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四十一 騙子
幹掉了火焰巨掌和一座山峰,雨燈從地上的一大堆殘骸中飛上來,看臉色已經冷靜了,但忘了最初的目的,只惦記着跟太青打架。
“久等了,我們開始吧。”他習慣性地客氣道。
紅泥又跟太青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登地飛出,祭出百寶錦緞把雨燈纏住,太青緊跟而至,一個掃腿把反應不及的他踢到天上,夫婦二人頃刻化成一青一黑兩道光追了上去。
雨燈知道他們要與自己同歸于盡,身體一抖掙開百寶錦緞,纏上手臂把連在那一頭的紅泥拽了過來。太青立刻将錦緞斬斷,錦緞上黃豆大的花鳥魚蟲全部活了過來,霧蒙蒙一大片朝雨燈貼上去。雨燈不慌不忙,撐開一層黃色光暈,把碰上的花鳥魚蟲全都炸成粉末。
爆炸的煙霧遮住了視野,突然從前面竄出一只手,雨燈忙将頭一偏,躲了過去,幾乎同時背後伸來一雙手臂,駕住了脖頸和右臂。雨燈雙眉皺起,偏頭一看,發現是紅泥,瞬間遲疑了一下,太青抓住這個機會,兩只手摁住了他的腦門和心口。
雨燈愣了下,笑道:“太青,你隔空擰人的絕技使不出來了麽?怎麽要大費周折碰到我?不會是快不行了吧?”
太青也笑起來:“隔空不行了碰到就行,而且我現在已經碰到你了。要麽你自爆我們一起死,要麽我擰死你,選一個?”
太青雖然這樣說但并沒有給雨燈選擇的時間,他兩手發力,雨燈立刻感覺到腦漿在沸騰、五髒六腑在扭曲,他知道太青在逼自己自爆同歸于盡,而且再放任下去,本體很有可能會逼出內傷。但是他并不着急,用內力抵抗,他在等,等待一個有趣的場景出現。
“雨燈!”好脾氣的太青這會兒也失去了耐心,大吼一聲,不知道這個陰險的兄長又在盤算什麽。
“父親!母親!”
啊,這個聲音。
上次聽到的時候還是叽叽喳喳跟在屁股後面跑的小麻雀,現在已經成長為少年的清亮嗓音了。
紅泥頓時熱淚盈眶,看向太青,發現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也紅了眼圈,夫婦二人默契地對視,無數欣慰、感傷、思念、不忍都在這一眼中傳遞給對方。
他們扭頭想看一眼親愛的孩子,可是雨燈突然陰險地笑起來——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在你們寶貝兒子眼前灰飛煙滅吧!”
喊聲未落,雨燈通體變成黃光,迅速膨脹成光球把太青和紅泥罩住,然後伴着沉悶的巨響和刺眼的閃光,夜空重回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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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光乘着飛廉從大殿堂飛出來,老遠就看到天空中纏鬥的三人,其中二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父母!
他非常震驚,不知為何父母的精魂會從玉佩上掙脫,但他更加激動狂喜,因為日夜思念的父母就在那邊,只要飛過去就能和他們相見!他心急如焚,迫切地渴望站在他們身邊,和他們說句話,看着他們的笑容,被父親拍拍肩膀,被母親擁進懷中。
快點,再快點!
飛廉拿出閃電速度,但還是太慢,根本追不上早已跟父母緊緊相擁的思緒。
快點,再快點——
“父親!母親!”
齊光忍不住高呼起來,他們就在前面了!
可就是這一聲讓雨燈的陰謀得逞,瘋狂地引爆自己,連同紅泥和太青的精魂在齊光眼前化為烏有。
晚這一步,永生不見。
伸出的手沒有放下,想象着如果再快一點就能碰到父母的光輝,童年的光輝,溫暖的光輝,無憂無慮的光輝,能抵擋所有痛苦黑暗的光輝!哪怕只舔過指尖,也能在現在的絕望中尋到一絲慰藉。
可是什麽都沒有了,剛剛父母還在地方變成了夜空的一部分,跟別處沒有半點區別,而且更加冷徹。
齊光無力地垂下手,腳下的飛廉支離破碎,他像具腐敗的皮囊從空中掉下。對父母消亡的強烈自責和刻骨之恸在體內變成一種沉郁的憤怒,漸漸轉化為極端消極的挫敗感,與當初鐘山之戰後被雨燈饒過一命時的感受相仿。
不對,這次更加痛徹心腑,沉郁憤怒……
“齊光!”一個哀柔的聲音破空而來。
他猛然睜開眼睛,本能地翻身浮起,到處搜尋,最後在一座山頂上看到了她。他飛過去,在她身邊降下,面無表情地看着淚流滿面的芷穎。
“齊光,我——”
“玉佩呢。”少年聲音冰冷。
少女立刻把握得滾燙的玉佩放到他手中。
“齊光,你的父母——”
“不用說了,我都看見了。”
他側身走離幾步,捏住光溜溜的桃心玉石仔細端詳,但空洞的眼神到達的是彼方。
芷穎跟上去,擔心地看着恍如行屍走肉的齊光,她心如刀絞,淚水關不住閘門似地不斷湧出,很想安慰他,再三猶豫,笨拙地說道:“齊光,你的父母非常偉大非常善良,他們非常想見你,可是為了救我……他們……”
“為了救你他們永遠消失了。”齊光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抛來一句。
芷穎渾身一震,腳下幾乎無法站穩,不敢再看齊光,惶恐地低下頭。
“我願意用生命拯救他們,可是現在全沒了。”齊光自言自語道,用力握住玉石想要捏個粉碎。
他又走開一步,離芷穎遠一點,沒有表情地說:“我沒有怪你,這件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跟我有關系!你的父母是為了救我而死的!”芷穎突然大聲說道,他的這句沒有關系簡直比責備怨恨更加冷酷無情!
“齊光,你傷心就哭,恨我就罵,打我也沒有怨言。雖然不能挽回你的父母,但只要能讓你心裏好受些我什麽都願意承受。但是你不準再說這種殘忍的話!”
芷穎聲嘶力竭,擦去臉上的淚跡,把餘下的咽進肚子裏,倔強地走近齊光,看到他臉上堅固的冷漠面具裂了一條縫,一絲兒哀傷不知不覺在眉宇間顯露。
芷穎抹掉眼淚,忍着顫抖的喉嚨,拿出勇氣溫柔地說:“齊光你知道的吧,我的父母在我剛出生的時候也遭遇了不測,所以我非常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你能理解?”齊光突然看過來,眼神犀利凜冽,就像在審視一個犯人。他淡淡一笑,譏諷道:“你見過你父母嗎?跟他們說過話嗎?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游戲過嗎?你和你的父母有過美好的記憶嗎?除了血緣,你和他們還有什麽關系?不過是兩個被稱為父親和母親的陌生人!”
他沉郁的憤怒和極端的挫敗感急需找到一個出口宣洩,可是等他意識到後果嚴重時,已經晚了。
芷穎驚呆了,向後踉跄幾步,陡然心火一蹿,怒斥道:“你怎麽能說這種話!就算我沒見過他們,他們也是我的父母!就算我沒有他們的記憶,也能肯定那天晚上他們用生命讓我活了下來!跟你的父母一樣,用生命讓你活下來!”
齊光一愣,旋即臉一沉,說:“你說什麽?”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死了你父母的精魂就能解脫,而他們消失了你就能無拘束的活下去。你一直都在尋死對不對?”
齊光冷漠地看着她,蹦出兩個字:“是的。”
芷穎銀牙一咬,怒火上了粉臉紅腮:“既然如此,那時為什麽要答應和我永遠在一起!是看我可憐同情我嗎!”
“是的。”齊光的聲音又冷上一層。
芷穎的心揪起來,骨頭好像随時都會散架。她聽到齊光繼續說:“我收回那句誓言,我後悔了,你走吧。”他異常冷漠,沒有話外音,不用猜測,說的就是——
你走吧,已經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我不走!”芷穎用力踏出一步,眼睛盈滿淚水,堅定地看着齊光,可是整個身體都在發出悲傷的哀嘆,“你是騙子,可我不是!我也答應過和你永遠在一起,我沒有後悔!我不走!”
“我要你走!”
齊光所有的陰郁怨尤噴湧而出,狠狠推開芷穎,少女頓時像一片潔白的羽毛從山崖邊飛了出去。
齊光呆滞了許久,狂亂恍惚中突然意識到剛才發生的是什麽,立刻奔向崖邊,這座山峰屹立在黑山邊緣,下面是無邊無垠的星辰浩宇,而芷穎早已淹沒其中。
“芷……”
少年牙齒打顫,雙膝跪倒在地。
他皮膚滾燙毛發悚然,一動不動地瞪着下面,肩上的重轭、胸口的悲怆、嘴裏的倔強、臉上的冷漠突然間在恐懼和迷茫中全部崩塌。
仰頭對靜寂可怖的天空發出嘶吼,最後不可抑止地大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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