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二 神獸之戰

門口的風波總算平息，三人間的氣氛變得微妙，他們不約而同選擇沉默，裝作已經忘掉了剛才發生的事。

宮門後是一座兩人高、七十丈寬的高臺，高臺後才是正殿，估計女娲娘娘就藏在裏面。通往正殿最短的路徑就是從高臺上穿越，芷穎和徐慶覺得應該先審時度勢，備好退路再前進，齊光卻認為沒有這個必要，率先上了高臺，另外二人只好謹慎小心地跟上。

攀登臺階時，他們紛紛設想高臺上會是什麽樣子，這時已經到頂的齊光扭頭對他們說：“你們別上來了，這些東西你們看了受不了。”

“什麽東西？”

芷穎和徐慶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蹭蹭蹭連跑幾步爬上高臺，還沒站穩就失聲尖叫，身體往後猛地一倒，要不是齊光反應神速扯住他們的衣袖，早就滾下臺去摔死了。

高臺上是黑土地，近百畝，放滿了人頭。

有男有女有老有小，間距相等，縱列齊整。

“他們沒死，只是被種在土裏了。”齊光說着刨開腳邊的人頭周圍的土，果真露出脖子和肩膀。

芷穎和徐慶吓傻了，剛鬧了別扭兩人現在緊緊靠在一起，看怪物一樣看着淡定如常、還敢光手刨土的齊光。

“他們是人身。”齊光說。

“這哪是人參，這是人！”

“身體的身，跟你們吃的從地裏長出來的人參是一樣的東西。”

“哪裏一樣了，他們是人！”

“人吃人參為了延年益壽，神吃人身也為了延年益壽。其實是先有神吃的人身，再有你們人吃的人參。人畢竟是集天地之精華的産物，土裏長出來的草怎能比得上人美味可口。”

“你別胡說八道！照你的說法，人吃人就能長命百歲了！而且神本就長命百歲，還犯得着吃人來延年益壽？”徐慶面如金紙，因過度恐懼生氣起來，不禁咆哮道。

“不是所有人，是天生擁有靈氣的人才能被選中成為人身。神的壽命雖然漫長，但并非無窮無盡，要想延壽就得吃人身，而且人身只有神能享用。”齊光向高臺中間走了幾步，注視着妖氣纏繞的正殿，“可能從愁姑水開始這個蛇妖就在挑選有靈氣的人，一步一步将他們集中到蘭房，然後趁深夜全部抓到這裏種下，作為人身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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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光？”芷穎怯生生地喚道，毛骨悚然地看着他，“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齊光笑笑，說：“這本來就不是秘密，只是人不願意相信。你看，現在把東西擺到你們面前了，你們還是不信。”

徐慶要瘋了，兩腿僵直全身發冷，戰戰兢兢地說：“這樣一個邪門的大妖怪，我、我們到底、到底要怎麽辦！”

“這蛇妖挑了個好地方，被這麽多人朝拜供奉，倒真以為自己是神了。而且不挑剔成色品相，凡是有點靈氣的人都被種下，就是想一口氣吃成妖神。徐大哥，你對付不來的，幫我照顧好芷穎。”

齊光從腰帶上抽出面具戴好，臨行前對芷穎說：“等我回來。”

他閃身消失，瞬間移至蛇妖正殿之上，三只狐目全部睜開，綠光大盛，伴着細碎空靈的回響，少年變身成一只龐然大物——九尾狐！

九尾狐通體雪白，翠睛鋼齒，九條狐尾似水流利刃，在空中擺出柔美堅硬的曲線，巨大的四爪如鐵鈎一般，足以在眨眼間将宮殿踏平。他看了眼高臺，四條狐尾登時飛離軀體，插入高臺四角，設下保護之障。

九尾狐腰背弓起，呲牙咧嘴，鐵爪全出，朝大殿迅猛撲出，轉眼間将寶闕毀為廢墟。這時，殘磚斷壁下傳來一聲凄厲的嚎叫，一條五彩斑斓的巨大蛇尾從廢墟中揚起，猛力甩出，狠狠地抽打在九尾狐身上。蛇尾疾如閃電，力道兇狠，九尾狐躲避不及，挨了這一鞭頓時怒發沖冠發出嘶鳴，在蛇尾回縮之際，前爪猛地擒住，張開血盆大口咬出了它！狐貍的五條尾巴飓風般擺動，後腿繃直，上身後仰，要把這人面蛇妖從深巢中拉出來！

廢墟下悲鳴不斷，怎奈尾巴被兩爪一嘴咬死，不得動轉。倏地，大地一陣顫抖，殘磚斷瓦全部飛到半空，蛇妖的上半身終于坐了起來！這蛇妖比九尾狐足足大出兩倍，腰以上是個妖豔豐腴的女子，皮膚黝黑，長發纏身，眼珠漆黑如獄，野草般的眉毛因憤怒倒豎起來，猩紅的嘴唇向下咧去，粗長的黑色信子在齒間來回轉動，發出毛骨悚然的嘶嘶怪叫。

蛇妖幹瘦纖長的十指全部弓起直指白狐，九尾狐更不松懈，全身繃住，後腿猛地一蹬，終于把那蛇妖從地裏拔了出來！蛇妖又是一陣嘶吼，上身蜷起，用盡全身力氣甩動尾巴，九尾狐漸漸僵持不住，但還是緊咬不放，蛇妖見甩不掉更加氣憤，上身猛地彈出，想一支離弦之箭朝狐貍飛射過去。

九尾狐抽身躲閃，松口不忘用力一咬，把蛇妖堅硬的萬寶鱗甲撕去了幾塊。蛇妖撲空，又損了皮毛，挺直身體怒吼不止，大地又開始震動，地磚紛紛崩裂，從地下沖出成千上萬條粗長的灰黑螣蛇！仙宮前的萬蛇柱在地震中複活，和灰黑螣蛇一起向九尾狐撲去。

九尾狐卷起身軀，五條尾巴化成白色飛刃，砍殺着密密麻麻前仆後繼的蛇兵，被斬斷的大蛇像雨滴般從空中落下，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幸好有齊光設下的結界，不然高臺上的人要被一節節的斷蛇砸死。

芷穎緊張地注視着那邊的戰鬥，九尾狐孤身紛争，又少了四條尾巴，雖然蛇兵不能把他如何，可是數量龐大，對付起來不能分心。蛇妖在默默等待，終于瞅準狐貍的一個小破綻，翻動尾巴，風也似疾，把九尾狐卷住。

白狐立刻撤回一條尾巴，也趁蛇妖不備纏住了她的脖子。蛇妖微微一愣，頓時發出冷笑，脖子瞬間變長，大張嘴沖去咬住了白狐的腰，毒液瞬間注入，九尾狐痛苦地掙紮，蛇身越勒越緊。

芷穎看到齊光被咬，失聲尖叫，兩手又鬼使神差地将發簪拔出，紅光閃閃的發簪在她手中變成一把弓箭，少女娴熟地舉起瞄準蛇妖，射出一支光華萬丈的朱色神箭，神箭精準無誤地射穿了蛇妖的一只眼珠。

蛇妖松開嘴，高呼疼痛，九尾狐終于趁此逃脫，可是不待喘息，那些蛇兵蛇将又前仆後繼地湧來。蛇妖捂住血流不止的眼睛，想起這刺痛感跟昨天早上在深林裏經受的一樣，頓時火光大怒，一眼看到了站在高臺上的芷穎。

就是她！這個克星！

蛇妖咆哮着，撇下九尾狐朝芷穎沖去。

蛇妖法力不凡，擁有不斷壯大的信徒，享受了三年的血食，吃下了數量衆多的人身，如今的她，單論法力已經跻身神界。就是這般強大的蛇妖，此時帶着複仇心和怒焰撲過來，四條狐尾布下的結界對她來說跟肥皂泡一樣脆弱。

徐慶好歹是個男兒，目睹兩頭神獸地動山搖的争鬥，沒被震暈反而平添出視死如歸的勇氣。看着蛇妖朝這邊飛馳而來，想起恩人小兄弟的囑托，立刻将芷穎擋到身後，從懷裏掏出一張黃表紙，揉皺在手中。

小小人類的小小法術，在妖神眼裏跟蚯蚓後空翻一樣新奇可笑。

九尾狐見狀，風馳電掣地追趕而來，就在蛇妖觸上結界的毫發之間終于趕上，閃身沖到面前結結實實地擋下了她的全力一擊！

九尾狐的身體被撞出一個大坑，數道白光從體□□出，狐身在強光中兵解成碎片，一團團絢爛的白鑽在支離破碎的聲音中消亡，狐貍面具裂成三塊從天上掉下，齊光的身體出現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