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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的話,你記好,誰都行,就是不許去招惹她。”

傅竟行将煙蒂扔在地上,擡腳踩上去,一下一下碾滅。

傅竟堯的酒徹底的醒了:“大哥,你該不會是……”

傅竟行冷冷看他一眼:“與你無關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

“可她們是親姐妹……”

傅竟堯覺得自己的頭一個變成了兩個大,他的大哥,向來那樣理智冷靜,從不會将自己陷入麻煩之中,怎麽會,這樣……糊塗。

傅竟行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回頭,他就那樣大步的向前走,走入了沉沉的夜色中去。

傅竟堯站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動一下,這已經到了夏天了,他怎麽忽然覺得這麽冷。

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傅竟堯擡頭看着不見星子的天幕,一顆心,卻莫名的往下墜去,好似,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般,平靜的讓人覺得滿心的不祥。

**************************************

傅竟行上了車子,吩咐司機開車,聶嫣蓉扭臉看着他,他靠在車座上,似乎是不勝酒力的模樣,閉了眼,眉卻仍是深鎖着。

“小妹和明朗沒事吧?”

聶嫣蓉開了口,傅竟行卻沒有應聲。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明日是傅家親朋去聶家送好兒,聶家宴請傅家賓客,後日是訂婚典禮,她将是他的未婚妻子,再過數月,将成為他的妻。

他們從此以後要親密無間的生活在一起,她終于可以與他親近,睡在他的身畔,吻在他的唇上,哪怕他的心裏沒有她,那又怎樣,将來兩個人老了,壽終正寝,與他葬在一起的那個人,仍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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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嫣蓉。”

傅竟行伸手按了按鈕,将車廂分隔開成兩部分。

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字字句句都是冷漠如霜的,他念着掌珠名字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旖旎呢?

他會叫她掌珠,還是會叫她珠珠,仰或是珠兒?

聶嫣蓉忍不住的心底泛起酸楚,她不喜歡,他就這樣冷冰冰的喚她一聲,聶嫣蓉。

她朝思暮想盼着的,是有一日,他能擁着她,吻着她,目光柔和的望着她,喚她一聲,蓉蓉。

她就是死了,也滿足了。

“不要再針對她,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你既然知道我的心裏在想什麽,就不要去碰我的底線,我可以捧你上天,也能讓你萬劫不複,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試一試。”

“你放心吧,我沒那麽多的時間去針對她,你不用這樣擔心她會被欺負。”

因為,她很快就要走的遠遠的,沒人知道她在哪裏,她會失去她如今擁有的一切,衆叛親離,名聲一敗塗地,萬劫不複。

“你最好說到做到。”

聶嫣蓉冷冷笑了一聲:“我自然說到做到,但是你呢,你答應我的,是不是也能做到。”

“你會是傅太太,但,也只能是傅太太而已。”

聶嫣蓉漸漸笑出聲來,笑到最後,眼淚都湧了出來,她擡手擦了擦眼淚:“竟行,除了這張臉,我哪裏不如她。”

☆、140 她不知道,燒的渾渾噩噩的時候,她念了傅竟行的名字……

140 她不知道,燒的渾渾噩噩的時候,她念了傅竟行的名字……

聶嫣蓉漸漸笑出聲來,笑到最後,眼淚都湧了出來,她擡手擦了擦眼淚:“竟行,除了這張臉,我哪裏不如她。”

她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可其實,她大約也是知道其中答案的。

在他心中,她大約連聶掌珠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吧。

可她就要占着這個位子,這個身份,哪怕聶掌珠有朝一日真的搶過去,她也要她一輩子洗脫不掉小三的賤名。

這是她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

因是家宴,聶嫣蓉并未穿的多麽隆重,不過一身價格驚人的米蘭手工刺繡高定,已經低調奢華到了極致。

聶明蓉未穿裙裝,換了褲裝,卻仍是火紅的顏色,她本就生的明豔動人,如此打扮,更耀眼的像是一團火,但若細細看去,卻仍能看到她濃妝掩蓋的眼圈周圍,有着淡淡的紅腫。

不過二十六歲的年輕女孩,卻已經與數月前的嬌小姐判若兩人,仿佛是利劍出鞘一般,隐隐也有了昔日聶衛國那樣奪目的鋒芒。

掌珠卻只穿了一條簡單至極的抹茶綠色小禮服裙,妝畫的很淡,甚至口紅都塗的淺淺粉紅,但她生着這樣一張臉,就算是不施粉黛在人群中也是最招眼的,就算刻意的低調了,在某些人嚴重,也不過是心機女表的另一種出風頭方式。

“小妹這樣穿真好看。”

聶嫣蓉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快步走來的李謙身上時,不由得一亮,她伸手推了掌珠一下,将她推到了李謙身邊,抿了嘴一笑:“李謙又要被你迷的暈頭轉向了。”

掌珠趔趄了一下,幸而李謙扶了她一把,她方才站穩,下意識的想要捂一下小腹,卻到底還是克制住了,只是微微垂眸,似有些憂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沒事兒吧。”李謙緊張的看着她,見她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眸光中就帶了幾分擔憂:“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差。”

掌珠搖搖頭:“昨晚沒有睡好,沒事兒的。”

她從李謙懷中掙出來,不願去看他目光中的關切,他待她越是體貼關懷,她越是無法面對他。

這幾日一直在思量,終究還是決定,等到離開之後再與他說分開的事,是她不好,到底還是辜負了他。

但南灣湖的項目,他做的很好,獲益也匪淺,就當是她給他的小小補償吧。

李謙牽了她的手:“那我帶你去一邊休息一會兒吧……”

掌珠點了點頭,兩人剛轉過身,卻正看到傅竟行一身黑色西裝從那燈火璀璨的走廊盡頭走了過來。

李謙下意識的看向掌珠,卻見她微微垂了眼眸,神色沒有變化,只是臉色,越發的蒼白了幾分。

李謙眸色沉了沉,卻又忍不住的想起那一日他飛去杭州接她回來。

她燒的渾渾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了傅竟行的名字,念了至少三次。

別人都恭維他靠上傅竟行從此以後順風順水,前途無量,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能有今日,大約是因為傅竟行已經睡了她的緣故。

他舍不下這到手的錦繡前程,卻又咽不下帶了綠帽子這口氣……

如果,如果掌珠和傅竟行徹底斷了,他仍舊願意娶她,既往不咎。

誰讓,他心中到底還是舍不下她,哪怕她到現在,還未曾喜歡上他。

席間,衆人皆是言笑晏晏,傅太太盼了許久才等到今日,更是喜的合不攏嘴,只是這歡喜到底還是蒙了塵,聶嫣蓉不能生育了……

抱孫子的心願,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實現。

但總歸是喜事,傅太太拉了聶嫣蓉在身側坐下來,與聶家衆人誇贊着聶嫣蓉的懂事乖巧。

聶凱平等人雖然心裏不爽,但也不敢公然的得罪傅家,自然是撿好話說,一時之間氣氛融洽無比,聶嫣蓉更是面上帶了嬌羞粉紅,一雙眸子含了水潤光澤,視線片刻都舍不得離開傅竟行。

傅家的長輩就笑着打趣了幾句,聶嫣蓉越發嬌羞起來,拽着傅竟行的衣袖不依的搖晃。

傅家唯一的女孩兒,七小姐傅景淳端然坐在傅太太身側,瞧着聶嫣蓉此刻的模樣,倒是微微蹙了蹙眉。

她在國外沒有回來的時候,聽說了未來堂嫂是聶家的二小姐,她還以為這二嫂定然是個端方可人的大家閨秀,必然有她的過人之處,還存了想要交好的心思——要不然,眼光這樣高的堂哥怎麽會願意娶她?

可回國之後幾次短暫的接觸,傅景淳卻不由得疑惑起傅竟行為什麽會娶聶嫣蓉這件事來。

杭州發生的事,傅家知曉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傅老爺子和傅太太這幾個長輩知曉,傅景淳也是不知道的。

在她眼裏,聶嫣蓉這樣的女孩兒,宛城随便就能找出來幾十個,也不知道堂哥看上了她哪一點。

縱然算是個才女吧,可宛城的名媛,哪個不曾在國外名校鍍過金?比聶嫣蓉學歷更高,更有才華的,傅景淳這麽少回國也能随口念出三四個名字來……

但她素來好修養,不關自己的事,是絕不肯多言一句的,因此,也不過是心內腹诽了幾句而已。

宴到一半,傅景淳覺得憋悶,明明說的都是虛僞的話語,卻偏要比着看誰說的真誠,傅景淳覺得百無聊賴,就想出去透透氣,閑步走到花園裏的時候,卻看到一個身材纖細嬌小的女孩兒,正蹲在一棵樹下,不知在低頭幹什麽。

☆、141 那又怎樣,他傅竟行心裏有過的那一個,卻心裏沒有他。

141 那又怎樣,他傅竟行心裏有過的那一個,卻心裏沒有他。

傅景淳覺得百無聊賴,就想出去透透氣,閑步走到花園裏的時候,卻看到一個身材纖細嬌小的女孩兒,正蹲在一棵樹下,不知在低頭幹什麽。

傅景淳覺得好奇,就走了過去:“你在幹什麽?”

掌珠吓了一大跳,一擡頭看到一張芙蓉臉,那女孩兒一張鵝蛋臉生的溫柔可親,眉目柔和,氣質端方,讓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掌珠對她一笑,卻是嬌俏柔美,傅景淳都不由得心亂跳了兩拍。

“我在看螞蟻搬家。”

掌珠指了指地上,小孩子掉下來的糖果,招來了很多的螞蟻,蟻群正在忙碌不停的搬運。

傅景淳哪裏見過這些,立時好奇無比:“這麽大一塊糖,它們搬得動嗎?”

掌珠就道:“一定可以的,你別看它們這麽小,可是無數只螞蟻聚在一起,力量也是很驚人的。”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傅景淳這樣的出身,打小接觸的都是高大上的東西,哪裏會有人與她說螞蟻怎麽搬運食物的。

“我小時候貪玩啊,經常在花園裏看螞蟻搬家,螞蟻上樹,和我爸爸一起種花弄草,還捉了蚯蚓去釣魚,差點掉到河裏去,最後,幹脆下水去游了個泳……”

掌珠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眼眸亮亮的,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深。

傅景淳學着她的樣子蹲下來,眼底湧上了羨慕的情緒:“你的童年真快樂,我小時候,整日都在彈琴練字學畫畫……”

掌珠看她這小可憐的模樣,趕緊安慰她道:“我小時候也很辛苦的,寫不好大字會被打手心……”

傅景淳也笑起來:“我也會被打手心哎……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呀,你是聶家的親戚嗎?”

“我叫聶掌珠,在聶家行三,你呢?”

掌珠微微歪着頭,望着面前眉目可親的女孩兒,她并不知道,她今日遇上的,會是她這一輩子,除了杜湘君之外,最最好的朋友。

“我叫傅景淳,是傅家的七小姐,傅竟行是我的大堂哥。”

傅景淳笑彎了眼睛,伸出一只手在掌珠面前:“很高興認識你,我可以叫你掌珠嗎?”

掌珠也微微笑了,她握住傅景淳伸過來的那一只手:“很高興認識你,景淳。”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她們倆是手拉手回去宴席上的,聶嫣蓉一看到傅景淳和掌珠親昵無比的樣子,眼皮就跳了幾下。

傅家就這一個女孩兒,傅太太都稀罕的不得了,她也試着想和傅景淳成好朋友,可她除卻初次見面時還比較熱情之外,之後都對她淡淡的……

可是,她怎麽會和掌珠這樣要好?難道她們從前都認識,可那不可能,傅景淳剛從國外回來啊。

聶嫣蓉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不過片刻後,她只能逼着自己釋然,聶掌珠從來就有這樣的本事,讓所有人所有事都圍着她轉。

她還真是,只能自愧不如了。

送走聶家衆人,傅景淳拉了正要上樓的傅竟行說悄悄話:“大哥,你和嫂子怎麽認識的啊?”

傅竟行睨她一眼:“小孩子家問這麽多幹什麽。”

“我就是好奇嘛,宛城像堂嫂這樣的女孩子多了是了,大哥是被堂嫂哪一點吸引啦?”

傅竟行點了一支煙,淡淡說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娶妻不過是門當戶對罷了。”

傅景淳卻一下子瞪大了眼:“大哥!你怎麽能這樣!人這輩子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麽意思?”

“小小年紀,懂的還不少。”

傅竟行不置可否,淡笑了一聲,傅景淳卻嘟了嘴:“反正我是一定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如果不能嫁給我喜歡的人,我寧願死了的好。”

傅竟行夾着煙的手指,卻頓住了,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寧願死了的好,是不是只有她們這樣年紀的孩子才有這樣決然的勇氣?

可他好似,已經失去了孤注一擲的能力。

因為她從來,自始至終,心裏都未曾有過他。

“如果你愛的那個人,他不愛你呢?”

傅景淳沒想到傅竟行會問了這樣一句,她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許久才道:“那我也會努力到最後,這樣,我以後想起來,才不會後悔。”

“如果你的努力永遠得不到回應呢?”

“可我至少,問心無愧了。”

傅景淳大大的眼睛明亮無比,“大哥,你有喜歡的那個人嗎?你努力過了嗎?”

傅竟行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景淳的額發,他努力過了,可這世上的任何事,任何感情,都禁不起你努力向她走了一百步,她卻拼命的後退了一千步。

其實他并不曾多麽恨她,不愛一個人,不能勉強。

“快去睡吧。”

傅竟行轉身預備上樓,傅景淳卻追了過去,拉住他的衣袖,她揚了臉,認真的看着他:“大哥,我覺得你和聶家二小姐不相配,大哥,婚姻大事不能兒戲,我不想你不高興,将來後悔。”

“我沒有不高興。”

傅景淳卻搖頭:“大哥,我參加過很多訂婚禮,婚禮,兩情相悅的人,和沒有感情硬湊在一起的人,臉上的表情是完全不一樣的,我看得出來……你不高興,你喝了很多酒,你,不喜歡我這個準嫂子……”

可是那又怎樣,他心裏有過的那一個,心裏卻沒有他。

☆、142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輕喃着:珠兒,珠兒....

142 他抱着她,一遍一遍輕喃着:珠兒,珠兒....

可是那又怎樣,他心裏有過的那一個,心裏卻沒有他。

所以,他說過的,無所謂了。

“回房間吧。”

傅竟行沒有再多說,他一向不喜歡讓自己的情緒外露,也不喜歡把心事說給人聽。

傅景淳看着他走上樓的寥落背影,許久,她方才沉沉的嘆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小樓。

她離開之後很久,聶嫣蓉方才端着杯子從廚房出來。

方才他們的對話,她一字不漏全都聽到了。

聶掌珠端的好本事,這樣快就籠絡的傅景淳變着法的幫她做說客了。

怨不得,傅景淳初次見她還對她熱情有加,後來卻不冷不熱,原來原因都在這裏。

都說不聲不響的蛇才最咬人,她這個小妹,慣會躲在暗處放冷箭。

可她聶明蓉偏偏不,這一次,她就是要讓她在全世界的人面前,丢盡臉面。

要讓她也嘗嘗,這種痛到抓心撓肝,卻又無法言說的滋味。

**************************

五月二十九日二十三點,傅竟行的車子在郊外墓園停下。

屹然生在這一日的深夜,他落地之後,哇哇哭了一會兒,鐘聲方才敲過十二點。

江露雲一身黑衣,不知已經在墓前站了多久,傅竟行沿着臺階走上山來,将手中花束放在屹然墓前。

墓碑上那年輕俊朗的男孩兒,笑的比夏日陽光還要燦爛,傅竟行望着照片上的那張笑臉,眼眶裏逐漸的溢滿了酸澀。

“屹然,生日快樂。”

他上前一步,撫了撫照片上的屹然一頭烏黑的發。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說過的,我從不會對屹然食言。”

傅竟行将酒拿出來,就像從前念書時那樣,不拘小節的席地而坐。

江露雲見他這樣,不由得嘴角彎了彎,也學着他的樣子坐下來。

月光從頭頂的天幕雲層之中傾瀉下來,漸漸看得清這四周原本黑黢黢的山野花樹的輪廓。

墓碑森森羅列,他們卻都不覺得害怕,因為此刻,屹然定然在天上看着他們。

傅竟行開了酒,一瓶放在屹然的墓碑前,一瓶遞給江露雲。

江露雲握住酒瓶,與傅竟行一起,碰了碰屹然的那一瓶。

“生日快樂,屹然。”

“生日快樂,然寶……”

江露雲擡手,眉目溫柔的望着屹然的照片,她伸出手,輕輕撫了撫他的唇,紅了眼圈哽咽呢喃:“然寶,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我很想你……”

傅竟行舉起酒瓶,冰涼的酒漿滑入喉嚨,卻是火燒火燎的烈,可他仿佛感覺不到,就那樣一口氣,一飲而盡。

江露雲酒量淺,不過略喝了一小口就受不住。

她見他喝完一瓶還要再開,趕緊按住了他的手勸阻:“竟行,你不能再喝了……”來時他身上都帶着濃濃酒味。

傅竟行卻推開她,執意又開了一瓶,江露雲沉默望着他,“你是要讓屹然,在天上也擔心你嗎?”

往日她這樣說,傅竟行總會很快清醒,可這一次,他卻無動于衷。

半瓶酒下肚,他似是再也承受不住,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人直接一頭往前栽去。

江露雲趕緊接住他,可他身材那樣高大,瘦小如她,怎麽可能承受得住他的體重?

就那樣随着他的重量被壓在了地上,江露雲推了推他:“竟行,你快起來……”

可他卻已經失去了知覺,昏睡着的男人,整個身體的重量毫無保留的都在她的身上,壓的她幾乎難以喘氣。

可江露雲卻緩緩的擡起手臂,勾住了他的頸子,一點一點的環緊。

她揚起臉,輕輕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他什麽都不知道,再不會抗拒她,推開她,真好。

“竟行……”

江露雲更緊的抱住他,将他的臉壓在自己的胸前:“竟行……”

“珠兒,珠兒……”

他卻忽然發出含混不清的呢喃,江露雲整個人如遭雷擊,周身瞬間變的冰涼,原本纏在他頸上的手臂,軟軟的無力垂了下來……

她怔仲了一會兒,屏息凝神想要聽他念的什麽,傅竟行卻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夜風微冷,将月光吹入雲層之中,江露雲抱着傅竟行的身體,定定的望着頭頂上的天空。

屹然,你若在天有靈,保佑我得償所願好不好?

我真的過的好苦,我一個人,為你守了八年了,我想要一個肩膀,一個胸膛靠一靠。

屹然,你會保佑我的,是不是?

有微風輕柔吹過,把她鬓邊的發吹拂起來,像是誰的手,在撩動着人心。

江露雲的眼角有淚落下,屹然,你答應我了,我知道的,你從來不會拒絕我的要求,哪怕你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可你還會像你活着時一樣,守護着我,滿足我的任何心願。

對不對?

可是屹然,你告訴我,我怎麽做才能讓他的眼睛看到我,他的心裏有我?

我在他身邊這麽多年,為什麽卻比不過一個出現不過幾個月的女人?

珠兒,珠兒……

那樣親昵的稱呼,喝的爛醉昏昏不醒的時候還惦記着念着的名字,真是,讓人嫉妒啊。

江露雲動了動身子,想要試着起身,身下的土地冰涼入骨,再躺下去,她不被他壓的無法呼吸,也要寒氣入體落下病來。

可她不過略微動了一下,傅竟行卻擡起手把她抱的更緊了,滾燙的唇隔着裙衫蹭着她微涼的肌膚,江露雲那一瞬間,只感覺全身有電流湧過,連帶着每一寸筋絡,每一寸皮肉,都變的酥麻起來。

☆、143 珠兒,我想你了……

143 珠兒,我想你了……

江露雲那一瞬間,只感覺全身有電流湧過,連帶着每一寸筋絡,每一寸皮肉,都變的酥麻起來……

“竟行……”

她的心裏酸酸漲漲的盈滿了蜜,連喚他名字的聲音都變的纏綿,纖細的手指沒入他烏黑濃密的短發中,将他抱的更緊……

“珠兒,別走……”

他忽然又含含混混的念了聶掌珠的名字,滾燙的兩片唇貼在她的頸側,缱绻的吻着,輕咬着:“珠兒,珠兒,我想你了……”

江露雲一點一點笑出來,無聲的笑着,笑到最後,眼角有了冰冷的淚痕。

原來,數年如一日的相伴,也抵不過男女之間的露水糾纏。

他與聶掌珠在杭州的那段時間,定然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吧,那女孩兒,她在得知了她的存在之後,也曾悄悄的關注過。

漂亮,是真的漂亮,可在江露雲的認知裏,她這漂亮也沒到能讓傅竟行牽腸挂肚的地步。

娛樂圈裏從來不缺美人兒,江露雲到現在還記得,五年前星耀簽過一個叫姜星爾的女藝人,美豔不可方物,幾乎轟動了整個圈子,甚至很多資深的導演都私下明裏的贊嘆,姜星爾幾乎可以與上世紀的青霞曼玉那樣的大美女相媲美了。

江露雲那時候在娛樂圈剛剛嶄露頭角,雖然她有傅竟行做靠山,可姜星爾的出現,還是讓她忐忑不安了很久。

只是,她更擔心的不是自己在星耀的位子,而是,姜星爾這樣的美人兒,傅竟行會不會心動。

可就算如此,就算姜星爾與傅竟行經常碰面,或者一起出席活動,可傅竟行對姜星爾也從未多看過一眼,而姜星爾那樣的美人,身邊從不缺追求者,她又出了名的高冷,更是不會主動對傅竟行示好。

江露雲後來見兩人真的是絲毫不來電,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再後來,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姜星爾就宣布永遠退出娛樂圈,她的粉絲們遺憾痛哭,拼命挽留,可她卻毫不猶豫的放下了一切名利,遠渡重洋,再也不曾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

有人說她已經嫁人生子了過的很幸福,有人說她不知感恩,傷害親人,被家族徹底遺棄,如今在國外靠救濟金度日,苦不堪言……

只是,傳言終究是傳言,再也沒有人遇到過她。

姜星爾,早已成了這個圈子裏最神秘的傳說。

江露雲這一刻忍不住想,如果她敗給了姜星爾,她或許一句話都不會多說,她認輸。

可是聶掌珠……

她在風姿綽約,美的不可方物的姜星爾面前,也不過就是個小家碧玉了……

憑什麽,憑什麽呢。

憑什麽她能擁有這個男人的心,憑什麽她能讓他醉成這樣念着她的名字。

那一聲一聲‘珠兒,珠兒’,那麽柔情四溢,卻又像是一把刀子,在鈍鈍的割着她的心,她的血肉。

“竟行……”

江露雲輕輕撫着他烏黑濃密的發,他身上濃烈的酒香和煙草味,于她來說是這世上最誘人的味道,她無數次離他很近很近,卻又無數次的失之交臂。

她總是心存着最後一絲驕傲,想要等他再度愛上她,可是如今,她等不起了。

只是,她所想的,最差的,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他不願意,卻失了控,卻沒有想到,她會成為替身。

但她更悔,早知道他連聶家二小姐都肯娶,那麽她當初何必那樣固執,非要等到他心裏有她,心甘情願呢?

“竟行,你從來不讓我說,也從不肯聽我說,可我今日偏偏要說,我要在屹然的墓前與你說清楚,我愛你竟行,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不管以什麽方式,不管以什麽身份。

“我愛過屹然,曾經,用心的深愛過,可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江露雲揚起臉,輕輕吻他的眉心:“竟行,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讓自己等這麽久……”

她的手,柔軟無骨,卻又冰涼如玉,從他的襯衫下擺,一點一點的探進去,觸在他結實勁瘦的窄腰上,她着迷的撫弄着,兩只手環抱住他的腰,收緊……

她吻他,吻他的唇,他卻忽然躲開了。

江露雲愣了一下,月光那樣亮,她看到傅竟行醉成這樣,竟然還緩緩睜開了眼,那一雙眼,甚至逐漸的清明起來……

“竟行……”

她近乎無聲的念了他的名字,雙臂卻仍纏着他,不肯松開分毫。

傅竟行望着她,眸子裏的清明,逐漸變成了冷凝的霜。

珠兒她不會這樣,他吻她的時候,她只會躲着他,拼命的躲着他,躲不過的時候,就默默的承受着。

只有到最後,她實在忍耐不住,意亂情迷的時候,她才會咬着他的肩,細細碎碎的哭出聲來,只有到最後,他吻的她一身粉紅,綿軟如水的時候,她才會乖乖的回應着他的親吻,他記得她任何時候的樣子,他記得很清楚。

所以他的夢醒了,他抱着的,不是她。

傅竟行雙臂撐在地上,只是稍一用力,就掙脫了江露雲的手臂。

身體上的重量倏然的一輕,心卻也跟着空了,江露雲眼底一片光芒璀璨,視線裏的他,逐漸的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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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144 最後一次,我等她的答複。

身體上的重量倏然的一輕,心卻也跟着空了,江露雲眼底一片光芒璀璨,視線裏的他,逐漸的模糊起來……

就連這樣,都不行嗎?醉的不省人事,卻還能分得清,他抱着的,親着的,不是他心上的那一個嗎?

“竟行……”

江露雲試着,想去捉住他的手臂,可傅竟行已經搖晃着站起了身來。

“竟行……”

江露雲踉跄的起身,被他壓制那麽久的身子,還有些酸麻,站起身的時候腿軟了一下,又跌坐在了地上。

可他站的那麽近,卻不肯伸手扶她一下……

江露雲當即委屈的哭了出來。

這還是在屹然的墓前……他都這樣待她。

她做錯什麽了?是他喝醉了,抱着她的,她才主動親了他……

“時間不早,回去吧。”

傅竟行轉過身去,頭依舊痛的像是要裂開了一樣,腦子裏卻奇異的清晰無比,夜風微涼,似将腦海中濃濃亂霧逐漸的吹散了一般,逐漸的靈臺清明。

江露雲見他就這樣決然離開,更是心如死灰,她轉過身,含淚的眼瞳望着墓碑上屹然燦爛的笑臉,終是控制不住的哽咽出聲。

和屹然在一起的日子,仿佛又在眼前,若他還活着,她怎麽會成如今這般模樣,縱然心底有過細微的波動,卻也不會讓自己陷的這麽深,以至于,再無法自拔。

傅竟行走了幾步,卻又站定,他回身,看着江露雲。

月光下她孤零零的坐着,似這世上最寂寞的一個人。

他們每個人都一樣,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苦難裏拼命的掙紮,有人幸運得救,有人就此沉淪,萬劫不複。

他憐惜她,同情她,卻也僅限于此。

“露雲,不要讓屹然難過。”

傅竟行的聲音,随着夜風而來,雖是關切,卻更讓人難受。

江露雲撫着屹然的臉,緩緩搖頭:“你能做到嗎?”

屹然臨死前,滿身是血的躺在那裏,捉了傅竟行的手不肯放,他說,要他一輩子照顧江露雲,不要讓她難過,受委屈。

他答應了,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做到。

“你不愛聶嫣蓉,卻可以娶她,你說你心裏沒有我,可你為什麽不能娶我?”

江露雲在月下緩緩轉過身來,歲月把她鍍造的越發美好,可傅竟行心中留存的,卻永遠都是昔年她活潑天真的影像。

“我記得你說過,人要和自己心愛的那個在一起,這輩子才算圓滿。”

“可是你也娶了那個不愛的。”

江露雲微微笑了一笑:“因為她失去了子宮麽?”

傅竟行不願再繼續與她說下去,沉浸在自己世界和幻想裏的人,很難被叫醒。

他想,他和江露雲之間,大約需要更多更大的距離。

他轉身走入夜色裏,白色襯衫像是黑夜裏漂浮的旗,她望着他的身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就像是遠航的人丢了燈塔的光芒,眼睛裏,全是死寂。

傅竟行步履有些跌撞,山路難行,階梯料峭,月光卻足夠的明亮,他點了一支煙,想要壓一壓劇烈的頭痛。

只是濃烈的煙霧湧入肺部,卻更讓身體難受。

如果屹然還活着,該有多好。

他定然不會是這樣,他們,也定然不會是這樣。

顧恒在山下等的焦灼,看到他的身影出現,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訂婚儀式在上午九點鐘,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先生,我們現在回去?”

顧恒見他醉的厲害,步履虛浮,趕緊上前扶了他上車。

傅竟行在車子上坐好,無力的閉了眼靠在車座上,他的手放在口袋裏,掌心裏緊緊攥着一樣東西。

好一會兒,他把那小小的珍珠耳釘拿出來,遞給顧恒。

顧恒訝異的接過來,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去找她,把這個給她。”

顧恒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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