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八 被神懲罰的村子

三人的震驚還沒過去,頭頂上傳來嘈雜的刷刷聲,他們齊齊擡頭,原本啥都沒有的黑色天蓋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銀星,繁星越來越大,變成無數條鮮活肥美的大鯉魚瓢潑落下!

“下魚啦!”

芷穎大呼一聲,抱住咿呀俯下身體,齊光回過神,撲在芷穎身上,幾乎同時大魚滴噼裏啪啦地打上了他的背。

一條大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止境飛墜而至的大魚,齊光皮再厚,在暴風驟魚的轟擊下也會覺得疼。

“齊光!”壓在身下的芷穎喊道。

“什麽事!”

“這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能停!”

“不知道!”

“那就想想辦法!”

“好!”

事情發生太快,齊光差點忘了自己會法術,他集中精神,氣沉丹田,手臂上的咒印慢慢浮現,手背冒出兩束金煙,它們袅袅上升飄到一處,剛準備大顯身手,一扇羽翼豐盈的翅膀拍熄了它們。

齊光震驚地昂起頭,大鯉魚還在不停地落下,但此時多了另一種動物——成片成片的長嘴細腿的白鷺從遠處貼地飛來,像鋪天蓋地的濃白慘霧,把落到半空和掉在地上的大鯉魚橫掃一空!

剛才拍熄金煙的白鷺是幾只打頭陣的領航鳥,在它們後面就是數量恐怖的鳥群,這些鐵喙鋼羽要是拍在人身上,少說也得削去幾層肉。時間所剩不多,齊光立即直起身子,左手并攏前伸,大喝一聲:“飛廉!”——指尖射出一把金劍紮入土裏,劍尾立刻裂成稠密的金絲綻放開來,旋轉着将三人籠罩住。

飛廉布下,鳥群随後便至,原本貼地飛行的大鳥們在觸到飛廉後,身體自覺地順着金絲的方向滑走,就像激流被水中凸出的岩石割開。

大鯉魚掉完了,周圍全是喧嚣的振翅聲,芷穎抱着咿呀慢慢坐起,發現金絲帳外是擠得水洩不通的黑喙、金睛和白羽,若非腳下硬邦邦冷冰冰的土地,她會懷疑被這群飛鳥卷到了天上。

白鷺群從他們頭頂全數飛過,掉落的鯉魚一個不留全部叼走,它們滑下這座小土丘,飛進一片廣闊的田野,鳥群呱呱亂叫,繞着平坦的地面盤旋飛行。齊光收起飛廉,看着那邊發出一聲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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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芷穎只能看見這群白鳥在烏漆抹黑中繞圈飛。

“那邊是一大片水田,鳥群吞下鯉魚後,排出的矢灌溉了水田,現在田裏的秧苗正在飛速生長,啊,已經結出穗子了。”

這時,白鷺群盤旋而上,越飛越高,像陣白色旋風消失在上空的夜幕之後。

芷穎伸長脖子眺望,像孩童一樣發出哇哇的驚嘆聲,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前方說:

“那邊有光!”

在黑漆漆的天幕底端,依次亮起許多火把,火把中傳來一聲蒼勁地呼喊:“神賜啦——大家抓緊時間——”火把立刻分成數條隊列,整齊有序地沖進豐收的稻田,手持鐮刀開始飛快收割糧食。

“那些是人嗎?”

“是,在收割莊稼。”

“那些鯉魚和白鳥都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

“不會跟陰西一樣又是大妖怪幹的吧。”

齊光擡頭看了看天上,什麽都沒發現,扭頭問芷穎:“你想留下來繼續看,還是趁他們沒發現趕快走?”

啊,好難選擇,可是——“我們走的話要去哪裏?”芷穎反問。

齊光埋頭一想,當即說道:“就留下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吧。”

芷穎嘻嘻一笑,問:“那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已經有人看到我們了。”

最先看到他們的那個農民,在割稻谷的空擋直起腰擦了把汗,猛然看到在遠處山丘上站着一對少年男女,他們通體發出淡淡的光輝,在黑夜中格外醒目。然後,他想起了那則預言,愣怔片刻,忽然高舉手臂歡呼起來,其他的父老鄉親紛紛擡起頭,都看到了山丘上的發光男女,不出多時稻田上已經歡聲一片。

芷穎和齊光面面相觑,咿呀吓得渾身哆嗦,一頭栽進土裏遁了。

“咿呀!”

芷穎對着人參精鑽進去的小坑大喊。

“它躲起來,它不喜歡人,我以前要擺脫它就往人群裏鑽。”

齊光說話的當口,田裏的農民們全都跪了下來,對着他兩不停磕頭。少年看着這群瘋狂膜拜的人,猜測道:“該不會把我們當成神了吧。”

芷穎眼波一動,瑟縮着閃,不敢看他,幽幽地飄來一句:

“難道你不是嗎?”

齊光沒聽出她話裏的深意,只是誠實地回答:“我不是。”

芷穎揪住的心敞亮了些,仰頭清淩淩地看着他,聲息發顫:

“真的?”

“我為何要騙你。”忽然齊光意會到了,坦蕩地說:“你若想知道我的事情,只要你問我都會告訴你。”

少女低了頭,沉默不語。他的回答正合乎自己心意,但為何會感到如此害怕呢?

齊光讀不懂少女細膩的心思,只覺得眼前的人兒變單薄了,好像随時都會被夜風拐跑。他悄悄勾起芷穎的一縷頭發,在指間輕輕盤弄,經手的細潤柔滑,留下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想先知道什麽?”他平靜地問。

芷穎咬咬嘴唇,說:“你為什麽知道那麽多天上的事?為什麽認識那些奇怪的人?”

“因為我出生在天上。”

下面瘋狂磕頭的人全都安靜下來,成百雙期待的眼睛望着這邊,一位長髯白須的老者帶領三位衣裝較整的中年男女彎腰聳肩地走過來,恭順地站在土丘底下曲膝作揖,老者誠惶誠恐地看着芷穎和齊光的腳,将醞釀許久的話說出口:

“老朽代表全村百姓恭迎二位神子。”

“你們認錯人了。”芷穎冷聲說。

“預言說:在神賜之夜降臨的神子,會将我村拯救出苦海。二位正是我們苦盼許久的神之子!”

“我肯定你們認錯了,我們只是剛好路過。”齊光說。

老村長想了想,說:“不管是否弄錯,老朽懇請二位随我們進村,待老朽把事情經過娓娓道來,二位自己決定去留,我們絕不強迫。”老者和顏悅色,态度誠懇,不像騙人。

芷穎和齊光對視一眼,心裏沒底,可是離了這裏又能去哪兒呢?而且剛才遇到的一連串事情太離奇古怪,引誘着人去一探究竟。

“不如……跟他們去看看?”芷穎看着齊光。

“聽你的。”

齊光去哪都行,藝高人膽大,虎穴龍潭都不怕。

“那就請老人家帶路吧。”

老村長高興得直跺腳,轉身舉起火把晃了晃,田裏的村民得了指示,全部手持火把朝這邊聚攏,把山丘底下照得亮堂堂。老村長和三個村幹部把芷穎和齊光恭敬地請下山丘,一行人被火把簇擁着往村裏走去。

“莊稼殃了。”

齊光看着田野突然說,剛才在鳥矢灌溉下迅速成熟的稻谷這會兒已經全部枯萎。

“神賜就是這樣,瞬息豐收瞬息凋零,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搶收。”在斜前方的村長說。

“什麽是神賜?剛才的鯉魚雨和白鷺群都是神賜?”芷穎問。

村長嘆息一聲,“說是神賜,其實是神懲。”

神懲?一年兩收的水稻在瞬間成熟結穗,又有數量可觀的大肥魚和大飛鳥,只要工具齊全手腳麻利,不僅不愁吃喝,而且還能五谷豐登六畜興旺。是神恩才對嘛。芷穎這樣想着,但看到村民臉上的苦相就預感到事情沒想得這麽天真。

村長看到芷穎驚訝的表情,搖頭說:“你們看到的神賜似乎是要什麽有什麽,這不愁那不缺,但二位知道神賜多久才來一次嗎?短則三兩天,長則半年不見,全看神的心情。所以每次神賜我們都馬虎不得,能收多少就收多少。說到這裏二位可能要問:我們為什麽不自己種莊稼養牲口?因為我們種不出莊稼養不活牲口,就算自己去捕去抓都不行,河裏池子裏沒有一條魚,天上沒有一只會飛的,大山裏找不到一頭野獸,我們一百來口人要想活下來,只能靠神賜。二位說,這是不是神懲?”

村長大吐苦水,說着說着老淚縱橫,周圍好多村民也掩面啜泣起來。跟在村長身邊的一位幹部見勢頭不好,連忙說道:“村長,小心被神聽見。”老人立刻止住哭聲,為剛才的失态向芷穎和齊光道歉。

芷穎心裏已經非常同情他們,真希望自己就是他們所期盼的神子,實在不行就要齊光飛到天上把那個壞神揪出來痛揍一頓,打到他解開詛咒為止!

“你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得罪了神?”齊光問。

村長沉痛地點點頭,說:“接下來的話,等到屋裏再給二位細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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