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

語起來,江露雲的心也不由得微微一松,正待要對他露出甜美的笑意,傅竟行卻擡手示意衆人安靜。

他幽沉的黑瞳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有玩味卻又自嘲的笑,清晰的鋪滿眼底,瞧瞧他身邊啊,都是一些什麽人。

這他嗎的都是一些什麽人!

☆、197 對不起

197 對不起

他幽沉的黑瞳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有玩味卻又自嘲的笑,清晰的鋪滿眼底,瞧瞧他身邊啊,都是一些什麽人。

這他嗎的都是一些什麽人!

傅竟行緩步下了臺階,聶嫣蓉忍不住的要追上去,可那麽長又那麽重的裙擺,卻要她行動不便,差一點跌倒,她慌忙站穩,傅竟行卻已經走出去幾米遠了。

場下靜的幾乎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傅竟行開口。

可他就那樣一步一步向外走,料峭的一抹身影,在這熱鬧之中看起來卻孤寂無比。

他想到顧恒從杭州回來告訴他的消息。

車禍的事,肇事司機招認了,是聶嫣蓉一手安排的,只是,她自己大約也沒想到,會出了意外,失去了身體裏那麽重要的部位。

她算計她,她又算計她,誰是捕蟬的,誰又是黃雀?

傅竟行一點興趣都沒有,他不想再陪着她們浪費時間,想狗咬狗,那就去咬吧。

他一直走,不曾回頭,直到走到旋轉門那裏,他方才站定,養生開口:“星空裙全世界只此一條,在我心裏,在場的人中,沒有一個人配得上這條裙子,所以……”

他說到這裏,回過身去,臉上的神情寡淡冷冽到了極致,要人覺得他仿似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想退開幾步,離他更遠。

Advertisement

他卻笑了,笑起來的眼瞳裏,有破碎的光芒流轉生輝,緩慢的淌過江露雲慘白的一張臉,緩慢的淌過聶嫣蓉灰敗的眼瞳,然後定格在一處無人的空白角落。

嗬。

他冷笑了一聲,伸手指了指江露雲,又指了指聶嫣蓉,“都是贗品,兩個,都是贗品!”

聶嫣蓉忽然軟軟倒在了地上,江露雲卻高高昂着頭,緊緊咬了牙關,咬到額上青筋畢露。

她看着傅竟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要記住他是多麽的冷漠絕情,她要記住,她今日多麽的屈辱。

滿場的寂靜,到最後轉變成了快要沸騰一樣的喧嚣。

所有人都臉色通紅亢奮的議論着,指着戳着這兩個女人,指指點點,譏笑不斷。

聶嫣蓉全身冰涼,不停的顫着,有侍應生想要扶起她,她卻一把抓住了人家的手臂,淚把妝容沖毀了,仿若女鬼,吓的那年輕侍應生連連後退想要掙開。

她卻不撒手,逼着人家看她的裙子:“你仔細看看,這是竟行親手送給我的,怎麽可能是贗品,怎麽可能呢?竟行這樣的人,誰敢把贗品給他?誰敢……”

趙可欣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近似癫狂的聶嫣蓉,她忽然覺得心灰意冷,意興闌珊。

昔日那樣高高在上衆人追捧的女人,一朝落地,也不過是凄涼頹敗。

汲汲鑽營有什麽意思,同為女人,非要鬥的這樣你死我活嗎?

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她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再去踩聶嫣蓉一腳,只是這個人,她也不會同情她,靠近她了。

人懦弱一點,過的平淡一點,也沒什麽壞處,趙家又不是揭不開鍋了,無非是人心不足。

趙可欣轉身離開了宴會廳。

她為聶嫣蓉做的事,她不會再提起的,因為,她終究還是自私的,得罪了傅竟行,她和趙家都要完蛋。

只是,聶三小姐,對不住了。

如果以後我能見到你……

又有什麽用,我能說的,也不過是一句對不起而已。

*************************************

聖佛蘭西斯托,幾場秋雨過後,天氣越來越涼了,好不容易等到出太陽,卻又起了風,幾日都悶在家中,仿佛肚子裏的小寶寶也不開心了,不安的在她肚子裏動個不停。

掌珠做好了簡單的早餐,看看窗子外的天,陽光出了雲層,樹枝卻不動,她就轉身去叫渠鳳池,吃了早餐一起去買菜,順便逛一逛,小寶寶抗議了呢。

敲門之後,渠鳳池不似往日那樣立時應聲,掌珠以為他在洗手間,也未曾再催促,一個人坐下來安靜的吃早餐。

渠鳳池出來的時候,她正端着牛奶杯子輕聲的哼着兒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他站在那裏,看着她越發笨拙了一些的身影,鼻腔裏忽然的湧起一陣的酸楚,他走過去,從後輕輕抱了抱她:“我聽說今晚廣場有煙火晚會,我們也去吧?”

“會不會人很多……我擔心……”

掌珠很想去,卻又害怕傷到寶寶。

渠鳳池搖搖頭,把她鬓邊的碎發挂在耳後,他的手指很涼,掌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從來都很暖,不會像今日這樣,涼沁沁的就碰到她。

可他已經像往日那樣開心的坐下來吃早餐了,還贊了一聲今日的藍莓醬特別好吃。

掌珠看着他嘴角花貓兒一樣的一塊果醬痕跡,不由得搖頭笑起來,她真是有點風聲鶴唳了,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裏這小家夥害的她內分泌紊亂失調的緣故,才會這樣敏感,多疑。

“這麽大人了,吃東西還這樣……”她那樣自然而然的低頭,用紙巾把他嘴角的果醬擦掉了。

渠鳳池仰臉看着她,眼眸裏像是有星星,亮閃閃的,掌珠知道他生的好,在一起這麽久了,卻還是時不時會被這人給驚豔到,有什麽辦法,她也只是俗人而已。

☆、203

198 最後一夜

掌珠知道他生的好,在一起這麽久了,卻還是時不時會被這人給驚豔到,有什麽辦法,她也只是俗人而已。

終究還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來,低了頭轉過身去:“有什麽好看的啊,一臉的斑……”

“就是想看看你。”他說着,低了頭,大口的吃着面包,甜甜的果醬裏,卻有苦澀的味道,一起湧入腹中。

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再要看,不知又是何時。

渠鳳池忽然間,再也吃不下一口東西,他坐在那裏,看着她去廚房,等着熱水燒開,那樣安靜耐心的樣子,似乎這日子什麽樣,她都能過成歲月靜好的安寧。

就算沒有他,大約也一樣的吧。

渠鳳池低頭,将面包一口一口吃幹淨,這是她親手做的,他不會浪費。

上午她依舊是看看書畫一會兒畫,鄰居一個和善的日本太太來找她,請教她插花的事宜,他就回了卧室,讓她們說說笑笑。

日本太太很羨慕她,用有些蹩腳的中文誇贊渠鳳池:“你先生,大大的好!”

掌珠已經懶怠再去解釋了,也沒什麽意義,他們日日在一起,別人自然而然這樣想,解釋太多,不過是讓渠鳳池難堪而已。

午餐時間,日本太太邀請他們去家裏吃飯,掌珠實在拗不過,只得與渠鳳池一起去了。

他們家有兩個龍鳳胎孩子,正是讨人喜歡的年紀,掌珠生的漂亮,又溫柔愛笑,男孩子圍着她不肯離開,女孩兒卻窩在渠鳳池懷裏,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肯從他膝上下來。

兩人無奈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下午掌珠是要睡午覺的,渠鳳池也漸漸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從前在娛樂圈時的作息混亂,現在全然都轉變過來了,若被寧清遠知道,定然又要笑話他一句,活的像是個老古董一樣,人生得意須盡歡啊渠先生!

可他不想要什麽人生得意,也不想要這輩子怎樣快活歡愉,他只想安安靜靜陪着她,過這一日一日的平靜歲月。

六點鐘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透了。

他看着她套了厚厚的大衣,戴了毛絨絨的圍巾和帽子,他也穿了大衣,一起出門去。

離家的時候,渠鳳池忽然叫住掌珠:“珠珠,你看到我的錢夾了嗎?”

掌珠有些吃驚:“你不是一直都放在鞋櫃上面嗎?”

渠鳳池回身看了一眼:“沒見呀?”

掌珠軟軟瞪他一眼:“讓你不好好收東西。”

她轉身回去,很輕易就從鞋櫃上淩亂的小東西裏翻出來被擋住的黑色錢夾遞給渠鳳池:“喏,就知道你永遠找不到自己的東西。”

渠鳳池卻不接,笑嘻嘻的讓掌珠放回去:“我今晚不帶錢夾,萬一丢了怎麽辦,今晚我花珠珠的錢……”

“去看焰火晚會能花什麽錢?”掌珠笑着把他錢夾又放好:“只是,你等會兒別只顧着吃好吃的,回來嚷嚷着肚子疼。”

她絮絮的說着,他也不嫌煩,就笑眯眯的任她唠叨,掌珠說着說着就住了嘴,瞪着他:“渠鳳池!”

他伸手把她攬入懷中,大掌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的哈哈的,震的她耳膜都疼了。

“逗你呢,我都記住了,你說的話,我哪一句沒記住啊。”

“可是亂放東西你一直沒記住。”

她在他懷裏,瞪着一雙大大漂亮的眼睛望着他,直把他的心都望軟了,他認真的點頭,捧着她的臉,“嗯,我這一次一定記住,我以後再也不亂放東西了,我發誓,如果我做不到,就讓珠珠一輩子不理我……”

掌珠卻又惱了:“我怎麽會因為這麽小的事情就一輩子不理你?你又亂說話……”

“好了好了,我說錯話了,我讓我家珠珠生氣了,罰我……罰我洗碗吧,洗一星期的碗……”

“兩星期……”

“好好,三星期,算了,一個月,一年吧……”

他牽着她的手向前走,笑聲在夜風裏回蕩,呵出來的白氣在黑暗裏快速的散開,就像是,每個人一生中總會遇到一個人,短暫的相守,一輩子的念念不忘。

廣場上并沒有太多人,甚至就像每一個普通的夜晚一樣,三三兩兩的攤販在叫賣,孩子吵着要玩具,零食,大人呵斥着,孩子委屈的哭起來……

她握着他的手,仰首看着天空,星子那麽亮,一顆一顆,娃娃的眼睛一樣亮閃閃的。

“不是有煙火晚會嗎?”

掌珠有些不解的看着渠鳳池:“怎麽這麽少的人……”

渠鳳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搖頭道:“也許大家都還不知道吧。”

“那我們還等嗎?”

“你想等嗎?”

“那就再等等吧。”

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卻還是零零落落的,只是天色完全黑透了,廣場上的燈光那樣亮,卻仿佛都穿不透這濃深的夜色。

掌珠覺得有點冷,忍不住的搓了搓手,渠鳳池心疼的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裏,“是不是冷了?”

掌珠點點頭:“渠鳳池,我們回去吧……”

“可是我還有一個禮物沒送給你啊……”

“什麽禮物?”掌珠好奇起來,好端端的,為什麽要送禮物給她?

渠鳳池卻定定看着她,忽然低了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他扶着她的肩膀,要她轉過身去,背對着他而站。

☆、199 渠鳳池,你這個騙子!

199 渠鳳池,你這個騙子!

渠鳳池卻定定看着她,忽然低了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他扶着她的肩膀,要她轉過身去,背對着他而站。

“珠珠,你一直向前走,數到二十的時候停下來,再轉過身,好嗎?”

渠鳳池擁着她,在她的耳邊輕輕說着,掌珠卻忽然回過身來看向他,她的目光,在那一瞬間,竟是明亮而又銳利。

“怎麽了?”

掌珠咬住了嘴唇,目光越來越亮,渠鳳池擡起手,想要把她額前的亂發拂開,她卻忽然璀璨笑了。

那笑容,仿若是漆黑無比的深夜裏,忽然升騰起的明媚奪目的煙花,她笑容甜美,頰邊的酒窩深深,她望着他,目光一瞬不瞬:“渠鳳池,不準騙我喔,如果送我的禮物我不喜歡,我以後可再也不會理你了。”

他也笑,修長的眉沒入鬓中,毫無瑕疵的一張臉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傾國傾城,他慎重點頭,“珠珠,我永遠不會騙你。”

掌珠轉過身去,大聲的數着數,向前走:“一,二,三……”

只是渠鳳池沒有看到,她轉過身去的那一瞬間,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來到她身邊之後的每一個日子,但凡外出,不論白天黑夜,他從不會離開她半步,他以為她忘記了麽。

不,他做的所有的一切,她都牢牢的記在心裏,一刻都不曾忘記。

她知道的,在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他要離開了。

像他的出現一樣,突兀的,要離開了。

渠鳳池看着她的背影,那樣小小的一個女孩子,看着這樣的柔弱易碎,可卻有着一顆包容一切的強大心髒,他知道的,遇上她愛上她的人,都不會忘掉她。

永遠不會。

他向後走,就這樣望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向後退,直到退出人群,沒入這漆黑的夜色中去。

“……十八,十九,二十!”

掌珠大聲數到二十,立刻站定,轉過身來,天地之間,忽然火樹銀花一般炸開漫天的煙火,将這漆黑的世界幾乎映照成為白晝。

人們歡呼起來,孩子們興奮的尖叫,情侶們笑着跳着擁抱在一起,掌珠卻定定望着渠鳳池方才所站的位置,漸漸淚如泉湧。

煙火一刻不停,天空如此的美麗。

掌珠在紛亂的人群裏不停的向前走,走着走着她哭出聲來,漸漸低低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她在人群中艱難的跑起來,不停的喚他的名字。

“渠鳳池……”

“渠鳳池……說好了不會騙我的,你說了不會騙我的!”

“渠鳳池,你要是再不出來,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她喊的嗓子都啞了,可這樣喧鬧的世界裏,她的哭聲都是渺小的。

“渠鳳池……”

她疲憊的停下來,視線模糊了,可眼前不遠處背對着她站着的那個人,那個身影……

她全身好似忽然又有了力氣,要她極快的向着那個身影飛奔過去,“渠鳳池……”

她撲過去,抓住那個人的手臂,聲音裏是喜極而泣的顫抖:“渠鳳池,你這個騙子!你怎麽能這樣戲弄我……”

“小姐?”

那個男人回過身來,有些錯愕的望着她,掌珠眼睛裏的驚喜,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怔怔的望着這個完全陌生的臉,只覺得身體裏緊繃着的那一根弦,忽然就裂開了。

她退了一步,這才看到,這個陌生男人的身畔,還站着一個嬌小的挺着孕肚的漂亮女人,那個女人有些戒備的望着她,緊緊抿着唇,卻沒有開口斥罵。

她的手指一點一點松開,整個人像是垮了一樣,腿軟的幾乎撐不住要往地上坐去。

那一對夫妻遲疑了一下,卻還是看了看她的肚子,趕緊上前扶住了她,她搖頭,眼淚不斷的向外湧,不停的向兩人道歉:“對不起,我認錯了人,對不起……”

那個太太眼底漸漸湧了同情,小聲的詢問她有沒有事。

她搖頭,再一次道歉,又道了謝,撐着身子站起來,肚子沉甸甸的墜着,隐隐的一陣一陣生疼,她沒有力氣了,卻仍是咬着牙向前走。

“渠鳳池……”

她喊他的名字,可是她的聲音已經啞了。

“渠鳳池……”

她用力的喊着,周遭再沒有人能聽得到,可她依然不停的向前走,抓着每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個子男人,想要确認是不是渠鳳池……

她不停的期望,不停的失望,直到最後,她一個人怔怔的站在一盞路燈下,有些茫然的望着前方濃黑的夜色,仿佛,迷了途的旅人。

那站在暗處的男人卻死死的捂着嘴,滾燙的眼淚從眼窩裏湧出來,肆意的砸在手背上,他捂緊了自己的嘴,牙齒深深的陷入指節之中,皮肉裏沁出血來方才克制住了沖出去喚一聲珠珠,抱住她的沖動。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她會怎樣,會哭泣,會傷心,會失望,會恨他或者,一笑而過。

可他未曾想到,她竟會難過成這般。

他看不清她了,只有那模模糊糊的一道輪廓,在他的視線裏,渠鳳池緩緩的放下手,像是失了魂魄一樣站着,一動也不動。

不知多久,身邊的人再也忍耐不住,低低的喚他:“少爺,少爺快些走吧,老太爺在撐着一口氣等您呢……”

渠鳳池眼眸紅的驚人,他一點點的咬緊了牙關,“走。”

那一個字,幾乎是從齒縫擠出來一般,艱澀,卻又決絕。

他轉過身,黑色的風衣下擺在風裏滑過冰冷的一道痕跡,他沒有再回頭,只是步子越來越快,直到最後,他和他身側的人,他的一切,盡數消失在冰冷的秋夜裏。

☆、200 她最愛的人,就要到來。

200 她最愛的人,就要到來。

他沒有再回頭,只是步子越來越快,直到最後,他和他身側的人,他的一切,盡數消失在冰冷的秋夜裏。

煙火散盡,廣場上的人也逐漸的散去了,只剩下惶惶的燈光,伴着她。

她不知什麽時候把腳上的鞋子也走丢了一只,直到腳掌磨破出血,她才察覺到疼。

她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站了很久,方才拖着疲憊至極的身子走到長椅上坐下來,臉上的淚痕被風吹幹,刀子割着一樣的疼,她捧着自己的肚子,低下頭笑了笑,眼淚又湧了出來。

“只有你會一直陪着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掌珠彎下身子,她抱緊了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肚中的小家夥骨碌翻了個身,小腳丫還踹了媽媽一下,又安靜了下來。

掌珠的眼淚不停的往下落,不停的落,到了最後,終于再也哭不出來,終于幹涸了。

沒事兒的,不要哭,曾經到了那樣的絕地都熬過來了,如今這算什麽,不過是日子又回到了剛到康普頓時的光景,她那時候一個人不也過的挺好的嗎?

可是……

如果她不想做飯的時候,怎麽辦?如果卧室的燈壞掉的時候,她怎麽辦?如果房間裏再出現蟲子,她怎麽辦?如果出去買菜的時候又下雨了,她怎麽辦?如果半夜裏生病,肚子疼,她怎麽辦?

她走到隔壁的房間,再不會輕輕喚一聲那個名字,就有溫熱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了。

再不會,覺得無聊或者難熬的時候,有個人陪着她走過這裏的每一個街道,慢慢的,走到夕陽西下了。

如果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只是為了這一場燦爛而又凄涼的告別,那麽,渠鳳池,我寧願我們從來都不曾認識彼此。

*******************************************

公寓是渠鳳池買下來的,她從這裏搬走的時候,只帶走了自己來時的衣物。

那個錢夾,被她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茶幾上。

她事後才知道,他那天晚上為什麽忽然問起錢夾的事,後來她看到錢夾時方才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他留給她的東西,就在她最熟悉的地方。

裏面有幾張卡,厚厚的一沓現金,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只有簡單的幾個數字,是銀行卡的密碼。

還有一行字。

對不起,忘了我。

她沒有哭,她只是平靜的把字條折起來,重又放回了錢夾裏。

裏面的錢她沒有拿,卡她也沒有動。

她不是生氣了,她從不會生他的氣的,她欠他一條命,寶寶也欠他一條命,她已經永遠都還不清了,她不想再欠他的。

他離開了,她卻還要花着他的錢,住着他的房子,這算什麽事。

爸爸生前常說,不是我們的東西,不能要。

渠鳳池不是她的,他的錢,自然也不是她的。

她走的那一天,陽光很好,隔壁的日本太太正鞠躬送丈夫上班去,看到她拿着行李,熱情的與她打招呼:“……是出去旅游嗎?你的丈夫呢?”

她對着那太太笑了笑:“他出去買東西了。”

“玩開心一點啊……”

“嗯,謝謝你。”

“那麽,再會了。”

“再見。”

她擺擺手,與那太太道別。

走過蜿蜒的小徑,穿過花園,孩子們踢着皮球,她站定,微微笑着望着他們。

再見了,她生命裏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再見了,真的,真的有些舍不得啊。

她定定的看着落光了葉子的樹,瓦藍瓦藍的天空,用力的嗅了嗅泥土的清香。

她不會忘記的,永遠。

一個月後。

一家小小的私人診所。

醫生為掌珠做了細致的檢查之後,微微蹙了眉:“……你的胎位并不好,寶寶個頭比較大,而且預産期也就在這幾日了,最好還是住院觀察着。”

掌珠在腦子裏盤算了一下自己餘下的錢,如果現在就住院,那麽寶寶出生之後就困窘了,她抿緊了唇,掙紮了很久,還是謝絕了醫生的好意,執意回了租住的小公寓。

一個月後,宛城。

傅竟行舉起酒杯,慶賀傅家的商業帝國,再上層樓,曾經在宛城煊赫無比的聶氏,正式并入傅家旗下,從此以後,再不姓聶。

聶明蓉站在那些慶賀的人中間,覺得這一切諷刺無比。

如果數月前,她知道最終聶氏仍是這個下場,她又何必做那樣龌龊的事。

到她敬酒的時候,傅竟行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聶明蓉苦笑了一聲,舉起酒杯:“傅先生,恭喜。”

傅竟行并沒有給她難堪,與她碰了杯,卻不曾說一個字,就淡漠的移開了視線。

聶明蓉垂下了眼簾,苦澀的将酒一飲而盡,轉身離開了宴會廳。

傅竟行不再應酬那些人,轉過身走到露臺上,他舉起酒杯,對着遠方敬了一下。

聶掌珠,你不是把你的聶家,你的親人,看的比一切都重要麽,那麽,如今看到聶家成了這樣,你還能安心的過你的日子嗎?

聶掌珠,與我碰一杯吧。

我,先幹為敬了。

傅竟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耳邊只有背後的喧嚣,和天臺上吹過來的風,隐約的嗚嗚聲,陰沉沉的天幕裏,飄下了一朵一朵的雪花,她走之後的第一個冬天,就這樣悄悄的來了。

☆、201 他從來聽不得別人說聶掌珠一個字的不好,所以……

201 他從來聽不得別人說聶掌珠一個字的不好,所以……

耳邊只有背後的喧嚣,和天臺上吹過來的風,隐約的嗚嗚聲,陰沉沉的天幕裏,飄下了一朵一朵的雪花,她走之後的第一個冬天,就這樣悄悄的來了。

傅竟行下了樓,快要走出宴會廳的時候,顧恒趕緊拿了大衣追過來,“先生,下雪了,穿上大衣吧。”

他沉默站着,套了大衣,一顆一顆扣上扣子,周山在廊檐下等着,手裏把玩着車子鑰匙,卻并不見傅城。

傅竟行未曾多想,傅城自回國之後,不曾有過一日歇息,這段時間沒什麽事,他就算稍微懈怠,也不算什麽。

他舉步向外走,顧恒和周山跟在他的身後,上個月發生了那件事後,聶家人說,聶嫣蓉一直斷斷續續的病着,江露雲卻是因為有戲約在身,直接去了西北拍戲,聽說從進組到今日,她未曾請過一日假,十分的敬業,導演和制片人還有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對她贊嘆有加。

而當日的事,雖然在宛城名流之間悄然傳開,但好在那一日沒有邀請媒體,因此,也只是私底下悄然流傳,礙着傅家的面子,也沒人敢去網絡上曝傅竟行的私生活,因此,倒沒有大範圍的掀起波瀾,再加上江露雲這一次拍戲的花絮視頻在網絡上播放之後,她辛苦敬業的态度,更是吸粉無數,甚至一位國寶級的導演,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在這一點上,顧恒卻是佩服江露雲的,一切都是虛的,但唯獨你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卻是實實在在的,江露雲無疑是個聰明人,如今在風口浪尖,她不如沉下心好好拍戲,等到票房大賣,影後再一次到手,誰又去在乎那些污點呢?

這個社會,向來都是現實到殘酷的,但無疑,她很清楚自己目前最該做的事情是什麽。

顧恒想到這些,不免又想起多年前的江露雲,那個笑起來陽光燦爛,灑脫無比的女孩兒,好似随着屹然的離開,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雪漸漸下的密了起來,裸露的地面也逐漸變成了白色。

李謙縮了縮手,風冷的徹骨,可卻冷不過幾乎凍成冰疙瘩的一顆心,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攀附的一個合夥人,今日會來參加傅家的宴會,他也費盡了心思,托了無數的關系,卻仍是連一張邀請函都弄不到手。

如今的他,就似落水狗一般,他那個異母的弟弟,三不五時就要趾高氣昂的來羞辱他一番,李太太被氣的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李謙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又怎麽會硬着頭皮想要來傅家的宴會。

但卻仍是功敗垂成,而這一切,卻都是因為聶掌珠。

李謙不由得又很恨罵了幾聲,再這樣下去,別說別墅了,他怕是連如今開的這輛車都要變賣了。

耳邊卻又傳來哄笑聲:“……這不是李大公子嗎?”

“哎呦,大公子怎麽這般落魄啊……您不是正在做南灣湖的工程嗎?”

“什麽啊,李大公子的未婚妻給他戴了綠帽子,他動手打了他未婚妻,那幾家啊,早就鬧翻了,還談什麽南灣湖的工程……”

顧恒漸漸蹙了眉:“先生,我過去……”

顧恒知道傅竟行不喜歡聽到這些,正要過去制止,傅竟行卻擡手止住他。

他就站在樹下,隔着一道淋了雪的花牆,聽着那些人的喧鬧。

李謙已到這樣的絕境,還有什麽好怕的,他氣到了極致,反而陰鹫笑了一笑:“聶三小姐生來水性楊花,與我在一起之前,早就和她的姐夫上了床,我只是一時被蒙蔽而已,這樣的女人,你們誰愛要誰要……反正我李謙消受不起!”

那幾人聽到這些,卻已經全然變了臉色:“你胡言亂語什麽,我們告訴你,我們今日可什麽都沒聽到!李謙你是瘋了!不要命了!死了也想拖我們下地獄……”

幾個人作鳥獸散,頃刻間車子駛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李謙冷冷一笑,轉過身來,口中咒罵了一聲,正要離開,一把烏黑的槍口,卻正正戳在他的眉心處,狠狠的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李謙一時間驚的魂飛魄散,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泥濘雪地上。

傅竟行臉容冷到了極致,卻是沒有表情的寡戾,一手拿槍抵了李謙的眉心,一手卻直接拎住他的衣領将他拽起來摁在了樹上。

“傅先生,傅……”

傅竟行揚眉擡手,槍托重重砸在李謙鼻子上,騰時之間鮮血四濺,李謙吃痛的慘叫一聲,傅竟行卻不停手,握緊了槍,槍托一下一下砸在李謙的臉上,李謙最初還在慘叫,後來吐了幾口血和幾顆牙齒,頭歪在一邊,連一丁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傅竟行卻紅着一雙眼,目光仿佛釘死了一般落在李謙面目全非腫的豬頭一般的那張臉上,仍是握緊了槍,狠狠向他頭上臉上砸去。

顧恒和周山見這樣下去,李謙怕是要當場被打死,立刻沖了過去,一個人抱住他的腰,一個人硬生生抓住他的手臂搶過了槍。

傅竟行像是暴怒的獸,顧恒周山兩人竟是都摁不住他,眼睜睜瞧着他又是幾拳重重砸在李謙那一團爛肉一樣的臉上。

“先生,先生,您冷靜一點,這樣的爛人,不能髒了您的手……”

犯不着為了一個李謙,惹上是非,他們有的是法子,要李謙受盡煎熬死的悄無聲息,而不是現在這樣,衆目睽睽之下死在傅竟行的手中。

先生的名聲何其重要,犯不着因為這樣的人有了污點。

☆、202 她躺在産床上,冷汗涔涔……

202 她躺在産床上,冷汗涔涔……

先生的名聲何其重要,犯不着因為這樣的人有了污點。

傅竟行咬死了牙關,又發了狠的在他身上連踹了幾腳這才困獸一樣粗喘着被周山和顧恒拉到一邊,李謙癱軟在地上,仿佛死人一般,周山上前一步探了探他的鼻息,對顧恒搖搖頭:“沒事兒,還有氣。”

顧恒也松了一口氣,蹙了眉厭惡道:“打個電話讓醫院來把人接走,別在這兒髒了傅家的地。”

周山應下,顧恒硬生生把傅竟行拽到車上,給他擦拭身上臉上濺的血漬時,顧恒才發現他緊攥着槍的那一只手,全是裂口,血肉翻出來,模糊的一片,顧恒都不忍卒看,傅竟行卻似根本不知道掌心上有傷,胡亂擦拭了一下滿手血污,淡聲吩咐顧恒:“開車吧。”

“先生,您先去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吧……”

傅竟行搖頭:“不用。”

他說完,忽然低了頭看手上的傷,恍然的想起,她和李謙的訂婚禮上,他的手受傷了,是她給他包紮的,還有後來那一次……

他的訂婚禮上。

傅竟行想起她哭着捧起他的手,說,傅竟行,我給你包紮一下傷口吧。

還有最後,她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對他說的那一句。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