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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焚書坑儒”的看法。】

不知為什麽,她居然聯想到了母親。

回過神來時,教室裏的同學們已經走了一半,同桌秦則初也已經不在。

許央無意識地瞄了眼秦則初的試卷,最後一道大題他寫了一句話。

她湊過去看——

【歷史的臍帶是一條軟掉的雞巴。】

!!!!!!

許央瞬間面紅耳赤,血往上湧。

秦則初他居然——

“許央,走了,吃飯去。”楊音音走過來,搭在她肩膀,“你看什麽呢?”

“沒沒看什麽。”許央慌忙站起來,“趕緊走吧。”

太過慌忙,手裏的圓珠筆在秦則初卷面上劃了一道。

不巧的是,正好劃在這句話上。

筆劃豎直,像條利劍插在“臍帶”兩個字上。

更為崩潰的是,這支圓珠筆筆芯是粉色的。

劃痕非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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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楊音音發現異常,許央趕緊拉着楊音音一起走出教室。在食堂吃飯時她心不在焉,一會兒臉紅心跳,一會兒又擔心劃痕被秦則初發現。

想來想去,只能去偷試卷,把試卷偷走再銷毀。

許央匆匆吃過飯,幾乎是一溜小跑到教室。

然而——

有人比她更早。

秦則初坐在座位上,無所事事地單手撐着腦袋。注意到教室門口的動靜,他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過去。

第14一個雞腿

許央瞬間只想逃。.

逃跑又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覺得自己就是用尾巴走路的人魚公主,每步都在走向死亡。

想原地爆炸。

秦則初沒事人似的,一直保持單手撐腦袋的姿勢,目視着她從門口走過來。

許央心跳如雷,抱着視死如歸的态度在座位上坐下。

唇抿得緊緊的,生怕一不留神心髒會不受控制地從嘴巴裏跳出來。

“同桌。”秦則初依舊撐着腦袋,看着她的側臉,慢悠悠地說,“今天雨停,我忘記把傘帶過來了,怎麽辦?”

“……”原來是這件事,許央松口氣,“沒關系的,什麽時候帶過來都行。”

“這樣啊,那我等下次下雨再帶過來。”秦則初淡聲說着,右手掏出手機查天氣預報,“濱城這就進入夏天了?下周都是晴天,嗯,要到下下周三才有雨。我那時再把傘還給你?”

許央:“……哦。”

餘光快速向左瞄了眼,那張歷史卷已經不在秦則初桌面上。

所以,他已經看見了……嗎?

許央再也坐不住,随手拿起一本書站起來走出教室。不過她剛拿書的時候,偷偷把那支粉芯圓珠筆藏在了書裏。

秦則初從桌兜裏掏出被揉成團的歷史卷子,擡手一抛,準确無誤地砸進講臺旁邊的垃圾筐裏。

戳進企鵝號,寫簽名:【別問,問就甭人設。】

簽名剛換上去,大兒子的視頻邀請就發了過來。

秦則初拒絕邀請,敲字過去:

【不聊,睡覺。】

【你他媽鑽進手機裏了?我有個風吹草動你就一秒知道。】

大兒子:【爸爸,你可能忘了,咱倆設了親密號。你是我的特關,你一有什麽消息,系統都會在第一時間給我推送。】

秦則初:【惡心,取消。】

大兒子刷刷刷甩過來幾張照片。

【這幾個地方,哪個是你現在的地盤?】

秦則初粗略看一遍,照片大同小異,沒什麽明顯地标,他一頭霧水地退出照片。

大兒子在聊天框裏狂吐:

【我是個傻逼。】

【昨天視頻忘記截圖錄屏了。】

【好在我記性好,憑着記憶畫了個圖,然後放在微博貼吧論壇地圖app,懸賞求坐标。】

【一天功夫就收到各地好多照片,我首先排除了昨天沒下雨的地方。】

秦則初再倒回去看照片,這才看出來,所有照片裏都包含有門店、馬路和圍牆。

昨天視頻時,他站在打印店外面,挂斷視頻前拿着手機對着馬路晃了一圈,鏡頭裏晃過大雨中的馬路和學校圍牆。

時間也就幾秒,憑大兒子的豬腦子,能記住圍牆就算是被過路的神仙度化了,看不出來是學校圍牆太正常。

秦則初胸腔一角突然酸軟,這種掘地三尺找人的滋味他嘗過。

剛得知秦川沒了的那些日子,他一個人跑到從沒去過的尼泊爾,拿着秦川的照片在大街小巷到處游走,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秦川。語言不通就用手比劃,用手機翻譯軟件……

就只是因為秦川打給他的最後一通電話來自尼泊爾。

秦則初壓下情緒,強迫自己把視線定在手機屏幕上。

大兒子:【我怕你在籌謀什麽機密大事,所以沒有暴露你的任何信息。】

大兒子:【其實最簡單一招,我把你的名字和照片往網上一放,以你的顏值,到不了今天我就能知道你在哪。】

秦則初:【傻逼。】

大兒子:【我本來就是傻逼啊,你不是早就知道?】

秦則初:【……】

秦則初敲字:【甭瞎幾把找了,我在濱】

還沒濱完,大兒子的信息又冒出來。

大兒子:【我話放在這!我!武子期!不用你告訴我,我最多一周就能找到你。找不到你,我就吃屎。讓我找到,你去吃屎!】

秦則初把輸入框裏的字删掉,回:【吃屎去吧你。】

幹脆利落退出QQ。

然後他打開電臺app,塞上耳機趴桌上睡覺。

許央雖然走讀,但她中午不回家吃飯,就在學校辦了住宿手續,有時會去宿舍午休。

三中住宿條件非常好,有兩人間和四人間。為了給許央提供更好的午休條件,母親給她申請的兩人間。

許央的舍友是後桌楊音音,她平時住校,周末回家。

許央拿着書到宿舍時,楊音音還沒回來。

她趕緊把書裏夾着的那根粉芯圓珠筆拿出來,扔到抽屜最裏面。

打算以後都不再用它。

想起秦則初試卷上的那句話,她臉頰燙到快燒起來,去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體感溫度并沒有低多少。

對着鏡子看了會兒自己紅成熟柿子的臉,恥度爆棚。

想一頭紮進盥洗池裏。

她從洗手間出來,爬到床上一頭栽在枕頭裏。

以前不是沒聽過髒話,班裏男生課間打游戲時髒話連篇,比那兩個字髒多了。但是有時候看比聽更直觀。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她好像被秦則初發現她偷看了。

這也不是最關鍵。

最關鍵的是昨天躲雨,秦則初突然“壁咚”她。驚吓之下,她鼻尖蹭到了他的喉結。

肢體接觸什麽的,什麽肢體……喂!快住腦!

“許央。”楊音音推門進來,嘴裏咬着一根吸管仰頭,剛好看見許央在用腦袋撞枕頭,驚詫道,“你怎麽了?頭疼?”

“呃,沒。”許央趴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裏,胡扯了個理由,“剛想起來有張卷子忘在了家裏沒帶過來。”

楊音音吸了口奶茶:“不理解你們學霸。”

“……”

許央覺得自己堕落了。

自從遇到秦則初,她每天都在撒謊。

這可還行。

楊音音戳着杯底的珍珠:“食堂區的那家茶飲店,今天推出了麽麽茶,人氣非常火爆。我排隊等了十多分鐘,排到我時恰好賣完,只好買了紅豆奶茶。氣死。不過店員正在準備材料,下午上課前應該就能好。到時候咱倆一起去吧?”

許央還在糾結秦則初的事情,含糊“嗯”了聲。

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毫無睡意。

口幹舌燥。

她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幹脆起床。

簡單洗漱過後,給楊音音留了張紙條放在桌上,輕手輕腳出去買麽麽茶。

烈日炎炎,炙烤着地面。

校園裏已完全沒有了昨天下雨的痕跡。

忘記帶太陽傘出來,宿舍區離食堂不遠,許央懶得再折返回去,遂徑直往食堂走。

天氣預報今天最高30°,好熱。

傘啊。

然後她就想起午飯後她跑去教室,想要偷秦則初試卷“銷毀證物”,結果被他搶先一步,最騷的是他居然還一本正經地說忘記帶傘還她,等下下周三下雨了再還她。

有臉一本正經?

越想越燥,走到食堂那家奶茶店時,額頭布滿一層細汗。

奶茶店人氣确實火爆,尚在午休時間,學校這會兒很靜。不是飯點,食堂幾乎沒什麽人,但奶茶店前還是站了三四個男生。

他們穿着學校統一的白襯衫,都沒什麽特別出挑,許央沒注意看,拿出手機準備掃碼付款:“我要兩杯麽麽茶。”

“算上她的兩杯,正好一百不用找零了。”旁邊一個男生接過店員遞過來的袋子,另外一只手搭在同伴肩上,眼睛笑着略過許央的臉,沒有和她打招呼,直接往外走。

許央握着手機擡頭:“張斌?”

張斌是上周物理測驗考滿分的男生,他和霍向東關系不錯,以前常找霍向東讨論物理競賽題。許央和霍向東同桌,碰到有趣的題,有時也會加入他們一起讨論。

因此,她對張斌算是比較熟悉,但是性格使然,她不習慣欠別人東西。

許央追了兩步:“張斌,我沒帶現金,把錢轉給你吧。”

張斌笑道:“你跟我客氣什麽。”

許央堅持道:“那我回教室再給你現金。”

“這樣吧。”張斌說,“我有道物理題解不出來,待會兒到教室你幫我看看。”

許央:“好的,但是——”

張斌搭着男生的肩往前走:“幫我拓展一下思路就行,東哥轉班後神出鬼沒的,我老是撈不着他的影子。”

許央:“……”

我們“但是”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她是想說解題可以,但是飲料錢還是要給。張斌明顯理解為‘霍向東不在,她可能解不出來答案,沒關系,一起探讨拓展思路就行’。

許央抽嘴角:“哦。”

聲音很小,勉強自己能聽得見。

張斌一行人走出食堂。

“斌子你個直男癌。”旁邊一個男生打趣他,“許央剛說給你轉賬,明擺着是想加你微信。你可倒好,直接給推了。”

張斌一臉懵逼:“沒有吧。”

“怎麽沒有,我在旁邊看着幹着急。”

“斌子,桃花來了,被學委看上了。”

“人家學委不僅學習好,長得好,脾氣也好。斌子你就偷着樂吧。”

“……”

秦則初蹲在食堂門口拐角的小胡同裏,正和一條狗對視着啃雞腿,張斌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全進了他耳朵。

剛轉來沒多長時間,班裏的人他還沒認全,對剛才的幾個男生完全沒有印象。就是對張斌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想了半分鐘才想起來,物理課上老師經常提問張斌。

秦則初從遠去的張斌身上收回視線,好學生喜歡這樣的?

口味很……普通嘛。

想起前兩天他跟許央說什麽來着?好像是說,你教教我怎麽做個普通人,做個普通人好難喔。

行吧。

好學生的口味是挺……難為人。

秦則初又咬了口雞腿,突然覺得自己在嚼柴火棒。

“操。”他瞪着面前和他對瞪的狗,“我嘴裏的是劈柴,這你也要吃?”

他吃過午飯回教室趴在桌上睡了一覺,醒來後肚子有點餓,來食堂買了個雞腿。拿着雞腿剛走出門口,一條狗突然蹿過來,蹦跳着看着他手裏的雞腿。

這條狗長得很有個性,腦袋五五開,一半純黑一半純白。尾巴和四條腿都是白色,身體是黑色。

有那麽一個恍惚,秦則初覺得這是黑白無常結合的産物。

秦則初在食堂門口拐角的小胡同裏找到一片陰涼,拿着雞腿走過去,這條狗也跟過去。秦則初蹲在地上啃雞腿的時候,它兩只眼睛溜圓,幹瞪着他。

雞腿才啃到三分之一,就聽見張斌他們談論許央。

聽飽了。

“仗着你爹媽是黑白無常,你就瞪吧,有種把我的魂收走。”秦則初和狗對瞪了半分鐘,妥協地拿着雞腿往它嘴裏塞,“甭他媽瞪了,給你給你都給你。肉是你的,骨頭也是你的,爸爸也是你的,都他媽是你的。”

誰知這條狗根本不領情,嗅了嗅雞腿,一臉嫌棄地扭頭跑了。

秦則初:“……”我操?

秦則初被狗的操作氣笑了。

他拿着雞腿走出小胡同,跟在狗後面懶洋洋地罵:“看不上爸爸的雞腿,你還想去找什麽糟蹋?反正爸爸不要你了,去找你媽——”

黑白無常狗繞着手拎奶茶袋的許央跳了兩圈,然後屁股朝着秦則初,嘚瑟地搖尾巴。

許央:“!!!”

秦則初:“……”還沒罵完呢。

“去找你媽”填補完整是“去找你麻痹找。”

這下誤會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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