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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精校】《異人傲世錄》作者:明寐

【文案】

在我們所數識的星空背後,無盡虛空的深處。存在着我們無法理解的世界。

他,一個背負無盡宿命人類靈魂,在這個陌生世界重生。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魔法。陌生的精靈。陌生的幻獸。陌生的異族。

還有……血與火的殺戮和戰争,還有那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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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

比斯大陸,聖歷2210年。

執着玉壺的手微微一傾,淡藍色的液體注入懸空的玉杯,清透的液體在玉杯中回旋着,向空氣中散發着絲絲幽香。之後,這位雍容的女性放開玉壺,任它漂浮在身側,一對紫色的巨大羽翼在她身後舒展着,遠遠看去,羽翼已經和她同是紫色的服飾溶為一體。

“神族長公主殿下,”微微擡起眼,她向處在千臂之外、同樣漂浮在高空的一位白衣女性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臉上展露着柔和優雅的笑容,嘴裏淡聲說,“這是魔族的特産,請品嘗。”

話音剛落,一只玉杯已穿越千臂的距離出現在白衣女性身前。杯中的液體還在蕩漾,透過薄薄的杯體,玉杯隐現出瑰麗的藍。

“這樣的香味,倒是配得上幽月液這個名字,”被稱為神族長公主的白衣女性禮節性的回以一笑,輕柔的話語穿越長空,萦繞在紫衣女性的身畔,“不過魔族長公主殿下,諸如幽月液這樣的飲品,應該是在事情結束之後再呈上吧。”

“說得沒錯,是本宮失态,”魔族長公主不以為意,一片紫色羽毛自羽翼中緩緩飄飛出,懸在左手上方,“那就開始吧。”

巨大的白色羽翼在身後出現,翼端處也緩緩飄飛出一片羽毛,神族長公主偏移目光,打量身下碧海中的群島。遼闊到無邊際的碧波之中,零散地分布着數百個小島,如同是數百顆綠色的寶石鑲在一塊藍玉之上。

“是在可惜這份景色嗎,二十年後,這景色又會重現。”

“三歲小孩都明白。”

微風中,一白一紫兩片羽毛旋轉着降下,不住向外散發着越來越強的光芒,當這光芒達到璀璨的那一瞬間——強光一閃,兩片羽毛同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柄向下飛射的長劍。

波濤中,一個最大的島嶼上,兩位男子正相對伫立,他們衣着樸素,同樣是一白一紫。與雲端上兩位淺笑嫣然的女性相比,他們沒有一絲表情的臉色就顯得很生硬,也與身邊的微風柔浪毫不相稱。

天空上傳來異響,和煦的微風在剎那間變得凜冽刺骨,寒風卷起兩位男子腳邊的花草,讓它們蕭瑟地飛舞在空中。原本晴朗的天空裏,越來越多的雲正在聚集,相互之間不住地堆積、積壓、扭曲,最終變成一個巨大的螺旋狀雲團,也讓天色變得昏暗……

在這樣的昏暗中,在這樣刺耳的尖嘯聲裏,兩抹不住閃動的亮光出現在頭頂,并一路翻轉着飛掠下來——“擦!擦!”兩聲,兩柄長劍插到兩人之間的一塊岩石上。

幾乎是同時,白色與紫色的光圈自劍身分別閃現出來,激蕩着向外擴張,宛若實質般的光芒摧毀着它所經過的一切物體,花草、樹木、岩石……全在瞬間解體。除了兩位男子和腳下的地面,方圓數百臂的距離之內光禿一片,再沒有任何生機。

在這之後,長劍分別向兩位男子所站立的地點飛去,而先前靜立如同石雕的兩名男子也在這時同時向前飛掠,途中接住長劍卻不停下,而是繼續前沖。急速中錯身而過時,兩人手腕一轉,兩柄長劍力拼一次。

伴随着“锵!”的一聲巨響,比剛才更為劇烈的光圈出現,這次,光圈的威力一直肆虐到海岸邊,在海面上激起一圈滔天巨浪,不但是小島地面上的一切再次被摧殘,連幾個突出的山包也被齊齊削去!

仿佛是受到地面上的影響,粗大的閃電自雲團中劈下,狂風中暴雨傾注。

兩名男子同時轉身飛回,手中的長劍又相互撕咬在一起。長劍已恢複本來面目,翻轉之中只顯露出一片晶瑩的耀眼光華,但在正面的猛烈撞擊之中,威力上卻是有增無減,一波波的連綿的氣浪向周圍壓迫出去,讓兩人身邊的空氣發詭異的響聲,間中更有散亂的力量擊打在地面,爆起連串三五人才能合抱的粗大泥柱!

任憑打鬥有多麽猛烈,雙方都是一言不發。

憑借綿長的劍勢,紫衣人逐步圈住白衣人的活動範圍,雪亮的劍刃帶起一條條軌跡清晰的弧型光華,把白衣人密密地纏繞起來。白衣人臉上卻還保持着冷淡的神色,長劍回收,劍身上的光華黯淡下來,但在下一刻重新刺出的時候,再次璀璨起來的光華卻突然暴長,夾帶着開山劈海的氣勢從劍尖激射而出,向紫衣人胸口刺去。

紫衣人發出一聲冷哼,這是自打鬥以來,雙方首次出聲。

瞬息之間,一組豔麗的火焰在紫衣人身邊出現,不但阻止了對方劍上射出的光華,還翻騰着向對方湧過去,在洶湧的爆裂火焰之下,原本還很寒冷的空氣突然變得異常灼熱,自空中灑落的狂暴雨點還沒能接近,就在百臂之外化為白氣。

沒有哪怕是一絲的猶豫,白衣人迎頭刺出一劍,劍尖撕裂了空氣,帶起大大小小的氣旋,将排山倒海般湧來的火焰從中劈開,準确地撞上對方隐藏在火焰之後的長劍!

無聲無息,一個絢麗的紫色光球在打鬥處出現,将雙方包裹其中并向空中升騰,在一次次的猛烈膨脹收縮中,各色散亂線條在光球表面游弋,把紫色光球點綴得色彩斑斓,而處于光球下方的小島卻在這時開始崩潰,岩石迸裂、泥土噴灑,島心被無形的力量壓得深凹下去……

終于,伴随着“轟”的一聲巨響,紫色光球炸裂開來,一個白影以肉眼難及的速度向海面斜飛下去,在空中拉出一道模糊的影子,然後重重地砸到遠處的一個小島上——在地面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深深溝壑、在撞飛無數塊巨石後,白影被一座小山阻擋住,而這座小山,卻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凹洞!

光球爆裂不但徹底的将正下方的小島摧毀,更引發了強烈的海嘯,在無比巨大的力量攪動之下,海水變成滔天的波濤向四方奔湧出去,以至于群島水域的水線下降數十臂……

懸浮在空中的紫衣人不喜不怒,向白影墜落的小島飛掠。但沒等紫衣人飛到,毫發無傷的白衣人已經升上天空,并向紫衣人反沖過去——幾組金黃色光環套在白衣人身體上,正不斷變換着形狀。

在接觸的前一瞬間,白衣人将左臂高舉,雲層中醞釀已久的數十道粗大的閃電同時劈到,巨大的電流通過白衣人的身體,被轉送至刺出的長劍上,并在劍尖化成一股粗大的純白光柱,在比剛才更為強烈的轟然聲響中,光柱毫無阻礙地擊穿紫衣人的身體,将他轟到天邊!

白衣人一緊手中長劍,尾随而至。

各色色彩豔麗的光球接踵亮起,一個又一個的小島相繼毀滅。

“神族的戰神,魔族的鬥魔,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嗎?”雲端之上,一切盡收眼底的魔族長公主嘆口氣,“無聊,二十年就得看一次,難道不能有絲毫改變?”

“魔族長公主殿下想改變什麽呢?無論是人類、異族、或者是神魔,都要認命知足才好,”娴靜的神族長公主淡淡一笑,“這個世界,數萬年前就是如此,數萬年後也依然會如此,沒有任何生命能改變現狀和規則。”

“雖然明白,但心裏也會有希望改變的想法吧,”魔族長公主回答,“哪怕是一點小小的波瀾,也能稍微解悶。”

“你的心情我理解,”神族長公主保持着臉上的笑容,“但作為你的對立面和對手,我沒有一丁點安慰你的義務。”

“這點不勞殿下費心,在埋怨自己與遷怒他人之間,我會做出一個選擇,”魔族長公主的臉色同樣未變,“我所說的話,也是你的不滿吧?畢竟二十年一次的争鬥,二十年一次的神魔大戰,殿下你也一樣煩悶。真的不期待改變嗎?”

“改變?世人如此,神魔如此,沒有改變的可能,”說到這裏,神族長公主的話停頓了一下,“除非……”長公主搖了搖頭。

魔族長公主沒再說話,眼光再次回到海面上。

而在虛空之中的某處,一個強大的意志正注視着這世界上發生的一切。

楔子(二)

地球,公元2106年。

夜,幽藍月光映照下的某個窗戶,傳出時而急促高亢,時而慵懶低沉的喘息和愛撫的聲音,火熱的空氣催發着女人身上香水和情愛混合的氣息,刺激着情人間的愛欲。放縱的嘶喊聲中,達到狂喜的巅峰。

他俯身從地下抓起枕頭,輕輕擡起她的頭,被汗水浸濕的長發落滿掌心,可愛的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精疲力盡的她已經進入沉沉夢鄉。他靠在床欄上,點起一支煙,暗紅的煙頭在清冷的月光中明滅不定。

伴随着輕微而有節奏的敲門聲,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狼哥,我們該出發了。”

狼哥,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稱呼,但放在某些時間與地點,卻代表着一種常人不能違背的意志,更是某些人揮之不去、避之不及的噩夢。而這個稱呼的擁有者,就是躺在床上的他。

“知道了,你先去準備。”一個清朗的聲音回答着,語氣裏卻帶着疲憊和懶散。

敲門的人叫老鼠,因為過去的一些特殊經歷,老鼠擁有一種常人難以具備的細密與謹慎。自從狼哥把他從毒販的槍口下救出,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裏,老鼠就憑借着自己的這種特質成了所在社團的二號人物……至于一號人物,那當然是他口中所叫的狼哥。

留戀不已地從床上撐起身體,狼哥一邊不急不緩地穿着衣服,一邊回頭向床上望去,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格,溫柔地投射在女性軀體上,那是一副嬌柔、完美的軀體,細膩光滑的皮膚還留有歡愛後極度興奮的餘韻。狼哥微笑着,在她那可以令人發狂的迷離目光中把自己的第二生命——兩只大威力手槍插入腋下的槍袋,打開房門走下樓去。

兄弟們等在樓下的大廳裏,看到他來,老鼠快步迎了上來。

“老大,那邊潛伏的人傳話過來說,貨物會正點到達,交易按預定的時間進行。我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兄弟們都準備好了。”

沒有多話,狼哥徑直走出了房門,在偌大的廳院裏深深吸了一口初秋的空氣之後,擡頭看了看的夜空。此時在天空上,圓圓的滿月正為大地上的所有一切披上一層夢幻般的銀色……今天是中秋,是個寧靜而又祥和的日子。

趁這個時候,老鼠已經把車門打開。

“走吧,”狼哥跨進車門,“告訴兄弟們,不留活口,自己也小心點,待會回來我帶大家去藍光夜總會玩個通宵。”

“是,狼哥。”

十多輛黑色防彈車先後開出了大門,幾位肅立在大門邊的守衛同時向經過的轎車彎腰致禮。在他們心中,無比尊貴的狼哥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也是他們的一切。

狼哥是一個老大,一個黑手黨社團老大,正确地說,他應該是一個以黑手黨老大身份為掩飾的FBI秘密探員,在FBI的檔案上,他的名字叫衛毅。

在這個看來高度文明、實際上卻污穢不堪的世界裏,隐藏着太多的罪惡,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各種各樣的犯罪,而其高明的手法又使政府越來越難找到證據把這些罪惡光明正大地擺上法庭。也不知道是政府裏哪個濫人的主意,要求FBI從軍方特種部隊挑裏選出一批精英,以非公務員的身份用以暴制暴的方法來懲戒這些罪惡。

而衛毅,一個剛剛因為在全軍戰略戰術考核中唯一得到全優的二十一歲小小少尉,非常不幸地中了頭獎。

為了順利晉級、并在有生之年能用退職金周游世界,衛毅“被迫”告別了單純的軍隊生活,走上了一條灰色的人生道路。

至于衛毅的任務,說起來很簡單,不外乎就是用他最拿手的方法讓目标人物在世間蒸發。而這三年來,在上司的命令下,他輾轉一個個陌生的城市中,不停地追逐着那些上了FBI名單的黑手黨。無一例外,這些人罪惡的生命都終結在衛毅和他兄弟的手下。

看着一個個生命在眼中消失,原本單純的他已經變得越來越麻木,仿佛那些在他眼前消失的已經不再是生命,而只是一些無用的垃圾。

每每回想起第一次以黑道新手的身份執行任務、那每分鐘一百二十次的心跳就不禁讓現在的衛毅覺得好笑。但對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來說,這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即使本身是個執法者,即使目标是個罪有應得的濫人。但目标在中彈後從後腦裏崩飛出來的紅紅白白的東西,還有那條在血泊中抽搐的右腿……仍然讓他吐了個一塌糊塗外加發呆一個星期。

不可避免的,衛毅厭倦了這種生活,雖然上司一再說明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但他還是感覺自己的雙手滿是鮮血。因為衛毅并不是一個喜歡暴力的人,但他沒有能力去鑒別,在那些被自己“執行”的人裏,到底那些人該死,又有那些人無辜。

他只明白一點,他是一件工具,一件非常好用而又沒有任何監督的工具。出于嚴格到幾乎變态的保密條例,衛毅的長官可以讓他做任何事、又不用擔心發生任何異常情況。而一件沒有任何監督的工具,到底是用來執法還是用來産生新的罪惡,又會有誰知道?

在衛毅的兄弟們看來,衛毅不過就是他們的老大,而這位老大的唯一怪異之處,就是對殺死大大小小的毒販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因為衛毅的上司,就是FBI打擊毒品犯罪處的最高長官。

在簽下那個萬惡的文件之前,衛毅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在任何環境中堅持自我,但在真正投身于這種生活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很幼稚。社會黑暗面的經歷已經把他從當初的小軍官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黑手黨頭領,無論內心抱着怎樣的想法,為了生存,他都不得不讓自己改變,而這種改變,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堕落。

一手建立的社團在所在的城市中占有不少賺錢的生意,銀行戶頭的膨脹速度自然也不在話下。因為這個原因,衛毅又在某種程度上開始喜歡這個包裝在紙醉金迷之下的工作,他可以我行我素,可以得到所有他想要的東西,包括任何他看上的女人。事實就是如此,現在的衛毅是一個黑手黨老大,任何人都不可能指望一個老大用道學先生的方式去生活,也許在一般人看來,這才是一個老大的本份……

“狼哥,收到第三方通信,是軍用頻率,”老鼠轉過頭來,“似乎在用暗號交流。”

衛毅平靜地接過他遞來的監聽儀,把聽筒放到耳邊,裏面正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通報:“……山雀,山雀,小兔出洞了……”沉默片刻,另一個聲音回答,“收到,繼續動作。”

聽到這些通話,衛毅心裏不免有些疑惑:這臺監聽儀器只能收到五十公裏之內的通信,難道今夜附近還有其他行動?他拿起電話,撥出一組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讓自己感到愉快的數字,那是他上司的電話號碼,也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想到這裏,衛毅自嘲地笑了笑,因為在很多時候,他都不能正确分辨自己的身份。

“史威克事務所辦公室,”電話接通了,在經過十來顆軍用衛星之間輾轉之後,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到衛毅的耳中,“請問您是那位?”

“是你老爸!你這個不孝子,”衛毅打了個哈哈,毫不在意這句話會刺激到對方,“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要不要關了那個事務所跟我混?”

“這是公用線路,我不想再次提醒你,”冷哼了一聲,對方再次問,“有事?”

“也沒什麽大事,不過就是我的手下來報告,我的地盤上有些外人在活動,”衛毅收斂了張狂的語氣,淡漠地說,“今天是個節日,我想平靜地度過。”

“等一下,”幾聲敲擊鍵盤的聲音過後,對方回答衛毅,“野生動物管理局的一個觀測小組在海岸線外四十公裏處監視瀕危長須鯨——如果他們就是你所說的外人,我建議你向他們申請一個瀕危物種的受保護資格,免得我某天忍不住打斷你的骨頭。”

“随時候教,你這老不死的。”放下電話,衛毅對老鼠說,“沒事。”

與此同時,在一萬米高空的指揮機機艙內,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同時放下電話。考慮了一下,他對身邊的軍官說,“命令飛行中隊、裝甲中隊改用特別頻率,第一監視分隊退出任務,僞裝野生動物管理局觀測小組,并繼續使用原頻率談論長須鯨,監視任務由第二分隊接替……讓他們彙報位置。”

不到二十秒,機艙裏的揚聲器裏就傳來聲音。

“裝甲中隊報告,坦克分隊、裝甲戰車分隊已經抵達位置,一切正常。”

“飛行中隊報告,攻擊直乘機、運輸直乘機已經抵達位置,一切正常。”

“第二監視分隊報告,我們已鎖定目标車隊,前後十六輛車,八十七人,分析儀器顯示,對方車中有重火力,不能排除對方擁有便攜式對空導彈的可能。”

“行動準備得這麽完備,真不愧是你,”毫不理會軍官們用驚訝的目光看着自己,中年男子看着艙頂,嘴角牽出一絲笑意,“當初選上你,我還真是有眼光。”

車隊停在一個廢棄碼頭的廢墟之中,一個小弟跑過來替衛毅打開了車門,在踏足地面的那一刻起,那個神情做略帶疲憊與懶散的衛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目光冷洌、神情冷酷的狼哥。

在長滿雜草的廢墟中下了車,先前到達的下屬們已經做好了準備,衛毅看到的都是在擺弄武器的雙手和冷漠而亢奮的臉。一路走過,他在一堵矮牆邊蹲下,從老鼠手裏接過微光夜視儀向碼頭望去。

“狼哥,先期到達的兄弟說,一切都很正常,他們已經開始交易了。”

楔子(三)

明亮的月光下,整個碼頭上下都是忙碌的身影,泊位上停着三艘快艇,十來個人把一個個箱子小心翼翼地從快艇甲板卸到碼頭……

夜視儀的鏡頭一晃,衛毅已經在幾輛貨車邊找到了我今天的目标之一,一個自稱為“王者”的胖子,快要掉完的頭發和一個大得不象話的小腹成為他最顯著的特征。各種流言顯示,此人極為好色,衛毅不禁暗自為以後那些會被“王者”蹂躏的女性感到高興,畢竟被一個超過一百公斤的身體壓住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王者正在和兩個中年男性交談,看情形這兩人應該就是供貨方。

“真是活膩了啊,他們不知道在老大的地皮上走白面是死路一條嗎?”老鼠在衛毅耳邊輕輕地說。

“百分之五百的利潤,可以讓任何人瘋狂罷。”在一個從小就受到嚴格訓練的人眼裏,這些看似瘋狂的行為都很普通,衛毅把頭一偏,“告訴兄弟們,進入位置,聽我的攻擊命令。”

小弟們拿出武器,匍匐着分散開來,以攻擊、掩護、支援隊形占據對己方極為有利的地形,看着他們利落地做好這一切,衛毅心中不禁有些自豪。

這些人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每個人都經過精心的挑選和訓練,裝備最為精良的武器和通訊設施。就每天在別墅地下室的射擊訓練,每人就得耗費兩百發子彈。做這些事,政府可沒給過一分錢,但衛毅覺得這錢沒白花,嚴格的訓練會帶來驚人的效果,別說是二十幾個黑社會成員,就算對方是FBI的特勤大隊,他都有必勝的把握。

接過老鼠遞來的自動步槍,抿着嘴唇的衛毅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而在他的耳機裏,已經傳來了幾個小隊試音的的聲音。

“一小隊試音,完畢。”

“二小隊收到,完畢……”

當五支小隊回答完畢之後,老鼠向他點點頭,“老大,好了。”

衛毅緊了緊卡在喉部的拾音器,開始發出命令。

“各隊按預定方案進入角度确認。”

“确認完畢!”

“各隊攻擊小組進入突擊位置确認。”

“确認完畢!”

“各隊掩護小組進入掩護位置确認。”

“确認完畢!”

“各隊支援小組支援火力準備确認。”

“确認完畢!”

耳機裏傳來各隊隊長肯定的回答,衛毅就知道兄弟們準備好了,正在等他的信號。

拿起心愛的自動步槍,槍托緊緊地抵在右肩上,他把臉輕輕地放在貼腮板上,慢慢地調校着帶有十字分化線的瞄準光圈,直到它牢牢地套住王者那張胖乎乎的臉。激光測距儀上的數字在不斷跳動,最後在四百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對一直優秀的步槍而言,這是保持它最大威力和彈道特性的距離。

誰都知道,在這樣的距離被突擊步槍擊中是什麽後果。看着王者那笑起來有些變形的臉,衛毅明白他心裏早就樂開了花,這堆滿了整個碼頭的毒品,只要順利出手,他的人生起碼可以少奮鬥十年。

“這家夥的皮膚可真不錯,怎麽保養的?”一邊自言自語,衛毅一邊用手指撥開了保險。

雖然是工具,但他不介意做一件有性格的工具。

手指扣下扳機,槍口噴出一簇漂亮的火光,略帶沙啞的槍聲在寧靜的夜空中四散開來,槍身在衛毅懷裏歡快地跳動了一下,吐出一顆還帶着餘熱的彈殼。

瞄準鏡中,王者的脖子上爆開了一朵血花,身體晃了兩晃之後仰天倒下。

随着這一聲槍響,各隊組長下達了攻擊的命令。支援小組的自動步槍首先開火,掩護小組投出的手雷和煙霧彈在對方人群裏爆炸,攻擊小組從幾個角度發動突擊,頭戴紅外夜視儀的隊員沖進彌漫着煙霧的碼頭。

一連串自動步槍的三發點射之後,中彈的毒販發出凄厲的慘叫,在非常标準的特種戰術攻擊下,毒販的反擊無疑是非常無力的,随着他們那稀稀拉拉的手槍聲越來越少,誰都知道他們被全殲只是個時間問題。

越出掩身的破牆,衛毅貓着腰向碼頭方向沖去,老鼠緊緊地跟在他身邊。

剩下的毒販已經不多了,其中大部分龜縮在一個貨倉中,沖到貨倉門口後衛毅向老鼠點了點頭,老鼠大叫一聲,“蘋果!”

一枚枚手雷從兄弟們手中飛進貨倉,引發一輪劇烈的爆炸,強烈的聲響剛過,外面等待的人就穿過撲面而來的灰塵,或跳窗、或破門進入倉庫,手裏的步槍掃射着,貨倉裏所有還會動的東西都是目标。

不久之後,一名身穿黑色城市作戰衣的隊員做了一個漂亮的橫向機動,手中的沖鋒槍噴出一組璀璨的火焰,把最後一個躲在箱子後面的倒黴蛋也射成了馬蜂窩。于是,碼頭上的槍聲平息了下來,只剩下些低聲的呻吟。

“報告,各小隊方向無目标逃脫,各小隊無人傷亡。”

指揮機的機艙裏,發生在碼頭上的戰鬥變成了畫面,一絲不漏地顯示在監視器上,中年男子凝視着電子屏幕,當看到戰鬥結束時,他對身邊的軍官說“開始。”

“是的長官,”軍官點點頭,遲疑了一下才問,“目标人群裏,有沒有需要保護的物品、或者是不能受到傷害的人存在?”

沉默了一下,中年男子淡淡地回答,“沒有。”

軍官轉過頭去,對着話筒下令,“各中隊注意,行動開始。”

這句命令被轉換成電波,在夜空中傳遞着,如同一個在瞬間擴張出去的漣漪,穿透冰涼的夜色,穿透柔和的月光,被幾十具特殊的天線所接收。

五千米高度,關閉所有燈光的八架攻擊直升機同時一壓機頭改成了盤旋姿态,排成攻擊隊形向碼頭飛去。在旋翼發出陣陣尖嘯聲裏,前座飛行員仔細觀察着地面,機頭下烏黑的航炮随着飛行員頭部的擺動而調整,後座的武器操縱員已經打開飛彈保險按鈕,激光瞄準器也對準目标。

而在地面上,整個裝甲中隊都改以電力驅動,無聲無息地,二十輛裝甲戰車正在坦克的掩護下分三個方向駛向碼頭,各車炮手最後一次檢查炮膛裝彈,把手指放到發射鍵上……

“狼哥,”耳機中的聲音報告着一個消息,“我們發現密道,在二號倉庫。”

衛毅臉上沒有任何驚異的神色出現,只低聲命令,“清理它,我就來。”

當衛毅來到二號倉庫的時候,他手下的兄弟已經把密道大部清理出來了,出人意料的是,這密道不通向碼頭外任何地方,只是盤旋深入地下十多米,盡頭是一個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經過短暫的戰鬥,地下室被清理幹淨,對方唯一存活下來的是一個四十來歲上下的男子,此刻,這名男子正被人抓到衛毅身前。

因為一直在掙紮,這名男子發長發披散下來蓋住了臉,當一個手下先打了他十來拳,再抓起他的頭發、把他那張洋溢着痛苦表情的臉展示給衛毅看的時候,衛毅驚訝了——因為這個人,正是FBI一直在查找的全球通緝犯,也是“王者”的老大,人頭價值一億美金的“怪傑”。

“真是沒禮貌,你怎麽能打一億美金的耳光?”衛毅阻止了想繼續動粗的手下,轉頭看着怪傑,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一億美金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一億美金?”怪傑向地上啐了一口,再次擡起頭時,他臉上已經恢複了慣有的驕傲,“迅狼,如果你放了我,我付你十億美金。”

“我缺錢嗎?”衛毅點起一支香煙,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藏在緩緩吐出的煙霧之後,“我再問一次,你在這幹嗎?”

“我在做的事情,你這種不學無術的人是無法理解的,”說完上半句,怪傑突然想起自己眼下的身份,尴尬地補充一句,“我……我在做科學實驗。”

“你?做科學實驗?”衛毅彈了彈香煙,“這笑話真他媽冷。”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為我的綽號從那裏來?”怪傑哼一聲,“我早知道你不會相信。”

“我是一個厚道人,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衛毅把夾着香煙的手在怪傑眼前晃晃,“三秒之後,我就會把這個煙頭塞進你的身體。”

“我說過了,我在做科學實驗,”怪傑堅持着自己的話,“我有三個博士頭銜,我在探詢生命之秘!”

衛毅丢下煙頭,随手抽出手槍,“喀嚓”一聲子彈上膛,槍口頂在怪傑腦門上。

楔子(四)

“我、我說的是真話,FBI一億美金的懸賞是有原因的,因為我擁有很多研究成果,”狼哥的手段家喻戶曉,就算是怪傑,這時也冷汗淋漓,“今天我到這裏,是來接收一件上古時期的文物,我懷疑那不是人類所有……對我的研究和有幫助……就在那邊的桌子上……我創建這個組織,只不過是為我的研究提供資金而已……”

一個手下走到桌邊,拿過來一個鏈墜,衛毅看了看樣式,随手放進胸前口袋,而他看向怪傑的目光裏,卻多了一份冰冷,按照他一向的慣例,衛毅讓手下退出這個房間。

“你……你不能殺我,”怪傑的身體在微微戰抖,“我可以給你很多東西,不止是錢。”

“再多的東西,也換不來你對這個世界的傷害,”衛毅用冷淡的口氣回答他,然後拿出一個圓筒形金屬物體放在怪傑耳邊,裏面的機械聲音正在用有效範圍十厘米的聲音播報,“本物品持有人為FBI探員,根據77945法案,此探員将執行對你的死刑……”

“你……”怪傑面如死灰,但片刻之後就恢複了鎮定,“沒錯,我是邪惡的人,但你要知道,正義與邪惡永遠是相對的,好好想一想,沒有邪惡存在,正義就無法體現,邪惡的我死了,正義的你也必然不能獨存……”

“抱歉,我對哲學不感興趣。”衛毅搖搖頭,扣動了扳機。

把手槍插回槍袋,衛毅一邊向外走,一邊掏出口袋裏的墜子看看:這應該是金屬的質地,風格怪異的古樸雕花間鑲嵌着一小塊透明的晶體,這是科學?似乎更象江湖騙子的道具才對……剛走上門外的臺階,地面上就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衛毅腳下開始晃動,伸手扶住通道牆壁。

“狼哥,我們被包圍了!”老鼠慌亂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了出來,“是軍隊,是海軍陸站隊!他們開始炮擊,還有直升機,兄弟們頂不住了!”

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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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見肖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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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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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無敵大宗師

英雄無敵大宗師

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小閣老

小閣老

站在你面前的是:
大明王朝的守護者,萬歷皇帝的親密戰友,內閣首輔的好兒子,十六、十七世紀全球首富。
控制吏部三十年的幕後黑手,宗藩制度的掘墓人,東林黨口中的嚴世藩第二,張居正高呼不可戰勝。
海瑞的知己,徐渭的東家,利瑪窦的剃度人,徐光啓等六位狀元的授業恩師。
大明詩壇遮羞布,七百餘種各學科書籍撰寫者,兩千七百餘項專利的發明人,現代大學與科學的奠基者。
海外漢人的保護神,新航路的開辟者,大洋秩序的維持者,全球大型工程的承包商。
禍亂歐洲的罪魁禍首,德川家康的義父,塞巴斯蒂安的拯救者,一心為民的小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