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荷包

林曦低啞着聲音，梅拂曉聽得臉上頓時火辣辣的。想着剛才他剛才那般羞煞人的親昵舉動，她哪裏還敢在這裏呆下去？

“不要臉……”

她罵了一聲，然後慌着腳步就往房門口跑了過去，推門進去後，還“咣當”一聲将關給關了起來。

“唉……”

看着閉得緊緊手門，林曦長嘆了一聲，心裏不住埋怨自己太孟浪了，本平還可以親親抱抱的，這回過了頭了，以後再想親近她怕都難了。

林曦還站在原地自怨自艾，裏面的梅拂曉卻是背抵着門站着。她擡手撫上了怦怦亂跳的胸膛，一張臉上還騰着紅雲。

唉，就這樣甩手就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可是不走又怎麽辦？他總是要那樣對自己，實在是耐不住羞。梅拂曉在心裏想着，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自己的唇，那上面似乎還粘着他的氣息，她很是喜歡這帶清涼而又幹淨的氣息。

“下次吧，下次他再想這樣的話，就……就讓他一會會好了……”梅拂曉先着自己的唇瓣，口中低喃一聲，随即又覺得好不知羞，忍不住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熱得灼人的臉。

……

第二日，林曦仍是天不亮就出了門，先是小心伺弄好了老槐樹，又去田地裏走了一回，直忙到太陽老高了才往回趕。

吃過早飯，梅拂曉将林曦叫到了後院，然後拿出一只小笸籮遞了過來，林曦接過來一看，裏面已經做好了四五只小荷包來。林曦拿起其中一只來，是淺綠的上好細布料子，上面繡着一枝白色的槐花，針腳細密平整，顯得很是玲珑精致。

“這樣行不行啊？是不是太粗糙了？”梅拂曉見林曦看了半天沒吭聲，心裏頓裏沒底起來，注視着他的臉小心翼翼地問。

“曉兒，你怎麽做了這麽些？”林曦看着笸籮有些驚訝地問。

“昨晚我覺得屋子有些悶，一直睡不着，所以就起來做了這麽些，是不是我做的都不好啊？”梅拂曉頓時苦了一張臉來，其實根本不是她睡不着，而是她記着林曦的吩咐，熬到了後半夜過後才趕了這些出來。

林曦擡起頭看看她，果然發現她眼睛下面有一點點浮青，他明白她這肯定是熬夜了。

“傻丫頭，做的特別好，我看着都喜歡。不過，以後可不能再熬夜了，你瞧，都成熊貓眼了？”林曦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撫了下她的眼尾。

“什麽是熊貓眼？”梅拂曉問。

林曦一聽愣了下，想想這時候是沒有“熊貓”這個詞的，“熊貓眼”就更沒有了，不由得尴尬得笑了一聲。

“是不是很難看？”梅拂曉見林曦發笑，一時急了，趕緊雙手捂了眼睛應問。

“嗯，是有點難看……”林曦一本正經地道。

梅拂曉還等着他安慰一聲說不難看，哪怕是句假話也好，可沒想到他竟這麽直直地說“是有點難看”，她更是窘迫得厲害，她轉過了身，就想快點走開不給他看到自己的臉。

“等一下……”林曦卻是擡手拽住了她。

“什麽事？”梅拂曉低着頭問。

“我有辦法讓你不難看……”林曦轉到她跟前，看着她笑眯眯地道。

梅拂曉聽得一愣，心想他難道有什麽秘方讓自己眼下的青色立刻消失。當下也顧不得難堪，擡頭就問他有什麽法子。

林曦朝她笑笑，然後示意她靠近點，梅拂曉依言走近一步。林曦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他微低了頭湊近一點，然後在梅拂曉的眼下親了兩下。

“好了，這樣便就好看了……”林曦依次将兩眼都親過了，這才擡起頭，看着她很是滿意地道。

梅拂曉還在看着他愣神，只待到林曦清咳一聲，然後背着手一臉平靜地朝外走去時，她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是在做什麽。

“你……你個騙子……”梅拂曉跺腳罵了一聲，林曦頭也沒回，只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氣得梅拂曉忍不住要追出門去。

……

轉眼之間就到了七月底，梅家莊村外的道路之上，也漸漸多了不少過往的車馬。每三年一次的鄉試将在八月底進行，自各鄉來的學子已是開始往開平城慢慢集中。

梅家莊是通往開平城的必經之路，總算自北面來不順路的，總也繞道來這裏一趟，不為別的，只為在村頭那顆大槐樹下拜上一拜。衆人都聽說了這棵被雷劈成兩半的老槐樹死而複活的消息，槐神托夢一說更是傳得活靈活現。因此人衆學子們接踵而來，都在這棵槐神寄生的老槐樹下誠心拜上一回，期望槐神顯靈，好助他們在鄉試中取得好成績。

這一日是個大晴天，林曦照例起早去了村頭。他澆好了水，他雙手插腰站到樹前，看着滿樹青碧的樹葉，他眉眼舒展着，口中快活得哼起了小調，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這位小兄弟，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身後有人很是驚喜地道。

林曦回頭一看，就見說話的人，二十上下的年紀，頭戴綸巾，身着長衫，分明是個書生的打扮。他身後還站着好幾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個個生得面白斯文。林曦瞧着那人有一絲眼熟，只是想不到在哪見過。

“賢弟你忘了？上月初，這棵老槐樹還無一絲生跡的時候，你我在此樹下有一番相談，當時賢弟說這樹是形滅而神不滅，沒想到這次來時，這老樹竟是死而複生了，真是形神俱在了……”那人面帶驚喜拱手道。

林曦這才想起來這人有過一面之緣，忙朝來人拱手還了個禮。

兩人在樹下又略略交談了幾句，林曦了解這年輕人姓周名子懷，是準備參加鄉試的秀才，上個月就趕往開平城親戚家提前往了下來。平日裏多在住處攻讀詩書，偶爾出來走動。這次聽人說到梅家莊老槐複活的奇聞，特地和幾個同鄉約好了前來拜槐神，沒想到又在樹下遇上了林曦。

那一塊來的幾個秀才見得林曦生得樣貌出衆，談吐也不俗，都起了親近結交之心，紛紛上前寒暄攀談。

“林賢弟，我兩次見你，你都在這樹下澆水，你莫不就是受槐神所托，且這老槐複活之人？”周子懷看着林曦身後的水桶，口中猜測着問。

林曦點點頭，衆人更是驚喜異常，忙将槐神托夢一事又仔細問了。林曦照着上次和老族長所言又說了一遍，只将衆人聽得豔羨稱奇不已，個個都去樹下拜了又拜。

林曦與衆人又說了一會兒，便推說時候不早，收拾着水桶水瓢要趕回家去。周子懷眼尖，見得林曦彎腰之時，腰帶懸着的一個很是精致的小荷包露了出來。

“林賢弟，可否借腰間荷包一觀？”周子懷問道。

林曦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腰間，那是他讓梅拂曉做的荷包，他順手拿了一個挂在了腰上。聽周子懷說要看，他輕笑了下，就摘下荷包遞了過去。

“這上面繡是竟是槐花，很是新穎別致，這針線活也是沒得說！”周子懷拿在手裏仔細看了一回，就贊不絕口起來。

其餘聽說全都湊了過來，衆人都對那上面繡的槐花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想我等馬上就要上考場的人，若是也能得一只這樣的荷包系在腰上，豈不是也能有個好兆頭？”一個身材瘦削的書生盯着荷包上那枝玲珑剔透的槐花道。

“王兄說得有理，只是這兒只有一個，咱們也不好奪得林賢弟所愛呀……”周子懷一邊說着，一邊摩挲着手裏的荷包，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林曦不顧周子懷的喜愛眼神，擡手将周子懷手裏的荷包拿了回來。

“諸位，對不住了，這是舍妹親手所做，故而不能轉贈。不過……”林曦說到這裏停頓了下。

“不過什麽？”衆人忙問。

“我家妹子經常為城裏的繡品鋪子做些繡活，也不知道她近日可曾有多餘的……”林曦遲疑着道。

聽得林曦這般說，衆人面上都了有了喜悅期待之色。

“林賢弟，我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林賢弟回家去問一聲，若是有多的，我等都想求購一只……”周子懷拱手道。

林曦看看衆人，猶豫一會終于點頭應下了。又指指不遠處的屋子說自己家就在附近，他們可随自己一同過去，還說就算是沒有荷包，去到家裏喝盞茶也好，衆人一聽皆都面露喜色，大熱天的走了這大半日路，他們還真的口渴了。

一會兒功夫之後，林曦領着一衆書生往家裏走了過去。書生們進了籬笆門見了這農家院落收拾很是清爽幹淨，頓時生了一股喜愛之心。

衆人進門之後，一擡就見得院內的一顆枝繁葉茂的石榴樹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坐在樹下，正低頭做着繡活。那小姑娘身着淺綠的衫子，皮膚白淨，低眉之間，透着股嬌美與娴靜之息。

衆人見得那小姑娘，眼中都有了贊賞的意味。林曦一看心裏可就慌了一慌。梅拂曉一向在後院做繡活，他準備帶這些人進來就在前院略坐一會，誰知道今日她竟是坐在了外院。他沒料到今日梅拂曉見得前院風大涼快，就臨時起意來了這前院樹蔭之下。林曦看着那些書生看着梅拂藍驚豔有加的眼神，心裏頓時懊悔起來，只恨不得現在就攆他們出門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能更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小可愛看了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