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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原定于去王後宮裏請安的,可是歲羽宮的青蘿一早就來禀報說伯姬昨天在宮內散步被沖撞了,昨晚渾身發熱,一晚上都沒退,現在依然在昏迷中,怎麽叫都叫不醒,醫師過去看了之後說是受驚過度,需要調理。王後此時正在陪趙王剛起身的趙王練劍,聽到青蘿這樣說,趕緊傳口谕,讓太醫署的醫師全部去歲羽宮。她一邊收拾一邊也準備過去,趙王也準備過去,他進來發現她的這個一向體弱的女兒有了不一樣的活力,聰明健康,很讨人喜歡,王後攔住了他,說黎贏常年有病會把病氣過給趙王,等好了之後,就去請安。

整整一天,醫師一撥又一撥的來去,歲羽宮人進進出出忙成一團,紫藤帶着人不停的在各個宮裏找東西求救,逢人便訴說自己的嫡公主有多可憐,到傍晚的時候,整個王宮裏的人都在議論昨天俪狐姬恐吓侮辱伯姬,導致伯姬一病不起,伯姬在宮中一向楚楚可憐,被俪狐姬欺負慣了的,連王後也是沒有法子,這些故事被細致到俪狐姬鼻子向那邊歪,歪了幾次,語言惡毒到可以毒死蒼蠅的程度傳到了趙王的耳朵裏。甚至有人詳細的向宮人們描述了俪狐姬如何抓傷了伯姬,而且讓藏在指甲裏的毒滲透到了公主的身體裏,公主不是病了,而是毒發不可控制。

晚上的時候不得已王妃讓巫師進宮,後半夜的時候總算是安靜了下來,當整個王宮都要安靜下來的時候,一聲凄厲的慘叫從通光閣傳了出來,劃過繁星閃爍的天空,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第二天通光閣的大門開着,總管內侍正指揮着宮人裏外打掃,已成一座空殿,一夜之間曾經風光一時的主仆們全部消失不見,有一個宮女多嘴打聽了幾句,被狠狠的掌嘴,至此之後,通光閣裏的所有人在王宮裏真正的消失了。

過了幾天,黎贏跟着仕女們在花園裏散步,她看上去氣色很好,面色紅潤,,打扮依舊嬌俏可人,绛色的衣衫襯托的她粉雕玉砌一般。路過的宮人們遠遠的都拜了下去,與從前的伯姬相比,現在的她讓人不敢直視。

公子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坐在秋千上輕輕晃悠的她,一時有些恍惚,一年前自己離開時,那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女孩,仿佛一下子長大了,身上既有冷靜深沉,又有稚氣活力,這是母後的最後的一個孩子,一生下來,巫師斷言她非比尋常,尤其是對父王不利,母親很震驚,可是她說什麽也舍不得将自己親生孩子讓巫師帶走,她苦苦哀求巫師,最後巫師讓她瞞着宮裏其他人,為孩子改了生辰八字,這樣才不會被其他術數之人看出來,好在母後是早産,當時并未驚動其他人,父王正在參加五國會盟,于是他和母後安排好了宮中的一切,并未向外透漏已經生産的消息,王後宮中都是衷心耿耿的家奴,一開始很順利,誰知孩子一歲之後,一天身為媵妾的俪狐氏突然發難,說她拿着黎贏生日的關鍵證據,如果母後不幫她得到父王的寵幸,就要向父王高發母後的欺君之罪,而且她講證據交給了他的兄弟們,一旦母後對她動手,她的兄弟們就在宮外将這件事情宣揚出去,母後投鼠忌器,只得任她擺布,幫她掙得父王的寵幸,并且處處忍讓,她成了宮中不可一世的女人,可是母後心裏并不後悔,她的忍讓,換來了女兒的平安,她可愛乖巧的模樣,總能讓自己和母後釋懷,她單純善良,十分惹人疼愛,俪狐姬的步步緊逼更讓自己有了保護她的決心,這些年她一直在宮外探訪俪狐姬那幾個帶走證據的兄弟,幾年之間已經找到兩個,但關鍵證據都不在他們身上,俪狐姬的兒子夭折之後,開始變本加厲的迫害黎贏,母後也開始被父皇冷遇,他只好借故離開王宮,母後也自請閉門思過,俪狐姬以為自己風頭蓋過了所有人,反而越來越膨脹起來,他剛好在王宮外親自探訪,找到了俪狐姬另外的三個兄弟,為了榮華富貴,他們可是舍棄了一切,可惜如果不要想着害人也許到可以安享太平。

除掉這些人之後,他迅速結束了戰事回宮,母後雖然這些年表面上退步,其實後宮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裏,加上父王的情分未變,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黎贏病了很久可是醒來之後脫胎換骨,反而更加堅強了,這一切的情形都如同這滿園的春色一般沁人心脾。

他定睛再次望向黎贏卻發現只有秋千空蕩蕩的在擺動,他正要搜尋一下。右肩被輕點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清香穿進鼻孔裏,這是黎贏身上獨特的香味,黎贏像一朵綻開的梨花一樣清新爽目的從身後出現,笑容融化了他的心,他假意嗔怪到:“剛好一點就亂跑,怎麽不多休息!”

黎贏拉着他的胳膊向前走,“我都好了,現在渾身都是力量呢。”她說完看了看公子勝一身宮裝,顯得少年英雄,“哥哥開府了,我什麽時候能去看一看呢?”

“現在還不行,沒收拾好呢,等都收拾停當了,派人來接你”。

“接就不用了,你開府之後肯定會宴請賓客吧,我也要被邀請,要記得送帖給我”。

他轉過頭來,摸了一下她的頭,“請的都是一些你不認識的男人,去了也沒什麽意思,哪天你和母後一起來,不是更加自在嗎?”

“二弟何苦這樣擔心,她是我國的嫡公主,将來也必定不是待在閨房裏擺弄首飾繡品的,何不現在就讓她出去多歷練,不然就小氣了。”說話的人是太子何,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歲羽宮門口,遠遠的聽到了正走會宮裏的兩個人的對話,太子何,一如既往的氣勢如虹,天生俱有王者氣度,總給人一種逼人的凜然之氣,但黎贏很喜歡他的豪放,她走過去施禮笑道:“太子怎麽會在這裏,難得的稀客”。

“聽說你病了一場,這幾天才見好,看起來臉色不錯,怎麽樣很悶吧,我來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制止了公子勝要阻攔的話,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示意青蘿他們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跟着出去。顯然這是黎贏第一次出宮,青蘿她們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收拾了一大堆的東西,太子何倒并沒有說什麽任由她們黑壓壓的跟了一堆人,每人背個大包東西,公子勝雖然無奈但也不好說什麽,何況他與自己的太子兄長一向不甚往來,兄弟間一向只遵守國家君臣之禮,在朝堂之上經常會因為不同的意見而辯論,下了朝堂彼此閉口不談任何事。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麽,而且黎贏聽說出宮臉上瞬間有了光彩,他也不好逆了她的意,但也很好奇去那裏,所以太子何招呼他一起去的時候,他欣然答應。

于是一行人就出發了,太子乘坐自己的車,黎贏坐在自己的一輛小車中,公子勝騎馬跟在後面,浩浩蕩蕩的向邯鄲城東走去。暮春時節的郊外,百花已謝,但水草豐美,腳踏在碧綠如茵的草地上,黎贏幾乎要歡呼起來了,天空晴朗,不遠處的碧藍上點綴着幾朵雪白的雲朵,微風撲面而來,草香沁人心脾。

這時太子何也下了車,換成了馬,從她身邊掠過,一把将他拉上了馬,她感覺自己身輕如燕一般飛起來,緊接着,坐在了馬前,像長出了翅膀一樣飛了起來,綠色的草原變成了流動的綠色海洋,她像一條快樂的魚一樣在海洋裏馳騁。身後跟着的公子勝和護衛們也大聲趕着馬,氣勢浩蕩,黎贏心裏湧出出從未有過的一種壯志豪情,她竟然有了一種在千軍萬馬中所向披靡的錯覺,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她幾乎被自己下了一跳,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骨子居然會有殺伐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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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一切都停止了,她眼前的景物也都靜了下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馬場,太子何跳下馬,看黎贏的臉色,絲毫沒有受驚的神情,反而雙目之中蘊含着興奮。他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将她從馬上抱下來。公子勝的臉色不由的沉了下來,但随之也被眼前的馬匹驚豔到了,太子何馬場規模盛大,都是良駒,養的很好,膘肥體壯,有的在悠閑的吃草,有的被士兵拉出去在草原上訓練,駿馬們的毛光滑油亮,走在陽光下健美而英俊,黎贏越看越喜歡,兩世為人,她都看夠了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看到這樣一群健康陽光的動物,倒有了一種與老朋友見面的熟悉感。她走上去輕輕的撫摸擁抱着它們,馬的長嘶聲好像将她的心也帶去了遠方。太子何滿意的看着她說:“我就知道,你喜歡這裏,以後可以經常來,我會送一匹好馬給你,你可以學習着騎馬”。

公子勝看着她出來神,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有一顆飛揚的雄心,只是藏在自己心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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