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太子府的衆人幾乎一夜沒睡。

衆侍衛在為刺客的事奔走, 魏殊與沈願自然也無睡意, 兩人此舉其實只是想逼出祁霁, 把他趕出太子府,顯而易見, 目的已經達到了。

祁霁做事較為缜密,侍衛在他的卧房裏竟是沒搜出半點他行刺的證據,連那藥的痕跡也并未留下半分。

可魏殊根本無需這些證據,即便沒有證據,也能僞造出證據來。

所以當魏殊把臨摹筆跡的書信, 攤到容王府正廳桌上時, 姜震即便心中質疑,面上也只能認栽。可還是堅決否認與這件事有瓜葛, 只稱是祁霁母家所做, 與他并沒有半分關系。

甚至還意有所指的把鍋扣到了燕國皇帝百裏烜頭上。

被莫名安上一口大鍋的百裏烜:“阿嚏!阿嚏!”

魏殊也沒有辯駁他這個想法, 只道:知道他的關心, 但他和太子妃相處得甚好, 後宮之事也無須他操心了。

姜震連連點頭稱是。

那張略顯肥碩的臉上堆滿了笑, 直到目送魏殊的隊伍離開,面上的笑才冷了下來。

雖然心中不爽, 但還有一絲欣喜, 不怕對手太強大,就怕對手銅牆鐵壁,沒有軟肋。

可眼下卻不一樣了。

魏殊方才的言辭,表面聽起來毫無破綻, 可字裏行間都帶着一絲警告之意。顯然昨天的事情他清楚的明明白白,即使如何颠倒黑白,那也不能更改昨日狀況的事實,換而言之他今日所言便是對沈願的維護。

姜震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太子殿下,咱們走着瞧。”

祁霁醒來時,發現渾身酸痛至極,特別是腰部往下那處,好像都無知覺了一般。

他強撐起身子,坐直身體,看清面前完全陌生的環境,腦中思緒回籠。

昨日的種種,在這一刻他都記起來了。

昨日他纏着身旁的人,要了一次又一次,這藥比上次姜哲給沈願用的厲害數倍,平常人聞一聞,都會性趣大發,不能自已,何況是入嘴了那麽大一口。

他昨兒個也不過片晌的功夫便失了理智。

藥物的控制使他對痛感毫無所覺,僅能體會到身後的空虛,所以才會不斷纏着身旁的人。

他左右望了望,并未找到昨日的那個人。又掀開窗,發現已日上三竿,日頭已穩穩地升上高空,傾瀉出金芒萬丈。

他微微眯了眯眼。

既然昨日魏殊早已設下計謀,定是也知道了前來動手的是他,在屋內尋他不着,以他的手段,定也早已去容王府興師問罪了。

目前他在太子府的居所是不能回了,只能待到夜晚偷偷溜回容王府,繼續做他的禦狐君。

他平日帶着面具,不論江湖中還是在這世界中,從未有人見識過他的真實面目。

自然,世人不會以為,曾經那個以男寵身份入太子府的,會是他這個曾經的留音門第一殺手禦狐君。

眼下既然要待到夜晚,他正好能趁這段時間打坐練功,修複身上的傷勢。

既然那人收了他的身子,他想在這裏待到晚上,他應當也不會不賣他這個面子。

雖然他不知道那個與他共翻雲雨的人是誰,可他卻并無在意,這種感覺讓他心裏有一點點的不舒服,但也只是一點點。

作為一個殺手,他是不在乎這具身子的。

他是個孤兒,生來就是這個命,他沒得選。

他打坐了片晌功夫,熱流在他體內翻轉,撫平了他的傷痛,眉宇間也漸漸舒緩了些。

聽到有人走進門,聞到飯菜香味,他微微蹙了下眉,也并未睜開眼睛。

雖然他有那麽一點點想看,想看昨晚那個人究竟是誰,可還是把心裏的那點好奇心給壓抑住了。

冬薔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複雜,轉而見到他額角的汗,便把手中的漆盤放到桌上,在衣袖中掏出錦帕,輕輕的給他擦了擦。

祁霁的眉卻皺的更緊了,在冬薔手将要離開之時,他收了功法,一個深呼吸,睜開了眼睛。

冬薔看到他睜眼怔愣了一下,在看到他那毫無溫度的眼神時,心上更是一顫,忍不住辯解道:“你聽我說,昨、昨日不是……我、我不是……”

“多謝。”祁霁打斷他。

“啊?”冬薔傻了片刻,“為何謝我?”

不是應該指責他嗎?昨天明明他對他做了那樣的事。

祁霁茫然:“你救了我,還收留了我一夜,我不應當感謝你嗎?”

見他想的這麽開,冬薔心頭一堵,泛着苦澀。一時不知自己是該開心,還是該心疼。他嘆了口氣:“餓了吧?我也不知你喜歡吃什麽,就随便做了些,下來吃點吧。”

說罷,便要扶他下床,祁霁卻像躲瘟神般躲開他的手:“我自己來。”

祁霁強忍着痛走下了床,坐到了桌旁的位子上。冬薔看着自己抓空的手,微微愣神。

這一刻他明白,昨日的祁霁不會再回來了,他再也不會如先前那般需要自己。

本來也只是一個意外而已,自己又在奢求什麽呢?

冬薔收起心底的悵然,也坐到了他一旁,神色如常的用着飯,看着面前細嚼慢咽的祁霁,他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心想,只有這一刻也好。

夜晚時分,在祁霁将要走之時,冬薔雖知他們應當以再無可能了,可還是忍不住問:“能告訴我你的真正名諱嗎?”

哪怕再也見不了面,他起碼也要知道自己愛的人到底是誰。

祁霁停步回眸:“你怎知祁霁不是我的名字?”

冬薔唇角上揚,眼眸中匿着苦澀:“因為我知曉,你并非看起來那般簡單。”

這句話是實話,從見他第一眼,他便知曉了。

祁霁心中微微郁結,他不想告訴他,怕日後是個麻煩。可他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思忖再三後,他轉過臉笑了笑:“我叫斐濟。”

說罷,便施展輕功消失在了夜色中。

冬薔望着他離開的去處,把那個名字在嘴中揉搓了無數遍,暗暗刻在了心裏。

此事告一段落,沈願慢慢也迎來了一個巨大難題——侍寝。

他愛魏殊,愛他就是想得到他的一切,他也想得到,可是……

魏殊這幾日還總纏着他,想在他這裏過夜,可沈願總是不敢。

沒辦法,之前看同人文帶來的陰影太大了。

這夜,007在他面前的光幕上不斷做着工作:“你相信我不疼,絕對不疼,不僅不疼還會很爽,你只要試過了,肯定就會欲罷不能的。”

沈願白了它一眼:“說的這麽篤定,像你試過了一樣。”

007被噎了一下,呲牙道:“雖然我沒試過,但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況且,根據我搜到的這些資料來看,下面的一方确實比上面那一方更容易得到快感,相信我沒錯的。”

沈願看到畫面上,那些所謂的資料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你又不怕紅鎖了?”

要說他剛開始見到這所謂的資料時,是什麽反應,沈願表示:呵呵不告訴你。

他一個21世紀的新新人類,吃個小鈣片而已,那有什麽的。

臉紅?心跳?不可能!

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看這些東西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代入他和魏殊的臉,所以導致的結果是,趁着007不注意,暗自裏L了一發。

而他自以為007不知道,哪知道人家只是不戳破而已。

“你放心,在文章描寫時,我會自動屏蔽描述這裏面的內容,只給你一個人看。”007道。

“行,你是系統裏最大。”話是這麽說,但他确實不太想看了,畢竟看一次就把持不住一次,可魏殊那邊又……

“算了,那些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我們的事不急,看看再說。”

沈願說完便躺回了床上。

007看他沒有再學習的意思,索性收起了光幕,回到了他的腦中。

今夜的星空本是晴朗,誰知一瞬間陰雲密布,狂風悄然而至,伴随狂風的還有炸裂在天邊的閃雷。

沈願本來都已入睡,倏地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下來,他騰的一下坐起身來。

又一聲雷聲炸破天際,沈願攥着衣襟覺得呼吸困難,渾身發軟,不住的喘着氣。

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傍晚,那個奪走他媽媽性命的傍晚。

自那以後,每次打雷下雨,都成了他的噩夢。

沈願自從來到這邊後,每日到了這時候,007都會陪他說說話,緩解他的緊張。可今日不同,007不知道哪兒去了,不管他怎麽叫都叫不出來。

怎麽辦?沈願渾身發顫,現在只想找個人陪陪他,但能陪他的人,除了007還能有誰?

啊……魏殊,對了他還有魏殊。

想到魏殊,沈願想從床上走下來,結果腳步一軟向前撲了過去。

腿磕到了一邊的床板上,有點疼。可他也顧不得了,飛快的打開門,邁起步子向魏殊的書房跑去。

此時已過了子時,門外留守的人都歇息去了。沈願一路暢通無阻。

雖然身上戰栗,腳步卻跑得飛快,驚雷一聲接着一聲,像是在催促他,他只能加快了步伐。

誰知半路,伴随着照亮夜空的閃電,大雨傾盆而至,不多時便淋透了他單薄的亵衣,可他的腳步仍舊不停。

他跑到書房前,氣喘籲籲的拍着門,邊拍邊叫嚷道:“魏殊!魏殊!”

魏殊批閱奏折直至方才,此時才準備就寝,剛爬上床,便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節奏快而激動。

雖然屋外的雨聲已經遮蓋過沈願的呼喚,可魏殊有種預感,來敲門的人應當是沈願。

面前的一切也證實了他的預感,本來他還面有欣喜,可在看到沈願濕透了的衣衫,和那泛白的嘴唇時,面上的欣喜随之消散,有的僅是擔憂。

沈願見他開門,跑進去一把摟住了他,聲音艱澀而哽咽:“阿殊,阿殊,阿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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