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砌院牆

第39章

田小滿叫了聲“大成哥”，正想給他說說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見劉大成板着臉朝她擺了擺手，道：“不消說，我省得。”

田小滿一想就明白了，劉大成在盧老爺那裏當長工，整日裏要呆家主家的宅院裏侍候，連中午飯都不能回來吃。顯然他這是得了不知是誰報的信才趕回來了。

“大成侄子，我跟你說，田小滿沒碰着你娘。我雖是剛來沒看見，這邊倒是有幾個看真切的，都是這樣說的，你如果不信可以問問他們。”人群裏的馬婆子開了口。

“嬸子，這個我省得。”劉大成板着的臉稍微和緩了下，跟馬婆子點點頭。

“大成兄弟，田小滿那些肉來得不容易，你可要為她做主才行。”這回說話的是齊嫂子，她一臉擔心地看着田小滿。

有人在這種情況下幫自己說話，田小滿心裏一暖，緊繃的心就放松了一點點。

“娘，你坐這地上做什麽？”劉大成走到劉婆子跟前，彎腰把她扶了起來，然後沖田小滿道，“還不趕緊把手裏的棍兒扔了，扶娘回屋裏!”

田小滿不知道劉大成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無奈地把棍子靠牆放着了，袖着手站在一邊。

劉大成回頭沖圍觀的村民一抱拳，“勞煩各位了!劉家的事情自有人來解決，各位請回吧。”

衆人見劉大成回來了，也沒什麽熱鬧好看了，也就三三兩兩地回了。

劉婆子觑了眼劉大成，見他那張臉跟鐵板似的平，也就躬着背跟着劉大成進了院子。田小滿走在最後頭，她感覺到無比憤懑和憋屈。進到院子裏，她站在院子當中，梗着脖子，一聲不吭。

劉婆子想要說什麽。劉大成擡手制止了她，進到了廚房裏。他揭開鍋蓋，看見滿滿一鍋都的都是肉，散發出撲鼻的香味。劉婆子跟在劉大成的身後，她張張嘴想說什麽，終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其餘的肉呢？”劉大成沉着臉轉身問劉婆子。

“哪裏還有其餘的肉，這不都在鍋裏了嗎？”劉婆子厚着臉皮辯駁道。

“都拿出來！”劉大成跟沒聽到劉婆子說的話似的，兩眼盯着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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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婆子在這樣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她只好去竈房後頭的工具房裏，把鍋裏盛不下的那些肉拿了出來。

“還有醬肉！齊嫂子家拿來的。”田小滿掃了那些肉一眼。家裏統共就那麽些東西，她哪能記不起來都有些啥！

劉婆子恨恨地看了田小滿一眼，又拐回去把醬肉也給拿了出來。

“東西都在這裏了嗎？”劉大成看着田小滿問道。

“我院子裏的小白菜都叫前院的雞給糟蹋掉了。”田小滿眼見劉大成這要讓她們攤開來說，想想更補充道。

“好！東西都放在這裏了。你們有什麽想說的。”

劉婆子總算等到這個時候了，她把剛才說的那通話又滔滔不絕地講了一遍。

田小滿此時倒沒了什麽争鬥的興致，她自從進到院子後，已經變得冷靜下來了，現實已經擺在眼前，她那些要拿出來賣的肉已經被劉婆子煮到鍋裏了，就像是潑出去的牛奶沒有辦法收回來，要緊的倒是她該怎麽辦？或者說在這樣的殘局之中她能挽回什麽？

想到這裏，田小滿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不過明面上她只是将這件事情中自己受到的損失，還有造成的後果說了一遍。直說得劉婆子內心也覺得慚愧，暗道當時自己怎麽跟失心瘋似的，把小兒子家的東西全給搬過來了呢？但她嘴硬，不會輕易承認自己錯了，

兩方跟談判似的打起了拉鋸戰。田小滿便避重就輕般地，說起了前院的雞跑後院造下的孽，提出要将前後院之間打起一道院牆，防止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劉婆子當然不能同意這個，難道她以後去兒子家還要跟別人那樣去敲院子門？這可不成！

劉大成沉着臉坐在高凳子上，待問題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時候，他給做了一個了斷。

這肉原是田小滿要拿去鎮上賣的，劉婆子不經人同意拿來煮到鍋裏了，若是外人的話，不僅僅應該付出銀子，理應要拿到鎮上見官。可考慮到劉婆子是家裏的長輩，這些煮熟的肉就算是田小滿孝敬婆婆了。不過那些沒煮熟的，以及齊嫂子拿給的醬肉，要全部還給田小滿。至于前院和後院之間，可以按田小滿的意見建一道牆，這也是為了避免以後再出現此類的糾紛。

自己這邊雖是付出了代價，可畢竟能立一道牆起來，田小滿也接受了這樣的現實。倒是劉婆子不願意，她哼哼了半天也不說話，一直拿眼睛去看劉嫂子。

劉嫂子笑道：“咱們劉家雖然大房和二房分了家，但畢竟是還是一家人。中間若是隔道院牆，你們來看娘多有不便。再說也會引得衆人說閑話。”

劉大成道：“大哥不在家，若是他有意見可叫他來與我說。大家再不同意的話，那就叫裏正來判定吧。”

這話中的意思是說劉嫂子沒這個資格說話？在大良朝，女人是可以外出的，但在拿主意方面還是男人說了話。劉嫂子碰了個軟釘子，讪讪地不說話了，只心裏暗罵劉富成這個家夥到了現在都沒回來，玩那個東西果真這樣上瘾嗎？

回到自家院子，田小滿一刻都不願意等待，她把自己所剩的銀兩都拿了出來，問道：“我不了解咱們這邊的行情，砌這樣的一個院牆不知道這些銀子夠不夠使？”

“有什麽夠不夠使的？實心牆打不起，單面的難道就不行？你既是想打院牆，明天我向東家告一天假，找來幫忙的人一起打了便是。”

“這樣最好！”田小滿見劉大成态度還算積極，便原諒了他将自己那些肉送給劉婆子一事。劉婆子畢竟是他的親娘老子，這人犯起渾來，劉大成也不好怎麽樣吧。

想到這裏，田小滿心情有些沉重，攤上這樣不講道理的婆子以後少不了會堵心，可人總不能為了以後的事情叫現在難受吧。