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
岑岱愣了一愣,方才反應過來,一時間臉色由黑轉青,由青轉紅,最後越來越紅。
身為一個女兒家,岑虞居然能說出這種……這種不知羞的話!岑岱又羞又氣,卻不知該說什麽才能反駁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岑虞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帶着笑容跟徐氏一起下了馬車,去清點奴婢下人的名單了。
他看着被風吹的鼓動起來的車簾,郁悶地伸手捶了兩下車壁,随後也下了馬車。
一番休整之後,他們在驿站休息下來,紀昀和岑翊舟的人泾渭分明,分別守着驿站的東西和南北兩面,驿站裏還住着一些過路商農,見了這樣的陣勢頓時門窗緊閉,再不敢随意走動。
經歷了白天的那一場,徐氏也沒了帶岑虞出去看看的心思,他們便尋了一個視野開闊之地,架起火堆,開始做飯。
徐氏就帶着岑虞從旁指揮,怎麽說紀昀都是救了他們一命,就算沒有條件,這飯菜也不能敷衍了事了去。
岑虞的頭發被徐氏拿了一塊方巾給裹着,她說女兒家的頭發最重要,被煙熏了會變黃,最要不得的。
岑岱不知又跑到哪裏去了,徐氏數落了兩句,也就不再理會。直到了吃飯的時候,岑岱才回來,他還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是跟紀昀一塊兒回來的。
紀昀騎着他的那只白馬,馬鞍一側挂着幾只鳥雀,馬後拖着一只鹿和一只豹子,再往後去,是同樣滿載而歸的岑翊舟。後面還有上百将士,每個将士俱都帶着不少獵物。
徐氏來不及驚訝,急忙迎上前,指揮衆人将這些東西給處理了,她本來還擔心晚上的東西不夠,加上這些野物倒還多了一些。
岑岱騎着一匹還未長大的棗紅馬,小小年紀,馬已經騎的有模有樣的了,他也不下馬,徑直騎着馬來到岑虞面前,随後将手裏的東西扔在地上。
岑虞定睛一看,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一只箭從它脖子上插了進去,插的不夠深,是以它還時不時地蹬一下腿。
岑岱高高地昂起頭,哼了一聲道:“給我把它給紅燒了!小爺今晚就要吃它!”
岑岱覺得自己總算掰回一局了,可還沒高興片刻,就看見岑虞掩嘴一笑,看向自己身後。他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就騰空而起,接着屁股上挨了一巴掌:“臭小子,哪裏學的混話!還小爺,你說說,你是誰的爺?”
岑岱的臉瞬間耷拉了下來:“爹……”
岑翊舟一手提着岑岱,一手把一個籠子交給岑虞:“給,這是你紀叔叔獵的,聽說叫紅脂雀,你拿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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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岱哀怨地道:“爹,那是紀叔叔給我的。”
岑翊舟瞪了她一眼,岑岱立馬不說話了。岑虞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紅脂雀,它渾身上下都是胭脂紅,唯有頭上染着一抹金色,此時夕陽正西墜,日暮的光芒照在它身上,讓它渾身都像是着了火一般。不過它此刻有些萎靡,也不看岑虞,而是高高地仰着頭看向天空。
岑虞只看了一眼,就将他遞給岑岱:“給你玩吧,我不玩這個。”
岑岱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我不要。”
沒等岑翊舟發火,紀昀的聲音插了進來:“你們不用争了,這兒還有一只。”
岑虞轉身,一襲白衣的紀昀正出現在她身後,他手上裹了一張帕子,手裏拿着另外一只紅脂雀,似乎是注意到了岑虞的目光,紀昀說道:“紅脂雀乃雙生之鳥,一只死去,另外一只勢必殉情,這只紅脂雀恐怕就是為了殉情才跟來,正讓我捉住了它。”
說着,紀昀走到岑虞身邊,打開鳥籠子,将這只紅脂雀也放了進去。兩只紅脂雀一相遇,立刻湊在一起,叽叽喳喳,互相整理羽毛。渾然不在意自己是在籠子之中。起先的那只也不再萎靡,精神了起來。
岑翊舟看了一眼兩只紅脂雀,驚訝道:“原來還有這種說法,以前我倒也聽過紅脂雀的名字,只知道它們長的很好看罷了。”
紀昀笑而不語,岑虞看向他的袖口,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挽起了袖子,身上幹幹淨淨的,仿佛不曾經過一日的奔波。
岑虞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岑岱道:“我不要,我想要海東青。”
岑翊舟沒理會他,而是對岑虞道:“虞兒,你就留着它們吧。”
岑虞伸手從籠子的縫隙中撫摸了一下紅脂雀的羽毛,這是後來被紀昀捉住的那只,它應當是雌鳥,性子比另外一只柔順多了,被岑虞撫摸羽毛,還用鳥喙蹭了蹭岑虞的手。
岑虞的唇角勾了起來:“那我就留下它了,多謝紀……叔叔。”
這叔叔兩個字怎麽聽起來那麽別扭?
紀昀微一點頭,接着道:“岑大哥,我那裏還有兩壇好酒,今晚咱們小酌幾杯如何?”
岑翊舟豪爽道:“小酌什麽!自然要不醉不歸!”
徐氏正好過來,聽見岑翊舟這話便瞪他一眼,随後道:“都已經準備好了,別站在這兒聊天了,快些去用飯吧。”
岑翊舟應了一聲,放下岑岱,跟紀昀當先走了。岑岱随後跟上,徐氏看了看岑虞手裏的籠子:“紅脂雀?有些不好養呢,不過這兒竟能捉到紅脂雀,果真是個好地方。”
岑虞好奇道:“還有什麽說法嗎?”
徐氏領着岑虞跟在岑翊舟等人後頭,緩緩說道:“相依至死金首雀,白首不離癡情人,這句詩中的金首雀,便是這紅脂雀了,傳言誰能養活紅脂雀,便能擁有一樁好姻緣,女子可以嫁一個癡情專一的夫君,男子可以娶到美貌賢惠的妻子,夫妻恩愛美滿一生一世。”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岑虞,眼裏漫起笑意,“咱們虞兒以後也能有一樁好姻緣呢。”
岑虞卻沒像她想的那般臉紅羞怯,而是低下頭去,含糊地應了兩聲。
好姻緣?她不求好姻緣,她只有兩個目标,保護好家人,還有報仇。
吃飯的地方選在一座矮山上,矮山腳下都是平地,四處都是火堆,星星點點,如同站在星海之上。
衆人圍坐在桌子旁,桌上雖然沒有精脍美食,但好歹是被野味彌補了不足,紀昀給岑翊舟倒滿了一杯酒,随後給自己也滿上酒杯。
兩人端起酒杯,相視一眼,沒人說話,一齊飲盡了杯中酒。遠處一股涼風輕輕吹過來,撩起岑虞的一縷秀發。
岑虞終于感覺到了一絲安心,白天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她怎麽也忘不掉,當那些不比流寇的匪盜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她心裏湧上來的絕望。
是她的錯,她不該仗着自己有上輩子的經歷就妄下決定,就差那麽一點,因為她,父母和弟弟就要死在這裏。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正是紀昀剿匪的時候,而他們因為顧璇的病耽誤了時間,所以後來遇上了殘存的小股匪盜。岑虞的決定,卻讓他們直面了整個威風寨的匪盜。
是不是她做錯了?
“怎麽不吃飯?”徐氏見岑虞只看着桌子上的飯菜,神色卻是呆愣的,也不夾菜吃飯,便開口問道。
岑虞回過神來,掩飾地拿起筷子去夾菜,卻不料聽見啪嗒的兩聲響,她定睛一看,臉上登時火辣辣的。
她剛才沒有留心,筷子正好落在紀昀的筷子上,人家都夾起了菜,硬生生被她的筷子打的掉進盤子裏。
徐氏見狀,微微提高了聲音道:“虞兒,你這是在幹嘛?”她是了解岑虞的,還以為她是脾氣上來了,故意打落紀昀的筷子。
岑虞擡眼看了一眼紀昀表情平靜的臉,只是在昏暗的火光下,那張臉怎麽看怎麽像是似笑非笑,她腦子裏嗡的一聲,磕磕絆絆地道:“我、我剛才走神了……紀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紀昀沒回答,而是緩緩夾起那菜,放進岑虞的晚裏道:“無礙。”
一時間氣氛詭異至極,岑翊舟和徐氏對視一眼,也都不知該說什麽是好,最後還是紀昀轉開了話題。
岑岱幸災樂禍地踢了踢岑虞,又朝她抛了幾個嘲笑的眼神。
岑虞沒理會他,匆匆吃完了飯,回到自己的房間。又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找來岑岱的小厮小武,吩咐了他幾句。
天越發的昏暗了下來,紀昀一直跟岑翊舟喝到月上中天,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也喝了不少,雖然一向千杯不醉,但腦袋還是不免有些昏沉。
房間外,他卻被人給攔了下來,他目光一凜,看向那個攔下自己的那名小厮,他看上去看上去有些害怕,雙腿都抖着,興許是被站在門兩邊的将士給吓的,但卻意外的還能說話:“紀大人,我們家姑娘讓小人過來問紀大人有沒有需要清洗的衣物,大人手下都是男人,我們夫人和姑娘身邊都帶着丫鬟,能給紀大人漿洗衣物,盡些綿薄之力。”
紀昀聽了,沒有說話,先看向自己的袖子,神色不明。片刻後,他一挑眉,開口道:“那就多謝你們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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