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吵鬧

淩曦追了出來,解釋道:“貴嫔姐姐千萬別誤會,嫔妾當真沒有慢怠的意思,嫔妾身子不好,六宮皆知……”

“呵。”良貴嫔規矩禮儀所限,到底做不出太難看的神情,不悅道:“連皇上都能服侍,與本嫔說話,卻是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便閉眼要睡下了,淩婉儀當本嫔是傻的不成?”

淩曦咬唇,面上帶着幾許為難之色,輕跺蓮足,往回跑去,再回轉,手裏就捧着那盆薰草。

“貴嫔姐姐,是這盆薰草的緣故,這薰草有安神助眠之效,皇上這陣子睡不好,來碧雲居,也是為着這個。嫔妾身子不濟,再挨着這薰草,愈發的沒精神了,嫔妾當真沒有慢怠貴嫔姐姐的意思。”

“先前不肯明說,是因為這薰草是德妃娘娘賞給嫔妾的,所以……”

淩曦言語真摯,面色有些蒼白,生怕良貴嫔不相信的模樣。

良貴嫔愈發着惱:“淩婉儀,本嫔原以為你是個好的,卻不想,你竟是這樣的人,用一盆薰草,便将罪責躲了去,莫不是,你認為本嫔蠢笨至此,你說什麽,本嫔便信什麽?”

良貴嫔根本不給淩曦說話的機會:“罷了,來探望你,原是好心,擔心你在這碧雲居冷清,如今看來,倒是本嫔多想了。”

“咱們走。”良貴嫔搭着如意的手臂,就要離開。

“貴嫔姐姐,我當真不是……真的是因為這薰草……”

淩曦說着,将薰草往前捧了捧。

良貴嫔一拂衣袖,險些将那薰草碰倒:“行了,淩婉儀的一聲姐姐,本嫔擔不起,淩婉儀正得盛寵,又是皇後娘娘的福星,本嫔招惹不得,日後少來往就是了。”

這下,良貴嫔是真的走了。

淩曦臉色煞白,委屈的要落淚,指着身邊的榮寶道:“快些将這薰草送去乾清宮,我福薄,消受不起這金貴東西。”

說完這話,淩曦一跺蓮足,扭身回殿,隐約傳來哭泣聲。

這麽大的動靜,莫說是在廂房裏的寒香,晴翠,方青雲,便是門口守着的孟初寒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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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貴嫔怒氣沖沖的出來,孟初寒來不及細想,就跪在良貴嫔前頭。

“貴嫔娘娘,淩小主當真是身子不濟,并不是有意慢怠娘娘,還請娘娘消消氣才是。”

良貴嫔本疾步走着,冷不丁被這麽一擋,險些摔着,好容易穩住心神,忙的将衣袖中的一抹淺紫收攏了些,她這番争吵,就是為着這個,可不能被人發現了去。

“原來是孟侍衛。”良貴嫔冷着臉道:“孟侍衛也曾是皇貴妃跟前的老人了,旁的話本嫔不多說,你們這位淩婉儀到底是因為西齊舊情收留了你們,還是因為争寵,拉攏了你們,你們自己仔細掂量掂量吧。”

良貴嫔擡腳要走,孟初寒卻是膝行兩步,叩首道:“貴嫔娘娘,淩小主真的不是那種人,貴嫔娘娘與淩小主多接觸幾次,便知曉了。”

“淩小主身子不好,本就侍不得寝,怎麽可能争寵?屬下用性命擔保,還請娘娘息怒,原諒淩小主這遭。”

孟初寒字字有力,堅持己見,定要良貴嫔息怒不可。

他的曦妹妹如今猶如走在刀尖上,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德妃不喜,若是再得罪了良貴嫔,可真是沒有活路了。

他旁的本事沒有,唯有這般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說的太親近,生怕為他的曦妹妹惹來麻煩,若不是心有顧忌,他此刻必然會對天發誓,并以長跪不起幫曦妹妹賠罪。

良貴嫔在宮中一向以萬事妥帖,得體著稱,氣頭上說兩句也就罷了,再鬧,就虛假了。

“罷了,看在皇貴妃的面上,這件事只當沒發生。”良貴嫔語調恢複了往日的自然親切。

“當真?”孟初寒猛地擡頭,笑容燦爛,露出兩排白牙,在陽光中,格外耀眼:“多謝貴嫔娘娘。”

良貴嫔被孟初寒的笑容閃了眼睛,微微愣了神,片刻後,才擡腳離開。

離了碧雲居,良貴嫔腦海中,仍有那侍衛的燦爛笑容,心中愈發覺得奇怪。

“如意,回頭你打聽打聽,這孟侍衛與淩婉儀……”

良貴嫔沒繼續說,但如意明白她的意思。

碧雲居本就在風口浪尖,這樣的事情,不過一個時辰,就傳遍了六宮。

永和宮中,德妃用鎏金珍珠護甲輕輕的撥弄薰草,笑容明媚:“咱們這位淩小主身子本就不好,算日子,那薄荷的香料也該用完了,又戰戰兢兢地服侍了皇上一夜,就算沒有薰草,怕是也困得睜不開眼了。”

冉心笑答:“還是娘娘深謀遠慮,這下,良貴嫔也惱了,必是要在太後跟前念叨一二的,淩婉儀的好日子,可算是到頭了。”

“哼,拿了本妃的薰草,讓皇上去她那兒宿了兩晚,不給她一個死的教訓,都對不起本妃的薰草。”

德妃用護甲又撥弄了薰草一二,笑道:“本妃為皇上縫制的荷包呢?裝上些薰草,送去皇上那兒,看她這次還有什麽資本與本妃争。”

冉心體貼的拿了出來,将德妃掐下來的薰草裝上,道:“南诏送來的這盆新的,可比先前那盆大的多了。”

德妃掃了一眼那盆淺紫色,柳眉輕挑,和聲道:“大小不打緊,重要的是,這薰草在東楚是獨一份的,旁人可無福消受。”

“那是。後個兒就初一了,有良貴嫔在太後跟前,淩婉儀說不定當場就要被仗殺了。”冉心附和着說道。

德妃撫着護甲上圓潤的珍珠,笑容愈發的明豔:“若不是本妃最近不得空,早就親自出手了,淩婉儀那個賤婢,能活到後日,已然是造化了。”

冉心将荷包裝好了,放在紫檀木小匣子裏捧着道:“奴婢這就将娘娘的心意送去乾清宮,說不得皇上今夜就會來永和宮瞧娘娘。”

提及此事,德妃的笑容消減了些,冷冷道:“西齊那邊還沒有個結果,這個時候,皇上是不會來瞧本妃的。”

德妃越想越氣悶,若不是淩曦突然冒了出來,她就會是熙和的替代者,如今倒讓那個賤婢後來居上了。

“從乾清宮回來的時候,去一遭碧雲居,告訴淩婉儀,她既是都能讓皇上留宿了,沒道理不去給太後和皇後請安!”

德妃笑容陰鸷,淩曦那個賤婢,要當場感受那種臨死的滋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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