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這種失憶可不正常。
沒有頭緒的情況下,幾人決定回到問題的最初開始找——先去看看沈明亞當初讓他們過來的初始目的, 那個櫃子後面有問題的花紋。
沈明亞就算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 卻還記得對那花紋的恐懼。磨磨蹭蹭走到房間門口, 他再不肯往前多邁哪怕一步進去。
“我在門口等你們。”他的手緊緊扒着屋外的牆壁, 語氣異常堅決。
其他人也沒打算為難他。
本來就是來幫他解決問題的, 萬一問題還沒解決他先崩潰了, 那可真的不太妙。畢竟他只是個普通人。至少目前看來,他和平常人沒什麽不同。
三人剛剛進屋,房門砰地一下從外面給人果斷關上了。
“放心,只是關上了, 沒上鎖。”沈歐亞道:“我哥他……太害怕了。”
從接近這個屋子二十米以內開始, 沈明亞的臉色就已經蒼白如紙。林琅和夷尋應都表示理解。
趁沈歐亞查看四周有沒有異常的時候, 夷尋應往林琅身邊靠了靠,輕聲問:“我也怕,怎麽辦?”
說着話的功夫他又側身往林琅身旁挨得更近了些。
林琅伸手猛地把他推開。
夷尋應踉跄着倒退半步站穩。
林琅嚼着剛才沈明亞遞給她的口香糖, 噗地一下吹了個很小的泡泡:“很明顯, 大部分時候男人還不如鬼靠得住。”
沈歐亞剛剛轉過身來:“??”
夷尋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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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面相觑的時候, 只見林琅手速很快地一閃。下一瞬, 她晃動着的小鼎裏掉出了個青色身影。
林琅悠悠然地說:“一會兒讓它去搬櫃子。”
夷尋應眼睜睜看着這只鬼離她那麽近而他卻離得那麽遠, 只能微笑:“好主意。”
“別晃了!要暈了!”猙獰鬼猶不知自己将要面對什麽, 哎呦哎呦地在地上打滾, “老胳膊老腿的就被你們這麽欺負着。”
沈歐亞剛要和他解釋, 微微晃神的功夫, 猙獰鬼已經悄悄露出了尖長獠牙。
只是它還沒來得及朝他襲擊, 已經嗷地嚎叫一聲飛了出去。恰好撞在了床頭邊的櫃子上。櫃子發出巨響後被它撞開了十幾公分遠。
被踢的那一下帶了道行在裏面。猙獰鬼被踹得頭暈腦脹差點魂飛魄散。
夷尋應慢條斯理縮回長腿,雙手插兜淡笑:“去,看看那花紋怎麽回事。”
花紋上發出陣陣慘叫。猙獰鬼的嚎聲和這些比起來簡直算不上什麽。
猙獰鬼覺得這可怖的聲音跟從十八層地獄冒出來似的,熟悉又可愛,很有種回到家的親切感。它忘記了報複人類,歡天喜地伸出幹瘦青長手指摳着花紋的表面。
咝的尖細聲破空而來。一只破腸爛肚鬼被它摳離花紋。緊接着,低沉森然的悶響聲後,一只身高五尺的紅皮鬼從花紋中剝離。
接連兩三只厲鬼後,幾人發覺不對。可是已經有些遲了。十五六只厲鬼争先恐後地搶着脫離花紋來到屋中,另外還有千百厲鬼在花紋內哭嚎不停。
眼看着它們尖嘯而來,夷尋應臉色驟沉。
他側身一轉把林琅半摟進懷裏,單手掐訣對着衆多厲鬼喝道:“退!”
七八只瞬間灰飛煙滅。
沈歐亞燃符燒去周身數鬼。
誰也沒想到,櫃子後的這個花紋居然是個隐匿的養鬼之地。
養鬼的人算計巧妙,用了厲鬼來“守門”,尋常人就算看到了這個地方,也會被吓得退縮不敢招惹。斷然不會破壞了他養鬼的計劃。
是誰會做這種事情?
林琅想到了之前沈明亞請的那位“高人”。此人有很大嫌疑。不過到底是不是他,還得尋到了人才能找着答案。
不管怎樣,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說。
夷尋應空中迅速畫出金色符文,拍在嚎叫的紋飾上。裏面被暗養着的鬼盡數封住。紋飾瞬間老實下來,靜默得好似這裏什麽都沒發生過。
林琅拿出焚香鬼鼎,喝令猙獰 鬼:“引它們過來!”她說的是在屋中飄着的那些可怖鬼影。
焚香鬼鼎中飄起陣陣奇異香氣,吸引着它們。就算沒有猙獰鬼的引路,它們也不由自主朝着這兒鑽進去。
伴随着衆鬼入鼎,林琅掐訣念咒。咒聲朗朗散在四面八方。
猙獰鬼顧不得那些同伴了,只覺得這咒聲好聽得很,讓它通體舒坦,不由得聽呆看呆。
待到屋內鬼魂盡數入了鼎裏,眼看着自個兒也要被收入鼎中,猙獰鬼朝着林琅哭得獠牙顫抖:“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以後一心跟您向善還不行嗎?”
林琅晃動着手中小鼎,不屑地哼了哼:“本座乃是魔君。誰稀罕你向善不向善的。”
“魔?大人,您這樣糊弄我就不對了。我雖然道行不夠深,卻不瞎。”猙獰鬼驀地止了哭聲,一本正經板起臉,銅鈴大的眼珠子在眼眶外頭滴溜溜亂轉,打量着林琅:“您全身上下籠着聖光,一看就是正道上的大善人,哪裏來的魔!”
林琅哈哈大笑,打算糾正它這個錯誤。正要開口,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暫時放下這邊問夷尋應:“怎麽?”
夷尋應不過是要打斷猙獰鬼的話而已,并沒有什麽事兒要和林琅說。他随口應了一聲,順手撿起剛剛沈歐亞掉在地上的照片。
猙獰鬼哼哼唧唧半天沒人理。它一擡頭,瞧見了夷尋應手裏剛剛拿出的照片:“咦?這個人像我見過。照片上的女人前兩天在花園裏的時候拿過它,剛好被我看見了。”
“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夷尋應眼神涼涼地斜睨它,朝照片揚了揚下巴:“這個人壓根還沒在這個屋子裏出現過,哪裏可能在花園裏拿着它。”
誰知猙獰鬼非常理直氣壯地叉腰挺胸:“我說的不是小照片上的這個!”它嗖地下蹿到了床頭邊,用長長獠牙戳着床頭上方的結婚照:“我說的是她。”
它這話讓在場三人盡皆震驚。
它說的,居然是沈明亞要過門的妻子郭琪!
如果郭琪真的拿過梁雅的這個照片,那麽讓人偷拍梁雅的很可能也是她。
就在三人沉默着思考的時候,屋外走廊裏,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周圍的寧靜。
沈明亞接了電話:“喂?啊!好好……啊不,不好。別,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了,您等一下啊。”
他拼命拍門:“歐亞,出來出來。怎麽辦!怎麽辦!”
沈歐亞打開門,一行人都走出屋子。
沈明亞顧不得形象了,不停地用袖子擦額頭上直冒冷汗:“我岳父說現在過來找我,都要到門口了。怎麽辦?如果讓他知道琪琪失蹤,這婚……這婚恐怕就結不成了!”
二十多歲的爺們,越說越傷心,到最後竟然落了淚。
想必他和郭琪感情很好。
林琅她們默契地沒有提起照片和郭琪的關系,只道:“如果他非要來的話,就見一見吧。”
現在淩晨兩點左右,正是深夜時分。此時此刻,正常人都在睡覺,都不會在這個時間拜訪別人。郭家人卻硬是要來看一看,想必另有蹊跷。
沈明亞已經被吓得很憔悴了。三人沒有和他多說什麽,只跟在他的身後朝會客廳去一起等人。
猙獰鬼縮頭縮腦地随在林琅身邊,小小聲:“那等會你們要見人,我怎麽辦?”
“要不你跟着吧。”林琅道。
夷尋應睇了他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尋常人是看不到猙獰鬼的。即便它跟着,旁人也只會覺得屋內涼飕飕,不會多想。如果對方能夠看到猙獰鬼,就另當別論了。
這時候響起了院外大門的門鈴聲。
“這麽快?”沈明亞說着往控制大門開關的屋子走去。
沈歐亞怕他有事,跟在他身邊。
夷尋應行至走廊邊的窗戶旁,朝大門口的方向望過去。
他在窗邊,長身玉立。夜風襲來,長長的窗簾在他身邊不住晃動,拂過他的周身。從林琅這個角度看過去,恍惚間竟像是他穿了長衫一般。
林琅忽然想起來為什麽夷尋應看着那麽熟悉了。他如果穿上古色古香長衫的話,倒是和她夢裏那個身影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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