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蜜月期

“鹽水?”

林蜜兒聽到弟弟還讓人準備了這種東西,當即不滿地皺起了眉。

她笑容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恢複了自然,委婉道,“鹽石是很珍貴的東西,當然,如果他們需要我也不會吝啬,巫醫,您看這些獸人是否需要用鹽水清洗身體來恢複健康呢?”

她說着,給身邊一個戴着面具的巫醫使了個眼色,同時心底暗恨弟弟給自己添麻煩——

就讓他們陪着自己出來認個人,辦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

鹽石可是很昂貴的東西,無論在獸人大陸的哪個角落都屬于昂貴的必需品,一塊巴掌大的鹽石就要将近一百晶幣,她最近在系統的建議下,将身上的晶幣全都換成了淨化晶,哪有多餘的晶幣浪費在這些低等獸人身上?

受了傷随便用污水清洗一下不就行了,還奢侈到要用鹽水,就算是折磨,可他們也配?

和林蜜兒一起同行的巫醫自然是她的人,收到了林蜜兒的暗示,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木仗,裝模作樣地上前查探了一番幾個獸人的狀态,開口道,“他們的傷口并不嚴重,只是沾了不少塵土,無需用鹽水清洗身體。”

“那怎麽行?”林尋第一個不幹了,“我已經準備好了鹽水,放着也是浪費。”

最近姐姐管他管的太嚴,這裏又是獸王之城,他作為火狐族長的大少爺,四級的獸人強者,最近一段時間身邊竟然連個獸人奴隸也沒有。

雌性寵物倒是有幾個,可那是他留着用來發洩欲.望、克制污染的,沒辦法克制他內心的殺戮**,幾個月見血了,他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林蜜兒聽到這兒,才反應過來是自家弟弟又犯病了,想要折磨這些獸人。

但她當初在十一殿下那兒用的借口可是要尋找自己走失的聾啞弟弟,怎麽能可能讓他在大庭廣衆之下折磨這些獸人,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林蜜兒上前,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四周衆人的反應,見果然有不少獸人和雌性停了下來,站在外圍,打算看她的熱鬧,其中幾個還是傳聞中十一殿下認識她之前追求過的雌性,當即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裝出了懵懂為難的樣子,“弟弟,你又不是巫醫,咱們還是聽巫醫的吧,幾天之前十一殿下那兒有幾個獸人戰士不幸在死亡之林受了傷,就是巫醫治好的。”

“是的哥哥,姐姐都這麽說了,你就不要讓她為難了。”另一個少年模樣的年輕獸人林旭開了口,拉住了林尋的手。

林尋惡狠狠地瞪了那幫殘疾獸人幾眼,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下來。

他雖然嗜殺,可也知道在外面不能落了姐姐的面子,不然毀了姐姐的名譽,攪合了她和十一皇子的事,他們一家子以後哪裏還有錦衣玉食、奴隸成群的生活?

看來只能等會兒選一個雌□□隸發洩一下了。

終于勉強阻止了弟弟捅的簍子,林蜜兒剛松一口氣,打算将幾個獸人随從帶着于鱗一行人到不顯眼的地方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溫柔而清冽的聲音,“不愧是十一殿下看中的雌性,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善良。”

林蜜兒覺得這話語裏充滿了諷刺,可聽語氣又不像,她微笑着,心底有些不爽地回過頭,卻對上了一張卻對上了一張精致蒼白的俊臉——

那是一個身批白色長袍,手持純白權杖的獸人。

他從一邊一輛停泊許久的獅鹫車上走了下來,擁有一頭燦金色的長發,淺紫色雙眸。

他的樣貌非常出衆,皮膚白皙,五官精致,氣質彷如破碎的水中月,時時刻刻萦繞着一種悲天憫人的憂郁,唇角微揚,讓他看起來有些天真。他那雙漂亮的紫色雙眸仿佛時刻潋着一層水光,略顯單薄的身軀掩蓋在薄薄的祭司長袍下,顯得有些違和。

可偏偏他的手裏又抱着一本厚厚的、鑲着金邊的書本,加上他身後還跟着幾個白袍遮面、衣着繁複的牧師,一下就讓他原本看起來蒼白天真的面孔帶着一絲高不可攀的神性,同時也彰顯了他不同尋常的身份。

“系統,他是誰?”

林蜜兒沒想到自己特地選了王城西南邊、最偏僻的一個後門,還會偶遇到這樣的大人物,當下着急地在心底詢問挽回系統。

【當前問題需要扣除您一百積分,您當前餘額為0,請問是否用晶幣兌換積分,一百晶幣可兌換一積分。】

聽到這個數字,林蜜兒一陣肉痛,但還是咬了咬牙,在心底道,“兌。”

綁定了這個挽回系統後不久,林蜜兒就摸清了系統的兩個主要功能,一是能夠查探到其他人對自己的好感度,二是可以幫忙劇透,解答自己的問題,相當于一個情報調查功能。

但這兩個功能暫時都只有初級,使用起來需要扣除積分,而想要獲得積分,除了攻略未來的美強慘獸王獲得他的好感度外,就只有花晶幣這一條路子。

【已為您兌換一百積分,積分已扣除。】

口袋裏的晶幣一輕,林蜜兒得到了系統的回答:【您眼前的獸人名為加百列·費恩斯,是純白神殿十二名聖子之一,實力很強,在貴族中很有威望,是競争下一任純白神殿大祭司的有力人選。】

聽到加百列·費恩斯這個名字,林蜜兒的身體幾乎在瞬間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

無他,這個人就是她上輩子一直到臨死之前,都拼了命努力巴結卻始終巴結不上的大人物——

純白神殿的大祭司加百列!

“系統,快幫我查一下他現在對我的好感度是多少,我要先想辦法攻略他,讓他愛上我!”林蜜兒沒有任何猶豫,幾乎立刻就在心裏下了決定。

重活了一世,還當了十幾年的王妃,她如今的眼界早就不是以前的自己可以比的。

以前她生活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偏僻部落裏,接觸到最厲害的獸人就是肩膀上有四個三角獸紋的部落第一勇士。

後來部落逃亡,她在路上碰到了氣度非凡、實力超群的十一皇子殿下,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來原來獸人的等級一旦突破五級,就可以隐藏左肩上的三角獸紋,不讓大家發現他的真正實力。

上輩子她克服了重重困難成為了他的王妃,本以為可以一輩子高枕無憂了,可當她真的踏入了貴族的圈子,才知道原來在她眼裏很厲害、站在權利巅峰的皇族,其實只是表面風光,別說完全統治整個獸人大陸了,管理幾個貴族的獸人之城都力不從心。

真正統治了整片大陸,實力和影響力都達到恐怖級別的龐然大物,從幾萬年前的神隕之戰後就一直只有一個,那就是純白神殿!

他們不僅在每一座人口超過百萬的獸人之城中設立有高聳巍峨的純白聖殿,擁有幾萬到十幾萬不等的純白騎士,還在整片大陸上發展了無數信仰虔誠的信徒。

騎士是他們的矛,信徒是他們的盾,而一個個祭司和大主教更是整片大陸上排名頂尖的王者,擁有堪稱怪物級別的戰鬥力。

上輩子她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可是當她親眼看到身為八級獸人強者的三皇子為了奪權,被純白神殿一名刑罰騎士一拳打死後,就再也沒了這個心思。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三皇子死狀的凄慘,也記得那個叫雪萊的血狼騎士滿臉是血,瞳孔恨到縮成針尖的模樣。

而他,僅僅是純白神殿的一名刑罰騎士而已。

更上層的主教、大主教、祭司、神眷聖者……甚至,傳說中從未露過面、處于整個大陸食物鏈頂層,一只手掌就能覆滅一片大陸的教皇冕下,又該有多麽的恐怖?

林蜜兒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重生一次,她想着這一世只要按照系統的要求,好好挽回那個美強慘獸王就行了,只要成為了王後,她以後的日子也無需太擔憂,可上天将機會送到了她面前,她又怎麽能輕易放過?

要知道,哪怕成為了王後,她的一言一行也必須要遵循純白神殿大祭司的安排——

在王城中只要外出就必須要穿上純白色的衣袍;看見大主教要行禮;每隔一段時間還必須要前往城市中心的純白廣場上進行例行祈禱。

這些規定不管你是哪一個貴族和殿下都必須要遵守,獸王和王後也不例外,甚至要做到更完美,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有資格前往純白神殿的最深處,接受純白之神的考驗。

只有通過了考驗,殿下們才有資格成為獸人大陸新的獸王,而獸王,也才有資格繼續統治他的臣民。

上輩子十一皇子就是因為沒有得到純白神殿的支持,一直到死也還只是個窩囊廢王子。

和被大祭司偏愛的伴侶比起來,獸王可能都上不得臺面,獸王的王後又算是個什麽東西?

【宿主,你別忘了,我是個挽回系統,不是萬人迷系統,不負責輔助你攻略其他獸人。】

系統的電子音十分冷漠,【你是《重生之我挽回了渣過的暴戾獸王》的女主,現在連美強慘獸王的面都沒見到,就開始異想天開,加百列是未來的純白神殿大祭司,十級獸人強者,根本不是你一個才勉強通過了第二次洗禮的雌性可以觊觎的。】

“可是他說我善良,你不是說我的容貌是90分嗎,滿分才100,只要知道他喜歡什麽樣類型的雌性,我還是有機會的。”

林蜜兒在心底反駁,“而且我攻略加百列和挽回廿四之間沒有矛盾,現在我連廿四在哪裏都不知道,如果能獲得加百列的好感,不是能更快的找到他嗎?”

系統罕見的沉默了,林蜜兒則繼續說,“系統的積分既然能用晶幣兌換,想來你也是需要晶幣裏的那些能量的吧,攻略挽回廿四你能獲得多少積分?你說可以獎勵我一百萬積分,說明你自己也能得到至少一百萬積分,我算的誇張一點,算你一千萬積分好了。”

“那也不過才是十億晶幣,你知道純白神殿每年光從獸王之城那些貴族們那兒得到的募捐有多少晶幣嗎,只要我真的攻略成功,想要獲得十億晶幣那也太簡單了。”

林蜜兒在心底勸說系統,情緒也忍不住澎湃了起來。

是啊,只要成為了純白神殿大祭司的伴侶,就連獸王見了她都必須要卑躬屈膝,十億晶幣不過唾手可得。

系統大約是被她說服了,電子音沒有先前那般冰冷,卻還是道:【即便如此,宿主,你也不能忘記攻略廿四,畢竟他不僅是未來的獸王,還是這本書……】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男主嘛。”林蜜兒有點不耐,她當然知道廿四是男主,以後還很強,強到下屬可以輕易捏死她和十一皇子。

可是十一皇子那個窩囊廢本來就弱,她們一家最強的就是林尋,到死之前也才剛突破五級,捏死他們算什麽本事?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美強慘獸王和大祭司加百列比起來,又不是她的最好選擇了。

加百列頗為感興趣地看着面前的雌性身上掠過一絲神秘的能量波動,緊接着像是接受到了什麽讓她興奮的消息一般,渾身都激動到顫抖了一瞬。

盡管她掩飾的很好,可還是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蒼白的指尖點在純白教義上,加百列饒有興致地等待着她對于自己誇贊的回應。

這是他偶爾會和蝼蟻們玩的小游戲,他觀察着他們的反應,就像觀察被圈起來的牲畜,每一頭在受到刺激後作出的不盡相同的反應,有的會示好,有的一開始兇悍,在得知他身份後很快就會服軟,還有一些很會察言觀色,小心試探。

盡管這個游戲很無聊,可在漫長而冗長的禱告中,倒也聊勝于無。

“多謝您的誇贊。”得知了加百列的喜好和生平經歷後,林蜜兒決定先暫時維持人設,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加百列淡紫色的眸子掃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轉身離去,他身後的一名牧師快步上前,将一枚閃閃發光的金色樹葉遞給了林蜜兒。

“這是?”林蜜兒接過,發現那是一枚用特殊金屬雕刻的橢圓形樹葉,正面用文字精心雕刻着“2175”,背面則刻着“加百列”的字樣。

“這是我們家殿下給你的信物,憑此可以前往純白神殿後面的聖子殿拜訪我家殿下。”一名牧師微笑着說,衆人聽了全都是一臉的羨慕,林蜜兒接收到了他們豔羨的目光,心裏也是既意外又驚喜。

她這麽快就得了加百列的青眼,難道重生一次果然多了些非同尋常的氣運?

“恭喜你啊,貝蜜莉娅。”

“貝蜜莉娅還是這個月來第一次得到加百列聖子信物的雌性,之前都是獸人。”

“得到通行證又如何,誰不知道加百列聖子很喜歡給大家發信物,但大家幾乎都只能拜訪一次,能得到他第二枚信物的人少之又少,至今也才只有三個,貝蜜莉娅一個小部落來的鄉下雌性,肯定不可能再得到第二枚。”

聽着周圍的議論,林蜜兒卻是毫不在意,不過是些風言風語,嫉妒她罷了。

就算加百列殿下很喜歡送人信物,那他們不也沒有嗎,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

“小姐,你得了聖子的青睐,想來十一皇子殿下也會高興的。”身側一個中年雌性輕聲低語,打醒了林蜜兒的幻想。

差點把這個麻煩給忘了!

林蜜兒有些懊惱,知道她搭上了加百列這艘大船,奧蘭托那個窩囊廢不會這麽輕易放她走的,還有這些被第一批送來的聾啞獸人也是個麻煩。

心中轉過許多念頭,林蜜兒卻還是裝模做樣的上前,一一看過每一個風塵仆仆的獸人,對他們噓寒問暖,盡管他們當中沒有一個是她要找的獸人。

加百列殿下看中的是她的善良,她就不能在大庭廣之下露餡。

湍急的河水濺起雪白又冰冷的水花,冰面被沖碎,像一把把鋼刀,狠狠剜着于鱗傷痕累累的皮膚,仿佛在提醒他,他們這幾天經受了怎麽樣的虐待。

在被那個笑容甜美的雌性告知他們中沒有皇室要找的聾啞獸人後,他們本打算打道回府,甚至都沒有提出要參觀獸王之城的請求,但那個雌性卻說沿途危險很多,提出讓身邊的護衛隊送他們一程。

于鱗本來不想麻煩旁人,見她堅持,也就接受了這番好意,一開始護衛隊也還算正常,可當他們來到了遠離獸王之城的荒野後,那些殘暴獸人的本性就暴露了出來,在他們毫無準備之下用藥水直接将他們放倒,接着,往他們傷口上倒高濃度的鹽水和各種浸滿了污染的髒水。

灑滿了鹽粒的火鞭、說反正也聽不見,不如将耳朵給割下來喂狗,用百年不化的寒冰和剁骨刀……

血淋淋的回憶湧上心口,于鱗感覺渾身的血液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身上的同伴逐漸脫力,一個接着一個掉進了河裏。

兇猛的尖牙魚在水下不斷攻擊擺動的尾鳍,于鱗感覺自己逐漸脫力,不甘心地化成了原型,長大嘴巴朝四周的魚群攻擊而去。

水流逐漸被染成了紅色,又很快被沖散,等到了下游,只剩下了一絲絲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又被沖下來的一頭巨大紅魚,澤爾修斯頗為嫌棄地皺起了漂亮的眉宇——

心愛的小雌性說想要吃魚,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條距離石洞不算太遠,水質很清澈的小河。

捕魚對他而言不算難事,只要将烈陽火焰融入冰面,下面的魚很快就會被燙到主動躍出水面。

只是這樣做那些魚很快就會被燙死,不太新鮮。

所以澤爾修斯冕下這次花費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融化了整條河水的冰面。

可他才剛捕了兩條魚,河水就被從更遠的上游沖刷過來的堕獸污染了。

短短數分鐘,他已經撿了一條蛇、一只鴿子、一只雪白的貓頭鷹、一只雕、一頭老虎、一只猛犸象、一條鱷魚、一只兔子、兩只狐貍、三條狼和四只雪豹。

現在,又來了一條胖頭魚。

嫌棄地将那條紅魚打撈出來,澤爾修斯冷漠地看了眼完全被污染的河水,沒有任何猶豫,提着先前捕到的兩條幹淨的銀魚轉身離去,并沒有把這些獸人帶回去耽誤他和小妻子甜蜜二人世界的打算。

胖頭魚于鱗還沒失去意識,一個鯉魚打挺,變回了人魚的形态,大大的眼睛裏倒映出了澤爾修斯所向披靡、仿佛救世主一般的背影。

不止是他,那些天狐、雪鸮都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模模糊糊地睜開眼,朝澤爾修斯的方向望去。

其中最為激動的,卻是那頭通體發黑的大雕。

他“唳”、“唳”地叫着,傷痕累累的翅膀不斷撲棱着,試圖大雕展翅,以千奇百怪的肢體語言吸引住前方那個獸人的注意——

冕下!

教皇冕下!

是我啊!

是我!

您最忠誠的下屬!

您的護衛隊排名第9998的守護騎士!

您出門時專門為您拉辇架的101名親信之一,您甚至叫過我一次名字的黑色沙漠之雕啊!

您別走啊!

冕下!

教皇冕下!

“雕貝貝,你在幹啥……”于鱗瞧見同伴詭異的姿勢,疑惑地問了句,可當陌生的聲音出口,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啊啊啊”地清了清嗓子,意識到剛剛那道粗啞難聽的聲音真的是自己發出來的,當下錯愕到不知所措,整條魚完全愣在了原地。

聲音。

他聽見了聲音。

他聽見了,他自己發出來的聲音?

于鱗顫抖着伸出沾滿了鮮血的雙手,掐在了自己的聲帶上。

他再次發出了一道微弱的聲音,剜到見骨的指腹清晰地感知到了喉結附近,屬于聲帶的震顫。

微弱,但存在,正随着他逐漸聲嘶力竭的呼喊,伴随着流淌而下的污染和血液,逐漸劇烈。

是他的聲音。

是他的聲音!

不止是于鱗,原先幾個追逐着,失去了理智和意識的堕獸也多多少少恢複了一些清醒,他們從口鼻中咳出污血,被污染破壞到千瘡百孔的身體仿佛在被滾燙的火焰灼燒,那是如墜地獄一般的痛苦。

可此刻,卻和他們體內殘留的污染對沖,如同以毒攻毒一般,不僅沒有傷害到他們的身體,反而驅逐了那些讓他們失去理智的污染,讓他們恢複了清醒,甚至,恢複了聽和說的能力。

在場的十幾個獸人當中,只有雕貝貝不會說話,但他也不是因為沒有發育完全,而是因為他是被野生雕群帶大,回歸獸人社會後怎麽都不肯學習說話,後來又和他們一樣,倒黴催的碰上了那場幾乎席卷了整個大陸的污染大爆發,這才被污染破壞了聲帶和雙耳。

但現在,他們卻都恢複了聽覺和說話的能力。

一只只傷痕累累的獸人站了起來,他們凝視着那個高大的銀發獸人方才離去的方向,感激到近乎渾身顫抖。

“……是那位大人救了我們。”雪鸮選了個合适的稱呼。

“河水中殘留有那位大人的力量,他好強大。”一頭銀狼道。

“那位大人捕了魚,我知道這種魚,那是雌性最喜歡吃的,最難抓的三級銀魚,那位大人一定是為了給心愛的夫人捕魚,才順手救了我們。”某只貪嘴的雪豹感慨萬分。

于鱗沒說話,只用行動表明了他的立場,他直接跳進了河裏,開始肉身與那些銀魚搏鬥。

其餘獸人紛紛跟上,雖然受了重傷,但還是抓到了不少銀魚,他們當中有些受了重傷無法變成人形,就在岸上看着,載着銀魚,在冰雪覆蓋的污染地面上艱難行走。

血珠順着他們的皮毛和鱗片滑落,如同一條虔誠的血路。

雕貝貝見狀,急的都快傻眼了,他本來以為就只有自己一只雕運氣好,僥幸重生回到了過去,怎麽看這個情況,大家全都猜到了冕下的身份?????

以前外出時,衆人統一稱呼教皇冕下為“那位大人”→_→

不應該啊,怎麽會這樣?

地位不保的危機感讓他急的上蹿下跳,他又倒黴,剛剛在河裏沒搶過其他獸人,體內污染沒被燒幹淨,到現在都還開不了口說話,簡直氣得要死。

不過很快,雕貝貝就找到了一絲心理平衡,聽着同伴說那位大人有什麽心愛的伴侶,偏寵的妻子,整只雕都快要原地笑死。

開什麽玩笑,能不能別搞笑了,雕馬上就要笑死了。

那位冕下會有什麽??

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個獸人大陸,誰不知道冕下最厭惡一切活着的、會呼吸的生物?

那些纏繞在他純白王座下的滅世烈火,連最強大的十級獸人戰士都無法靠近他百米範圍之內,更別說是戰鬥力大部分不如獸人的雌性了。

其他獸人一定沒他運氣好,就算重生了肯定也沒帶着完全的記憶,竟然連冕下有心愛的小雌性這種謠言都傳的出來,等着瞧吧,等冕下聽到他們的話,一定就不會重用他們了。

那誰誰第七騎士于鱗,那誰誰護衛隊隊長孟辰,到時候全都要給雕爺當小弟!

因為那天夜裏被折騰的太厲害,蘇落落足足在浴桶裏泡了将近一個小時才把身上的毒液都洗幹淨。

幸好澤爾修斯離開的時候在石洞裏種滿了烈陽花,她随便拔了幾朵放進浴桶裏,水溫就不會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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