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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掌珠推開,傅竟行眸光驟然鋒利,他狠狠咬牙,擡腳踹在渠鳳池肩上,他整個人翻滾在泥水之中,額頭撞在花臺邊緣,鮮血淋漓了一臉,再也起不得身來。

“鳳池。”

掌珠卻握緊那槍管,輕輕喚了一聲渠鳳池的名字。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絕不……”

她說完,低頭輕笑了一下,緩緩擡起一張滿是泥污的臉,那一雙大而清亮的眼瞳,裏面的光芒璀璨而又奪目,就落在傅竟行此刻陌生到極致的一張臉容上。

“傅竟行,如果你真的要開槍的話,就打死我吧。”

她那一雙漂亮到極致的眼眸裏,蓄滿了淚水,她曾經只要這樣望着他,他的心就能化作繞指柔。

她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淚,他所有的底線和立場都會不複存在。

她軟軟叫一聲他的名字,他甚至甘願為她去死。

但此刻,他像是胸膛裏早已沒有了那一顆心,他再也不會對她的眼淚,她的目光,她的聲音,她的一切,有任何一丁點的觸動了……

他看着她緩緩閉上眼,就那樣攥着他的槍口,視死如歸的擋在那個男人的身前。

他願為她不顧性命,可她卻願意為別的男人死。

他忽然笑出聲來,狠狠将那槍從她手心裏拔出,卻再一次對準了她的身體。

他的神志有片刻的清明,不,實則這一刻,他是清醒的,清醒的看着他心愛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命都不要。

“聶掌珠,從此刻起,我傅竟行與你,就此一刀兩斷……”

他聲音極輕,輕的仿佛像是他自己的呢喃。

聽在掌珠耳中,卻像是某一日午睡醒來,忽然從窗口吹進來的一陣溫熱的風,就像是春日裏,走在花香四溢的街頭,忽然落在肩上的一片細蕊……

她的眼淚忽然湧了出來,傅竟行,對不起,可我不能讓鳳池再受到傷害,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他,聶掌珠和嘉樹,早就化作塵埃了。

她哪裏還能走在陽光下,哪裏還能到你的身邊去,哪裏還能聽你說那麽多的情話,而嘉樹,又怎會這般無憂無慮的一點點長大,用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去看清這世界的美好?

可我沒有機會告訴你了。

傅竟行,對不起……

她睜開了眼,她看到了他眼眸中奪目的亮光。

她含着淚,對他微微笑了一笑,複又緩緩閉上了眼。

傅竟行雙目赤紅,牙關緊咬,那一聲低吼像是從齒縫中慘烈溢出,而伴随着這一聲低吼,卻是食指重重扣下扳機的聲音……

“不要!”

渠鳳池忽然凄厲慘叫出聲,他眼前的世界在不停的閃爍,搖晃,他眼睜睜的看着掌珠的身體上噴湧出滾燙的鮮血,她倒在那泥濘之中,動也不動,樹梢搖晃,淋漓的水滴不停落下,沖刷着她滿是泥污的臉,她緊緊閉着的眼。

可鮮血卻也彙流成河,在她身下氤氲而出,緩慢的綻放……

渠鳳池手腳并用的爬過去,他哆嗦着将她軟軟的身子抱起來,她的肩上不停的湧出鮮血,将身上的衣服都盡數浸濕,又滴落在泥濘之中。

“珠珠,珠珠……”

渠鳳池像是瘋了,抱着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寧清遠從遠處快步跑來,方才的嗆聲,讓他心跳突突不停,待看到渠鳳池那一刻,他方才倏然停下腳步松了一口氣。

“我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珠珠你不會有事的……”渠鳳池目光淩亂,腳下步伐虛浮,整個人仿似已經陷入了癫狂,寧清遠想要接過掌珠,渠鳳池卻不肯,只是抱着滿身鮮血的她,跌跌撞撞向前奔去……

☆、270 你若願意,我就明媒正娶,你若不願,我們就做一對知己。

270 你若願意,我就明媒正娶,你若不願,我們就做一對知己。

寧清遠追了幾步,忽然又停下,他回頭,隔着暗淡燈光裏的如煙夜色,他能清晰看到那個叫傅竟行的男人。

他舉着槍的手臂一動不動,就那樣站着,臉容卻是模糊的,模糊的讓人瞧不清楚他此刻的神色,寧清遠緩緩收回目光,快步向渠鳳池離去方向走去。

不知何時雨又下的大起來,樹上的嫩葉在雨水的沖刷下無力的垂下搖擺,他身上衣衫盡數濕透,一頭烏發被雨水淋的淩亂,冰冷貼在額上臉上。

他到最後,肩膀手臂幾乎僵硬了,方才緩緩将那持槍的手臂放下來。

他知道的,就這一刻,就從這一刻起,他和聶掌珠,完了,徹底的完了。

像炎炎的夏盲目的追逐着冰冷的冬,像熱情的秋擦肩錯過了溫柔的春。

他從來不願承認的,他從來不願相信的,他從來懷抱着一絲希冀的……

全都碎了,真真正正的碎了,再也拼湊不起來。

掌珠是在天近黎明的時候醒來的,麻醉劑的藥效過去了,肩上縫合的傷處痛的揪心,像是烈焰在不停炙烤一般,她睜開眼,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就疼的眼淚盈眶。

她自小就怕疼,從小到大有爸媽長姐呵護着,更是養的嬌氣,平日裏磕碰一下就要哭個不停,一家人哄着抱着親着還要撒嬌半日才止住眼淚。

後來長大了,也覺得這樣太羞人,再不願家人提起小時候的頑劣。

再後來,聶家傾覆,她更是沒了嬌弱的資格。

只是,能忍住麻醉劑未曾起效就剖開肚子的劇痛生下她的嘉樹,卻不知為何,一絲一毫都不能忍受這一刻身體上的疼。

“珠珠,是不是疼的厲害?要不要再打止痛針……”

渠鳳池心疼的不行,眼睛紅紅望着她,她哭一聲,他的眉毛就皺緊一分,到最後,他實在忍不住,緊抿了嘴唇叫了醫生進來,給她打了一針止痛,看她哽咽着又沉沉睡過去,渠鳳池坐在她床邊,握着她依舊冰涼的手,目光落在她臉上,卻漸漸溫柔。

他想好了,傅竟行那人竟這般待她,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她放開她的,哪怕她心裏忘不掉那個人,他也會把她留在身邊,等着她,一年,十年,一輩子,他都願意。

他後悔了,他當日不該抛下她一個人,他該帶着她一起去香港,至少,他會拼死護着她,不會讓她受到丁點傷害……

而不是如此時這般,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疼,看着她受罪,卻無能為力。

掌珠,就讓我自私一次,我這一輩子,就自私這一次,我不會放開你,永遠都不會放開你了。

掌珠再一次醒來時,要渠鳳池做了兩件事,一則是與梵音打電話将嘉樹帶來,二則卻是要他打探傅竟行的消息,若那夜槍聲招來警察,要他去作證,一切都只是意外。

渠鳳池什麽都沒有說,要寧清遠親自去做了這兩件事。

寧清遠回來時,梵音也跟着來了,見到掌珠此時模樣她就哭了,嘉樹見掌珠躺在床上,肩上顫着繃帶,手背上紮着點滴瓶子,他初時吓壞了,愣在那裏一動不動,待掌珠喚了他一聲,他方才‘哇’地哭出聲來,歪歪扭扭跑到掌珠身邊,撲在她懷中哭成了淚人兒。

梵音扭過臉看着窗外,淚卻滂沱。

因她有着同樣的慘烈的過往,所以,仿似更能體會到掌珠此刻多麽痛苦。

渠鳳池怕嘉樹再這樣哭下去,會哭壞了嗓子,也怕他影響掌珠休養,就走過去将那小小白胖的孩子拉到自己身邊:“媽媽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嘉樹不要吵媽媽好不好?”

嘉樹胖胖的小臉上都是眼淚,卻使勁點頭,漸漸止了哭聲。

梵音見掌珠似是累了,就帶了嘉樹去旁邊房間,哄了他睡覺。

臨近黃昏的時候,寧清遠折轉回來,只說警局那邊并未有任何消息,大約,傅竟行已将事情擺平。

她聽聞之後,緩緩釋然,是了,他并不需要她來這樣費心,他自然有他的辦法。

那麽,她就再也沒有牽挂了。

“鳳池,我好累……我想睡了。”

她閉了眼,寧清遠退出病房,渠鳳池坐在她床邊握住她的手:“睡吧珠珠,我會一直守着你。”

她‘嗯’了一聲,眼角緩緩似有淚痕湧出,卻終是,連一聲哽咽都未曾發出。

她這一覺睡的很沉,睡了很久,渠鳳池未曾合眼,一直都守着她,直到她醒來。

“跟我回香港去,好不好?帶着嘉樹,帶着衛姑娘,你們與我一起,回香港去,好不好?”

“香港啊……”

掌珠微微眯了眯眼,她是去過很多次,跟着父母和長姐去購物,旅行,但未曾在那裏住過,也并未對那城市,留下過太深的印象。

“我們渠家的老宅子,正對着維多利亞港,夏日夜晚,海風吹來,不知多麽涼爽……宅子是中式的設計,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塘,你喜歡荷嗎?那裏面種了很多很多……”

“我爸爸不喜歡風景樹,宅子裏就種了好幾種果樹,想吃什麽傭人摘回來就可以了……”

他絮絮的說着,她就安靜的聽着,到最後,嘴角挂了淺淺的笑:“聽起來真的很好……”

“住起來也很好的,珠珠,跟我走吧,你若是願意,我就明媒正娶,你若是不願,我們就做一對知己……”

他清晰看到她的眼睛一點一點紅起來,慢慢的凝聚了淚水,瑩潤奪目。

☆、271 世間最好的你。

271 世間最好的你。

他清晰看到她的眼睛一點一點紅起來,慢慢的凝聚了淚水,瑩潤奪目。

他怕她哭,怕她掉眼淚,以為她是不願離開,趕緊哄她:“你若是不想跟我去,那就不去,我跟着你,你想住在哪裏,就住在哪裏,珠珠別哭,當心眼睛疼……”

他有些笨拙的給她擦眼淚,左臂僵硬垂着,只能擡起一半,她看到了,哽咽着問:“你的手臂受傷了?”

他淡淡一笑:“只是撞到了,暫時動不了而已,沒事。”

她又看他額上破了那一處,他趕緊道:“這也無事,只是出了一點血,護士已經給我塗了藥了。”

她抽噎了一聲,鼻子微微有些堵了:“渠鳳池,宛城的人都罵我水性楊花,我的名聲很差很差。”

“別人說什麽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并非聾子瞎子,我自己瞧的很清楚。”

“我心裏一直放不下他,從前,現在,我都與他糾纏不清,還未婚生了嘉樹,鳳池,你可以找更好的女孩兒……”

“可這世上最好的一個就在我面前啊。”

“鳳池……你真的好傻。”

“對啊,我這個人又傻,又笨,又一根筋,所以,如果你不要我的話,我只能一輩子打光棍了。”

他做出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長的那麽好看的人,會沒有人要嗎,不過是為了逗她開心罷了。

她笑出聲,眼淚又簌簌往下落:“鳳池,你給我一點時間。”

“好。”

他的聲音溫柔至極,握着她的手指在掌心暖着:“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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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陳潮生手中的茶盞重重摔在黃梨木的桌案上,他倏然起身,冷峻的眉峰裏滿是不敢置信,還伴着濃濃的惶急:“傅竟行開槍打了聶三小姐?”

自他對她有意之後,就囑了人盯着她的動向,一字不漏彙于他聽,加州的事情,并不是密不透風,他的人在那小鎮多逗留了兩日,雖未能查清根底,卻也知曉了大概。

“傷的可重?要不要緊,有沒有性命之憂?”

陳潮生連着追問了三句,下屬回答的更是小心翼翼:“并未有确切消息,但該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陳潮生蹙了眉,來回在屋中踱步,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如今是誰在照顧她。”

“香港渠家的渠鳳池。”

“是他……”

陳潮生自然知道渠鳳池這個名字,他背了手,又緩緩踱了幾步,聯想到渠鳳池當年遇到槍擊案,退出娛樂圈的時間線……

正與她去加州那一段,重疊起來。

陳潮生還記得那一日他說有意求娶于她,她回說自己有未婚夫的事來。

若果真如此,她口中的未婚夫,大約就是渠鳳池吧。

傅竟行是因此,方才盛怒之下對她開了槍?

聶三小姐,聶掌珠,她心裏所愛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陳潮生緩緩頓住步子,眼前似又出現初遇那一晚她站在人群之中的模樣。

聘聘婷婷,幹淨的仿若神仙妃子,他只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

而後來,與她外表極致反差的那一舉動,更是要他又驚又觸動。

他年輕時,想要的都會不擇手段,可上了年紀,卻漸漸的心軟了,他舍不得傷她,舍不得逼她,但好似,一味的等待,卻并無任何意義。

“繼續讓人盯着聶三小姐的行蹤,不可有任何的疏漏。”

“是。”

陳潮生擺手讓下屬出去,緊蹙的眉卻無絲毫舒展,傅竟行,你敢傷她,我就會讓你知道傷她是什麽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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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當日我讓你去康普頓查渠鳳池的事,你回來與我說的什麽,你可記得?”

傅城臉色微變,卻輕輕點了點頭:“我自然記得。”

“好,那我今日最後一次問你,當日你去康普頓,究竟查到了什麽,究竟又對我隐瞞了什麽。”

房間裏未曾開燈,暮色沉沉,光影重重,傅城擡起頭來,卻看不清楚沐浴在暗影中的傅竟行的臉。

她與渠鳳池真的早已認識,而且,關系匪淺。

那麽,他的猜測坐實了,四年前康普頓,渠鳳池遇到兇徒的時候,她是在場的吧。

傅城,為什麽會隐瞞了這一切。

他信重他,從不曾對他的話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這麽多年了,他也确實未曾辜負過他的信賴。

那麽,究竟是因為什麽。

錢,名,利?還是……

女人。

傅城緩緩跪了下來:“先生,我當日确實查到了一些事,只是,我不想先生再挂念那個女人,我以為時間久了,先生自然會忘卻,所以,我才編了謊言,但我都是為先生好……”

“那聶三小姐水性楊花,與渠鳳池早已勾搭成奸,她去加州不久,就有了那渠鳳池的野種,我不願先生為這樣的女人動氣傷身,所以才隐瞞了這一切……”

傅城擡起頭來看着傅竟行:“先生,我的命是您救回來的,這些年我在您身邊忠心耿耿,從不曾有背棄之心,江小姐她愛你重你,她才是你的良配,而那聶三小姐,不過是寡廉鮮恥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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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清理門戶

272 清理門戶

傅城擡起頭來看着傅竟行:“先生,我的命是您救回來的,這些年我在您身邊忠心耿耿,從不曾有背棄之心,江小姐她愛你重你,她才是你的良配,而那聶三小姐,不過是寡廉鮮恥的賤人……”

傅竟行忽然起身,桌案上沉甸甸的玉石鎮紙重重砸在傅城的身上,他咬了牙,一聲痛都未曾喊,“先生,我知道我隐瞞您,辜負了您的信賴倚重,我罪無可恕,但就算一切再來一次,我仍會這樣選擇……”

“傅城,身為我最信任的下屬,你該做的,就是我吩咐你做的一切,你該說的,就是我讓你說的一切,這些年,我待你厚重,你大約也因此忘記了自己的本分,教起我怎麽做事來了。”

傅竟行緩緩繞過桌子,他站在傅城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睨着他:“傅城,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打我的臉,讓世人恥笑我傅竟行有眼無珠,被一個手下騙的團團轉……”

“先生,我沒有此意……”

“既然你已經忘記了做一個下屬的本分,那麽從今以後,你也就不用再待在我的身邊,顧恒周山進來。”

傅城大驚,膝行幾步上前:“先生,先生我知錯了,但我一切都是為了先生好……”

傅竟行根本不預再理會他一言半字,他看重傅城,不過是因為能力和忠心。

而對于如今的傅竟行來說,忠心是遠遠在能力之上重要的。

這也是為何,周山能在他身邊這麽多年的原因,哪怕他有些時候并沒有那樣聰慧。

顧恒和周山對看一眼,都不敢多言:“先生,您有什麽吩咐。”

“傅城從今日起,不再是傅氏和我傅竟行的人,顧恒,傅城手裏的事務,都由你接下來……”

“先生……”

傅城還要哀求,傅竟行卻冷冷看他一眼:“還有,從今日起,你再不叫傅城了,這個名字是我給你的,我如今要收回來了!”

傅城面如死灰,軟軟癱坐在了地上,顧恒又驚又意外,卻不免又有些同情,但他知道此刻什麽都不該說,因此,也就未曾開口。

傅竟行又交代了周山幾句,這才揮手讓他們帶了傅城出去。

傅城卻道:“先生,我知道您的性子,您做的決定,不會更改,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聶三小姐她心裏沒有您,她與那渠鳳池在康普頓雙宿雙飛,早已住在了一起,若不是後來渠鳳池無故離開,她絕不會回來宛城,若不是聶家又遭變故,她也絕不會再與您在一起……”

“傅城……”

顧恒大驚,趕緊就要制止他,傅城卻反手将他推開,猶然跪直了身子道:“屹然少爺臨終時求您照顧江小姐,您是答應過的,可如今江小姐在醫院整整五日了,先生可曾去看過一眼?”

“我當為何,原來是為了她。”

傅竟行譏諷一笑:“傅城,那江露雲給了你什麽好處,要你連做人下屬的本分都全然忘記了?”

“不關江小姐的事,我只是記着屹然少爺的臨終囑托而已……”

傅竟行一張臉陰沉無比,連連說了幾個‘好’字,“我真是想不到,我身邊竟有你這樣的……”

傅竟行直氣的胸膛內氣血翻滾,好一會兒,他才漸漸平複下來,“傅城,你在我身邊多年,對傅家和我的事知之甚多,今後我既然不用你這個人了……你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傅城端端正正與他叩了一個頭:“先生,我知道該如何做,您放心,我傅城這一輩子,也就騙您這一次,今後,我絕不會再負您。”

他起身,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

長夜寂寂,涼月皎皎,可他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了歸路。

這是他該得的報應,他絲毫不怨恨先生,他只是遺恨,當初為什麽沒能親手殺了那賤人母子。

他更是惋惜,他再也幫不到江小姐了。

那個笑起來如夏日烈陽一樣燦爛的女孩兒,被時光蹉跎了青春,也蹉跎了爛漫的性子,可他如今,只能看着她逐漸的枯萎,凋零,卻再也沒有任何辦法幫她。

“周山,聶嫣蓉的下落,你明日開始派人細查,我要最快得知她的行蹤。”

“顧恒,花月山房不管是誰買下來的,我要你用十倍,不,不管用什麽價錢,都要給我買回來。”

“屹然的事情暫且放下,顧恒你處理完宛城的事,就再去加州,我要知曉當年在康普頓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無一遺漏,我都要知曉。”

顧恒連忙應下。

“你們二人,如今是我最信重的人,傅城在我身邊多年,信服他的人極多,你們着人留心那些人的動向,若有外心,一個不留,全都清除。”

顧恒心裏一沉,先生這是要清理門戶了……

“父親留給我的那些可用人脈,顧恒,我明日全都交到你手中,你若不能肯定什麽人可信,就先用父親的人手。”

“總之,這一次,我決不允許我身邊的人,再出任何岔子。”

顧恒和周山急忙應道:“是,先生,您放心,我與周山,一定将您交代的事情辦理妥當。”

“你們明白就好,記住,我不會允許再有第二個傅城出現。”

“是,先生。”

“出去吧。”

顧恒與周山放輕了腳步退出了傅竟行的書房。

他在沒有燈光的房間裏沉默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他站起身來,推開門出去,他走到了他們住過的那一間卧室裏。

☆、273 江露雲,你想生還是想死?

273 江露雲,你想生還是想死?

他在沒有燈光的房間裏沉默坐着,不知坐了多久,他站起身來,推開門出去,他走到了他們住過的那一間卧室裏。

這裏的一切,都留着她的痕跡,她的行李箱還在儲物櫃裏,她的一些衣服還挂在他的衣櫃裏,床上還放着她的睡袍,被傭人疊的整整齊齊,他走過去,在床邊站定,漸漸的,眼底漫出自嘲的笑。

就在前幾日,他還與她在此纏.綿,她在他身下沉淪的模樣,他此刻還能記得清清楚楚……

歡好的時候,她要他說喜歡她,他就一遍一遍的說給她聽。

他沒有愛過人,至少,從未曾這樣傾心待過一個人,可他所有付出的真心,在她眼裏,根本不值一文。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轉身出了房間,走下樓,吩咐管家:“把那個房間封上,裏面的東西……全都扔了。”

“……是,先生。”管家心中驚愕,卻也不敢多問,連忙應了下來。

他驅車駛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夜風從敞開的窗子湧入,将他頭發吹的淩亂,心頭的躁動,卻自始至終都難以平複。

他停了車子,撥了謝崇錦的電話。

“崇錦,你可不可以代我去加州一趟……”

謝崇錦自然無有不應,“竟行,你讓我去做什麽?什麽時候出發……”

他沒有多言,只是說了一家醫院的名字:“……你代我去看一看,她傷的重不重。”

“竟行,是誰受傷了?”

傅竟行握着手機,車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夜,他眼前卻又好像看到那漆黑雨夜裏發生的那些過往。

“聶掌珠。”

“聶三小姐?這是怎麽回事?”謝崇錦大吃一驚。

“是我傷了她。”

謝崇錦這一次,驚愕的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自然知道傅竟行多在意聶掌珠,自然也知道,他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又怎麽會,對她動手?

“崇錦,你代我去加州一趟,看看她傷的如何,若無礙……”

傅竟行忽然沉默了下來,謝崇錦低低問了一句:“竟行,若她無礙,你要如何?”

“我就當,從來未曾認識過她……”

許久,謝崇錦方才輕輕嘆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明日一早就出發。”

“多謝。”

“你我兄弟一場,還用說這個字。”

傅竟行挂了電話,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兄弟一場,到最後也不過是分道揚镳,他從未曾想過身邊會有這樣的人,還是他一向倚重的傅城。

傅城既瞞着他做下這麽多事,那麽,他一直挂在嘴邊護着的江露雲呢。

傅竟行發動了車子,緩緩駛入深夜的車流之中。

江露雲趴在床上,睡的很不安穩,她的傷勢在逐漸的好轉,在醫院治療了一周,已經不再如剛傷時那樣,動都不敢動一下。

可她卻沒有絲毫的歡愉,方才接到傅城的電話,無異于晴天霹靂,她渾渾噩噩的趴在床上,心裏滿是惶恐不安和不知将來該如何自處的迷茫。

他總有一日,會知曉當初的一切的,她不怕杭州的事情敗露,因為聶嫣蓉又不是他的心頭肉。

她唯一怕的,就是當日傅城為她,派人去康普頓做的那件事,雖然那人已經死了。

可是,雁過留痕,這世上,又怎麽會有紙包得住火?

她心神不寧,迷迷瞪瞪睡了一會兒,睜開眼,卻感覺到房間裏站着一個人,她吓了一跳,偏生又起不來,只能拼力的扭着頭,惶急的問:“是誰?”

“露雲。”

傅竟行将外套随手放在一邊椅子上,他向她的床邊走了幾步,然後,坐下來,看着她。

江露雲只感覺全身的衣服瞬間濕透了,身上的汗毛仿佛都根根立了起來,她睫毛顫着,垂下來,覆住了她眼睛裏的慌亂。

傅竟行卻伸手,扼住她的下颌,要她擡起頭來看着他。

“竟行……”

江露雲微微顫着,強擠出了一抹笑望着他:“你,你怎麽來了?”

“傅城跟在我身邊多年,對傅家與我的事,知之甚多,如今我不用他了,你知他該如何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沉,就像是在與一個老朋友,絮絮的說着往事。

江露雲卻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傅,傅城他怎麽了?我不知道……”

“他的舌頭得割下來,免得他将來胡言亂語,他的手筋也得挑斷,免得依舊惹是生非,這是我們傅家傳下來的規矩,對于背叛上司的人,這已經是很輕的處罰了……”

傅竟行說着,忽然對她笑了一笑,他笑的很冷,眼底微微泛出寒光:“露雲……你下月要去柏林了吧,參加世界知名的電影節,競争影後之位,我問你一句,你是想要繼續這樣光彩奪目的出現在人前,還是,想如傅城那樣,不人不鬼?”

“竟行我不懂你說的什麽意思……傅城他背叛了你,與我有什麽關系……”

她慌亂的擡手推開他,卻扯到腰上痛處,瞬間額上冷汗涔涔。

傅竟行卻忽然伸手,摁在她腰椎受傷那一處,漸漸用力:“江露雲,若我再用幾分力,你今後,就只能一輩子躺在床上做個廢人,這對于你來說,大約是生不如死的體驗吧,那麽,你究竟是想生,還是,想死?”

江露雲疼的連聲哀嚎,可傅竟行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她終是受不住,連連哀求出聲:“竟行你快放手……”

☆、274 從現在起你江露雲不再是星耀的人了!

274 從現在起你江露雲不再是星耀的人了!

江露雲疼的連聲哀嚎,可傅竟行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重,她終是受不住,連連哀求出聲:“竟行你快放手……”

“那你就一五一十說清楚,你利用傅城,都做了什麽。”

“我說,我都說,竟行你先放手……”江露雲哭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她不能變成殘廢,她不能被那些競争對手嘲笑,無數人等着看她跌落雲端那一天,她不能讓他們如願!

傅竟行這才放開手,江露雲覺得腰上的劇痛倏然減緩了很多,她松了一口氣,哭的更是傷心:“竟行,我知道因為之前的事,你對我成見很深,可是,除了指使徐煙給聶嫣蓉通風報信,我真的沒做其他的……”

“我看你根本是不知悔改!”傅竟行厲聲打斷,眼看又要出手,江露雲實在是怕了,急忙喊道:“我說,我說……因為我讓傅城幫我派人盯着聶嫣蓉,所以我知道了她收買了一個司機的事,我就花重金從那司機口中套了話,又給了他雙倍價錢,讓他為我所用,所以,所以那司機才會在撞到聶嫣蓉之後,又二次踩了油門……”

江露雲伏在枕上瑟瑟發抖:“我是真的瞧不上她,不想讓她嫁給你,竟行,聶嫣蓉無才無貌,她憑什麽?”

“所以,你就出手害人性命?”

傅竟行望着她哭花的一張臉,她哭的再怎樣凄婉委屈,卻也絲毫無法動搖他的心,他只是不明白,曾經都那樣好,那樣純潔幹淨的人,為什麽現在都變的面目全非了。

昔日的江露雲,哪裏有這麽多的心眼和算計?

聶嫣蓉若不是傷的那樣狠,若不是因車禍摘除了子宮,她又何必那樣自責愧疚……

可現在,好似說這些都沒了意義,就算她不是出于自責和愧疚把他推給聶嫣蓉,她也會因為心裏沒有他,而離開他。

“我當初是鬼迷了心竅了,可我也都是為了你……”

傅竟行只覺得可笑,一個個的,口口聲聲都說是為了他,傅城如此,江露雲也如此,他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江露雲,屹然因我而死,他死前讓我護着你,我依言做了,若你沒什麽過錯,我願意遵守屹然遺願,照顧你這一輩子,但你一錯再錯,一次一次踐踏我的底線……我們往昔所有情分,今日全都一筆勾銷,有屹然在,我不會要你性命,你想繼續做你的大明星,當然可以,但是,從現在起你江露雲不再是星耀的藝人,而我,也絕不會再為你的星途護航,江露雲,你好自為之吧……”

“竟行……”

江露雲整個人都驚呆了,離開星耀,離開傅竟行的力捧,她還能有今日的地位?

她又不是娛樂圈中的絕色,又并非演技驚人,她拿什麽維持如今的地位?

“竟行……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說了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你在屹然墓前發過誓的……”

江露雲哭着掙紮着起身抓住了傅竟行的手臂。

“是,但我也對你說過,若你安分守己,我自然讓你星途坦蕩,但是如今,江露雲,這是你自找的,我看在屹然面上,已經給你留了生路,你最好祈禱,你們還有什麽龌龊事,我這輩子都不會發現,不然,就算屹然他活着,也救不了你!”

傅竟行甩手将她推開,江露雲撲在床邊,看他頭也不回的決絕離開,她終是絕望的哭出聲來,從今往後,她該怎麽辦?

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傅竟行他說出來的話,不會更改,也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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