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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形貌溫柔清麗, 劍刃砍向她頭頂的時候, 顧珏忍不住出聲驚呼:“小心!”那是來不及判斷就脫口而出的話。
不過女子顯然反應極快, 在他第一個字說出來時就要側身避開。
誰知有人比她更快。不等她有所動作, 沈歐亞和林琅兩人已經閃身到她兩側,一左一右攔住她的去路。
長劍直直劈入她的頭顱。
并沒有鮮血濺出。女子尖叫一聲,全身開始以詭異的角度拉伸扭曲。不多會兒就成了青面大肚細頸的無食鬼。
夷尋應扣住它的咽喉, 寒聲問:“玉靜呢。”
“我不知道!”無食鬼扭曲着身子,身體開始變得半透明。想要徹底變成鬼身逃脫。
夷尋應修長的手指緊緊摳住它脖頸的位置, 冷聲道:“我再問一遍,玉靜呢!”
他不過是縮了縮手指而已。無食鬼卻是身體重新開始恢複實質, 原本半透明的身體重新歸于青黑色。而且被他指尖所扣的位置,已經開始冒出咝咝咝的淡淡黑煙。
顧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居然能夠徒手扼住鬼的脖子……這夷尋應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無食鬼吓哭了,碩大的肚子一抖一抖:“我不知道玉靜去了哪裏。我來了這裏将半個多時辰了,沒見到她。”
古人以時辰計時。一個時辰兩小時。
依着無食鬼說的話, 最起碼它在這兒的一個多小時裏, 玉靜并不在這兒。
“不好。”顧珏氣極, 一拳砸在了牆上:“他們可能發現了巫女的求救。”而且時間差不多就在他們破了幻境那時候的前後。
夷尋應随手把無食鬼丢到了林琅的焚香鬼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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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剛剛丢進去, 林琅又把那鬼從鼎裏揪出來給扔地上了。
“怎麽?”夷尋應問。
林琅踢了踢地上瑟瑟發抖的鬼:“這是無食鬼。”
“我知道。”
“既然你認識無食鬼, 那你應該也知道, 這種東西對我們來說最沒用了。”林琅道:“脖頸比針眼還細小,什麽東西都咽不下去。單獨一只殺傷力也很低。你說,樊青暮為什麽把這種鬼丢下來攔我們?”
是了。顧珏輕輕點頭。平常惡鬼還能幫忙吞噬人的魂魄, 這種無食鬼屬于惡事做盡連地府都不放過的類型, 基本上是只能活活餓死沒有別的出路。
這樣的鬼, 留給他們幾個人,只能乖乖被捉,沒有別的用處。
沈歐亞沉吟道:“那些鷹應該是巫術幻化出來的。樊青暮是族長也是大祭司,沒道理只有這點本事而已。所以說——”
話到這兒,幾個大男人都心中一凜。
樊青暮并沒走遠!
讓無食鬼和鷹來攔人,不過是倉促之下匆忙做出的決定!
林琅放出猙獰鬼和地下鬼:“你們押着無食鬼,讓它給我們帶路。”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兩鬼已經徹底恢複過來,現在活蹦亂跳精神得很。
無食鬼被那兩個比它強大很多的家夥吓到了,哭哭啼啼:“我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猙獰鬼用獠牙戳了戳無食鬼的肚子:“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在鼎裏修煉了不少時候的原因,它那獠牙戳過無食鬼的肚子後,那肚子居然又大了兩圈。
無食鬼嚎啕大哭:“我帶你們去還不行嗎?放過我吧。”
林琅無語了。這無食鬼生前是不是水做的啊?怎麽那麽能哭!
·
一行人再次上路,卻是朝着沒有絲毫道路的後山去。
這是在更為茂密的樹林中穿行。林琅再次拿出落頭鬼,讓它幫忙探路和解決各種蟲類。
落頭鬼本身被洛河煉制過,有一定能力在身,尋常的情況下它能夠應付得了突發狀況。有它打頭陣,總可以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好過于幾個人冒然去面對險境。
之前如果不是它探路,面對那些尖牙利嘴鷹的可能就是他們幾個人了。雖然是巫術所化,那些鷹造成的傷痕卻是實打實的。
無食鬼瞅瞅身邊兩只鬼,還有那脖子長長的不知道頭在哪裏的落頭鬼,看它們仨都老老實實跟着林琅,它就也沒敢做什麽出格的事情,認命地指引着方向。
落頭鬼把它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繼續往前行。
沒一會兒夷尋應發現了不對勁:“我們是不是一直在這裏打轉?”
沈歐亞朝無食鬼拔出長劍。
無食鬼又要哭,被林琅看了一眼後,癟癟嘴沒敢。它小聲念叨:“我就只知道這條路而已。剛才我們是從這條路過來的,沒道理回不去啊。”
地下鬼一巴掌呼它臉上:“你聽說過鬼打牆嗎?沒聽過?你到底是不是個鬼啊!”< br />
無食鬼嘤嘤嘤地抽泣起來。
林琅戳戳落頭鬼的身體。
她原本是想看看落頭鬼在前頭有沒有什麽發現,誰知指尖觸到它身體的時候,它居然發出輕微的一聲哼叫。
雖然只是非常輕微的一聲輕哼,林琅卻是忽覺不對勁。她高喝一聲:“落頭回來!”看落頭鬼的脖子絲毫不動,她取出焚香鬼鼎朝着落頭鬼的身子猛然扣去。
周圍高高的樹木劇烈搖晃着,仿佛有強風朝着它們不斷襲來。
劇烈的嘩啦啦搖晃聲裏,落頭鬼瞬間被鼎吸了回來。在它頭部入鼎的剎那,林琅分明看到它的臉被扯下一大塊去。幸好她收得及時,這樣它在鼎裏待一會兒自己就能修不好。不然怕是要魂飛魄散。
林琅收回落頭鬼的同時,夷尋應朝沈歐亞快速說了聲“你守着她”,而後掠身向前,順着剛才落頭鬼脖子的方向快速掠去。
他離開得太快,沈歐亞來不及說什麽。顧珏也只看到了個他飛身離去的背影。
林琅收鼎跟着要往前去,被沈歐亞一把拉住。
“你這是拉人上瘾了?”她擔心夷尋應,開口時語氣非常不耐煩。
沈歐亞搖搖頭:“我答應了他照顧你,就不能讓你随便過去。”他态度很堅決,拽着林琅的衣袖不松開,“你放心,他對這裏很熟悉。不會出事。”
話音還沒落下,沈歐亞只覺得腰畔一輕眼前寒光閃過,下一秒,他的手中只留下了小段被割斷的袖子。
“我知道他曾經是和青族的人,他說過。”林琅把長劍插回沈歐亞腰邊劍鞘,快速朝着夷尋應離開的方向而去,遠遠抛下句話:“可是,如果他認為沒有危險的話,就不會阻止我跟着了。”
沈歐亞捏着手裏的小段衣袖愣了愣。
“你們還不跟上!”顧珏板着臉呵斥旁邊的三鬼,再朝沈歐亞冷冷地看了眼:“不是我說。論膽色,你比不上那兩個。甚至還不如個姑娘。”說罷喚上三鬼就追那兩人的身影。
沈歐亞輕嘆了口氣,喃喃:“我不想她出事還不行?”咬着牙提氣也朝那邊而行。
·
林琅順着那個道往裏行着,卻是怎麽走都有些不對勁。
周圍高大茂密的樹林漸漸消散。越往裏面,樹越少,花越多。樹木的清冽味道已經減到近似于無,花朵的香氣撲鼻而來。
更奇異的是,剛才明明是黑夜,唯有皎潔月光照着大地。現在眼前景色卻是漸漸明朗,慢慢的居然出現了日光。
燦爛的陽光照在大地上,帶出融融暖意,讓人不由得慢慢放松下來。
林琅好像來到了夢裏熟悉的那片花叢。
漫天無際的燦爛繁花中,那人孤寂地獨自站着。
聽到她的腳步聲,高大男人欣喜回頭,嘆息着對她說:“我等了你那麽久,你怎麽還不來找我。”
他一遍遍地說着,話語聲不斷地在她耳邊回響,仿佛情人間的呢喃。
這聲音真的太動聽了,更何況在夢中聽過無數次,愈發的讓她心神搖蕩。
林琅張了張口,馬上就要回答他了,但是字句到了嘴邊後她又突然咽下。
“你怎麽了?”他張開雙臂擁她入懷:“我這麽想你,你居然這般無情的麽?”
他的雙臂環繞在林琅身周。
林琅順勢靠在他的懷中。
眼前高大的男人低低笑着,聲音清朗中透着無盡溫柔:“我就知道,你最想的還是我。”
“那你心裏最想的是不是我?”林琅回給他一個甜甜的笑。
“當然就是你。”
“空口無憑。”林琅眉眼彎彎,“不如這樣,我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
這柔和語氣裏透着的字義讓男人的動作猛地頓了下。
下一刻,他胸口上突然多了一物。
是突然刺入的攝魂釘。
“啊——”他雙手插入自己發間狂嘯不已,“你做了什麽!”
他劇烈地扭動着自己的身軀,卻是丁點兒都不敢去碰刺入自己身體裏的攝魂釘。又不住狂吼着:“你居然砍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你怎麽舍得!”
“我怎麽就不舍得了。”林琅微笑,“你又不是他。”
她很确定眼前這些不過是幻像而已。眼前這個,根本不是他。
最近這段時間裏,就算是在夢中,她聽到他的嘆息聲時依然難過得想要哭泣。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傷心感覺。
但是面對着眼前這個時,她的心中平靜到毫無波瀾。
在這一刻她忽然非常确定了。只有唯一的那個人,才能夠打動她的心。
可他究竟是誰?為什麽她會完全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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