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七 污穢的精魂
焦姜放下芷穎,她踉跄走了幾步,捂住脖子難受地幹咳起來。齊光心頭一顫,腳下生風,飛身将芷穎抱進懷裏,憂心得噓寒問暖,見她又咳又喘,揉肩撫背給她順氣。
芷穎倚在齊光胸前,漸漸不咳了,但喉嚨還是難受得緊,聲息湊到少年耳邊上,細細地說着話:“就是他……害死了我家所有人……我的仇人。剛才……剛才還想掐死我!”
焦姜好整以暇地坐着,臉上帶着笑,說:“皇上手裏那麽多陰陽方士,算個産婦的生産時日又有何難?想要你命的人那麽多,偏偏揪住我這個一點幹系都沒有的人憎恨。傻姑娘,我都替你心疼。”
“你……這個壞……”芷穎嘶啞地說,喉嚨好像燒了起來。
“芷穎你別說話,我來問他。”
齊光對懷裏人柔聲說罷,擡眼直直盯住焦姜,眉頭緊蹙,暗藏怒火,沉聲問:“你剛才真要掐死她?”
“齊光,你知道她是什麽嗎?”焦姜反問。
“齊光,不要信他……”
“十六年前的那個晚上,本朝主神降下黑雨要殺你,被人擋下;本朝皇帝派刺客也要殺你,被你逃了。你這個亡國女禍,真是福大命大。”
“亡國女禍?”齊光困惑道。
“我只是個薄命悲苦的女子……為何要把我說成人神共憤的妖物,你這樣詛咒我不怕遭報應嗎……”芷穎臉色極差,憤怒地瞪着焦姜,捂住脖子的手慢慢放下,上面多了五枚血印。
“從古至今,凡是能叫上名字的亡國美人都是你的轉世。你每一世的命運都是注定的,把人王勾引得神魂颠倒,晝夜不分,你有恃無恐,把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當作寵溺的明證任性妄為,而你的結局是在背叛、妒忌、怨恨、恐懼中一次次香消玉損,如今你的精魂早就污穢不堪。齊光,你見過她變成怨婦的醜惡嘴臉吧,那才是真實的她。”
“我不是……我只是個平凡人。命運對我不公,但我從沒放棄,一直努力活着……焦姜是為殺我……才編的謊話,你不要信他。”
芷穎氣息紊亂,聲音黯啞,視線灰暗,脖子上的血印已經裂開,她一只胳膊環上齊光脖頸,臉頰擦着肩,尋求他的認同和溫暖。
“焦姜,別說了。”齊光平聲說,暗流洶湧。
“你們不就是為知道這個才來的嗎,現在我好心告訴你們,倒把我當成了惡人。好了,不說了,都從這裏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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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姜手指一擡,送出狂風熱浪,齊光抱緊芷穎,被風吹得天旋地轉,好一陣子背部重重墜地,睜眼一看,他們被吹到了天梯外面。
“沒摔疼吧?”齊光連忙問道。
芷穎不答,埋在他懷裏一動不動,齊光抱她坐起,身體已綿軟無力,脖子上的傷口比剛才更深更長,像被匕首刺了四下。
焦姜是真下了殺手!
齊光忍住怒火,當務之急是救治垂危的芷穎,他舉目四望,大喊一聲:
“咿呀,出來。”
咿呀就是那個專吃玉器的千年人參精,還是小寶寶的時候偶遇齊光,立刻喜歡上了他純潔無瑕的精魂。
喊聲落地,腳邊的土地突然裂開一條縫,幾塊碎土蹦出,裂縫越來越大,一個娃娃頭從裏面鑽了出來。咿呀從地洞裏爬出來,粉白的皮膚在月光下發出幽幽熒光,他歡喜地看着齊光——就憑他這次主動找自己,所有的仇恨都可以一筆勾銷!
齊光看着他,懇求道:
“救救她。”
咿呀一愣,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擺頭拒絕了。被齊光主動請求幫助,是咿呀一直以來的夙願,現在終于實現了,卻要他救這個女人。他不喜歡這個女人污穢的精魂,齊光明明也看得見為何還要靠近她?不怕被玷污嗎?
“咿呀,求求你救救她。”齊光再次懇求,眼中的焦急滿溢。
咿呀被齊光的真摯打動了,他猶豫着,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齊光不求他了,收回目光擔憂地看着芷穎脖子上侵蝕開來的傷口,伸手捂住,剛一碰到眉心一抽,攤手一看,碰到傷口的指腹全裂出一條血縫。
咿呀看見了,慌忙跑來,撸起袖子把白嫩圓潤的胳膊舉到齊光嘴邊,緊閉雙目顫巍巍地等待他下嘴。
齊光明白了,看着又白又嫩的胳膊幾乎不忍下手,這時芷穎發出一聲痛苦的□□,氣息又微弱八成,不能再耽擱了,齊光一狠心咬了下去。
人參精皮嫩,牙齒一碰就刮破了,一股細膩香甜的白漿從破口流出,他用舌頭舔下,先在受傷的手指上試了試,指腹迅速愈合,心中大喜,感激地看了咿呀一眼,又讓白漿浸潤口腔,撩起芷穎頸上的碎發,将衣領褪到肩頭,低頭埋進頸窩,溫柔細致地舔吻傷口。白漿被迅速吸收,流血緊跟着止住,傷口的愈合肉眼可見,齊光又含了一口人參血,撥開芷穎的櫻口,嘴對嘴渡将過去,待她完全咽下,才松開香唇,靜觀其變。
再看芷穎的臉色,已漸漸紅潤,适才渾身冰涼發木,此刻已如暖玉溫香一般依偎在懷中。旁邊的咿呀已将手臂上的傷口堵住,這次耗損的靈氣夠他憔悴一陣子了。
“芷穎?”
五道傷口愈合成五條深粉色的疤痕,應該不出半天就能完全消失。齊光知道芷穎已經脫險,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芷穎一雙秀目慢慢睜開,猶如秋水,可還是說不出話,只感激地望着齊光嫣然巧笑。齊光見她已然蘇醒,長舒一口氣,攏好領口,高興地把扶她坐起來。他感激地向人參精點頭道謝,咿呀故意扭頭賭氣,心裏卻萬分竊喜——吃窮他那麽多次,這回終于還清了。
三人都沉浸在“團聚”的喜悅中,忽然清風旋轉,夜露遮眼,焦姜出現了。
齊光立刻跳到芷穎前面,如臨大敵地瞪着來者,芷穎還是虛弱,但并不服軟,拔出發簪握在手中,咿呀兩頭為難,最後選擇了齊光。
焦姜冷冷注視着那邊的“一家三口”,說:“金蟬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你們真的生死相依不離不棄,這樣也好,以後有好戲看了。——齊光,你過來。”
齊光不動。
焦姜勾勾手指,少年的衣領突然被一股力量揪住,拖到他跟前跪下。
“把手擡起來。”
齊光不聽。
焦姜的手微微一擡,少年的兩臂乖乖地伸了出來,袖子自己跑上去卷好。男子修長的大手在空中一撈,變出一支金燦燦的毛筆——
“你不是喜歡肉搏和咒法嗎,我現在就賜予你能靈活運用的法器。”
焦姜将金筆落在齊光右手肘上,行如流水地寫下無法辨認的字跡,一直連筆到手背。寫完一條手臂,毛筆短了半截,然後提筆落在左手肘上,寫下與右臂對稱的字跡,寫完最後一劃的時候金筆剛好用完。
看着齊光小臂上如紋身般又濃又粗咒印,焦姜說:“那支金筆是用女娲煉天的石頭做成,比狐貍面具厲害很多,這則咒印是我從天書裏找來的,非常符合你的需求,而且咒印只會在施法時顯現,平時是隐去的。”
齊光身上的緊縛術解開了,他站起來,好奇地盯着手臂上的咒印看,天書他看過一些,認出了幾個字,但讀不懂意思。他警惕地看着焦姜,這人剛才還想殺芷穎,現在卻在幫他,說不定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焦姜對齊光的懷疑視而不見,問:“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你管不着。”
焦姜的眼神深邃難尋,似乎看透了齊光,說:“不如我給你們指條明路?”
齊光搖頭,後面的芷穎也在搖頭。
焦姜眉頭抽了抽,擡起右手,拇指壓住食指尖,對準少年的眉心用力一彈——齊光、芷穎、咿呀登時像三粒小石子飛射了出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擦過,齊光在風沙中眯起眼睛,看到飛在前面的芷穎和咿呀,他丹田運氣,手臂上的咒印變成金色,整個人瞬間與風同化,踮腳猛沖,一手一個把芷穎和咿呀攬進懷裏。
齊光無法沖破焦姜設下的風之軌跡,三人抱成一團又飛了好長一段時間,被吹得七颠八倒,撞上一個山頭,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刮痕,終于停了下來。
三人灰頭土臉地癱在地上恍惚了一陣子,等逐漸清醒過來時發現還是晚上,可是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能隐約看到遙遠的山脈在暮色中起伏的陰影,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仿佛離開了人間。
“這是什麽地方啊……”芷穎抹了一把臉,她身體已經康複,“齊光,焦姜到底是什麽人?”
“他不是人。”齊光說。
“罵得好。”
“不不,我沒有罵他,他不是凡人,是天君。”
“天君?就是神嗎?”
“不是。天君是出生在天上的人,神是從地上飛升上天的人。”
芷穎茫然地看着齊光,不等再問,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東西不偏不倚地砸在頭頂上。這東西又濕又冷,還有腥臭,掉在地上直撲騰,芷穎捂住砸疼的頭,怒目一瞪——
原來是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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