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溫柔的抗拒

沈子珩匆匆忙忙回去後的第二天, 胡綠也回公司上班了,因為是請了好幾天假,胡綠手頭上的工作積壓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做平面設計師就是有這樣的無奈,因為都是些用腦子的創意型設計, 所以別的同事也壓根插不上手,況且胡綠手頭上的客戶一直對胡綠設計的東西是非常信任的, 她也不願讓別人輕易修改自己的設計稿子,反而讓客戶不滿意。

胡綠回來的路上已經想過了, 今天晚上的加班熬夜她鐵定是逃不過的了, 胡綠雖然天□□玩, 但是工作起來的時候還是非常認真的。

同事們下班以後陸續都走了,整個偌大的玻璃房設計室裏只剩下胡綠一人還在‘噼裏啪啦’地敲打着電腦鍵盤。胡綠只開了一盞鐵藝的裝飾臺燈, 暈黃的燈光映在玻璃上, 雖顯得有些落寞,卻是難得的清靜, 要知道設計部除了胡綠和另外一個女同事外,其他幾乎都是男同事。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 擱哪都能把八卦聊的唾沫橫飛, 其實男人也一樣愛八卦, 尤其是對女性和股票話題格外感興趣, 總之胡綠一開始對他們一本正經的好印象已經完全喪失了,天下烏鴉還不都是一樣的黑……

胡綠想到這些忽然苦笑着搖搖頭,一個人的夜總是格外的安靜, 而且夜裏也是靈感爆發的時候,胡綠修完設計稿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她揉了揉早已僵硬了的麻木的脖頸,剛想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然後關電腦走人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一雙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後力道拿捏得很好很溫柔地替她按着摩。

胡綠吓了一跳,還以為撞鬼了呢,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本能地回頭一看,原來是沈子珩這個家夥,胡綠這時才如釋重負一般拍着胸口壓驚,“你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嗎?”

聲音裏雖有嗔怪,卻并沒有責備的意思。

沈子珩很無辜地聳聳肩,“我走路聲音都跟轟地雷似的,是你自己想什麽想的太出神了,連嘴巴都快樂開花了,對了,想什麽呢,

說出來給爺也樂樂……”

“哪有,淨瞎說。”胡綠雖然死不承認是自己的錯,但驀然瞥到映在玻璃牆面上自己的那張依舊還殘留着微微上揚姿勢的嘴角,丫的,下不來臺面的胡綠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趕緊岔開了一個話題,“喂,這麽晚不睡覺,跑我這來幹嘛?”

“我也才下班的好不好,看你工作這麽認真,哪敢打擾……”

他說得一臉真誠的樣子,胡綠選擇暫且相信他一回。

“公司的事情還是很棘手嗎?”想起堂堂一個公司的執行總裁也要加班,估摸着事情确實不是很好解決。

“整天的文山會海,倒也沒多大事情,只是有些過場還必須要走一遍……”

他苦笑着揉了揉酸疼的眉心。

不過沈子珩一向對公司的事情都是煩一會,他不想自己不好的情緒影響到胡綠,所以變戲法似的‘當當當’從屁股後頭掏出一盒馄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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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綠早就餓癟了,一見到有吃的兩只眼睛都發光了。

開吃的時候,沈子珩還是忍不住吐槽道,“你丫這吃相真是……”

胡綠瞬間一個斜眼飛過去,沈子珩趕緊‘嘿嘿’改口道,“我喜歡。”

胡綠心滿意足地大快朵頤着,沈子珩又忽然賤兮兮地喊了她一聲,“阿綠……”

胡綠從喉嚨縫裏‘哼’出一個字,“嗯?”

沈子珩沒再作聲,他只是這麽看着她,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胡綠第一次發現他深邃的眸子裏除了清澈還有無限的溫柔,他是喜歡她的吧?

所以這一次胡綠完全沒顧得上擦掉嘴上的油漬就親上了他的嘴,這還是第一次她這樣主動,他的唇微微發涼,緊接着她連觸碰到他的手的時候都在微微顫抖,胡綠不禁在心裏幽幽一笑,“丫的,都不知道親多少回了,還擱這裝純情……”

不過她隐隐覺得他不是因為羞澀和心慌,他的手漸漸越發顫抖的厲害,就在胡綠幾乎要跨坐在他身上的時候,幾乎想将他生吞到自己肚子裏的時候,他卻忽然磨過頭去,一切的□□疊起就在此刻戛然而止,胡綠的心瞬間像被什麽東西鑿出了一個空洞,空空蕩蕩的,她第一次覺察到那種被拒的難過,羞恥,漸漸漫上心頭。

“對不起,我……”沈子珩低垂着頭,心裏的糾結,他不想讓她知道,更不能讓她知道,他剛才一番劇烈的頭疼……

“沒什麽,每次都是你吻我,這一次換我吻你,嗯,咱倆總算扯平了。”胡綠哈哈笑着,順手将手裏的一次性筷子戳進塑料紙碗裏,只聽得‘砰’地一聲響,一顆心震地粉碎。

那一夜沈子珩沒有留下來宿夜,他沒有告訴她他要去哪,胡綠也沒有問,睡到天快亮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夢,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做過夢了,都說夢做多了容易折壽,大底潛意識裏她想活得更久更久,誰不是呢,活着的人哪個不希望自己活得長長久久永生不滅才好,可是死亡終究會降臨,活着久的人也未必就見得有多幸福,有那麽一刻她恨不得自己就死在這個夢裏,腳邊是大片大片的紫雲英花海,無憂無慮的小夥伴們在放着風筝逮着蜻蜓掏鳥蛋,風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她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她,“阿綠,阿綠,一起來玩啊……”

她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剛想回過頭來答一聲‘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處萬丈懸崖,她害怕得往後縮了縮,而就在這時卻有人在背後推了她一把,要死了嗎?

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滿頭大汗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冷開水,從沈子珩開着車從她視線裏消失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心神不寧,她從沒有這樣子過的驚慌失措,哪怕一個人深夜裏走墳場她都不曾這樣害怕過,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幽藍的光亮在屏幕上驟然一閃,她來不及在通訊錄尋找着沈子珩的手機號碼,憑借着記憶,她直接撥了電話過去,電話似乎過了很久才被接通,然而出來的卻不是沈子珩的聲音,胡綠以為是自己撥錯了號碼,剛想說對不起的時候,卻聽到電話那端呼呼的氣流裏傳來沈子珩有些吃力地聲音,他說,“阿綠……”

胡綠聽過無數次地他叫她‘阿綠’,可是沒有哪一次比這一次讓她覺得更妥帖,更窩心。

當然向來他的手機從來不會讓誰代勞接聽,就連最親密的合作夥伴助理阿亮都不行,沈子珩把他因為一場小車禍住院的事故一五一十地倒給了胡綠聽,胡綠唏噓不已,心急如焚地要去醫院看他,沈子珩剛要囑咐她說自己就是小擦傷,你吃好早飯過來也不遲的時候,胡綠早就連拖鞋也沒換就着急忙慌地打了的直奔醫院而來。

阿亮知道胡綠要過來,所以就早早地守在了沈子珩的VIP病房門外,胡綠之前見過阿亮一次,只覺得這個長得方方正正剃了板寸平頭的大小夥子,很陽光也很爽朗,一笑起來就是一口大白牙,真正就像他的名字一樣,讓人越看越明亮。聽沈子珩說過,這阿亮是

他遠房的一個表親,打小就習得一身武藝,為人正直仗義,卻也因為社會閱歷單而時常跟人打架,他父母也是沒辦法才找到了沈家,沈子珩小時候經常和他一起玩,也算是手足情深,一直帶在自己身邊,阿亮只有在別人面前才會一直稱呼沈子珩為‘老板’,其實私下裏兩個人只以兄弟相稱,足見沈子珩對于身邊人都是非常溫柔善良的。

阿亮很識趣地替胡綠開了門後就一直守在門外免遭打擾,可是胡綠看到沈子珩的那一剎那才覺得原來這世界真的可以什麽都不重要,但是卻不能失了他。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搞得跟沈子珩剛剛生離死別似的,沈子珩是開車不小心撞到了馬路旁邊的護欄上,當然他不會說當時是因為劇烈的頭疼,要不然以胡綠的性格鐵定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沈子珩和阿亮的口徑是一樣的,為了避開前面的車輛而不小心撞到了護欄上,好在雖然撞到了胳膊卻并沒有造成骨折,醫生說可能要卧床多休養一段時間慢慢恢複,胡綠又不放心似的上下看看沈子珩身上還有什麽別的地方受了傷,不過都是皮外的刮傷,而且護士早已用消毒水替他擦拭包好了,胡綠不忍心責備他,只恨恨地罵道,“那個開車的也是不長眼,綠燈了也不知道走,對了,你這樣,他都沒什麽表示?譬如說醫藥費?”

沈子珩正在吃胡綠給他削好的那只蘋果,好脆好脆,就是酸的牙疼,可還是被胡綠的氣鼓鼓逗樂了,“警察叔叔沒找我要撞壞護欄的錢就不錯了,我可是‘畏罪潛逃’的那一個呀!”

胡綠怎麽覺得畏罪潛逃這四個字聽着那麽刺耳,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她知道沈子珩雖然一直忍着跟他笑嘻嘻的,其實撞到了骨頭是非常疼的,雖有嗔怪,卻還是充滿了心疼,“下次開車可得小心點……”

沈子珩一邊吧唧吧唧吃着蘋果,一邊非常聽話地點着頭,不過胡綠一向從來都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而且還是大清早,雖有疑惑,卻并不想知道原因,因為心裏滿滿的感動,此時此刻他只想抱着她,緊緊抱住。

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在沈子珩撞傷情況并不嚴重,估計休養不要兩個星期就可以拆線出院了。

胡綠怎麽覺得畏罪潛逃這四個字聽着那麽刺耳,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她知道沈子珩雖然一直忍着跟他笑嘻嘻的,其實撞到了骨頭是非常疼的,雖有嗔怪,卻還是充滿了心疼,“下次開車可得小心點……”

沈子珩一邊吧唧吧唧吃着蘋果,一邊非常聽話地點着頭,不過胡綠一向從來都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而且還是大清早,雖有疑惑,卻并不想知道原因,因為心裏滿滿的感動,此時此刻他只想抱着她,緊緊抱住。

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在沈子珩撞傷情況并不嚴重,估計休養不要兩個星期就可以拆線出院了。

不過沈子珩一向是個閑不住的主,胡綠下了班一般都會過來陪他,順便把她畢生所搜集的言情啊志怪啊懸疑推理啊盜墓啊歷史啊勵志啊耽美啊之類的小說搬過來給他消遣消遣,不過這些書大部分不是朱莉給她的就是她從舊書市場上淘過來的,以至于沈子珩忍不住哀嘆道,“別人來看我每次不是鮮花啊就是水果,你啊直接把我這當垃圾場了是不?”

胡綠一揚眉毛,笑得眉飛色舞的,“偉大的蘇東坡蘇先生不是說過嘛,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丫就是平時書讀太少,才會開車這麽不小心,我這是好心拯救你,別不知好歹。”

胡綠這邏輯思維模式也是沒誰了,不過她一向說話沒頭沒腦的,沈子珩只是忍不住抗議道,“靠,好歹我也是一名校海歸的高材生,就這麽不受你待見?”

胡綠‘噗嗤’一聲笑着說道,“怎麽就不待見了,這些書可都是我畢生的寶貝,完了等你出院我還得搬回去呢!”

胡綠一向嗜書如命,上大學時她還和某著名文學網站簽約寫作了呢,一開始評論區底下還收獲了一大批忠實的讀者粉絲,只是後來畢業了,她忙着找工作,忙着新的生活,竟也把寫作這碼子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了。而今重新拾起筆杆子卻找不出什麽靈感了,總覺得腦袋裏有無數個閃光的靈感在叫嚣着奔騰着,可是她就是茶壺裏的餃子,有貨倒不出來了。

想起大學,胡綠猛然間又想起了朱莉這丫頭了,估摸着快有兩個月沒有消息了吧,也不知道這姑娘最近有沒有好好在上班,雖然說爹媽退休可以好吃好喝好穿地伺候着她,可是女孩子家終究在外面漂着也不是個事,以前她一有事準會給胡綠打電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胡綠本來還想好好說說她別再對感情太兒戲了,可是話到嘴邊又不忍心說出口,朱莉就是那樣的性子,對誰都真,到最後卻是受傷害最深的那個。

們曾經想過千百種對待感情對待男人的方式和手段,可是女人在感情面前終究是感性脆弱的,受傷害再所難免,可是吃一塹長一智,哪怕我們無法避免傷害,也應該明白讓自己受傷害的幾率變得越來越低才對,可是朱莉不是這樣的性格,胡綠怕她在外面又上了誰的當,可是縱觀這兩個月來看,她沒火燒火燎地給胡綠打電話,至少證明她過得應該還不錯。

胡綠現下也不想想太多,總是一心一意地盼着沈子珩的傷勢能快些好就足夠了。都說黑魚湯是收傷口效果最好的,胡綠一大清早還沒上班的時候就搭公交車去市裏的菜市場買最新鮮的黑魚回來煲湯,胡綠雖然家務活做得溜,可長這麽大還真沒怎麽煲過燙,開了大火熬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剛想上百度搜搜怎麽煲湯才最有營養價值的時候,手機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她沒有想到會是蕭然打過來的,猶豫了很久方才滑開了接聽鍵,可是開不了口,彼此都開不了口,只聽得勻重的呼吸在彼此的心間劃出了一條條鴻達的溝塹,他們跨不過去,再也跨不過去了。

煤氣竈的陶瓷吊子裏還在炖着那條黑魚,咕嘟咕嘟地冒着輕煙白霧,像隔着久遠的要用蒲葵扇扇才能燃起來的煤炭爐,胡綠稍微收了收火,最終還是蕭然先開了口,“阿綠……”

她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可是她的心神不寧,攪着魚湯的湯勺在她手裏微微顫了顫,不知為何明明火都關小了,可濺起的魚湯還是濺到了她的手背上,瞬間手皮上就起了一個泡,火辣辣的,卻絲絲疼在了心間。

她驀然喊了他一聲,“蕭總……”

沒有阿然了,她的阿然早已死在了那些令她傷心難過的歲月裏,而電話那端出現的不過是一個陌生的高高在上的公司總裁,這樣的禮貌,冷漠和疏離,蕭然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也在一點點的喪失和流逝,他知道當初的突然離去對胡綠的打擊很大,甚至很多年連他自己也不敢想要換回她的原諒,可是當初的迫不得已,母親以死相逼要他飛向更遠更廣闊的天地去出人頭地,他理解母親這麽多年來作為一個寡婦帶着他所遭受的痛苦,她把自己唯一的企盼和希望都寄托在她唯一的兒子蕭然身上,所有的唯一唯一加注在蕭然一個人身上,可誰曾理解過他不過也是一個孩子,也想要屬于自己的愛情和人生方向,可是現實的殘酷告訴他,他沒有選擇的餘地,薛小婉的出現給了他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傻到會放棄走捷徑的機會,他知道當初他跟着薛小婉出國留學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讓母親失望,可是他心底的那份自私和渴望成功的信念讓他一直都無法坦誠真實地去面對胡綠。

他清楚地明白原諒已早無可能,可他從沒想過胡綠的淡漠和無動于衷才是刺痛他心坎的最利的一把利刃。

蕭然的片刻恍惚讓胡綠差點禮貌地挂了電話,可是在最後一刻,蕭然還是輕輕地對她說了一句,“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上司請下屬吃飯,如果是公事胡綠當然會欣然前往,但顯然如今胡綠所在的設計部早已是天高皇帝遠,蕭然不會找她談公事,然而私事,胡綠想來也沒必要,所以就直接回絕,“不好意思,蕭總,晚上我還要加……”

“加班是吧,沒關系,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本來可以很和諧的上下級之間的通話,因為這一絲絲的暧昧而讓胡綠‘啪’地一下挂了電話。

舊愛就是這樣,即使過去有着怎樣不堪回首的愛恨糾葛,可終究還是會藕斷絲連地讓彼此心裏波瀾不寧,她以為蕭然會知難而退,沒有想到他真的就在廠房外面等了她很久,也許真的是餓了,胡綠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被燙破了一層手皮的手背有絲絲跳動了一下,無助的疼。

最終蕭然還是來找了她,他開車帶她去了城東郊外的一家徽州菜館,這樣的地界,其實徽州菜館是很難找到的,他和她都是徽州人,自然有一種家鄉親切的感覺撲面而來。可是胡綠并沒有多少興趣,後來她終于明白朱莉跟她說過的一句話,菜好不好吃,關鍵是看跟誰一起吃,一路上胡綠都是坐在後座看着車窗外‘唰唰’飛過的高樓和蒼天大樹,其實就這樣沉默着不說話倒也不覺得尴尬,或者早就沒有了那樣的情致,只是從後面驀然間瞥到的蕭然的側臉,她還是會在心裏隐隐一疼,他瘦了好多,比上次在總裁辦公室見到的他,還要瘦。

為什麽還要去為他心疼,胡綠原本放在唇邊的手指不知什麽時候被她自己深深咬出了幾個牙印,而且她絲毫沒感覺到指尖的疼。

真是荒唐,胡綠為自己的荒唐行為而感到可恥,他有着那樣的錦繡前程,如今更是鵬程萬裏,他要她的心疼有何用……

胡綠因為整個人沒有好心情所以自然是再好的徽州特色菜都如同嚼蠟,蕭然夾着一塊毛豆腐放在胡綠的碗裏,一片碧綠的青蔥,他微微笑着說道,“這是你最愛吃的……”

可是他不會知道,四年前她就早已經不愛吃了,因為吃膩了厭了,可是他不會知道,他當然不會知道他早了的那一個月,她幾乎沒有任何胃口,室友馨子看她吃不下東西,所以買來了好幾罐豆腐乳放她床邊,餓了就熬點粥拌佐料吃,吃久了,她想到豆腐兩個字就想吐,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将筷子撂下,單刀直入地問道,“有什麽話就快說吧……”

不是故友相逢,自然沒有那麽多矯情的想當年,可是蕭然似乎還沉浸在給胡綠夾菜的短暫樂趣裏,聽了胡綠這麽冷不丁的一句開場白,他顯然有些微微一怔,歇了半晌才說道,“阿綠,我可能很快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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