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煙火氣

阿纨再次帶着晃晃光顧時，蘇茶從小明那裏得知了他們的工作。他們在一個專門處理人和非人之間事務的機構上班，阿纨是正式員工，她的徒弟小山和重青是派遣員工，至于晃晃……

“晃晃是吉祥物啊喵。”高大憨厚的男青年刷拉一口舔走了阿纨蛋筒上小半個單球，虎口奪食奪得理所當然，回答得也理所當然，從嫌棄他口水而放棄了剩下冰淇淋的阿纨手中接過蛋筒時更是理所當然。

知道晃晃的原形是哈士奇之後，蘇茶已經完全無法直視他了，感覺他随時能搖晃着尾巴撲上來把櫃臺裏的冰淇淋全吃完，然後再一臉無辜地看着阿纨說：“真的是冰淇淋先動手的。”

而且蘇茶搞不懂為什麽他明明是只狗妖，卻要每句話都以“喵”結尾，簡直是惡意賣萌。

小明聽到她的疑問後将食指放到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謹慎地看了看沉浸在貓薄荷中的阿纨和以風卷殘雲之勢掃蕩冰淇淋的晃晃，以他們聽不清的小聲回答道：“晃晃不知道自己和阿纨他們不一樣，他以為自己是只貓。”

蘇茶大吃一驚，她想着晃晃已經修成了人形，又是個青年的形象，以他的道行，再怎麽樣也不應該搞不清自己是狗還是貓吧？

小明耐心地解釋道：“晃晃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從小在一群貓中長大，前幾個月才剛剛化為人形，而且不是靠自己修煉成形，所以從心智上來說，他大概和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差不多。”

不是靠自己修煉成形。

蘇茶敏銳地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聽起來其中就很有隐情。不過礙于當事人在場，她不方便繼續追問。

解了嘴饞的阿纨終于開始辦正事，她這次來也是為了一樁命案。阿纨上次根據江鴻提供的線索追查到了伥鬼的主人，那是個仗着學了些歪門邪道胡作非為的修道之人，被阿纨的同事們捉拿後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被他殺害後變為伥鬼的鬼魂也都得到了解脫。

阿纨這次來和這件事有一定關系，确切來說是和蘇茶有一定關系。那役使伥鬼的修道之人和不少凡人有金錢上的交易，曹媽媽便是其中之一，而蘇茶則是倒黴催的替死鬼之一，這些也在阿纨他們查清的範圍內。按理說蘇茶也是被害人，其實不應該再來找她的麻煩，但不巧的是曹媽媽前幾天晚上在睡夢中死了。

巧的是那正是開完曹錦錦追悼會的當天晚上。

曹爸爸那晚睡得異常地沉，連夢都沒做一個，一覺睡到天亮。早上醒來時感覺身下濡濕一片，睜眼一看，整張床都被鮮血浸透，吸足了血的床墊沉甸甸的，呈現出近黑的深紅色。

而一旁是曹媽媽沒了頭的屍體。

聽阿纨說到這兒，蘇茶的大腦已經罷了工。在曹錦錦追悼會當天晚上，她做了一個清晰而恍惚的夢，她清晰地記得夢中她踩在曹媽媽胸口，揮刀斬下了她的頭顱，記得她在衆人驚恐的呼號逃竄時哈哈大笑，也記得她将出席追悼會的人屠殺殆盡，但恍惚的是，夢中那個癫狂的人，支配着她的身體，卻又不是她，至少在屠殺開始的時候，蘇茶已經失去了對自身意識的控制和認知，就像是被鬼上身的感覺。

可是現在面對阿纨的詢問，蘇茶又不敢說出這個夢，因為實在太巧了，她夢到斬殺曹媽媽，現實中對方就在差不多的時間在家中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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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個夢而已，蘇茶在心裏安慰自己。她作出一臉苦惱的樣子，對阿纨搖了搖頭說：“我也只見過曹媽媽三回，不知道她怎麽會死得這麽慘。”

阿纨得到這個答案也不意外，她知道蘇茶只是個凡人，還是個沒有道行的凡人，根本沒有能力做下這樣的案子，所以本來就是例行公事來問問線索，沒有收獲也沒顯出氣餒，和蘇茶、小明二人告辭後強行拖走了還想再每種口味來一份的晃晃。

阿纨和晃晃離開後，蘇茶一邊擦櫃臺一邊發呆，反複擦了十幾遍才停下來，一擡頭，正對上小明溫柔卻深沉，甚至是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

“怎麽了？”蘇茶被他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或者如果不願意和我說，你也可以找老板商量。”小明的語氣難得有些嚴厲，不像平時那麽好脾氣，但嘴角卻還是帶着微笑，因此又沒有特別嚴肅的感覺。

蘇茶的心猛地一跳，但又覺得她自己的夢，她不說，別人沒道理知道到底是什麽內容，小明大概只是看出了她的心虛和不安。她也難以說清自己是什麽心理，一部分是怕說出來會引來阿纨的調查，但更多的大概還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居然會做那麽血腥殘暴的夢，怕別人覺得她精神變态。

于是蘇茶若無其事地對小明彎眼一笑，說：“我真沒什麽要說的啊。”

小明有些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勉強她再作回答。

這兩天商業街上新開了一家飯店，名叫星期六飯館，生意十分火爆，而且不僅僅在星期六火爆，從周一到周日，都可見門口排着長長隊伍，不僅搶走了同行飯店們的生意，也影響到了冰淇淋店的客流量。

過去那些打扮清涼、妝容豔麗的女客人們紛紛轉移陣地，好像不在星期六飯館吃上一頓飯就會被潮流抛棄一般。

一開始江鴻并沒有重視，小明和蘇茶跟他提起店裏的客人被搶走了，他只是無所謂地揮揮手，讓他們不要擔心，等大家的新鮮勁和從衆心理過去了，客流量自然會恢複。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客流量并沒有恢複，江鴻總算肯屈尊纡貴地踏出店門，去正視一番生意依舊火爆的星期六飯館。

那飯店外觀采用了古代酒樓的風格，新店開張時招牌上挂的紅綢現在還沒取下來，屋檐上還挂着幾個紅燈籠，放在現代化氣息濃郁的商業街裏怎麽看怎麽格格不入，但這一點也不妨礙星期六飯館客似雲來。

“江大師，你說我們要不要開發些新産品來吸引客人啊？”蘇茶在網上看到的評價都是對星期六飯館的菜色贊不絕口，其中就包括了杏仁豆腐、椰汁桂花糕這些特色甜點，大概也是這一部分搶走了他們的生意。

江鴻離得遠遠的望了幾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臉胸有成竹地對蘇茶說：“不用，我們有小明！”

結果他的辦法就是讓小明上半身真空，只穿制服外面的圍裙，頭上還戴了貓耳，出門去拉客。

蘇茶頭一回看到小明的貓耳形象時忍不住捂上眼睛，完全不忍直視，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江鴻平時在看些什麽奇怪的漫畫。但她更搞不懂的是小明居然答應了這樣的羞恥play！只能說江鴻大概拯救了小明的十八輩祖宗，才換來他這樣的銜草結環、當牛做馬，不惜出賣色相替他招攬生意。

以小明的身高、身材和長相，如此打扮對好這一款的女客人以及個別男客人來說簡直是大殺器級別的攻擊，頭幾天倒真的吸引了不少人流量。但就像江鴻說的那樣，随着新鮮勁過去了，即使小明變着花樣cosplay，店裏的生意還是逐漸歸于慘淡。

這天小明身上僅裹着一層白布，cosplay的是太陽神，但店裏只有幾個他的忠實粉絲在捧場，而沒有客人搭話的蘇茶則無聊地坐在窗邊的座位上撐着下巴發呆，在她對面坐着的是難得沒有在陰暗的房間裏打游戲的江鴻。他滿臉沉重地望着幾個店面外的星期六飯館，憤慨地說：“我就指望夏天多收集些煙火氣了，開個冰淇淋店我容易嗎？你說他這是不是要斷我生路？”

蘇茶扯了一下臉皮，皮笑肉不笑地說：“誰讓你不早重視起來。”

“這種廢話現在說有意思嗎？”

蘇茶托着下巴，欠打地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在他發火前搶先轉移他的注意力：“對了，你們老說煙火氣，到底是什麽意思？又有什麽用？”

江鴻現在對她這種無關痛癢的小問題一般會好好回答，他望了一會兒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将椅子拖到蘇茶邊上，對她說：“閉眼。”

蘇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不過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然後便感到江鴻伸手在她的眼皮上撫了一下。

“好了，睜開吧。”江鴻這麽說着，卻捏住了蘇茶的下巴，控制住她頭的方向，不讓她亂動，“看窗外，不要看店裏。”

蘇茶有些不自在地睜開眼，正想反抗江鴻的鉗制，卻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窗外原本是晴空萬裏，強烈的日光下形形□□的路人大多光鮮亮麗，而現在蘇茶的眼中世界卻變成了暗灰色，唯一的色彩和光亮是人們周身環繞的一圈霧狀氣團，那些氣團大小不一，顏色各異，有些人是沖天的紅色，有些人卻是黯淡的黑灰色。

“煙火氣簡單來說就是與這紅塵俗世的羁絆，羁絆越深，欲望越多，煙火氣就越重，反之就越輕。”

蘇茶聽了江鴻的講解，再去看路上的行人，便發現越注重打扮、面上越有神、越有朝氣的人，周身環繞的氣團便越大，顏色也越豔麗，而那些看上去渾渾噩噩的人多數被黯淡的氣團包裹。

看出規律後，蘇茶忍不住低頭想看自己和江鴻身上的煙火氣，但是下巴被緊緊捏住，她連動一下脖子都困難，只能勉強看到江鴻的手上冒着強烈的紅光。

看來他是個煙火氣很重的人。

蘇茶還想再看看自己和小明，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異響，像是塑料模型撞到牆的聲音，緊接着江鴻又在她眼皮上撫了一下，世界便恢複了原本的面目。

江鴻放開了蘇茶的下巴，卻還是把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轉身。蘇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的臉色看起來那麽凝重，嘴上一時剎不住車，還在問剛才的疑惑：“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收集……”

“蘇茶，我需要一個卧底。”江鴻雙手捏着她的肩，收起了平時的懶散和漫不經心，眼神銳利如鷹，神情十分認真，“我需要你去那家店吃一頓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很抱歉要告訴大家我後面不會再繼續日更了，這篇文章我肯定不會坑，以我以前的坑品來看這一點我還是能保證的，但是日更對我現在來說真的是太勉強了，我又要上班又要複習考試，晚上回家再碼字，上周末的時候淋巴結就發炎了，禮拜一洗澡的時候鼻血止都止不住，當時真的是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堅持到今天是因為上周還是申請了榜單，今天榜單又被輪空，也算是給了我一個放棄的理由

為了健康考慮我必須要放棄一些事，而在同時進行的幾件事裏，我能放棄的也只有碼字，所以這個結果只是早晚而已，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每天給我留言的婼淩小天使，還有可能看得不是很滿意但也沒有棄文的陌沫小天使，希望你們能原諒我QAQ

後面也許會緩慢地更新，也許會等年底考完試再恢複更新，希望到那時候還能有小天使記得我吧，大家有緣再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