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現在距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
沈明亞坐立不安, 怎麽都沒辦法靜心:“我們就這麽幹等着?”
“可以幹等。”夷尋應慢悠悠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也能夠很忙。這裏我們不熟悉,總有很多地方值得看的。”
知道了他的意思後,沈明亞索性把傭人都趕到院子裏做活兒去, 留下空蕩蕩的樓宇讓林琅她們翻找。
這裏是新房,除了新婚夫妻倆的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外, 真沒什麽太多東西。
三人分頭行動,很快就把屋子幾乎翻了個遍。
“你們來看看這個。”夷尋應推開屋門,喚了林琅和沈歐亞去他那邊,指着眼前桌上的一物,問她倆:“認得這個人不。”
呈現在他們跟前的是一張照片。畫質不太好, 像是偷拍。上面的人眉目清秀, 只露出了側顏。
如果是別人, 林琅或許還不認識,畢竟她剛來到這裏沒多久。偏偏這人是她見過且相處了段時間的。
是梁雅。
前段時間她做社會實踐的活動,去往沈家分公司,負責招待的人就是這個女人。
“都要結婚了,我哥留着她的照片做什麽。”沈歐亞話語裏透着怒氣:“他明明向我保證過和這個女人沒瓜葛。”
林琅聽說過, 梁雅曾主動勾搭沈家大少爺。只不過大少爺已經有女朋友了且在談婚論嫁,立場堅定, 梁雅就沒能成功。
她不覺得沈明亞會留着梁雅照片, 沉吟道:“能夠到這裏來的又不是只有你哥一個人。或許不是他做的?如果他想要梁雅的照片, 沒必要弄個偷拍的來。”
梁雅對沈明亞打着什麽樣的主意, 很多明眼人都發現了, 沈明亞自然也知道。如果他肯的話,都不用他去拍,想必梁雅自己就會主動送上美美相片。何至于這麽麻煩去偷拍。
沈歐亞怒氣消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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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時是個很冷靜的人,只不過遇到自家哥哥的事情,實在沒辦法保持平時的泰然自若。
三人決定拿了照片主動去問當事人。
“梁雅?不是啊!這東西不是我的。”沈明亞當即否認了這個說法。他緊張地看了沈歐亞一眼,努力為自己辯解:“我真的沒有留她照片。我都要結婚了,怎麽可能留她的照片在我的新家。”
不知是不是身為女性直覺的關系,林琅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不知道梁雅現在在哪兒?”
沈歐亞問公司的人要來了梁雅的聯系方式。幾人打電話給她,手機關機。再問她家裏人,都說她前幾天往西北這邊來了。說是參加一個婚禮。
“婚禮。”夷尋應挂斷電話,“該不會就是你的吧。”他最後一句問的是沈明亞。
沈明亞勃然大怒,揮舞着拳頭吼道:“我沒請她!你們別總懷疑我!”
“哥,你發什麽脾氣。不過一句問話罷了。”沈歐亞幾個擒拿手扣住沈明亞雙臂。
他朝林琅使了個眼色。
林琅輕輕颔首,細觀沈明亞五官。眼底渾濁,唇色發白。耳根處有些發紅,仔細去瞧,似是缭繞着血色細線。
·
沒多久,夜色降臨。別墅區裏次第亮起燈光,原本黑着的街道路燈也在固定時間瞬間轉明。
沈家新宅花園的一角,是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這裏有個可供休憩賞星空的開放式歐風小亭子。四人圍坐在亭中小圓桌旁,飲茶聊天。
初時一切都和平常沒有什麽不同。直到午夜時分,子時初剛到,平地驟然起了一陣寒風。這風帶着森寒冷意,呼呼尖嘯着從四人身邊刮過。因為時間很短,好似并沒什麽異常。
突然間,黑暗中燃起熾熱火光。
金色道符閃着明火燒在沈歐亞兩指之間。他高喝一聲,伸手成劍指向冷風。一道刺目光束從他指尖直直射向風中。
“哎喲!”伴随着一聲孩童的叫喊,風聲停止。黑色的小小一團在地上不住打滾:“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殺人啦救命啊 !”
看上去是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人?”夷尋應單手拎起‘孩子’的衣領,冷笑:“叫啊。使勁兒叫,我倒要看看你能叫來些什麽東西。”
那‘孩子’驀地停住不動。下一瞬,他身體暴漲數倍,嘴巴張開足有三尺寬,青色獠牙從齒間快速伸出。此時此刻的他,身高三米的他哪裏還有半點孩童的樣子?分明是只猙獰惡鬼。
它張口朝着夷尋應的脖頸咬去。銅鈴大的眼睛使勁瞪着幾乎要從眼眶中掉出,長長獠牙上不住滴着青黑色涎水。
嗖嗖嗖的極輕微破空聲響起。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連串幾十個釘子已然穿過身體。
猙獰惡鬼轟然倒地,全身上下被攝魂釘狠狠釘在地上,半點也動彈不得。
它哭着變成孩童模樣。因為全身上下被攝魂釘所制,雖然樣子是孩童了,可身體依然保持之前三米高的模樣。
“不玩了不玩了。”猙獰鬼嚎叫着哭聲震天:“你們欺負小孩子!”
夷尋應出手成電扼住它咽喉。
它感受到渾身沒了力氣。大量鬼氣源源不斷地離開他的身體,順着眼前年輕男人的五指流失而去。
猙獰鬼吓得渾身顫抖。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這次它是真的恐懼到嗚嗚嗚流淚。
“說說看。”林琅收起攝魂釘,放入袋中:“這裏怎麽回事。人是怎麽搞丢了的。還有,你怎麽會混進這裏。”
猙獰鬼扮作的孩童,分明是廚房裏一個廚娘的孩子模樣。沈明亞說這孩子最近一直在這裏。想必它是有所圖所以混進沈家。
猙獰鬼縮縮脖子:“我就是想找點吃的。”
“吃什麽?”
“你們不是知道麽。”它蔫蔫地說。和平常的鬼不一樣,它們慣于食用人類血肉。專愛往活人和活獸多的地方跑。“不過,我最近一直沒有得手過!”它高聲強調。
夷尋應看它認真的樣子不似作假,有些奇了:“為什麽?”
“因為前段時間有道士在這裏。”它嚎啕大哭:“那道士很厲害,我不敢輕舉妄動。”
這話倒是有點新鮮。有道行高深的道士在,那櫃子後頭還能出現這樣的岔子?
“你們要相信我啊!”猙獰鬼急哭了,嘤嘤嘤的哭聲像是鬼號,陰森可怖地讓人頭皮發麻:“我真沒做什麽。那道士邪性得很,在整個樓裏都布了結界,我根本沒法靠近裏面的人!”
林琅拿出焚香鬼鼎。鼎遇到空氣頃刻間變大數十倍。
猙獰鬼吓得都不會哭了:“別別別!我說的都是真的!其他鬼都不見了,我、我、我怕得很。今天晚上也沒打算殺人,就是餓極了想喝點血而已。真的!”
其他鬼去了哪裏?
“我也不知道。”他蔫蔫低頭,長長獠牙戳着地面:“在某天裏,他們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具體是哪天呢?我、我也記不起來了。”
又是突然消失。這屋子裏的那幾個人,也是忽然不見了的,用沈明亞的話說就是憑空不見。現在連鬼也能突然沒了的?
林琅擰眉沉思。
夷尋應摸出一些冥幣,當場燒給了猙獰鬼:“算是你剛才坦白交代的謝禮。”然後,不顧猙獰鬼的奮力掙紮,他拽着它的獠牙直接把它丢進了焚香鬼鼎。
鬼氣消失,鼎晃動着縮了回去變小。
幾人決定先找到那個高手道士再做打算。
誰知——
“他叫什麽來着。”沈明亞在屋裏來回不停地走着,認真思索:“他是誰?在哪裏?”
看着沈明亞愁眉不展頭皮都快抓破的樣子,屋中其他三個人漸漸發現了一個讓人非常意外的事實。
沈明亞不是故意要欺騙自己弟弟的。
他已經完全不記得那個高人的名字了。甚至于,他都完全忘記了自己請過高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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