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暗潮洶湧

應長安一個人蹲在沙發上出神，眼神迷離，好像陷入了回憶裏。

語柔哄着了謹言一出來，就瞧見她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裏大概明白了，小丫頭估計是為情所困。

“長安，你失戀了？”語柔挨着她坐下，剛才明明瞧着很好啊，提起陸安遠時，都是一臉幸福的。

長安忽然就覺得難受，這樣子被人一關懷，眼眶瞬間一紅。小嘴撅着，眼淚汪汪的樣子，還真是楚楚可憐。

“怎麽了？”語柔拍拍她肩膀，撫手拭去她倏然滑落想眼淚，“失戀了？”

小丫頭搖搖頭，抹了抹臉，又呵呵笑了，“語柔姐姐，愛情到底是什麽？你愛一個人會舍得傷他嗎？”

語柔困惑，愛，是什麽呢？

她喜歡過沈寒陽，也曾經為他癡狂。那時候只覺得深入骨髓般的愛，可是那到底只是一廂情願，是愛？還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呢？

這些年她很少想這個問題，只是覺得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愛與不愛，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如今長安問她，愛一個人會舍得傷他嗎？

她迷茫了，好半響笑了笑，她會舍得傷害愛她的人嗎？可是不愛她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愛情就是，你見不到他會很想他，見到了又會不知道怎麽辦，哪怕只是看着他，也會覺得幸福。會為了他的一個小舉動，就在心底歡呼雀躍，可表面卻很淡定。”她說，眼裏有苦澀、無奈、絲絲叫着幸福的東西一閃而過。

應長安想，她一定是陷入困境了，可是這不是真正的愛。“語柔姐，你這不是兩個人的愛情，只是一廂情願的愛情。太卑微了，為什麽老要為了對方的情緒而讓自己的情緒不好呢？愛一個人，應該也要放得開，也要好好愛自己，全部精力都在對方身上太累了……”

是啊，太累了。她早就明白了，這麽多年太累了，沒有回報的愛情，真的太累了。所以，她才很想離婚，哪怕心疼沈寒陽，都不想與他繼續過下去了。

“你呢？你的愛情呢？”她問。

長安知道自己觸及了她的傷心事，也不再多說。可一想到自己的傷心事，就全身不舒服。

應長安搖搖頭，苦澀一笑，“我的愛情太遙遠了，雖然我愛那個人，可是我的愛是崇拜，他說不是愛。我也分不清楚了……”

“是陸安遠？！”

“……”語柔姐姐是如何猜到的？這腦回路語柔太不一般了吧？長安撅撅嘴，全身都躁動起來。“沒意思，你這位就猜到了啊？”

“呵呵，這很好猜啊？你剛才跟我聊他那麽多事，那表現出的喜歡不僅僅是歌迷吧？很明顯有占有欲。甚至是……”語柔暧昧看了她一眼，“好了，你們關系一定不一般，不過我不打算跟你說了，我自己煩心事一大堆呢，早點休息吧！”

語落。楊語柔起身拍拍衣服，扯了扯嘴角。

“晚安。”

“嗯，晚安。”長安漫不經心回了句，心裏一直想着陸安遠的事情，還真是煩啊！

這一夜，語柔居然比之前每一天都格外難眠。她想起了自己初見他時，與他那如至交好友般的相處。早知道今日，她絕不會答應沈寒月與她一起去酒吧找沈寒陽，就算找了，也絕不該與他私下見面。

翌日清晨。

楊語柔剛起床洗漱，還未來得及換上家居服，門鈴聲就響起了。

踩着拖鞋噠吧噠吧趕緊去開了門，這一開門差點沒吓死，“沈寒陽…喬郁？！”

這是什麽情況？！

過了一會兒，應長安也頂着雞窩頭起來了。

“啊！”長安大叫一聲，瞧見喬郁時差點沒從樓下跳下去。

“應長安！”喬郁叉着腰，怒目圓睜。

長安一邊伸手理着頭發，一邊靠近喬郁，哆嗦着說：“姐……”

嗯？！語柔目瞪口呆，這還真是處處是熟人啊！

“語柔，長安是我妹妹。”喬郁說，笑了笑，眼神暧昧飄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沈寒陽身上。

語柔正欲介紹，沈寒陽卻說：“你好，是喬主播吧！我是沈寒陽，沈太太的丈夫。”

他明明笑着，也很溫和地點頭示意，可是卻并沒有禮貌握手，讓人感覺有點疏離。大概是天上不怒自威吧！

“您好！”喬郁點點頭，她知道楊語柔結婚了，可是卻不知道她的丈夫居然是沈寒陽。

沈寒陽是C城第一豪門的太子爺，無數女性的夢中情人，他帥氣非凡，雖結婚了。雖依舊處處沾花惹草，可還是讓無數人夢寐以求。

可眼前這樣子看，他明明是很在乎楊語柔的，會有不在乎自己的人這麽早就提着飯盒來找嗎？

禮貌打了招呼，喬郁就拉着應長安進屋去了。

待楊語柔把沈謹言按坐在餐桌上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了。

“爸爸早安，媽媽早安。”謹言乖乖地說，呲牙咧嘴的樣子可愛極了。

語柔心裏高興，于是啵了一下他的臉頰，“謹言乖，早點吃完啊！今天我們要去外婆家。”

謹言乖乖點頭，一個人吃了起來。

“好吃嗎？”沈先生問，不知道是在問誰，或者是在問母子倆。

謹言點點頭，“爸爸熬的粥味道越來越好了，點贊。”語落，小家夥伸出大拇指，俏皮地動了動。

見沈太太吃得安靜。他有點不安，她忽然說：“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昨天你不是說我可以來看你的嗎？”他說，理所當然的樣子真讨人厭，要不是顧及謹言在，她又會忍不住隔應他幾句了。

見此，她也沒說什麽。罷了。如今他的态度實在是逃詭異了，不想多說什麽。

吃了早飯，一家三口去了楊家。

楊家父母看見這一家三口到來，心裏高興也不是，不高興也不是。

楊淩全程面無表情，原本是希望女兒離婚的，可是他們只字不提，謹言又一直黏着沈寒陽，就好像是在告訴所有人他舍不得爸爸般。

“柔柔，你能自己主動回家，媽媽很高興的。只是……”古容臉色一沉，瞬間招來楊淩的一個瞪目。她也就沒再說下去了。

語柔只覺得難受，他們為什麽總是這樣子？無聲嘆息一聲，她牽着謹言轉身就想離開，還未走就被人拉住，“語柔。”

轉身就看見楊語翰眯着眼睛，含笑看着她。“怎麽剛來就要走啊？”

語柔不置可否，就這樣看了看父母，又看向楊語翰，後者自然一目了然，她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既然爸媽還想着瞞我什麽，那我是不是不應該回來？”那樣子你們就不要這樣子演戲了，既然想隐瞞秘密，就永遠不回來好了。

她的眼神變得銳利，語氣冷冰冰的，看人的樣子讓人覺得陌生而害怕，那樣子太過無所謂，太過冷冰。

“好了。爸媽會說的，只是條件反射覺得不應該說。你放心好了，今天就在家裏住下吧！好嗎？大家都很想你的。”他的語氣近乎請求，哥哥從來都不會如此的，家裏一定來了什麽人，而且那個人肯定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沈寒陽也拉住她。“沈太太，留下來吧！嗯，聽話。”嗓音是溫和的，如沐春風般，那溫柔的樣子，讓楊語柔沒由來地心都在亂跳。

少頃。她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點點頭，這幾天家裏這麽安靜，都沒有人去打擾她。到底是因為憐惜她還是因為自顧不暇呢？

“好了，都進去吧，我不是答應留下來了嗎？別都堵在門口啊。”她說，輕輕一笑。

大家也都笑了笑，而後進了屋。

沈謹言熟悉地到處亂闖，一瞧見陳依依就老圍着她的大肚子轉悠，那喜滋滋的樣子跟那期盼的小眼神，時不時地故意做給楊語柔看，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呵，真的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了。孩子總是想要有個伴的，就連成年人不也害怕孤獨嗎？

語柔幽幽嘆氣，看着沈寒陽被父親叫去了書房，心裏忐忑不定起來。

“柔柔，我們坐下聊天吧！”古容拉着她的手，到底是母女倆，自然很親熱，也并沒有因為忽然知道了曾經的媽媽變成了姨媽，而感覺陌生了。

“媽，別這麽小心翼翼的。這都半個月了，我早就想開了啊！”

古容閉上眼睛，哀嘆一聲，也沒說話。

瞧着母親似乎難以釋懷，她繼續說：“媽，雖然爸爸聯合外人算計了我，可是你們都是愛我的。我雖然恨，怨你們。可又能怎麽辦呢？我總不能要求你們做什麽吧？你們道歉也說了，悔恨的話也講了，我其實真的沒怨你們。也怨不着誰。當時是我要結婚的，你們不都支持我坐單親媽媽嗎？可我就舍不得謹言沒有父親……”

思及此，她心裏瞬間酸澀極了。胸腔堵得慌，結婚了……謹言不也沒怎麽享受父愛嗎？說起父愛，只怕莫紳給的都比沈寒陽多了不知道多少。

古容搖搖頭，撫摸着楊語柔的臉頰，那眼眶紅紅，心裏一難受，就開始哭了起來。“嗚嗚……”

“好了，媽媽。別哭了啊！”語柔拍拍古容的肩膀，唉，還好自己的沒遺傳她的性子。

大概——

是像親生母親吧！媽媽口中的那個生了自己的人，是那麽的強勢，不肯低頭服軟，性格也冷冰冰的，完全就是女王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