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愛情是一種疾病
就那樣反反複複的兩個字, 她重蹈覆轍地去認,撲入眼簾仿佛有風,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叫她’阿綠,阿綠……‘那風就那樣輕柔地掠過她心間的那片水稻田,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開來, 在日光下,如緞子般閃爍出瑩潤的光澤, 仿佛也只是這一剎那的工夫,稻香蛙鳴單車整片整片的向日葵花田一股腦地像瀑布般嘩啦啦湧現在她的眼前, 她一時有些眼花缭亂, 心底軟綿綿的提不起力氣, 像踩在雲端,直到有人再次叫了一聲’阿綠‘, 她才如夢初醒一般怔怔地看向那個人, 回溫的眼底漸漸蘊起一層水霧……
也許會議室的暖氣開得太足,她手心裏漸漸起了一層汗意, 良久,她才發現會議早已結束, 同事們都已走得精光, 原本還熙熙攘攘紛争不斷的會議室此時此刻靜得只能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那樣跳躍在心尖上清晰的脈絡, 一深一淺,恍若軍訓時教官吹出來的哨子,1……2……1, 1……2……1,……那樣清脆嘹亮被教官故意拖長又拉回到原點的哨聲,即使時隔這麽多年,即使很多東西很多事物早已不複當年模樣,唯有彼此間漲落潮汐般的呼吸,依舊有着這樣的默契,時光帶不走這樣的過往,可是胡綠卻恍惚覺得,今天下午的一切一切不過都是場錯覺……她不知道蕭然是什麽時候站在她的身邊的,那樣熟悉到今生今世她也無法從腦海裏挖去的清冽幽深的氣息……他離得她那樣近,那樣的近,或許是會議剛結束,或許在她開始發愣胡亂塗塗畫畫的時候,或許比這更早之前……
胡綠忽然猛地一驚,一個更嚴峻的問題從腦海匆匆掠過,她顧不得調整好慌亂的呼吸,趕緊‘啪’的一下合緊面前的那本筆記本,有些手足無措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讪讪道,“蕭……”
她一時覺得喉嚨有些發緊,‘然’字還沒說出口,她忽然覺察出那樣的不妥,幸好當時嗡嗡的腦子裏還沒有徹底犯糊塗,可是這該死的暖氣,明明還只是深秋,為何就要開得這樣足,她只覺得熱,涔涔的冷汗往外直冒,額頭上,鼻尖上,手心腳心脖子頸窩……就連白色襯衫的領口也被瞬間濡濕,可是忍不住忍不住,只是忍不住地流汗,像心口上熬久了那鍋粥,終于‘咕嘟咕嘟’地冒出了熱氣,直熏得人口幹舌燥,連聲音裏都帶着點支離破碎的沙啞,“蕭總,對不起……”
她像個犯錯的小孩,低垂着頭,細白如糯米一般的上門牙死死咬住下嘴唇,瞬間留下一條失血的青痕。
蕭然沒想到她會這樣稱呼他,雖然這是在公司,可是他們何曾這樣生疏過,伸出去想要替她撩一撩被汗水浸濕的貼在臉頰上細碎發絲的手忽然在半空中虛握了一把又頹然地落了下去,原來他們之間除了無話可說的沉默,就只剩下這樣淡漠了然的隔閡,原來他們之間早已變成了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那曾經璀璨如星海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些許,其實胡綠曾經最愛的就是他的那雙眼睛,清澈明亮,仿佛只要眨一眨眼就能颠倒衆生為之瘋狂,這丫頭總是這樣,在所有人面前都迫不及待地把他誇成了一朵花,即使他有着那樣支離破碎不堪一擊的家庭,然而她帶給他的快樂,帶給他的明朗如沐春風一般,怪就怪在他命途多舛,無福消受,就連眼前的這樣的觸手可及的溫暖他都抓不住,抓不住,最後只餘一絲悲痛,連聲音都在顫抖哽咽,“阿綠,我們能不能不這樣?”
蕭然,如果不這樣,請你告訴我,我們還能夠怎樣,從你母親狠狠掌掴的那一巴掌開始胡綠的心就開始慢慢沸騰如一觸即燃的草灰,而從你滴血的眼睛裏那樣憤怒的誤會開始,胡綠的心就如那燃盡的草灰寸寸凋落,曾經那樣滾燙的一顆心,她愛他,甚至不顧母親以死相逼的威脅而翻牆去找他,只為了那戀人間片刻的溫存相擁,她愛他甚至可以抛開一切哪怕以性命相抵也要死死守住那份愛情的決心和勇氣,她愛他……
她愛他,那樣多奮不顧身只為與他相守的勇氣,而他愛她呢,她衆叛親離接受道德批判體無完膚的那段光景,他在了哪裏,即使很多個夜晚,胡綠都逼過自己站在他的角度考慮一下他的感受,尊重一下他的決定,可是當這一切過往的傷害和痛楚脈絡清晰的重新在腦子裏回放一遍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心裏有一個窟窿一直在滴血,每個午夜夢回的深夜裏,她都能聽到那樣‘啪嗒啪嗒’血滴的聲響,一滴……兩滴……三滴,每想一次,她的心都痛到不能抑制,痛到不能呼吸,甚至痛到痙攣……
可是怎麽辦,她還能怎麽辦,曾經拼命瘋狂地想拿別的東西去填滿,可是那樣汩汩洶湧的血潮,她填不滿,永遠也填不滿,一切都空蕩蕩地讓她害怕,讓她心慌,唯有疼痛,清晰地撩撥着她血管裏每一處跳動的脈搏……
還有一口氣一絲餘力是可以對着他坦然微笑的吧,胡綠在心裏冷冷的想,那樣清冷的不摻雜一絲溫度的幻想,然而當他一步一步向她身邊的靠攏,他本是長身而立的靠在胡綠近旁的磨砂會議桌上,因為熱,脫掉的西服外套搭在了右手腕上,只餘一件白襯衫,愈發襯的面如冠。
然而那冷峻而略顯鋒利的側影輪廓,那樣熟悉到令她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也無法忘卻的清涼的薄荷氣息,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他還是那個愛嚼綠箭厭惡紅塔山她深深愛着的青蔥少年嗎?然而緊接着撲鼻而來的卻是那樣凜冽到令人有微微嗆意的煙草味道,男人身上清冽的古龍香水的味道和座椅皮革的膻腥氣……
那搖搖晃晃的錯覺像初夏清晨醒過來時那白色牆壁上波光粼粼的暗影,可是也只能是這剎那的光景,她只覺得他近在她耳畔的呼吸是那樣的急促,帶着點遲疑的慌張,胡綠的心也仿佛是心跳漏掉的拍子,‘撲通撲通’,她只覺得心底有一團小火苗在緩緩地灼燒着,輕微的灼痛感令她驀然想起那個沒幾個小時前還在會議桌頂端篤定淡然,冷靜自持的集團CEO,那樣清俊桀骜的面龐下有着他不容置疑的江山社稷和風光藍圖,是了,從他選擇出國深造的那一刻開始,生活于他就是這樣的天長水闊,而她呢,不過是靜潭裏的一葉浮萍,在日漸消磨的光陰裏,綠的黯然……
她驀地仰起臉來,而他的呼吸已然越來越近,兩顆胸腔的激烈起伏,而她只覺得熱,熱得額頭上的汗大珠大珠的滾落,她忽然想起古人說的大珠小珠落玉盤,那是她整個高中生涯唯一一篇背的滾瓜爛熟的古文,白居易的《琵琶行》,卻是蕭然在語文課本上一句一句教她的,那樣的筆端落于紙上,瑟瑟一點秋意……而頭頂上璀璨如銀的水晶吊燈,映襯着落地玻璃窗外迷離的夜色,幽藍近乎暗紫的光暈映在兩個同樣深不可測的眸子裏,仿佛星空下的大海,那樣颠簸搖晃着卻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航行,一颠一颠,永無盡頭……
然而當他海潮般的氣息幾乎就要觸到唇畔的那一刻,胡綠卻猛地從那樣的回憶裏清醒過來,她知道不可以,不可以讓自己再度陷進去,她好不容易從那樣一場深潭虎穴中逃離出來,那樣多的委屈和不甘心,她怎麽能怎麽能輕易就這麽妥協忘記,不……不……
她拼命搖着頭,在蕭然的吻落下來之前,她忽然側過身子倒退一步以一個下屬對上司畢恭畢敬地态度提醒道,“蕭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如果您沒什麽事吩咐的話,我想我還是要先回去工作……“
她沒有等來他的回答就抱着一摞厚厚的資料文件夾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會議室,那樣走廊上電梯裏一路的跌跌撞撞,那些膝蓋上手肘上磨破了的皮沁出的血珠子,那樣鑽心刺骨的疼,她‘咻咻’地吸着氣,卻拼命逼回去的眼淚,像當初一樣,苦苦忍着,煎着,熬着……那樣在擦肩而過的同事眼裏幾乎瘋了一般的女人,額頭上的汗珠終于密密匝匝地從臉頰上滾落下來,走廊裏有風灌進來,恍惚間,她已分不清那樣的眼淚與汗水來,是哭過了嗎?而此時此刻的她卻只覺得冷,一股刺骨的心寒,凍得整顆心都像是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揭不開,也撕不開,只能那麽凍着困着,再也動憚不得……
其實她的身影從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刻還是太過倉促,她想過這麽多年時光的沉澱和愈合可以讓她變得更加從容一點,然而她還是害怕,害怕只要在他面前多待一秒鐘,下一秒不争氣的眼淚就會統統滾下來……
還是會有一絲念想的吧,那些掙紮着痛哭着卻也充盈着懵懂喜悅的青澀時光,斬不斷,卻也無法從斷片的記憶裏再一一串聯起來……
會議室的門就那樣‘啪’地一下被沉重地阖上,那樣從大理石地板上傳來的輕微的震顫,像中了彈的蝴蝶,怆然從高空跌落,那樣無限接近卻臨門一腳被拼命踹開的狼狽,蕭然還始終保持着那樣的姿勢,像當初不肯分手緊緊箍住一樣,倔強隐忍,只是眼裏卸下的疲憊和茫然,他知道當初走得太過倉促,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去分辨去解釋,他當初夾在那樣兩難的境地裏,一邊是瘋了一般逼他出人頭地的母親,一邊是舍不下卻無力挽回的初戀,他原本以為的暫時的分離可以讓彼此的怨恨可以稍微化解一點,可是時光卻只會讓這樣的誤會越來越深,那樣靠近卻遠如天邊的隔閡,他該怎麽辦?
會議室裏燈光細碎如銀,疏疏撒落在他身上,那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服,愈發襯得人眉目分明,曾經舒展如柳葉般的眉頭,如今也深深地起了幾道褶子。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動地疼,小腿的痹意也漸漸湧了上來,重新站回到落地玻璃窗前,在暮色裏點燃一支煙,看着窗外汩汩湧動的車流和萬頃燈海,站在這樣高的萬仞巅峰,俯瞰着那樣如水晶巨塔一般的高聳建築物,霓虹燈掩映着迷離的夜色,喧嚣,浮華……就像薛小婉說的,難道你敢扪心自問,你沒有想過要追逐這樣的盛世繁華,是了,他從來沒有一刻敢正視自己的那顆千瘡百孔的心,貧困的童年,被人嘲笑卻只能低頭認錯的少年,父親的锒铛入獄,母親一夜之間的瘋瘋癫癫,沒有人知道他有着怎樣過往難堪說不出口的經歷,他極力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慌亂只為尋求出世間片刻的溫暖,所以他總是那樣笑容坦蕩卻忘了內心無休無止的掙紮……
人都是自私的吧,他怔怔地看着窗外此時此刻已繁華到了極致的夜景,疏疏将一只手□□西服褲子口袋裏,當香煙燃到盡頭灼燙到了手指的時候,他本能地甩開,再無半分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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