她冷嘲:“現在我就淪為了網友的笑柄。”
跟蘇揚不和,蹭蔣百川熱度,還上傳鑽戒的照片引人遐想,最後惹的蔣百川取關。
如果蘇揚要是公開了和蔣百川的婚姻關系,那她真就成了娛樂圈最大的笑話。
而就算哪天蘇揚和蔣百川離婚了,她有幸和蔣百川在一起,網友也會說她是有心機的第三者。
這也是這幾年,她再看蘇揚不爽,也沒有跟媒體透露蘇揚和蔣百川的婚姻狀況,她總要做長遠打算。
可她千算萬算,沒算到蘇揚這麽精明一個女人,會主動爆料自己的感情狀況,還是在蔣家沒有認可她的情況下。
真是瘋了。
莉莎倒是沒覺得這事糟糕透頂,開始給喬瑾分析利弊:“你別太悲觀,這事對你來說利大于弊,蔣百川可是千金名媛和衆多女星最想嫁的男人,結果蘇揚一條微博就毀了她們的幻想。”
“今後蘇揚的一言一行都會在狗仔和網友的監視下,你還不知道麽,網絡可以成就一段姻緣,當然也可以毀了一段姻緣,什麽婚姻能禁得起另一方緋聞的攻擊?”
“以後媒體關注了蘇揚,時不時再來個緋聞,她和蔣百川本就岌岌可危的婚姻很快就會走到頭。”
喬瑾默默聽着,心裏還是煩躁。
她摸了煙出來,點着,直接在卧室裏就抽起來。
莉莎還在勸慰她:“我們之前沒給蘇揚制造什麽緋聞,是不想多惹麻煩,畢竟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可現在不一樣了,不喜歡蘇揚的絕不止你一個女人,她現在一時圖痛快公布了和蔣百川的關系,她難捱的日子在後頭。”
“現在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緋聞,吃個飯都能成cp,況且蘇揚的工作性質,可是少不了跟男星和男模打交道,來幾樁緋聞還不是輕而易舉?”
莉莎還在繼續:“起初蔣百川可能會信蘇揚,但一而再,再而三,哪個男人的心能有那麽大?就算蔣百川信,可蔣家那些人能容忍嗎?”
喬瑾吐出煙霧,又籲了口氣,心情稍稍舒坦了一些。
問莉莎:“網上已經有人在罵我了吧?”
莉莎沒正面回她,只勸她別多想:“若是以後你真的跟蔣百川聯姻,蔣百川肯定會站在你這邊,我們可以說你跟蔣百川青梅竹馬,是蘇揚橫刀奪愛。一句話有很多種說法,就看你有什麽需要。”
喬瑾沒接話,覺得這番話有道理,可又禁不起推敲。
蔣百川那樣的男人,如果沒有感情基礎,只是聯姻才在一起,他未必會給誰面子。
她把煙頭摁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揉揉太陽穴。
催眠自己不再想這些煩人的事,也或許哪天跟蔣百川真在一起了,這些都不再是煩惱。
又問道:“接下來怎麽辦?”
莉莎沉默了幾秒,“這事只有蔣百川能幫你,看看他願不願意把這些新聞給蓋下去。”
喬瑾想到之前她給蔣百川打電話,他當時沒接,可能在忙吧。
他這樣回她:【以後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聯系江秘書,她會替你處理好。】所以他對她也還不是不近人情,就上次的微博事情,雖然他最終也沒再關注,可是最後對網上的輿論也沒再多說上什麽。
潛意識裏總覺得蔣百川還是縱容她的,所以這一回她又任性妄為的挑起了蘇揚搶代言的事。
喬瑾微微嘆口氣,跟莉莎說:“我明早就去紐約,親自找他。”
這回只能靠撒嬌耍無賴,以前她做錯什麽事,都會用這招,屢試不爽。
實在不行,她只能去求助蔣伯伯。
此時,紐約。
蔣百川午休後開始處理工作郵件,秘書江凡敲門進來。
見江凡欲言又止,蔣百川主動問:“什麽事?”
江凡看着他,斟酌用詞:“蘇揚在微博上曬了您的照片。”
其實她從女人的角度看,蘇揚根本就不是曬照片,總有一種‘撩貓逗狗’的感覺,雖然這個詞很那什麽,但哪個女人曬幸福,會惡作劇的口吻,跟粉絲說是發福利?
蔣百川微怔,一直望着江凡。
江凡繼續說道:“現在這事…上了熱搜榜,公關部負責人請示,這樣的新聞要不要公關處理,不再繼續發酵?”
畢竟這是老板娘‘曬幸福’,曬的還是老板在辦公室的工作照,公關部負責人表示很糾結,處理了,得罪老板娘,不處理,又等于違背老板的指令。
蔣百川之前可是說了,以後他所有的新聞都不許出現在網頁上。
這所有到底包不包括老板娘在內的所有?
所以現在要咋辦?
江凡隐晦說完,默默等着蔣百川指示。
蔣百川看到蘇揚那句話:【小羊們,福利來啦~】,眉心不由緊蹙,這話怎麽感覺也不像承認他的身份,特意秀恩愛啊。
江凡站在辦公桌前,時不時會用餘光掃一眼電腦屏幕。
蔣百川關掉頁面,吩咐江凡:“以後這樣的新聞,讓公關部直接聯系童童,她想怎麽處理,配合她來就行。”
江凡應下來,但沒離開。
略有思忖,她說道:“蔣總,喬瑾剛才給我發了條信息,把您發的信息截圖給我,但也沒說旁的。”
可她預感,喬瑾接下來會有麻煩事找她處理。
蔣百川“嗯”了聲,頓了半秒,說道:“你看着辦吧,在童童不生氣的前提下,可以滿足她的要求。”
江凡:“…”
讓蘇揚不生氣的前提就只有無視喬瑾。
她心神領會:“好,我知道怎麽做。”
沒有別的事,江凡便離開。
這時蔣百川的手機鈴聲響起,是蔣父打過來的。
隔了幾秒,蔣百川才接起來。
“爸,這麽晚了,您還沒睡?”
蔣父‘呵’了一聲:“我兒子好不容易被他媳婦承認身份,我這個做爹的,怎麽着也得恭喜一聲呀!”
蔣百川:“…”
蔣父:“既然事情都已經鬧成這樣,現在沒有人不知道你跟蘇揚的關系,那咱們再舊話重提,你是…”
蔣百川打斷他:“童童只是曬了我的一張照片而已,不代表什麽。”
蔣父嗤笑一聲:“蔣百川,你以為天底下就你聰明呢!你不知道現在的網民個個都是福爾摩斯麽?”
蔣百川沒吱聲。
蔣父:“你是讓蘇揚把工作室關了,我給她找份工作,還是你們離婚?你自己再衡量一下吧,現在沒得商量了!”
等了半分鐘,蔣父也沒等到蔣百川怼他的嘲諷言辭,他對着話筒說道:“蔣百川,你啞巴了?”
蔣百川:“我要是啞巴了,那您跟我二叔兩人,下半輩子豈不是少了很多樂子?”
父親和二叔,從小就對他管教很嚴,但他偏偏叛逆,他們說一句,他有十句怼他們。
他們希望他從政,他偏從商,他們讓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可他非蘇揚不可。
每次跟他們争吵後,他們就被氣的摔杯子,住院。
蔣百川又說道:“我剛才在給我二叔發短信,讓他替你打個120,再給自己打一個,省的麻煩別人。”
蔣父氣的半天沒緩過來,“蔣百川,你能耐,你二叔非被氣昏過去不可!”
蔣百川笑說:“我二叔沒回我信息,估計被氣暈過去了,您趕緊去他家看看,順道跟他一起坐救護車去醫院,也能剩下一輛救護車的錢,雖然救護車的錢也不多,但咱能省則省,對不對?”
蔣父氣的直接把電話給挂了,每一次他都在蔣百川這裏讨不到好處,但下一回,他還會繼續給蔣百川打電話,質問他。
蔣百川放下手機,起身倒了杯水,輕輕晃着玻璃杯中透明的溫水,熱氣将杯壁暈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看着再簡單不過的杯子,可蘇揚卻能把這個杯子拍出百種姿态。
杯子裏的水,他沒喝。
蔣百川放下水杯,到辦公桌抽屜裏拿了一包煙走到落地窗前。
蘇揚不許他抽煙,他就戒了,可心情煩悶時,他也會拿出來揉搓幾支。
就像現在,他指間把玩着已經發皺的煙,細細碎碎的煙絲零零散散落在地毯上,他意興闌珊的俯瞰這座城市。
想起第一次跟父親提起蘇揚,說了她的所有情況,他說他要結婚。
父親對蘇揚的家庭自然是不滿意的,但也沒多說,對蘇揚只有一個要求。
父親當時說:“什麽攝影師?就是給人照相的!成天混在娛樂圈、時尚圈,好人也毀了!你要跟她結婚,行,讓她別幹這行,我給她安排工作!”
他當時回父親:“不可能!”
攝影是蘇揚唯一的愛好,沒有攝影的蘇揚,就好比一潭死水。
父親又說:“不可能也行,那你們分開!”
他說:“更不可能!”
蘇揚唯一的願望,就是跟他過一輩子,他怎麽能跟她分開呢。
那一次,他和父親鬧的不歡而散。
至今也沒妥協,以後也不可能妥協。
她唯一的愛好,他替她守護。
她唯一的願望,他替她實現。
…
蘇揚沒去華爾街,沿着第五大道去了中央公園,這幾天天氣都不錯,游客絡繹不絕。
她沒心思到處閑逛,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坐在小丘陵的草坪上,倚着樹幹,仰頭望了望太陽,它正懶懶的照着整個公園。
她嘆口氣,總有一種地球待不下她的錯覺。
即便她有意識的在躲避這個事實,但國內,這條八卦新聞正以着光速漫延娛樂圈。
已是午夜。
陸聿城已經盯着屏幕有幾十分鐘,眼睛酸澀的不行,他眯上眼睛,兩手肘撐在桌面上,用力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誰說她低調不秀恩愛?
他起身來到露臺,深冬的寒風刺骨凜冽,但一點也吹不散心裏頭莫名的煩躁。
他把襯衫紐扣解開幾粒,絲毫不管用。
露臺的桌子上,煙、打火機、煙灰缸,一應俱全,瞅了它們幾秒,他拿起煙盒,倒出一支煙,在煙盒上磕磕,有片刻的猶豫掙紮,還是點着。
她不喜歡煙味,他一直都知道。
他曾經戒過一段時間,可後來又覺得自己挺可笑,她不喜歡她男人抽煙,他又不是她男人,湊的什麽熱鬧!
露臺的燈沒開,客廳也只開了壁燈,映照過來,略顯昏暗,跟他的眼底一樣,看不清心事。
他指尖的煙頭閃着猩紅,格外顯眼。
又一陣風吹過,半截煙灰散落下來,他還是沒回過神,直到客廳傳來手機鈴聲。
陸聿城把煙摁在煙灰缸,快步走到客廳。
手指還沒有觸及到手機,看到屏幕上‘安寧’這兩個字,他手又伸回來,沒再理會,直接走到酒櫃。
倒了小半杯紅酒,又順手開了音樂。
他不怎麽聽歌,遇到一首喜歡的歌,便一直循環播放,有時候一首歌他都能聽上大半年。
又來到露臺,客廳音響裏熟悉的旋律傳來。
【我在二環路的裏邊,想着你…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裏…】陸聿城望着小區裏的零星燈火,心髒某處就像個無底洞,怎麽都填不滿。
他和蘇揚錯過的愛情,他至今都沒法釋懷,也不想釋懷。
後來蘇揚跟蔣百川在一起,他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他們絲毫沒分手的征兆。
他放棄了,那個時候他覺得是個男人就該徹底放下。
沒什麽大不了的,一個女人而已。
女人,只要他想,什麽樣的沒有?
十多年過去,等他回頭再看時,他找的女人,全部都有她的影子,他征服的這個世界,卻全部跟她有關。
屋裏的音樂還在繼續:【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語變成秘密,關上了門。莫名的情愫啊,請問,誰來将它帶走呢…】陸聿城修長的手指捏着高腳杯,輕輕晃着杯裏的紅酒。
再次看向夜色,前面那棟樓,之前還有六家燈光亮着,短短幾分鐘而已,又有兩家燈火已經熄滅。
他回客廳拿上手機,把蘇揚的手機號碼輸到屏幕上,删掉,再輸,又删。
反反複複。
最終,他按掉手機屏幕。
淡淡的音樂環繞在他耳邊:【今天的風又吹向你,下了雨。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陸聿城微微仰頭,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将高腳杯重重置于桌上,抄起車鑰匙和手機就出了門。
下了電梯,剛走幾步,他眉心緊蹙,暗罵了自己一句,這麽冷的天,他穿着一件黑色襯衫就出門了,回來時即使凍不死,估計也會半死。
猶豫半秒,沒回去,毅然走向汽車。
淩晨兩點,北京城也是安靜的。
這個點的二環,可以超超速,但好像也失去了年輕時的激情。
也可能她不坐在身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提不起興致。
他打開車載音樂,還是那首歌,第一句就是【我在二環路的裏邊,想着你…】他心煩氣躁的關掉。
又開了十幾分鐘,他拿出手機按了三個數字‘110’。
半小時後,他如願坐在了交巡警大隊的值班室。
值班交警一直瞅着他,再看看他的駕照和身份證,年輕的交警雖然不關注娛樂圈,但是女朋友經常會念叨,說陸聿城是娛樂圈最年輕最帥的老板。
陸聿城催他:“趕緊處理呀,該罰款罰款,該扣駕照扣駕照,你處理好了,我好打電話給別人送錢來。”
他拍拍自己的口袋,聳聳肩,意思很明顯,一毛沒有。
值班交警很是無語,自己舉報自己酒駕,還又沒帶錢…
陸聿城突然笑着問:“你們這可以微信支付嗎?”
随即話鋒一轉:“就是能,我也沒有錢,沒綁定銀行卡。”
值班交警:“…”
後來交警說沒錢可以白天再來交,反正駕照已經扣下來,系統裏都有處罰記錄。
可陸聿城堅持現在就要交罰款,他撥了蘇揚的手機號,跟值班交警說:“一會兒撥通了,你把具體情況說一下,當然,別說我自己報警的,就說酒駕,現在在交警隊。謝啦。”
值班交警:“…”
也不等他反應,陸聿城已經把手機塞在他手裏,電話也接通。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什麽事?”
冷冷淡淡的。
值班交警看到手機號備注是‘傻子’,他瞬間明白過來是咋回事,大概是兩人吵架,女人不理會陸聿城。
如果讓他們冰釋前嫌,也是做了回好事。
值班交警把大概情況說了下,把手機遞給陸聿城,陸聿城接過手機:“喂,童童。”
蘇揚:“你打這通電話是什麽意思?”
只想聽聽你的聲音而已。
陸聿城頓了幾秒才說:“三更半夜的,我錢包沒帶,想來想去,你那邊是白天,也不打擾你休息,轉兩千塊錢給我。”
蘇揚不是驚訝的語氣,而是有些不耐煩:“你卡裏連兩千塊錢都沒有?”
陸聿城:“我沒綁定銀行卡,零錢包裏也沒那麽多錢。”
蘇揚冷哼了一聲,又問:“什麽時候可以微信交罰款了?”
陸聿城差點被問住,緩了兩秒說:“也不是,值班的交警他有現金,我把錢轉給他,他幫我交一下。”
蘇揚若有沉默,好像也沒旁的話要跟他說,最後說道:“我馬上把錢轉給你。”
陸聿城:“你也不問問我什麽情況嗎?”
你看,她有多狠心,他都半夜酒駕被查,她就一點都不關心。
蘇揚說:“肯定沒事呀,口齒清楚,條理清晰,還知道打電話給我要錢,不用被拘留,只是罰個款,還能有什麽事?”
陸聿城沒再吱聲,交警起身去了洗手間,給他留了些私人空間。
蘇揚見他不再說話,“那我挂了。”
“你在幹嘛?”陸聿城終于忍不住問她。
“在曬太陽。”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陸聿城也不知道要再跟她聊些什麽,就連叮囑她的話都已然是多餘的,她不稀罕。
後來蘇揚轉了兩千三給他,他大概明白,多出來的三百塊應該是給他打車用的。
他沒話找話說的問了句:【這錢還用還嗎?】
等了四五分鐘,她也沒再回他。
應該覺得他問的是廢話。
值班交警回來,陸聿城一直盯着他的工號看,交警瞬間領會:“放心,事到我這裏全部結束。”
陸聿城再次感謝,離開了值班室。
汽車他是沒法再開,給好友葉東打了個電話。
半小時後,葉東才到。
坐上葉東的車,陸聿城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葉東睨了他一眼:“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陸聿城揉揉鼻子:“神經病突然犯了。”
葉東笑:“我也覺得是。”忍不住抱怨:“我剛從公司加班到家,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困?”
陸聿城疲憊的靠在椅背上,“你們美娛集團成天瞎忙什麽?忙成這幅鬼樣子,也不見你掙多少錢。”
葉東:“…”
不滿的冷哼一聲:“你以為所有人拼命工作都是為了賺錢?”
陸聿城輕笑一聲:“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情懷,為了實現自我價值?”
葉東嘆口氣:“回家煩,老被閨女念叨着跟她媽媽複婚。”
陸聿城:“江凡那個工作狂,不要也罷。”
葉東怼他:“是不是只要跟蔣百川沾上邊的,你都看着不爽?”
陸聿城沒否認,只說:“蔣百川在生意場上不近人情,變态,你說作為他的秘書,能好到哪裏去?”
葉東搖搖頭,不想提前妻江凡,就沒再跟陸聿城瞎掰扯,而是轉移話題,“我已經把美娛雜志下半年六期的雜志封面都簽給了蘇揚。”
陸聿城“嗯”了一聲,那個謝字還沒說出口,葉東又說:“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是我欣賞她的拍攝風格。”
葉東特意停頓下又說:“聽說她脾氣不小,任性時誰的面子都不買。”
那天在拍攝現場,她不拍,去醫院,回來又跟喬瑾鬧的很不愉快。
而下半年有一期的雜志封面是安寧,兩個都有脾氣的主,遇到一塊,怕是有熱鬧看了。
葉東拿餘光看他一眼,“脾氣這麽壞,也不知道是誰慣的。”
陸聿城接過葉東的話:“以前被我跟顧恒給慣壞了,上天入地,全都由着自己性子來。”從不顧忌着旁人的感受。
葉東故意跟他過不去:“說不定是蔣百川慣的呢。”
陸聿城的臉色沉下來,葉東識趣的沒再多說。
車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後來被陸聿城給打破,他問葉東:“你有沒有某個瞬間,特別想給江凡打個電話,卻又找不到任何打電話的理由,因為她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葉東眼底的眸色漸深,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一些,半分鐘過去,他也沒回答陸聿城的問題。
陸聿城沒指望葉東說什麽,他開始自言自語:“我半夜的時候突然想給童童打個電話,其實也不知道要跟她說點什麽,就是…”
他沒再說下去,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就是想她了。
可她卻已經是別人的妻子。
而在紐約中央公園的蘇揚,打了個噴嚏,沐浴在陽光裏,不至于感冒呀。
剛才把錢轉給陸聿城後,她就接到了蘇檸檸的電話,問她微博照片的事。
她也沒隐瞞,說上傳照片就是讓喬瑾不爽。
蘇檸檸說:我已經給你點贊,還問你啥時候發同框的照片撒狗糧。
她:…
蘇檸檸: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感激的無以言表,不用謝,咱倆誰跟誰。挂了啊,我馬上拍戲。
直到蘇檸檸的電話挂上半分鐘,蘇揚才緩過神,她趕緊登陸微博,看着幾萬條留言,最終也沒敢浏覽留言,默默的又退出微博。
蔣百川的電話進來:“在哪?”
蘇揚迎着陽光,眯了眯眼,答非所問:“現在特別想跟太陽肩并肩。”
蔣百川又問:“在公園?”
蘇揚:“嗯。”
蔣百川的聲音裏夾雜着一絲笑意:“在面壁思過?”
蘇揚把雙腿蜷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這倒不至于。”
頓了下她接着說到:“就是覺得欠妥,這才幾天啊,我又是取關喬瑾,又是曬你的照片,我那麽理智的一個人,竟然接二連三的感情用事,還是不計後果的。”
蔣百川靜靜聽着,她已經很久沒跟他說心裏話,特別是這兩年,溝通少之又少,就沒打斷她。
“蔣百川。”
“嗯?”
蘇揚歪頭看向公園裏來往的各種膚色的情侶,肆意,明媚,張揚,毫無顧忌,以前她也是這樣的。
“怎麽不說話?”蔣百川打斷了這短暫的沉默。
蘇揚回神:“我在這裏坐了快一個小時,想了好多。以前喬瑾也…明裏暗裏挑釁我,我從來都不放在心上。當然,有部分是顧及着兩家的世交,可最主要是,我有自信,你是我的,誰都搶不去。”
她長長籲了口氣:“可最近這一年,我們幾個月都見不上一面,有時候你連個電話都忘記打給我…每過一天,我就老一點,但你卻是魅力多一點。”
時間對男人跟女人就是這麽不公平的。
“蔣百川,我發覺…我現在竟然開始患得患失,也變的有些矯情。”她無奈一笑:“說不定過兩年,我就開始變的不可理喻。”
她一直都以為她可以理智到老,沒想到也矯情了一把,所以說女人…是有多悲哀。
蔣百川問她:“說出來後心裏舒坦一點沒?”
蘇揚笑:“輕松了不少。”
還是他最懂她。
蔣百川:“明天呢?”
蘇揚回他:“明天繼續當個工作狂呗。”
攝影就是她的半個靈魂,她怎麽舍得放棄,雖然她和蔣百川之間還得繼續面臨着遠距離和長時間分離的考驗,可她還沒想過不要自己的事業。
愛情、家庭和事業,她貪心的都想要,可卻又不能兼得,矛盾的她都不想去深想。
蘇揚不免還是擔心:“蔣百川,照片這事,家裏面…肯定會對我不滿意,我要不要…”
蔣百川打斷她:“你什麽都不用做,所有的事我來處理好。”
蘇揚咬咬嘴唇,她和蔣家長輩的心結越來越大,但總躲避也不是辦法,興許這回的照片事情,就是個解決的契機。
當然,也可能是她和蔣百川感情的一道危機砍。
蔣百川知道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便轉移話題,讓她把周圍的風景拍個照片給他。
蘇揚問:“你要來找我?這兩天你不是很忙嗎?”
蔣百川難得半開玩笑的語氣:“也不一定要去找你,別太自信。”
蘇揚笑了幾聲,心情頓時明媚不少,順着他的話問:“真不來找我?嗯?”話裏有點勾人的意味,更像是撒嬌。
蔣百川:“看你表現吧。”
蘇揚嘴角帶笑,聲音也溫和起來:“請問蔣總,我要怎麽做,才肯來找我?”
蔣百川不答反問:“你是不是打算過兩天澄清那張照片是你拍的電影宣傳照?”
蘇揚笑:“還真有這個打算,準備過幾天說這是給《華爾街不眠夜》拍攝的宣傳海報。”
所以她發照片時才說是給小羊們的福利。
蔣百川沒搭腔。
電話裏很安靜,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蘇揚的耳邊時不時還會傳來不遠處情侶嬉鬧的聲音,有她能聽懂的英語,也有她能聽懂幾個單詞的德語,還有她連是什麽語種都聽不出的語言。
聽得懂的,聽不懂的,但她能聽出同一種情緒,就是快樂。
蘇揚又打趣問道:“真想讓我高調承認你是我男人?”
片刻之後,電話裏傳來蔣百川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嗯。”
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嗯’字,抵過千萬句的甜言蜜語。
蘇揚緊緊握着手機,喉間輕滾。
現在她還沒打算大張旗鼓的曬他們的幸福,模淩兩可的教訓一下喬瑾就好。
就算她再看喬瑾不順眼,總要顧及一下蔣家和喬家的交情。
如果鬧的太生分,最後夾在中間為難的還是蔣百川。
她想蔣百川定會理解她。
蘇揚最後說了句:“你那邊好像有點嘈雜。”
蔣百川回她:“馬上要開會。”
原來在會議室。
蘇揚略略失望了半秒,但低落的情緒一閃即逝,她聲音還是跟之前一樣溫和:“我再待一會兒,你忙。”
通話結束,她不經意擡頭,愣神。
随後,嘴唇輕抿,對着來人淺笑。
蔣百川正款步朝這邊走來,面色一往既往的清冷疏離。
今天的他穿深藍色條紋襯衫,中長款黑色風衣,身姿欣長挺拔,引得過路的人紛紛側目回頭。
待他走近,蘇揚指指他的電腦包:“在這裏開視頻會?”不太好吧。
公司高管看他在公園,心裏會怎麽想?
對于一向嚴肅自律的他,這樣的場場所太不合時宜。
“視頻不用打開,語音會議。”蔣百川在她邊上坐下來,剛才走得太快,他的呼吸還有些急促不穩。
快速打開筆記本,插好耳機,準備工作做好,他看了眼手表,還有五分鐘到會議時間。
蔣百川這才有空看向蘇揚,歉意的眼神:“本來說好陪你逛公園,但有個收購案中間發生了點棘手的狀況,我今晚的航班飛德國。”
所以只能利用開會的時間陪她在公園坐坐。
他沒想到龐越希和尹林資産管理公司會聯手,而且勢在必得。
龐越希他們今天下午的航班去laca相機在德國的總部,想要贏的一線生機,他也必須得去。
蘇揚拿過他的手,把玩着,一直望着他,想問問她能不能跟他一起去,反正她這一周也沒什麽事,可最後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還是別給他添麻煩了。
蔣百川瞧出了她心裏在想什麽,她的眼神,他能看懂十之八九。
問她:“這幾天有沒有工作?”
蘇揚搖搖頭,眼神裏有期許,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
她太了解蔣百川,從來不會把工作當兒戲,跨國收購案,還又不是十拿九穩的,他肯定不會帶她去。
分心又費神。
哪知,接下來蔣百川卻說道:“那我讓江秘書把你的機票也訂了,收購案結束後,我陪你去那邊的小鎮轉轉。”
蘇揚看着他,幾秒後才回神,眨了眨眼,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問他:“不會影響你工作?”
“不會。”
“确定?”
蔣百川點點頭。
蘇揚用力的掐了一下他的手心,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随後她跪坐起來,摟住蔣百川的脖子,将他壓向自己,她說:“過兩天我再多曬幾張你的照片。”
說完,她張嘴,咬着他的下唇,還故意拉扯了一下。
蔣百川疼的‘嘶’了一聲,不由皺了皺眉,可還是由着她親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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