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結婚

餘念看着林慕安，覺得自己簡直都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了。她有點吃驚，又有點感動。畢竟她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在這樣的場景下，她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加幸福的人了。餘念其實是一個很容易就滿足的人，多少年後不管她和林慕安之間發生了多少事情，那個仰着臉對着她微笑的少年就這樣被烙印進了她的腦海之中再也無法忘卻。

梁先瑜還在家裏，雖然應該早就已經睡着了但是兩人還是不敢放肆。餘念就這麽站在陽臺上通過手機和林慕安通着話：“你怎麽來了啊？”林慕安還是仰着臉微笑地看着餘念：“我想你啊。”雖然不是面對面說這話，餘念的臉卻還是悄悄地紅了。

她看着林慕安，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又覺得他都這麽說了自己還是應該給他點回應，然後就低着聲音說道：“我也想你。”然後就看到底下的林慕安綻放出了一個更加熱烈的笑容。“念念，你怎麽這麽讓我喜歡。”餘念的臉已經紅得不行，她不知道林慕安喝醉了絲毫不覺得這些話是令人害羞的，餘念此時此刻恨不得縮到被窩裏面去把自己整個人都藏起來。

餘念這麽說也就這麽做了，她不管電話那頭林慕安會有什麽反應，就急着對電話那頭說道：“我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晚安！”說完就趕緊挂斷了電話轉身往房間沖進去關燈把自己用被子團團蓋住。

只留下還站在原地的林慕安，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聲，看着樓上餘念已經漆黑一片的房間，卻怎麽也不願意離去。被夜風吹拂着的身體卻一旦都沒有覺得冷。從林慕安的心髒開始好像有什麽東西就這麽生長了出來，在這個誰都不知道的夜晚，一步步開始生長了起來。

時間的流逝在這一刻被人遺忘了，林慕安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站了多久。等到他終于有意識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傻呆呆地舉着早已挂斷的手機。也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麽，還有什麽可等的了。

等到天亮了，他的小姑娘起床了。真希望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

林慕安嘲笑着自己的傻氣，搖了搖頭。然後就轉過身，朝着對面的自己家走去。

梁先瑜今晚又沒有睡着，自從餘定一去世以來，她就一直睡不好。在夢到餘定一的時候一整晚都是半夢半醒的，更多的時候卻是躺在床上整晚整晚的張着眼，等待着外面的天亮起來。

所以她很習慣在晚上整晚的工作，雖然姜牧之也知道她的這個習慣，但是這麽久了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阻止她。

梁先瑜在想到姜牧之的時候是愣了一下的。因為她發現，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開始越來越經常想到姜牧之，與此相對的，餘定一已經很少很少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了。她比誰都明白自己不應該一直沉湎于過去，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她到底還是覺得悲涼。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一直記着餘定一活下去的。

想到這裏她就無法再繼續工作下去了，她準備走到樓下去給自己泡杯咖啡，卻在經過餘念的房間的時候看到餘念房間的燈還在開着，正準備進去看看，就聽到餘念最後說的那句話，接着聽到餘念跑到門邊上關燈還有往床上蹦去的聲音。

房間一下子暗了下來。梁先瑜還站在門口，就聽到裏面餘念在床上滾來滾去還有小小聲的笑聲。梁先瑜站在門外也笑了笑，猜到餘念是在跟林慕安打電話，就接着往樓下去了。

剛走到一樓，就透過一樓大廳的玻璃看到林慕安正站在她們家門口，仰頭望着餘念房間的方向，手上還舉着手機，那傻乎乎的樣子和平時看到小大人一樣的他很不一樣。

梁先瑜站在客廳裏饒有興趣地看着林慕安，但是林慕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樓上餘念的方向，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林慕安就這麽保持着這個姿勢站了很久，梁先瑜去泡了一杯咖啡回來以為他應該已經走了，卻發現這個傻小子還站在原地，手上的那個手機還在舉着。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起來。

她端着咖啡看着林慕安，一杯咖啡喝完了，才看到林慕安身上披灑着月光，對着餘念的房間露出了一個那麽滿足的微笑。梁先瑜這幾年來一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見過多少笑臉，卻還是在內心深處被這一個笑容打動。

這是一個少年初初戀愛時候的笑容，就像冰雪剛剛融化，讓一切都在這笑容中重獲新生。她一直是知道林慕安和餘念的，三年前他們初中畢業的時候，她回來撞上餘念和林慕安的初吻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有多麽的怒不可遏，從餘念這些年對林慕安的态度裏，就能夠清楚地看出來。

其實即使是現在，梁先瑜還是覺得他們太小。她害怕在太早接觸到愛情的時候，他們會不能懂得愛有多可貴。但是林慕安的這一個笑容，卻讓梁先瑜第一次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翼翼，而讓自己，讓餘念離愛情越來越遠。

是不是為了愛情做一只撲火的飛蛾，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梁先瑜在沉思着的時候，林慕安已經轉身往自己家走去了。梁先瑜看着林慕安，發出了一聲“噗嗤”的笑容。難怪總覺得今晚的林慕安有點奇怪，原來是喝醉了。林慕安自己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麽問題，但是梁先瑜看着同手同腳的林慕安，已經笑得再也停不下來了。

除了同手同腳之外，從旁人的角度看來真的無法判斷林慕安是不是喝醉了。但是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腦子疼得要炸裂，這才真的品嘗到了宿醉的惡果。好在還年輕，也是第一次喝醉酒，長久以來良好的作息習慣，還是逼迫着他在早上七點就醒了過來。

雖然醒了過來，還是覺得腦子疼，林慕安在床上躺着，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睜着眼睛看着自己房間潔白的天花板，想到自己昨晚上傻裏傻氣的話，嘴角慢慢上揚起來。本來打算給餘念打個電話，但是又擔心她還沒有起床，就趴在床上，給餘念發了條短信：“起來了嗎？”

發完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機看，但是過了好幾分鐘，還是沒有回複，就又重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了。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慢慢就聽到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林慕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沒有收到短信。就從床上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去了。

等到他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又第一時間去看自己的手機，還是沒有任何短信，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想到餘念還沒有起床，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就把手機裝到自己的口袋裏，下樓去了。

林慕安從樓梯上下來就看到林楚和許雲衣對面坐着九歌和司洺，四個人都在笑着高高興興地不知道在說什麽。林慕安其實對司洺也沒有什麽敵意，只是看着九歌這五年，為九歌打抱不平罷了。

他心裏也明白，九歌這五年是怎麽過來的。九歌有多喜歡司洺，別人再怎麽不明白，林慕安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雖然表面上看司洺不爽，但是內心裏還是希望他們兩個人好的。只要九歌自己開心，旁人再怎麽樣又有什麽幹系呢。

只是現在還是看司洺不爽，林慕安看着那四個說說笑笑的人，沒打招呼就去餐廳吃早飯去了。林慕安本來在坐着喝牛奶，不怎麽想參與那邊的對話，但是在聽到許雲衣說的“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地轉過頭去，就看到司洺披着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慢條斯理地回答道：“等過段時間我的研究告一段落了再考慮，當然一切都以九歌的意願為基準。”

許雲衣看着他們兩笑了笑，顯然對司洺很滿意的樣子。林慕安往他們兩看去，就看到了九歌手上的戒指。他端着牛奶走到九歌旁邊，許雲衣看着林慕安走了過來，就拉着林慕安坐到了她旁邊，林慕安就這麽順勢坐了下來，拉起九歌的手看：“姐，你就這麽答應了？”

九歌雖然是林慕安的表姐，但是林慕安這小子早熟，從小脾氣就怪，除了對着餘念和顏悅色之外，對誰都是有點不理不睬的。所以九歌其實很少聽到林慕安叫自己姐姐，更別提接觸不多的司洺了，聽到林慕安這麽本本分分地叫姐姐，雖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還是不經意地将視線落在了林慕安身上。

林慕安卻沒有絲毫覺得不自在，他就這麽看着九歌手上的戒指，看那表情居然還有一點嫌棄的意思，只是又怕讓九歌不開心，就這麽生生忍住了。九歌正待說什麽的時候，就聽到從林慕安褲子口袋裏傳出了手機的鈴聲。

林慕安臉色一變，嘴角迅速上揚，馬上掏出手機來，在看到上面餘念的名字的時候，笑容就這麽綻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